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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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墨看著郗如, 久久沒有說話。 這件事發生之時, 郗如才剛剛四歲, 若按實歲算,甚至才兩歲多, 她怎么可能記得這么清楚? 就算記得請, 可她竟然將這件事埋在心里兩年, 直到今天才問出口——這未免,太沉得住氣了。 “舅舅?”郗如舉起右手,在謝墨眼前晃了晃。 “沒事?!敝x墨笑了笑,鄭重囑咐道,“阿如乖, 舅舅和叔外祖父會一直喜歡阿如, 不會因為旁人而改變對你的態度。不過,剛才你說的那件事, 可不能告訴別人?!?/br> 郗如得到了謝墨的保證,乖巧點頭道:“那是當然?!?/br> 謝墨扯了扯嘴角,繼續抱著郗如賞花,內心卻盤算著要不要請長姊謝蘊教導郗如一段時間,以免這么聰明的小女郎將心思用在內宅這些小事上,平白局限了眼界,一不小心走了歪路。 謝墨的打算與謝蘊不謀而合,不過,此時此刻,謝蘊尚且顧不上這件事。 與謝璨交談過后,謝蘊回到了相隔不遠的烏衣巷。 換過衣裳后,她去了郗珮的院子,將父親給出的關于賜婚之事的解釋講給郗珮聽。 郗珮面色沉沉,顯然并不相信這樣冠冕堂皇的解釋。 但就連她自己也不清楚,究竟想聽到謝蘊說出怎樣的理由。 謝蘊強打起精神,服侍著郗珮用完了夕食。 好不容易應付完大發脾氣的婆母,謝蘊正要回去看看孩子,沒想到才剛出院子,便被王貽之出聲叫住。 謝蘊聽出他的聲音,無奈地嘆了口氣,轉過身去,和聲問道:“七郎可是有事?” 謝蘊嫁給王定之時,王貽之還是個稚嫩少年。 她未出閣時便以才學聞名建康,不但自己喜好讀書,還是個愛才惜才之人。 嫁到瑯琊王氏后,謝蘊作為長嫂,幫著郗珮照料幾位幼子,還曾親自教導過王貽之讀書,可謂是將王貽之當作自己的幼弟看待。 但無論謝蘊有多惜才,也不得不承認,王貽之性格軟弱,少了幾分果斷堅決,總是猶猶豫豫,左右彷徨。 就拿郗、王兩家婚事來說,王貽之若果真不愿意,郗珮深愛幼子,必然會做出讓步。 可王貽之卻在看到郗珮的強硬態度后便打了退堂鼓,寫下了那封和離書,根本就沒有多做爭取。 倘若只是如此,那倒也還罷了。 令謝蘊沒有想到的是,王貽之尚主之后,心里仍舊念著郗歸,與慶陽公主之間,竟連面子情都不能維持。 如此行事,簡直是誤了三個人,饒是王貽之是謝蘊看著長大的兒郎,她也不能不說一句糊涂。 此時此刻,王貽之叫住謝蘊,必然也是為了郗歸與謝瑾的婚事。 他不敢去問郗珮,只能在院外守著,找謝蘊問個明白。 謝蘊的預估沒有錯,王貽之抿了抿唇,猶猶豫豫地看向謝蘊,遲疑著開口問道:“嫂嫂,阿姊真要與謝家叔父成婚嗎?” 謝蘊看著他這副模樣,忍不住再次嘆了口氣:“是?!?/br> 王貽之眼眶倏地變紅:“怎么會這樣?怎么能這樣?謝家叔父說大表兄與桓陽牽扯甚重,恐怕會連累王家,所以才讓我離婚尚主。他怎么可以,他怎么可以自己娶阿姊?!” 王貽之低聲吼出后兩句話,不覺啜泣了起來:“阿姊是我的妻子??!他身為侍中,怎能和娶人妻?!” 謝蘊縱使疼愛王貽之,卻更敬重自己的叔父,不會由著王貽之如此胡言亂語。 “七郎慎言!你與阿回已經和離,慶陽公主也已下嫁,你如何還能再說這樣的話?” 王貽之搖頭辯解:“是他逼我離婚的,嫂嫂你知道的!他讓母親和兄長逼我與阿姊離婚,逼我尚了公主!他根本就不是為了幫我家避禍,他是覬覦阿姊,想要奪娶人妻!我要去找圣人,你們都不幫我,我要讓圣人為我做主!” “荒謬!”一聲脆響落下,謝蘊竟然伸出右手,給了王貽之一個耳光。 “嫂嫂——”王貽之被這一巴掌打懵,完全不知道向來疼愛自己的嫂嫂為何變了模樣。 謝蘊深吸一口氣,眼看周圍除了自己的貼身婢女外沒有旁人,這才開口說道:“當初與阿回離婚,你自己也是愿意的。求娶慶陽公主,你也不是沒有點頭??珊髞砣绾文??七郎,你已經是大人了,什么時候才能學會為自己的所作所為負責?為人子,你忤逆婆母,是為不孝;為人夫,你辜負阿回,薄待公主,是為不義;為人臣,你藐視圣旨,是為不忠。如此不忠不孝不義之人,如何還能污蔑他人?” “不是這樣的,我不想這樣的!你們都逼我,我沒有辦法!”王貽之哭著看向謝蘊,心中委屈極了,“謝瑾是你的叔父,所以你偏心他??墒钦l偏心我呢?母親和兄長都不在意我的感受,你們誰為我想過呢?” 謝蘊冷眼看著王貽之,她不明白,郗歸那樣靈秀的女子,怎會主動選擇嫁給這樣一個毫無擔當的兒郎。 “你若是不服,只管出去亂說,看看誰會信你?” 王貽之再會撒潑,也只是對著自家人,最過分的也不過是與慶陽公主因家務事而鬧到了太后跟前。 要說與朝臣爭執,他是從來不敢的。 謝蘊明白他的性情,所以故意冷臉留下這句話,自己則轉身向著住所走去。 王貽之雖說口口聲聲要找圣人做主,但被謝蘊這么一嚇,又生出了七八分猶豫之心。 他雖不通世務,卻也知道謝瑾如今權勢滔天。 有誰會為了他這樣的人,去得罪當朝的權臣呢? “是我沒用,是我沒用,阿姊——” 王貽之想到郗歸,不由心痛不已:“謝瑾比阿姊大了七歲,阿姊被逼著嫁給謝瑾,該有多難過啊?!?/br> 謝蘊吩咐下人留意王貽之的動向,以免他悲怒之下,真的做出什么糊涂事。 可王貽之卻只是捂著臉在原地站了一會,便回到了自己的院子借酒澆愁。 謝蘊抱著幼子,心下很是發愁——瑯琊王氏子弟,如今越來越不成器,就連才學尚可的七郎和九郎,性情也過于怯弱。 她在心中琢磨著,想請謝瑾幫忙,為王定之謀個外放的職位,自己也一并出去。 如此一來,她便不用費心應付郗珮,孩子們也不必待在烏衣巷中,受這些紈绔子弟的影響。 謝蘊嫁到瑯琊王氏已有七年。 她是江左出名的才女,在謝家時,接觸的都是極為俊秀的叔伯兄弟,根本看不上王定之這樣愚鈍不堪的人。 也正因此,成婚之后,她憤而還家,說出了“不意天地之間,乃有王郎”這樣的話。 就是這樣的一句話,讓一生好強的郗珮丟盡了顏面。 王和之在世之時,與謝瑾是忘年之交,也十分看重謝蘊這位長媳。 郗珮那時生活順遂,自然不會逆著王和之的意思為難謝蘊。 等到王和之過世,瑯琊王氏愈發走了下坡路,謝氏卻越來越好,郗珮便愈來愈不喜歡謝蘊這個兒媳。 只是因為陳郡謝氏在朝堂的地位越來越高,郗珮才從來不曾明著為難謝蘊。 可婆媳之間,天然便橫著數不清的禮數,郗珮不必多用力,便能名正言順地叫謝蘊過得不痛快。 謝蘊在瑯琊王氏蹉跎了數年,早已受夠了這樣的日子。 郗歸離婚之后,她也不止一次地動過和離的念頭。 可她深深地知道,瑯琊王氏是傳承多年的清貴世家,于大節上也并沒有錯處。 當初成婚之時,是謝家高攀了王氏,如今強弱轉換,父兄是決計不肯讓自己在王家式微之時離婚,給陳郡謝氏招來個落井下石的名聲的。 “好在叔父如今掌了權柄,以后家中的女孩,都可以自己選擇想嫁的郎君,不用像我一樣,無可奈何地嫁給王定之這種空有大姓而無才學的草包了?!敝x蘊嘆了口氣,如是安慰自己。 正如謝蘊料想的那般,王貽之說歸說,卻并不敢出去找人理論,只是在家里鬧了又鬧,氣得郗珮又病了一場,連累幾個兒媳侍疾。 然而郗珮與王貽之的不開心終究影響不了大局,圣旨頒下的第三天,郗聲便收拾行囊,去了京口。 還未等他和王含交接完畢,京口百姓便口耳相傳,歡欣雀躍,連地動的陰霾都掃去了幾分。 甚至有人成群結隊地守在府衙之外,只等著時隔多年之后,再看一眼當年的郗刺史。 王含聽聞此事,心中憋悶不已,卻還是只能笑著與郗聲交接。 郗聲作為郗照之子,又曾在京口主政多年,很受百姓愛戴。 他就任之后,當即與劉堅等人取得了聯系,有條不紊地展開了救災救人、買糧施粥、重建房舍等工作。 劉堅跟宋和都沒有想到,郗歸不過去了建康一趟,竟在如此短的時間內,為郗聲奪回了徐州刺史之位,自己也即將成為謝瑾的正妻。 第62章 成婚 江左人人都知道, 如今的執政謝瑾,無論是相貌、人品還是才學、家世都無可挑剔,這么多年未曾娶親,只怕是眼光高得嚇人。 誰都沒有想到, 這樣一個謫仙般的人物, 最后卻要娶一個再嫁之人。 縱然郗歸生得神仙妃子一般, 大家也難免覺得,再嫁之女, 又與郗氏大有牽連, 謝瑾若真是喜歡, 便納回家作個妾室,如何要平白犧牲一個正妻之位呢? 這樣的觀點并非少數,也正因此, 賜婚圣旨才讓劉堅大為激動。 他興奮地在堂中踱步, 緊緊握住雙拳, 心下歡喜若狂:“若早知道女郎與謝瑾是這樣的關系,若早知道女郎在謝瑾心中有著如此重要的地位, 我一定更加恭敬?!?/br> 劉堅與宋和向來關系平平, 可這一次, 兩人卻不約而同地想道:“女郎與謝瑾成婚后,我等的青云路可就有望了?!?/br> 對于手下人的種種想法,郗歸不用親眼看到,也能猜個七八分。 她不喜歡這樣看低自己的輿論,可卻不得不承認, 對于此時的她而言, 能夠借勢于謝瑾,其實是一件好事。 畢竟, 她接手這支軍隊時日尚淺,并不能夠算是完完全全地掌控了他們。 好風憑借力,送我上青云1,若有簡單易行的法子,她為何要因著一點自尊心,而強撐著不用呢? 圣旨頒下后,為免打草驚蛇,影響北府后人改編入伍之事,郗歸一直待在建康,沒有前去京口。 她讓李虎帶著自己的手書,去京口配合劉堅、宋和等人,好方便自己遙控局勢。 建康城中,她與謝瑾的婚事正在有序推進。 結婚本是大事,世家更是有著走不完的繁文縟節以示高貴。 但有王貽之和慶陽公主珠玉在前,建康城中上上下下,并不會對迅速成婚感到太過驚奇。 于是,在謝、郗兩家的共同推動下,六禮走得極為迅速,很快就定好了親迎之日。 四月廿六,曉月纖纖,星漢燦爛。 《歷書》云:此日宜嫁娶,宜訂盟。 郗歸于燭火搖曳中沐浴更衣,端坐于等身銅鏡之前,看著侍女為自己描眉梳妝。 房中滿是各類吉祥之物,郗歸摩挲著手中精致的步搖,恍惚間仿佛回到了上次出嫁的時候。 那時郗岑正是得意之時,他請了江左最為有名的繡娘和工匠,為郗歸制出了巧奪天工的喜服和首飾。 “只可惜,那終究是一段虎頭蛇尾的婚姻,辜負了阿兄的一腔苦心?!?/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