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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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著想著,忍不住興奮之情,望著梯子上的向萸和梯子下的齊沐瑱,心生一計。 她朝墻邊走去,邊走邊指著樹上孩童?!翱?!這小孩長得多像楊六公子?!?/br> 她走得有點急,像發現新大陸似的,直到逼近時手肘用力一推。 木梯不穩,正專心作畫的向萸失去重心,生生從階梯上往下墜,本就站在梯旁的齊沐瑱想也不想抬起雙臂,將人接個滿懷。 原本是浪漫粉紅,充滿泡泡的場景,卻因為啪的一聲,畫盤倒扣在齊沐瑱頭頂,染出一身五彩繽粉,變成了笑劇。 向萸連忙收拾笑意,想從他懷里跳下來,但齊沐瑱手臂緊縮,怎么也不讓! 好不容易美人在懷,就算染了色又怎樣? 干么???眾目睽睽之下,他這樣搞,有沒有想過她的名譽! 千萬別跟她說什么心意不變,也別提啥以身相許,不然她發誓,絕對會想盡辦法讓齊沐瑱身敗名裂。她發狠地想著。 太后皺眉不滿,梁貴妃惡意得逞,喜氣洋洋,而皇后波瀾不興,兩手放在裙裾上,沒有出現任何一點動作。 “放手?!毕蜉堑吐暱趾?。 “不放?!饼R沐瑱形象都不要了,死死扣住她。 如果不是太多大咖環繞,向萸超想抓起畫盤往他頭上再砸兩下,就算砸不出更多顏料,也要把他給砸暈。 她深吸氣,咬著牙,吐出溫柔的話語?!斑@顏料得盡快清理,否則一乾就會留在身上,兩、三個月都清除不去,將軍大人還是……” 頂著一頭顏料,兩、三個月清除不去?那他可就成了大笑話,齊沐瑱依依不舍,卻不得不放開她。 太后道:“來人,快伺候世子爺洗漱?!?/br> 齊沐瑱離開,向萸覷一眼梁貴妃,本為顧全大局、不想對她動手,可就是有人欠修理,你能怎么辦? 抓起畫筆輕輕一甩,幾滴顏料精準地落在梁貴妃臉上,她剛感覺到涼意,向萸立刻拿話岔開。 “方才我遇見楊家小公子,他很喜歡奴婢的畫,約定好日后入宮,隨時找奴婢畫畫。小公子太伶俐可愛,模樣深入奴婢腦海,畫著畫著就把小公子給入了畫,還請娘娘恕罪?!?/br> 被她這一打岔,梁貴妃忽略臉上的微涼,興奮地等待太后懲罰向萸。 沒想這一忽略,待她回過神后,拿皂角死命刷洗,不但洗不乾凈,半乾的顏料還在她臉上擴散出一塊青紫,怎么都去除不掉,之后的三個月,她頂著一張家暴臉,連門都不敢踏出去。 太后會懲罰向萸嗎? 當然不會,向萸胸有成竹。 故事是齊沐謙說的,四皇子對爬樹有特殊喜好,寵子太后舍不得阻止,只能找來其他孩子陪玩,每回四皇子上樹,她就親自站在樹下護著,慈母之心昭然若揭。 梁貴妃只注意到樹上的男孩長得像楊小霸王,卻沒發現樹下的宮女,眉宇間有太后的影子。 向萸朝太后看去一眼,果然,動容了吧? 太后走向墻壁,看看樹上、再看看樹下,這丫頭是刻意討自己歡心對吧,明知道對方的心思,她還是接納了?!百p,重重有賞!” 梁貴妃詫異,怎么會賞?應該重重懲罰才對啊。 明明上回楊六公子爬樹,伺候的宮女一個個被打得下不了床,還有那身子弱的直接一命嗚呼,再也見不到隔天陽光。 太后分明忌諱的呀,她想不出問題在哪里,但看著向萸的目光越發凌厲。 向萸只想帶走黃金百兩,對太后賞賜的飯食半點興趣都沒有。 但太后賞賜誰敢不收,于是熬完那頓讓人胃脹氣的晚膳之后,在齊沐瑱戀戀不舍的目光里,向萸轉身回德興宮。 夕陽西下,紅色墻壁隔絕多余陽光,陰涼的晚風鉆過身邊,讓人感到幾分寒涼,她加快腳步,卻發現前方有兩道影子。 直到走近了,她才看清楚那是齊沐謙和小順子,是特地來接她的嗎? 咧開嘴角,掩不住的歡欣鼓舞,她邁開雙腿朝他飛奔,速度越來越快,待來到齊沐謙身前時,他展開雙臂迎接。 向萸想也不想,一個跳躍跳到他身上去,像只無尾熊攀在他身上。 他喜歡她的笑容,喜歡她的歡欣鼓舞,更喜歡她的熱情,托著她的小屁屁,擁緊她的小身體,他在她耳畔說:“受氣了?委屈你了?!?/br> 他怎會知道?太后身邊有他的人?他沒有想像中那樣勢孤力???驚訝加驚喜,她圈緊他用力說:“不委屈,一點都不委屈?!?/br> 跳下來,她踮起腳尖在他耳邊說著自己的惡意。 不過是幾滴顏料,就讓她這么得意?太善良了,對付梁貴妃可以下點重手。她最重視什么呢?金錢、財富和容貌吧,既然容貌毀了,那就…… 念頭一起,幾天后玉芙殿鬧小偷,她的金銀票據、首飾頭面全丟,依她的性子早該鬧起來的,但是并沒有,因為床頭擺了一支刻著茉莉花的玉簪——是她給薛紫嫣的賞賜。 一夜之間變赤貧,貴妃成了跪妃,偏偏她派回家求救的宮女連玉芙宮都走不出去,一跨出門,不久就會被發現暈倒在某個角落里。 這讓梁貴妃更加相信,絕對是薛紫嫣來找她索命,因此病情更嚴重了。 齊沐謙和向萸走在前頭,小順子有眼色地遠遠跟著。 “相不相信這條甬道上有鬼?”他想到什么似的問。 “有、有鬼嗎?”她張大眼睛四下張望,后背汗毛豎起。 “有,冤死的、被害死的、莫名其妙死的一大堆,先帝曾讓道慧國師來這里看過,國師說此處聚陰,那些陽壽未盡、不該死卻枉死的人,魂魄無處可去,天擦黑就會在這里徘徊聚集,因此天黑后宮人們就不敢往這里走?!?/br> “那你還來接我,不怕鬼嗎?”不知者無畏,他不說,她肯定會大大方方、昂首抬頭,闊步往回走。 “我不怕,我還希望能夠遇見幾個,問問他們娘在那里過得好不好?或者問問枉死的娘親是不是也在這里徘徊?” 非常輕的口吻,卻重了她的心,眼睛濕濕、鼻子酸酸。低頭順著他的手臂往下看,視線停在衣袖下方的修長手指,他的臉長得不怎樣,但手指美爆了,修長而優雅,那是雙藝術家的手。 下意識地,她緊緊握上。 她的掌溫濡染上他的,他彎起雙眉,翻掌,將她的手攏進掌心。長長的甬道里,只有兩個人的腳步聲,一步接著一步、不疾不徐。 兩世為人,她的親人緣分極淡,好不容易有個疼愛自己的爹爹,沒想緣分仍是淺薄。 向萸天性懶惰,她沒想要混得風生水起,也不想千古留名,倘若父親防護罩還在,她肯定會沉浸在創作的幸福里,一輩子沒出息。 但命運把她往復仇路上推,她打心底反彈,卻無法容許自己什么都不做。因為她明白,倘若什么都不做,遺憾會終生傍著自己。 想起孤軍奮斗的自己,想起被困在牢籠里動彈不得的自己,那種想尖叫卻無法發出聲音的壓抑,他也經歷過吧?那種越掙扎綢綁得越緊,繩索陷入rou里,無比疼痛卻只能和著血吞咽下去的滿腔憤恨,他嘗過更多吧? 同病相憐,同是天涯淪落人,他們應該更憐惜彼此、更珍視彼此。 “我也想要?!彼吐曊f。 “想要什么?” “想在這里遇見父親?!?/br> 他挑起的話題,卻讓她澀了眼睛,找不到爹娘的他們,只能試圖尋找他們的魂魄來安慰自己,真是可憐啊。 他們走得很慢,像在等待……思念的親人們尋聲找來。 “聽說人死后會化成星子飛到夜空,靜靜地庇護地上的親人?!?/br> 她遙望星空,賣火柴的女孩被母親接引到天堂,如果自己的最后一天來臨,父親母親會不會也出現,朝著她伸出雙手,微笑道:好孩子,來爹娘這里,我們一家人團聚。 “會嗎?”這個說法很好,他喜歡,好像連死亡都可以帶著幾分盼望。 “我希望會?!?/br> 走著走著小跳躍起來,她哼起旋律,柔聲輕唱,“天上的星星不說話,地上的娃娃想mama,天上的眼睛眨呀眨,mama的心呀魯冰花,家鄉的茶園開滿花,mama的心肝在天涯,夜夜想起mama的話,閃閃的淚光……” 淺顯的歌詞,寫盡對母親的思念,齊沐謙也跟著抬頭,望向夜空星辰。 娃娃想mama了,mama的心肝閃著淚光在思念,mama知道會不會心疼? 他們走得奇慢無比,終究還是快要來到盡頭,沒有遇見親人魂魄,不禁有點失落。 她對政治沒有概念,她認為自己應該對他多幾分信任,因此從來不問,接下來他要怎么做。 但是今晚,也許是氣氛太好,太適合談心,因此她問了。 “有沒有想過,你的結局會是什么樣子?” “沒有,不敢想?!?/br> 這話讓她很哀傷,即使理解這種心態叫做“習得性無助”,意指人或動物不斷接受到挫折,在情感上、認知和行為上表現出消極的特殊心理狀態。 “從前有個叫做馬丁的人曾經做過一個實驗?!?/br> “什么實驗?” “他把狗關在籠子里,上面放一塊燒熱的鐵板,下面則拿熱鐵去燙它,狗被燙到就會跳起來,但它一跳又會被上面的熱鐵板給燙著,試過一次兩次……無數次之后,即使再燙,狗再也不會出現任何反應。就算把上面的鐵板拿掉,只要跳出籠子狗就不會燙傷,它也不會嘗試跳躍逃跑,只會乖乖蜷縮在角落里,等待疼痛感消失,它徹底失去了逃生欲望?!?/br> 他聽懂了她的言下之意,看著還負有重大任務的她,很抱歉……他不能對她說實話。 “我和那條狗不同,我頭頂上的鐵板非但沒被拿掉,相反地鐵板變成鐵塊、鐵磚,越掙扎受傷越大。于我而言,最好的方法就是安分?!?/br> “即使安分的下場是死亡?” “誰都會死,我會死、楊玉瓊會死,沒有人能夠逃得過?!?/br> “但世界這么大你還沒看遍,天地這么寬你也尚未走遍,你還有選擇權?!?/br> “選擇權嗎?是的,我有。我能夠選擇誰殉葬,你肯不肯陪我進地宮?”他在開玩笑。 但這對她不是玩笑,而是傷害,她承認喜歡他了呀,她要當他媳婦兒了呀,身為男人本該承擔女人一世幸福,他怎么能夠放任生死? 咬碎銀牙,胸口起伏,向萸怒其不爭。 她生氣他的安分,生氣他不肯對抗命運,更生氣他允許壞人對自己過分。他沒做錯任何事,不該承擔上一代的恩怨情仇,更不該不看重自己的性命。 “你希望我怎么回答?”她氣到齜牙咧嘴。 “我希望你說——齊沐謙,我喜歡你,你在哪里,我在哪里?!币娝龤獾眉t撲撲的臉頰,感覺賞心悅目,讓他忍不住想繼續逗她。 “蝮蟻尚且偷生,難道人類的智慧比不上螞蟻?” “意思是你不樂意嗎?”他佯裝委屈。 她真的火大了,他不能在這么嚴肅的議題上開玩笑,握緊拳頭,她朝他揮拳怒吼。 “對,我不樂意,既然非死不可,為什么不拼個魚死網破?就算失敗,頂多就是個死字,還能有更嚴重的后果?” “當然有,如果我想魚死網破的話?!?/br> “什么后果?” “德興宮里上上下下七十余人都會受到波及,他們跟了我一場,好處沒享到,卻要受我牽連枉送性命,于心何忍?” 向萸聽懂了,經驗教會他,輕舉妄動會造成什么后果,他已經失去太多,不想再做無謂犧牲,他的每一步都要細細籌謀,不能放任沖動。而反抗需要太多不顧一切的沖動…… 他的話,冷靜了她的頭腦。 什么渣帝?分明是把屬下性命看得比自己更重的仁德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