第236節
只是一晚上滄已經懷疑上了梅淺,而梅淺一夜未睡,看著快要燃盡的進食香,又望著昨晚已經為滄制造噩夢的一群亡靈吃著飯,然后老實地在她提前準備好的紙張上留下自己的答案—— 【安國和西戎不死不休,一直打下去,好嗎?】 下面有著【好】、【不好】以及【不知道】,其中梅淺發現一些年輕的亡靈多喜歡選【好】,年長的則選【不好】。 最為代表性的就是昨天晚上第一個給與滄噩夢的王三。 “我不想我兒子繼續打仗了?!?/br> 王三昨天看見自己許久不見的大兒子,一只眼睛沒了不說,整個人的精氣神就跟一個快入土的老頭子一樣。 聽見他和戰友的話,王三再也忍不住了,托夢給兒子希望他好好活著,只是這話也沒說完,自己和兒子在夢里抱頭痛哭了許久。 “這打仗打來打去,都是人家的孩子……” 王三是恨西戎人,可是他卻更心疼自己的兒子。 “你不想你兒子給你報仇了?” 梅淺試探性地問道。 “我兒子都上戰場了,也殺過西戎兵了這、這就夠了吧?!?/br> 王三說罷,朝著梅淺拜了拜。 梅淺便知道了他的意思,在那張紙上,對著不愿意繼續打仗那里添了一個正字的筆畫。 “咳咳!淺淺~” 帳外此時祈翡的聲音傳了過來,王三的身影瞬間消失,梅淺見狀這才道:“進來吧?!?/br> 祈翡剛進來,滿臉都是好奇與探究,她望著梅淺,好奇道:“淺淺,你昨晚究竟做了什么?西戎那邊的人過來傳話說西戎王想見見你?!?/br> “怎么?他想見我,就是我對他做了什么?你可不要亂給我扣帽子?!?/br> “哎呦~”祈翡走到梅淺身邊,坐下,用肩膀碰了碰梅淺,擠眉弄眼道,“那我不問,你和我說說嘛~” “沒什么可說的,你就和他說我被氣著了,這幾日不見客?!?/br> 這幾日,梅淺怎么也得讓他多做做噩夢不可。 這么想著,梅淺喝奶茶的時候目光還是落在那邊的英靈飯上,然后當著祈翡的面又點燃了一根進食香。 看著從點燃之后,煙霧裊裊中梅淺的面孔都透露出了些許的詭異,讓祈翡不由得打了一個冷戰,問道: “淺淺,你不會打算讓他死吧?” 第297章 正文終(后面會有許多番外~) 最終,西戎還是答應了原先的談好的條件。 此次簽訂盟約時梅淺也沒有現身,西戎王也沒有再提什么和親,娶梅淺的事情,利索的簽下名字,蓋下印章,便帶著自己的隊伍浩浩蕩蕩的離開了。 這樣猝不及防的轉變讓安國這邊不少人都摸不著頭腦。 三天前他們還因為盟約之事不歡而散,這幾日聞昉和厲燁等一眾官員私下也說了下次談判該如何如何。 結果,梅淺先說身子不爽這幾日也不參與討論,只“躲在”帳子里都不出來一下。 祈翡也不給他們打擾梅淺。 結果他們這邊還沒商量好如何破冰,卻沒想到西戎那邊卻莫名其妙地又答應了,這次十分的好說話,簽好字片刻不耽誤就退兵離開。 這其中就好像他們這群人斷片了一般。 咋? 這三天他們難不成是“死了”三天? 怎么眼睛一閉又一睜,這就輕舟已過萬重山了? 這西戎怎么這么走了? “厲侯,你看這究竟是發生了什么?” 聞昉來問厲燁,厲燁能怎么看? 他只能去問祈翡,祈翡當時抬眼看天只來了一句:“有高人做法?!?/br> 厲燁:“……” 見厲燁沉默,祈翡還嘆了口氣道:“你看,我說了實話,你也不信?!?/br> 厲燁:??? 這是讓人能信的實話么? 他長得像是什么話都信的? “所以,這話你信了?” 聞昉從厲燁口中聽見這話,表情一言難盡。 “就算我不信,郡主給的就是這個說法?!?/br> 厲燁也是無奈,他能不知道這個說法不對? 可是對與不對,那祈翡就給這個說法,你讓他找誰說理去? “這說法我也不能寫在折子上呈給陛下啊,陛下能信?” 聽著聞昉已經打算寫寫折子回去告知,厲燁斜了眼聞昉:“你就不能不把這些事寫上么?就是一切順利談判成功?!?/br> “可先前郡主已經將西戎王打算求娶梅大人的事情告知了陛下,至少這件事上,后面究竟是如何解決得寫一下吧?!?/br> 說起這事,厲燁和聞昉不由得齊嘆氣。 “我讓其他大人也過來?!?/br> 這事,還得提前“串口供”。 雖然是梅淺把人罵回去了,但是這件事還是得美化一下,不是么? ··· 西戎,前往大都的路上。 桑頓因為此次談判直了二十多年的脊背再次彎了下來,身后從南方吹來的暖風將他鬢角的白發吹起。 好像前二十年的努力都成了笑話。 桑頓騎著馬,不住地嘆氣。 而看著不遠處這幾日滿臉陰鷙沉默不語的滄,桑頓也知道滄的心里很不好受。 只是對方好不好受什么的,他不想問,他現在就想知道為什么滄最后居然答應了一切。 又憋了兩日,最終桑頓還是忍不住,前往滄的王帳里詢問起了為什么會忽然答應這些事。 “王上,您明知道,尤其是那貿易那里,一旦我們習慣了與安國的交易,長此以往養成了依賴,我們哪里敢對其動手? 日后我西戎再無崛起之日了??!而且……那位……您就算不娶了,既然知道對方的本事,也該……” 桑頓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眼神陰狠。 而滄聽了,又抬眼看了眼桑頓便道:“不,我以前一直都不清楚她的本事,她的本事我也是才知道的……” 滄想起他們離開那里的時候,梅淺托人送了一個木盒子給他,里面裝著一摞紙、一封信。 滄因為母親的緣故,其實他是認得安國字的,因此對于上面究竟寫了什么他都是能看懂的。 最上面是一行算不得好,但也是極其工整的一行字—— 【安國和西戎不死不休,一直打下去,好嗎?】 緊跟著下面一行便又寫著: 【好】、【不好】以及【不知道】 之后,便是字跡不同,大小不一的“正”字。 這一瞧就知道不是上面些問題之人的字跡。 若非他前幾日噩夢不斷,他看到這些或許一點反應都沒有,可經歷了那幾日栩栩如生的噩夢,再次看見那摞紙的時候,滄只覺得后背發涼、頭皮發麻。 雖然【不好】下方的正字略微比其他兩個選項多些。 但是梅淺也信里提到了這事不過是前人對后輩的憐惜之情罷了,與他們西戎無關。 信上一句“可憐戰場,誰家兒郎”讓滄免不得想起夢境里的一些事情。 至此,他對梅淺又多了一個神鬼莫測的印象。 難怪當日她能飛奔的馬車上跳下去之后一點事都沒有。 “仲父,我們的大巫能讓死去的人的魂魄入我夢中么?” “這……微臣不懂巫術,對此并不清楚?!鄙nD不知道滄為什么會問這個問題,但是也如實告知。 他還真不了解這些。 而滄嘆了口氣,心里更是對于自己沒給梅淺逼得“狗急跳墻”而慶幸。 在他看來,梅淺有這本事,想要了他的命也是易如反掌,可是對方卻并沒有這樣做。 是因為自己明白了梅淺的恐怖,所以才放過自己一命么? 只有明白,才知道梅淺的可怕,不敢做出對安國不利的事情,才會珍惜活著擁有的一切。 而不是不知者無畏,做出些其他難以預料的事情。 思及此,滄又嘆了口氣,沒有管桑頓疑惑的目光,又道:“這兩年西戎內部也因為這一戰元氣大傷,先恢復元氣,至于仲父您說的消磨戰意什么的……” 說到這里,滄又頓了頓,想起梅淺給自己那封信中的一句話: 東方不亮,西方亮。 他又繼續道:“沒有安國,我們還有其他的地方可以打?!?/br> ··· “氣勢威嚴,言辭正義……以圣人之倫理綱常痛斥西戎,使得西戎王深受感化,羞愧不已……這是說的淺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