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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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苻石麾下羌族、羯族、鮮卑慕容部、鮮卑乞伏部等接連自立的消息傳來時,郗歸正在細看前幾場戰爭的戰報。 大戰已然結束,但北府軍卻并未班師回朝,而是于各自的駐地修整,休養生息的同時,幫助各地重建秩序。 北方蠢蠢欲動的各個胡族,因為符石南征的失敗,而重新萌發了割地自立的念頭。 這場南北大戰,江左取得了大勝。 如今這副混戰的局面,對于北府軍而言,正是北伐的好時機。 因此,郗歸強壓下那些有關召北府軍回京、封賞有功之臣的折子,想方設法促成北伐。 然而,對于許多世家而言,郗歸留北府軍于豫、揚二州,顯然是為了擴張勢力,占據二州的重要城池。 他們不遺余力地奔走著,一方面,試圖讓謝瑾和王含出面,逼迫北府軍班師回朝;另一方面,則散步消息,聲稱郗歸不愿封賞眾將,試圖瓦解北府軍對于郗歸的信任。 對于世家們的挑唆,謝瑾只隨意應付過去,暫時穩住他們,并未找郗歸說些什么。 王含則早已被逼離建康,又被王池派出的人監視著,對于世家們的提議,他根本有心無力。 至于北府軍,郗歸向來深知榮譽與利益的重要性。 早在大戰剛剛結束之時,就讓各部報上了大戰中表現優異的軍隊和個人,朝廷雖因北伐的緣故不能封賞,可北府軍內部的嘉獎,很快就會隨著郗歸的手書,傳往各個大營。 郗歸說得很明白,待到一切塵埃落定,所有將士——無論犧牲還是活著的——都會獲得他們應有的榮譽和獎賞。 此時距離大行皇帝的崩逝,已然過去了半個多月。 這半個多月發生了太多事,以至于直到郗歸穩穩地接住了共和行政的權力,司馬恒都還沒有來得及見她一面。 當日宮中禁衛沖入瑯琊王府,要將司馬恒與瑯琊王帶走問罪,司馬恒心知形勢不由人,因此抬出郗歸的名號,色厲內荏地訓斥了一番后,很快便逃去了京口。 然而,大行皇帝崩逝的消息剛剛傳出,郗歸根本沒有工夫見她。 再后來,郗歸去了建康算賬,殘忍地殺了瑯琊王和王安一脈數十人。 司馬恒追了過去,卻只看到刑場上濃重的血跡。 她不敢想象,向來溫和的郗歸,竟會做出這樣的事來。 司馬恒渾身顫抖著,緊緊攥住拳頭。 她知道,共和行政的詔令已然頒發,王池那個沒有骨頭的東西,竟然連皇位都不要,徹底倒向了郗歸。 扶持幼帝獲取權力的籌謀,徹徹底底地失敗了。 司馬恒甚至來不及痛惜,便因瑯琊王的死而膽戰心驚。 她實在不敢想象,若是郗歸從王池口中,知道她為了一己之私、為了背叛郗歸,而教唆王池弒君之事,她又會面臨怎樣的懲罰。 這幾年來,她雖然憑借幫北府軍經商和賣官鬻爵的緣故,獲得了不少錢財和權力,可這些卻全都建立在郗歸的允許之上。 司馬恒好不容易嘗到了權力的滋味,決不允許自己僅僅作為一個掮客而存在。 然而,當她好不容易下定決心搏上一搏,事情卻完全沒有像她設想的那般進行下去。 大行皇帝的死令她沾染了污名,盡管她和瑯琊王還未來得及動手,可張氏的行為還是影響到了他們。 流言早已傳了出去——先帝崩逝的第二天,她與瑯琊王正在飲酒慶功。 這是第一個變數,而王池的詔令,則是紛沓而至的第二個變數。 司馬恒知道,自己是沒有機會接觸皇權了。 她忽然覺得好恨,為什么郗歸可以輕而易舉地獲得所有東西,可自己卻什么都得不到? 然而,無論心中有多少不甘愿,司馬恒終究還是要去求見郗歸。 她不能一直這樣躲避下去,如果不能獲得其他東西,那她就更應將北府軍的商鋪牢牢握在手里——她絕不能一無所有! 第183章 參差 于是, 趁著前線捷報頻傳帶來的好氛圍,司馬恒強笑了下,緩緩走進了郗歸理事的花廳。 真要論起來,她們不過半月沒見, 可司馬恒卻明顯地感受到了彼此之間的生疏。 郗歸的眼神也許并無深意, 可她自己卻無法像從前那般自如。 她聲淚俱下地訴說自己的一時糊涂, 說自己之所以擅自做主慫恿王池,只是因為壓抑了太久, 因為看不慣作為子侄的大行皇帝, 明明是那樣地無能, 可卻能夠坐擁皇權,享受她一輩子都無法享受的權力。 她說,這皇位原本屬于她的親兄長, 她實在看不慣大行皇帝小人得勢, 所以才想要冒險復仇。 司馬恒的情緒渲染得很好, 她借著漣漣而下的淚水,盡可能地將自身欲望在這整件事中所扮演的角色隱蔽起來。 郗歸對此未置可否。 事實上, 王池確實提過司馬恒對她的種種挑唆, 也坦誠了自己在弒君一事中扮演的角色。 王池是與司馬恒完全不同的人, 她向來覺得自己并不聰明,所以就要做到極致的聽話,抑或是,極致的忠誠。 她并不懼怕將把柄交給郗歸,但很顯然, 司馬恒懼怕——她心虛了。 平心而論, 司馬恒的挑唆并不是多么嚴重的背叛,只是違反了聽命行事的紀律罷了。 可心虛卻令她露出了更多的破綻, 顯露出了她深藏著的不甘與野心。 郗歸不是自負的人,她不會輕易放過任何一個微小的端倪,所以并沒費多大工夫,就看透了司馬恒這一番話的不盡不實。 坦白講,對于諸如此類的猜忌和試探,她向來覺得心累,可卻不得不面對,因而也就早已習慣。 不過,這還是第一次,有女子對著她,伸出了名為背叛的試探利爪。 她以為她們已經是朋友,再不濟,也是盟友。 可司馬恒卻用一言一行告訴她,她們并非同心同德。 大戰剛剛結束,朝堂上關于是否北伐議論紛紛,爭執不休。 此時此刻,實在不是北府軍內部清算的有利時機。 與北伐的大局相比,司馬恒個人的那點小心思,實在是上不得臺面。 郗歸思量一番,沉吟著說道:“任何人都要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你的魯莽,縱是情有可原,卻也真實地為北府軍帶來了風險。對此,我若不懲戒一二,難免令人有樣學樣,肆意妄為,失了規矩?!?/br> 如同司馬恒所料想的那樣,郗歸并未動怒。 然而,這平靜卻令她心中充滿了不安。 她只能故意做出一副垂淚的模樣,對郗歸的說法表示贊同,可心里卻已然瘋狂地尋覓著下一步的打算。 談話結束后,司馬恒沉默著走出花廳。 最后的結局并未超出她的預料,郗歸沒有徹底收回她的權力,可卻也為她添了一重掣肘,讓其他人與她一道來掌管這些日進斗金的商鋪。 權力的分薄令司馬恒分外不安,她迫不及待地想要做些什么,來緩解心中的惴惴然。 于是,離開郗府之后,她去找了宋和。 就在方才,郗歸鄭重地告訴司馬恒,凡是人所做過的事情,就一定會留下痕跡。 她希望司馬恒往后能夠三思后行,不要再因愚蠢的莽撞而付出代價。 但很顯然,她并沒有將這話聽進去。 長久以來的壓抑令司馬恒深切地渴望著權力,這渴望令她貪婪,令她焦慮,令她時刻想要做些什么去緩解心中的不安,可結果卻往往背道而馳。 南燭瞅著郗歸休息的間隙,報告了司馬恒的動向。 她知道郗歸曾不計前嫌地對司馬恒報以厚望,因此也就更能體會她內心的失望。 南燭站在郗歸身后,凝視著她的烏發:“您說,宋和會幫助慶陽公主嗎?” “那就要看他夠不夠聰明了?!臂瓪w拿起茶盞,輕啜了一口。 道不同,不相為謀。 司馬恒既生了異心,那就不是一朝一夕能夠去除的。 更何況,對于這樣固執己見而又不夠聰明的人,郗歸實在沒有說服的欲望。 既然如此,那就且由她去吧。 至于宋和,此人向來信奉利益至上,比不上其他人那般忠心,但卻有一樣好處——他足夠聰明,能夠真正看得清形勢。 到了如今這般地步,只要宋和頭腦還算清醒,就不會與司馬恒沆瀣一氣。 他若真的與司馬恒合謀,那郗歸也是時候和他算一算舊賬了。 對于建康的冬日而言,即便是午后,也往往帶著難以祛除的濕冷之意。 郗歸捧著一個小巧的暖爐,看向窗外清冷的庭院。 “我總覺得她會改變,會成長,可這么幾年過去,她竟還是沒有什么長進?!?/br> “宋和是什么人?她那么點心眼,還不夠宋和塞牙縫的??伤鸵淮未蔚販惿锨叭ヅc虎謀皮,撞了南墻也不死心?!?/br> “這兩年,我與司馬恒的來往并不算少,自認為彼此間并非全無情義,她也并非那種不可理喻之人,可到了最后,還是走到了這樣的地步?!?/br> “她不肯收手?!?/br> “大敵當前,一國之君的生死,是多么要緊的東西,可她卻為了一己之私去挑唆生變?!?/br> “明明做錯了事,可卻不愿付出任何代價,反倒因為我新安排人打理商鋪而忿忿不平?!?/br> “當初劉堅掌管北固山私兵那么多年,都并未因為分權而忿怒,可司馬恒呢?論本事,論氣量,她又哪點比得上劉堅?” 南燭輕嘆一聲,蒼白地寬慰道:“女郎,你不要難過?!?/br> “我不是難過,我只是覺得無力——”郗歸抬首看向南燭,“南燭,你知道嗎?她其實就是不相信?!?/br> 郗歸苦笑著說道:“她打心眼里信任男人勝過女人,她不會真的因為男人的不假辭色而生氣,卻會因為女人占據高位而心懷不甘?!?/br> “或許我不該這么自以為是地審判她,可我是真的失望?!?/br> 郗歸閉上眼,腦海中浮現出初見劉堅時的場面。 那時侯,他們彼此心中也充斥著許多的不確定,可終究還能為了一個共同的目標攜手共行。 這樣一個有本事有抱負的人,往后再也不能相見了。 郗歸放在陣亡名單上的右手微微顫抖,那上面寫著一個又一個將士的名字,不久之前,他們還意味著一條條鮮活的生命,可此時此刻,卻只能作為已逝英雄的名號而存在。 她明知不該,可還是難免遷怒:“這一戰死了那么多的將士,正是這些將士的犧牲,才能讓司馬恒作為一個公主,在建康享受錦衣玉食的生活??伤齾s絲毫不知感恩!她連問都沒有問一句,就只想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