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衙門不養閑人,不聽話不打緊,換一批就行了?!彼沃書P眸微挑,語氣散漫,但聲音卻是涼意剔骨,“我要想動你,誰能保你?沈問?還是蕭寒硯?”嗤笑一聲,他又諷刺道,“亦或者是你那個廢了雙手的殘廢哥哥?” “你……”喬文軒面色rou眼可見的難看起來,“我還真是小看你了,沒想到宋小侯爺平日里唯唯諾諾,在我面前倒是耍起威風來了?想拿我開刀來坐穩你指揮使的位置?那就盡管來試試?!?/br> “拭目以待?!彼沃暣浇俏⑽⑸蠐P,轉頭沖著周徹安開口,“徹安,找人和我一起去巡邏?!?/br> 周徹安立刻應下,臨出門時又看了喬文軒一眼,觸及到對方兇狠的目光,很快垂眸退下。 宋知鈺緊跟著要出去,聽到身后傳來懶洋洋的聲音,“德不配位,必將遭到反噬?!?/br> 宋知鈺睨了他一眼,輕嗤道,“人貴自知?!?/br> 衙門內是一排官廨,喬文軒的屋子最大,其余屋子要小上一倍,還要幾個人合用。 上一個擔任城西兵馬指揮使的是沈問的人,如今已經升到大理寺去了。三足鼎立,皇權勢微的情況之下,殫精竭力為民請命的人甚至還不如討好上司升官快,也難怪人人都想走歪門邪道。 長此以往,皇權被架空,就看沈問和蕭寒硯誰能棋高一招,挾天子以令諸侯了。 斑駁搖曳的樹影在宋知鈺身上搖晃,四下無人的庭院風聲沙沙作響。 應城的風是剛烈的、急促的、來勢兇猛的,風里夾雜著數不盡的風沙,迎面而來的就是全部了。而京城的風是綿軟的、柔和的、溫暖和煦的,但風里往往暗含著無盡的鋒芒,讓人看不見猜不透。 周徹安急匆匆的從一間屋子里出來,咬牙道,“那群人不買賬,還偏要編些荒唐的借口來搪塞我,竟然還算卦說今日大兇,不宜巡邏!” “意料之中的事情,走吧,我們自己去轉轉?!彼沃晸哿藫垡路系膸灼淙~。 這些人個個都有后臺,得了指示,自然不將他這個無人撐腰的侯爺放在眼里。 因為想近距離感受一下城西的具體情況,所以宋知鈺沒有坐馬車,而是和周徹安徒步走在路上。 城西居住的大都是名門望族,自然沒有不長眼的人敢在這里鬧事,治安很好。 周徹安見他心情不佳,嘆了口氣道,“喬文軒的話你不要放在心上,他說的未必就是事實?!?/br> 怔愣片刻,宋知鈺才知道他說的是蕭寒硯拿他當喬潛的擋箭牌一事,“這種程度的挑撥離間,我自然不會相信?!?/br> 右手下意識在腰間的那塊玉佩上輕輕摩挲了兩下,凹凸不平的手感讓他安心了兩分。 蕭寒硯待他如何,他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你對喬文軒的態度……好像有點不一樣,他做了什么嗎?”周徹安目光在他腰間的那塊玉佩上短暫的停留了片刻,出衙門不過一刻鐘,這已經是宋知鈺第五次把玩這塊玉佩了,這在以前是從未有過的情況。 宋知鈺沉默一瞬,隨后側眸看著他,“怎么不一樣?!?/br> “以往有人在你面前說三道四,你都不會理,很少有這么沉不住氣的時候。喬文軒不過是按照沈問的吩咐辦事,你就和他開始唇槍舌戰了。就好像是……”惱羞成怒。 周徹安覺得這個形容不準確,但一時又想不出合適的詞來表達了。 宋知鈺啞然,仔細回想這幾個月的經歷,面對南山書院各學子的侮辱謾罵,他選擇裝聾作啞,面對沈問的刁難試探,他選擇逢場作戲。 唯二的兩次失態,都貢獻給了喬家人,一次是在喬潛嘲諷他爬上了蕭寒硯的床時,另一次則是在喬文軒說他是喬潛的擋箭牌時。 他對喬家人的厭惡程度,已經到了難以忍受的地步了。 宋知鈺目光晦暗不明,并未直接回答,“喬文軒這人不簡單,你日后和他對上一定要小心?!?/br> 能在朝中兩大勢力中周旋,安穩度日,能是什么好相與的人? 周徹安啞然,并未再追問。 朱雀大街依舊熱鬧繁華,路邊的小販不斷吆喝著,街上行人熙熙攘攘。 “前面就是翠煙樓了,要去看看嗎?” 宋知鈺凝神,循著周徹安的目光望過去,映入眼簾的是一座五層高的小樓,是整條街道上最高的一座樓,門上的牌匾是三個燙金的大字——翠煙樓。 不過是一座青樓,看上去竟要比好多官員的府邸都要氣派。 宋知鈺心里清楚,自他進入衙門的那一刻起,一舉一動都在沈問的監視之中,今日只要踏入了翠煙樓,恐怕就不是這么好出來的了。 “不必,我們……” 突然被人撞了一下,宋知鈺一個趔趄險些摔倒,抬眸看向撞他的人,對方只是看了他一眼,做了一個手勢,隨即很快消失在人群之中。 宋知鈺雙眸倏地睜大,瞳孔微縮,心跳如鼓鳴般在胸腔里狂震,雙手抑制不住的輕輕發顫。 “你沒事吧?”周徹安立刻將他扶住,關切的問。 宋知鈺立刻搖頭,語氣激動道,“我沒事,有點事要處理,你先回衙門去?!?/br> 話音落下,宋知鈺立刻快速追了上去。 朱雀大街的人很多,因為要避著行人和攤子,他有好幾次險些跟丟,但對方卻好似故意的一樣,見他跟不上又放緩了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