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證據在手,蕭寒硯為了兵權,故意斷了應州的補給,讓十萬戍邊戰士和無辜百姓慘死。 “沒有?!?/br> 意料之中的回答,這一年間他已經聽蕭寒硯說過很多次了。但他被仇恨蒙蔽了雙眼,從未給過蕭寒硯認真解釋的機會。 這十幾封冗長的信件,每一封都在商討如何得到宋家的兵權,如何對付宋舟。 宋舟是宋澤下屬之子,失怙后寄養在宋家。同他的親生哥哥相比,他待宋舟還要更加親近幾分。 應州慘案發生時,宋舟正帶著三萬宋家軍馳援衛河水患,幸免于難。 自從爹和哥哥們上戰場后,一直是宋舟在護著他?;鼐┖筮@一年里,他調查應州慘案,宋舟也沒少出力。 宋知鈺渾身戰栗,心里仿佛有千百萬只螞蟻在啃噬,痛意襲便全身。 他不敢想,也不愿意去想。他懷疑了所有人,獨獨對宋舟十分信賴。 他不敢抬頭看蕭寒硯,也不敢再垂眸看桌上的信件。 離京良久,他手里能用的人不多,韜光養晦一年,查到的消息大都是別人想讓他知道的,真真假假糅雜在一起,仿佛一團團迷霧,讓人看不清真相。 一種莫名的恐懼將他籠罩其中,四周是無窮無盡的深淵,他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下意識覺得蕭寒硯口中的話會讓他接受不了。 肩上的大氅滑落,寒氣灌入衣領,宋知鈺掩唇輕咳了兩聲,再回頭時透風的窗戶已經被一件黑色的大氅遮住了。 過了許久,他開口問道,“剩余三萬宋家軍,如今在你手里?” “嗯,許廣是我的人?!?/br> 宋知鈺每問一句,蕭寒硯便答一句,絕不多言。 這一年間,蕭寒硯曾無數次想要解釋真相,但每每開口,換來的都是宋知鈺怒吼、崩潰、逃避、刺殺。 許廣是如今宋家軍的領袖,武舉出身,也算是啟靈帝身邊的紅人,一向只聽啟靈帝的話,誰的賬也不買,而他卻是蕭寒硯的人。 宋知鈺心臟隱隱抽痛,佝僂著身子趴在桌上,“我聽你解釋?!?/br> 蕭寒硯微不可查的松了口氣,緊繃的身體也隨之松懈下來,事情發生一年后,他終于有了解釋的機會。 第4章 死守 “接到求援后,我準備物資馳援應城。沈國公暗中使絆子,促使我舉步維艱。恰逢此時宋舟找到了我,說我身份特殊會給宋家人帶來麻煩,宋家的名聲不能毀在我身上,他提出帶兵借著支援衛河水患的借口去應城?!?/br> “我后來才知道,宋舟不但沒有支援應城,甚至一直傳消息,說援軍和糧草馬上就到,要宋大將軍……死守?!?/br> 若宋舟單單只是不去支援,不讓宋澤死守,十萬宋家軍還能退守連城,短時間內重振旗鼓奪回應城也未嘗沒有可能。 腹部的絞痛越來越嚴重,宋知鈺身上冒了一層虛汗,城破前夕的景象一直浮現在眼前。 若是知道他們在等一支永遠也不會來的援軍,宋家軍絕不會坐以待斃! 蕭寒硯說的情況與宋舟所描述的截然相反。 宋舟告訴他曾主動請纓支援應城,但蕭寒硯卻讓他去處理衛河水患,甚至為了防止他支援應城,還派人監視他。 宋知鈺不愿懷疑宋舟,更不愿懷疑蕭寒硯。 “那……” 話還未說出口,宋知鈺只覺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宋知鈺再次睜眼時,已經入夜了。 他掙扎著想要坐起身來,但四肢酸軟無力。蕭寒硯將他扶起,順手拿了個枕頭墊在他腰間。 “身體可有什么不適?” “沒有?!?/br> 他的身體自己清楚,都是些老毛病了,短時間治不好。 蕭寒硯從小桂子手里接過藥丸,用勺子舀著喂到他的嘴邊,“今日宋舟來過了,說是想帶你回家,被我打發走了?!?/br> 宋知鈺喝下一勺藥,又吃了一口被喂到嘴邊的蜜餞,“他這么容易就離開了?” 蕭寒硯神色如常,“被我打斷腿,送回了忠義侯府?!?/br> “送回去的?” 蕭寒硯語氣帶著兩分倨傲,“從忠義侯府的狗洞里塞進去的?!?/br> 表面有多肆意妄為,蕭寒硯此刻內心就有多緊張,他用余光窺探宋知鈺的神情,見他沒有發怒的跡象,稍微放松了一些。 因著宋知鈺的緣故,他一直不敢明著對宋舟下手,今日還是頭一遭。 “就這樣?” 蕭寒硯沉默良久,接著道,“我還找人編了童謠,日日吟唱?!?/br> 宋知鈺將最后一口藥喝下,并未搭話。 和蕭寒硯平時的作風比起來,對付宋舟這點手段可以說不夠看了,其中肯定有他的原因才手下留情了。 若是宋舟真插手了應城慘案,忠義侯府很多人都不能再用。 “今日可要出去走走?”蕭寒硯用帕子將宋知鈺嘴角的藥漬擦干凈。 宋知鈺搖頭,“算了,要是被人看到了說不清楚?!?/br> 兩人這一年來一起出現的次數屈指可數,但每次都是他含沙射影的罵蕭寒硯,在外人眼中他們是宿敵。若是兩人一起出現在街上,還不知道會掀起什么樣的腥風血雨。 再者,應城慘案背后未嘗沒有朝中其余勢力的參與,表面上與蕭寒硯保持敵對狀態,可以讓別人對他放松警惕,方便他查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