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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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都是意外?!睆埫糁琅f皺著眉,“誰知道司馬恒竟要與北府軍合作,那姓宋的又派人去給高權送信。一旦高權派兵防備,我們可就再無機會了??!” 朱杭緊緊捏著宋和寫給高權的那封信,因上面“狗急跳墻”云云的話語而深感不快,但卻仍舊不想正面與北府軍為敵。 他看向最初開口的陸然,沉聲說道:“你陸氏跑得倒快,如今龜縮建康,萬事不管,卻想讓我們來為你當這個出頭鳥,這豈非——” 話還未說下,便有仆役慌張地破門而入:“郎主不好了!” “何事慌張?”張敏之不快地看向來人,厲聲責問道。 仆役哭喪著臉說道:“我等奉郎主之命,去薛兄弟指的地方,給那劉石收尸??蛇€沒到地方,就見十來個北府軍士卒跑了過去,說是,說是有人放火自盡了??!” “什么?” “此話當真?” “怎會如此?” 三人聽了這話,均是大驚失色,忙不迭地開口追問。 薛林在角落里抿緊了嘴唇,深恨自己沒有當場割喉,以至于給了劉石示警的機會。 仆役則重重點頭,確鑿無比地答道:“絕無虛言,奴聽著那邊很是喧鬧,想是很快就會報到府衙去了?!?/br> “這可如何是好?大事未行,便已失了先機?!睆埫糁~上滲出了冷汗,頹然地說道。 陸然倒是露出了些笑意:“二位,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啊。北府軍無緣無故地死了人,高權定然會帶兵入城,對著二位發難。與其受制于人,不如率先下手??!” 他看向使者,沉著發問:“火勢大不大?依你所見,是否有可能被城外察覺?” “不大?!逼鸵圻B連搖頭,“那片地方在孫志作亂時便已起過一次火,如今已沒有什么好燒的了。奴也是走到附近才覺出了不對,想是附近巡邏的守衛發現得早,控制了火勢。如此微火,必不至于教城外發現的?!?/br> 陸然聽了這話,揮了揮手,示意仆役退下。 他瞥了眼屋外,低聲催促:“事到如今,還請張兄立刻下令,劫殺北府軍派向城外的所有使者,以免宋和有了防備,反對我等不利?!?/br> 張敏之看著陸然篤定的表情,心下安定了幾分。 他轉頭看向朱杭,順著陸然的話鋒勸道:“朱兄,梁子已經結下,就算我們現在低頭,北府軍也絕不會善罷甘休,不如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攻去府衙,殺了宋和,將北府軍徹底逐出吳興!” 朱杭沒有說話。 張敏之擺了擺手,示意親信悄悄離開,按照陸然的吩咐行事。 陸然則傾身向前,擋住張敏之的動作,接著勸說朱杭:“整個吳興郡的北府軍,不過只有三千。府城附近的,更是不到兩千之數。朱、張二氏部曲,足有萬人之多。我此次繞路前來,也帶了五百精銳。只要我們合力進攻,何愁不能盡滅北府?” “一旦吳興在與北府軍的斗爭中占了上風,我們四姓就能重聚于此,合力守衛,讓北府軍再不能踏入一步?!?/br> “吳興境內已無孫志同黨,只要我們四姓同氣連枝,便能將此地守得如同鐵桶一般。圣人與那些僑姓世家,早已對北府軍的張揚深感不滿。只要我們能殺一殺北府軍的銳氣,就能去臺城討到一封圣旨,責令北府軍不得進犯吳興?!?/br> “朱兄,咱們四姓的未來,可全看今晚的了!” 朱杭深深看了陸然一眼,對他的提議不置可否。 他心里其實十分明白,打從孫志作亂、北府軍出征的那一刻開始,自家面臨的就已是一個死局。 唯一能夠選擇的,不過是損失的大小罷了。 這陸然說得好聽,可卻掩蓋不了挑唆朱、張二族率先出兵的事實,朱和活了這么些年,實在是不甘心被別人當槍使??! “朱兄?” 張敏之還在催促,朱杭抬起右手,制止他繼續說下去。 他冷哼一聲,看向陸然:“我可是聽說了,陸氏已選派子弟前往京口,要去徐州府學讀書呢?!?/br> “什么?” 張敏之大驚失色,懷疑地看向陸然,可陸然卻依舊鎮定。 他面不改色地說道:“吳地三郡,雖以顧、陸、朱、張四姓為主??伤男辗毖芏嗄?,早已并非只有一支。吳郡出了個離經叛道的顧信,率先與郗氏合作。那支要派子弟去京口的陸氏,想來也是出自吳郡。二位,你們好生想想,我這一支既已舉家遷到了建康,又怎會在司馬氏皇帝與僑姓世家的眼皮底下,去與高平郗氏來往呢?” 張敏之聽了這話,徐徐吐出一口氣,顯然是放下了心,可朱杭卻仍有顧慮。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朱杭始終沒有下定決心,陸然與張敏之卻已下了出兵的命令,以免宋和的使者殺出城去,白白讓他們貽誤了戰機。 朱杭閉了閉眼,耳畔滿是甲士們集合的聲音。 他清醒地意識到,事情終是向著無法挽回的方向發展了。 第135章 令牌 朱杭站起身來, 想要盡快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可陸然一個眼神過去,便有護衛上前攔住了他。 朱杭直沖沖地向前走,根本不在意一個護衛的阻攔。 可這護衛的手臂竟如鐵鑄的一般,分毫都不曾移動。 朱杭無法前行, 惱怒地轉過頭去, 看向自己帶來的仆役阿言和阿辭, 卻發現他們也已被人死死控住。 而陸然顯然對此毫不意外,他喝了口茶湯, 不緊不慢地說道:“朱兄, 稍安勿躁啊?!?/br> 朱杭沒有理會他, 只深深地看向張敏之,一字一頓地沉聲問道:“敏之,你這是要做什么?” 朱杭在吳興做了多年的領頭人, 自有一身威嚴在。 張敏之被這樣質問, 難免有些局促。 他看了陸然一眼, 不自在地說道:“朱兄,當斷不斷, 反受其亂, 機會只有一次, 我們必須抓住啊。否則,否則一旦北府軍在吳興也成功推行了分田之事,那吳地三郡,可就再無我四姓的立錐之地了??!” 朱杭冷笑一聲,毫不留情地斥道:“愚蠢!你今日若殺了宋和, 他日北府軍列陣來攻, 我們難道就有活路了嗎?” 陸然不以為意地駁道:“四姓這么多人,難道還會打不贏北府軍?” 朱杭眼見無法離開, 只好冷笑著坐了回去。 陸然理所當然的自信語氣,令他不能不輕蔑地反擊:“四姓這么多人,也沒見打贏了孫志叛軍。你如此有志氣,怎么還會舉家逃到建康去?” 這話戳中了陸然的痛腳,他硬邦邦地回道:“叛軍兇惡,自然與北府軍不同。無論如何,北府軍仍是江左的軍隊,名義上依然要受皇室的管轄。高平郗氏的勢力越來越盛,建康城中的圣人與世家,豈會容忍北府軍就這樣一直坐大?司馬氏那對氣量狹小的兄弟,可不會甘心就這么眼睜睜地看著北府軍占盡吳地三郡?!?/br> 他越說越覺得自己有理:“朱兄,我們得借力打力??!” “借力打力?你打算得倒好,可北府軍何曾真正在意過司馬氏那個無能的皇帝?”朱杭瞥了一眼這個蠢人,不再繼續這個話題,只盼著立刻脫身,以免收到牽連,“我不管你們想做什么,城中眼看就要起風波了,我只想回自己家去?!?/br> 陸然挑了挑眉,意味不明地笑道:“朱兄,你既不肯與我等同仇敵愾,我們又焉能放你回去?你若此時歸家,難道不會去向北府軍透露消息?我四姓同氣連枝,同進同退,你便是不出力,也不能拖后腿吧?!?/br> “你當真要做得這么絕嗎?”朱杭緊緊盯著陸然的眼睛,一字一頓地問道。 “不錯?!标懭环髁朔餍渥?,“實話告訴你吧,今日進了張家大門,便只有出兵這一條路可走。朱兄若是不愿意出人,便與我二人一道觀戰吧?!?/br> 朱杭看著陸、張二人偏執的神色,思量了幾分宅中的形勢,終是緩緩搖了搖頭,不再開口說話。 他緊緊握著手中的茶盞,后悔今日不該讓慶陽公主去試探宋和的態度,更不該只帶著兩個仆役就來了此處。 他本想與北府軍好好地談一談條件,沒想到卻讓自己走上了一條絕路。 北府軍是那樣地驍勇善戰,一旦陸、張二氏得罪了北府軍,高平郗氏絕不會善罷甘休,而自己身在此處,又如何能獨善其身呢? 他疲憊地閉上了眼睛,知道自己大約是難逃此劫了。 唯一尚能慶幸的,是他出門之前,已交代過自家長子,讓他無論如何都不要輕舉妄動,萬勿與北府軍為敵。 然而,沉浸于思緒之中的朱杭并未注意到,角落里的薛林輕手輕腳地退了出去。 在幾人看不到的地方,薛林正向著朱氏的塢堡拔足狂奔。 他不住地跑著,只恨自己不能再快一些。 薛林想:“朱氏家主老了,竟然這樣地猶豫不決。我要去找二郎,二郎那樣愛重我們吳人,定然不會眼睜睜看著那群僑人占領吳興!” 他靠著公主護衛的腰牌回了塢堡,翻出那件被妥善藏好的披風,于夜色中繞開巡視的仆役,叩響了朱二郎的院門。 “院外何人?”一人睡眼惺忪地問道。 薛林輕聲答道:“在下薛林,乃慶陽公主護衛,有十萬火急的消息要報與二郎?!?/br> 院門緩緩開了一條縫,薛林將那披風塞了進去:“這是從前二郎給我的東西,勞您通報一聲,我真的有極嚴禁的消息,他會愿意見我的?!?/br> 內室之中,白蠟早已燃了又燃。 作為主人的朱二郎,并未像其父兄以為的那般解衣入睡。 今日一早,慶陽公主便帶著部曲護衛,浩浩蕩蕩地去了府衙。 朱府之內,對此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而他的父親,也在兩個時辰之后,匆匆套車出了塢堡。 想到這里,朱二郎昳麗的臉上浮現出了一抹冷笑。 這就是他的父親。 他從來都偏愛原配所生的長子,而對自己視而不見。 即便朱大郎唯唯諾諾,懦弱無能,卻還是會成為父親唯一的繼承人,接掌吳興朱氏這偌大的家業。 而自己雖打小就展露出了過人的才華,卻從來都不被父親看重,甚至多次被指責“鋒芒太露”“不敬兄長”。 年幼的朱二郎不明白為什么,只能一次又一次地,在委屈中握緊雙拳。 但隨著他漸漸長大,便開始逐漸明白過來,他的父親看重原配,所以會喜愛這個無能的長子;而自己即便優秀,卻終究不可能成為他偏愛的孩子。 所以他只能隱忍,只能壓抑,只能在一復一日的不甘中,強迫自己變成一副溫潤如玉的和氣模樣。 他只能靠自己。 朱杭與其長子都不知道,這個看起來與世無爭的朱二郎,已然將眼線布到了他們身邊,以至于就連今日書房之中的對談,都一句不落地傳到了二郎耳中。 想到這里,朱二郎不由嗤笑一聲。 他的父親老了,早已沒有了年輕人的銳意和朝氣。 北府軍步步緊逼,他竟然還想著與之合作? 與虎謀皮,只怕非但不能得利,反倒會被惡虎狠狠地拆吃入腹。 朱二郎根本不相信北府軍會與吳興世族和平共處,他深深地明白,自己倘若擁有了遠勝長兄的權力,定然會將其狠狠踩在腳下,而不會想著與之共享富貴。 那么,易地而處,北府軍既然可以憑借武力占領吳興,又為何要與本地世族共享利益呢? 朱二郎生來便享受了無邊的富貴,壓根無法想象失去這些田產之后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