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3節
話音落下,流光瞬間遠去,只留下那人在遠處無能怒吼! 奇異的瘴氣污穢,已將他的半邊身子污染,更是開始侵染元神,恐怖的空間裂痕更是蔓延于各處,破碎了他的一只手、一只腳! 緊隨其后的一道道黑煙也接連而至,其中的一部分纏繞在他的身上,開始灌注死氣,扭曲生機,灼燒著仙人之體龐大的根源底蘊,斷絕其長生根基!余下的一部分,則直接繞過其人,繼續朝著遠處的幾道流光追去! 感受到生機的流逝、仙人之身的腐朽、元神的崩潰,這尊仙人的心情也徹底崩潰,他的眼中有淚光顯現。 “吾本有著近乎無盡歲月的仙人,縱不能逍遙,依舊受紅塵迷障所影響,卻也能在一方自在,卻因一時貪欲而落入這等下場,實在是……實在是……” 啪! 隨著此人元神徹底為那瘴氣所侵蝕破滅,意念崩解,所有的悔恨與不甘都化作虛無。 嗚嗚嗚—— 那一道道黑氣纏繞著仙人的遺蛻,將死亡的氣息刻印在其上,正在徹底的改造著這具身軀。 最終,黑氣融入其中,與之合二為一,令那遺蛻慢慢轉為漆黑之色,干枯而破碎! 遺蛻在星空中飄蕩著,讓這一片喧鬧之地重新恢復了寂靜。 也不知過去了多久,一點血光在遠處疾馳而過,迅速離去,可沒過多久那血光又回轉而來,挾著洶涌澎湃的魔氣,降臨此處! 為赤血云霧所籠罩的嬌小身影,屈指便彈出幾道血紅色的霞光,繞著那具干枯遺蛻轉了一圈后,立刻就沾染了一點詭異瘴氣,開始被腐蝕的變色,繼而又有滋生出漆黑之色,散發出死亡氣息。 “這是……” 那嬌小的女魔頭臉色一變。 “紅塵迷障?不對,比之還要更上一層,似乎是……因果瘴氣!這是個不知死活,未得文牒與護符,偷偷潛入了洞虛界,并且至少待上超過一個時辰的仙崽子!” 意識到其中緣故后,這嬌小女魔頭臉色劇變,隨即轉身就要離開,如避蛇蝎。 但突然之間,她心有所感,伸手朝著不遠處的一片星空抓去,于是一道微弱到了難以察覺的靈魂,落入了此人的凌空攝拿之中。 “游魂?居然能在星空之中遇到游魂,此處又沒有冥土氣息,難道是……” 她頗為驚顫的看了那具遺蛻一眼,隨即收回目光,接著便打算將那道來歷詭秘的游魂丟棄,未料那道游魂忽然輕輕顫抖,接著如同大夢眠醒一般,恢復了幾分靈智。 “這里是哪?我記得,我被師尊……” “嗯?” 女魔頭神色再變,陰晴不定?!斑@是受星辰之力影響,自行覺醒了靈智?如此一來,這道游魂可就成了香饃饃,無論是煉入法器,還是用以煉化身外化身,都有奇效,只是這東西可能來自洞虛,但既然能夠覺醒,應該沒有沾染瘴氣……” 一念至此,她猶豫了一下,忽然傳念道:“你可還記得自己是何人?” “我?” 那道游魂微微震顫,隨即恢復了記憶。 “我被稱作‘納蘭守述’不知多少歲月,但我并非是納蘭守述?!?/br> 緊接著,他想到了什么:“不,真正的納蘭守述先前與我一樣,被那些突然出現在冥土的大神通者擒拿了!同樣被擒的,還有幾道殘魂,甚至還有轉世之人,據說都曾是某個山中無名傳承的成員……” 想到此處,他悚然一驚。 “不好!他們莫非想要對師尊不利?” “師尊?”女魔頭原本并不在意這道游魂的言語,但不知為何,聽得此處,竟是心血來潮,隱隱之中,似是抓住了某種因果聯系,于是忍不住問道:“你那師尊,是何人?” 那一道游魂并未回答。 女魔頭瞇起眼睛,嘴角勾起,笑靨如花,再次輕啟朱唇,但這一次她說出來的話,卻仿佛帶有某種奇異的韻律,與四方虛空共鳴,剎那間似有千萬道如同百靈鳥一般好聽的聲音同時響起,在星空中反復回蕩—— 【回答我!】 游魂在震顫中,幾乎被徹底分解! 幾息之后,這位女魔頭拿住了那道游魂,再次踏上星空之旅,只不過她原本的行經路線卻有了改變。 只是,她并不知道,在自己離開之后沒有多久,那具完全漆黑、近乎干癟、充斥著死氣與衰敗氣息的殘破遺蛻,忽然微微一顫,跟著睜開了眼睛,露出了漆黑的眼瞳。 “■■后人……違逆……約定……當誅……” 時間已經過去了十天。 “快!快!一定得把消息通報給太上祖師!再遲一點,怕是咱們這一方天地都要因此破碎!” 荒蕪的道路上,正有兩道身影疾馳,他們并未騎馬,而是靠著兩只腿快步奔襲,健步如飛,速度比之駿馬似乎還要快上幾分! 在二人身后,隱約能聽到吵雜聲響,以及諸多轟鳴,甚至偶爾還能窺見許多神通道法的跡象。 但很快,隨著二人的心境,這些個景象盡數被拋之于后,二人先后踏入一片水潭,而后瞬間挪移,到了一片嶄新地域,接著急急前行,既無停歇之意,也不見速度衰減,就這樣維持著驚人的迅疾之速,足足奔走了近一天的時間,才回到了目的地—— 在他們的前方,佇立著半座高山,山脈的一半像是被人生生斬斷了一般,余下的一半卻還是聳立巍然。 一股莫名的氣息隨著山脈降臨,彌漫四周,帶來一股難言的壓迫感。 并非是什么強力的壓迫與威懾,偏生讓人望而卻步、心生敬畏,仿佛在看的不是一座山,而是直面蒼天! 天道! 不過,這股感受瞬間消失,二人心頭的壓迫感隨之消散。 他們不敢遲疑,迅速沖入山中。 “終于回到山門了!” 二人對視一眼,都松了一口氣。 “這次尋得了太上祖師所需的情報,以他老人家的神通廣大,連天界的天魔都輕松拿捏的實力,或許能拯救天地于水火!” “看來我之前的想法有一些疏漏和盲點,那些仙魔的思維、思路與尋常的修士存在著很大的不同。居然根本就沒有遮掩,雖然算不上是大張旗鼓,卻也是頗為高調了?!?/br> 看著手上所得的最新情報,陳淵瞇起了眼睛。 按照那情報所言,當下在勾陳極東之地,有一棵向日之木,高可入云,自一個月前開始,此木之上忽有異動,似是有人在大興土木,一座輝煌肅穆之城,已見輪廓。 更有許多傳言,說是此處將成人間仙境,承載仙魔降臨,甚至因此有許多地域,已生異象,隱有破碎之兆! “當初在鼎元小界中,最為頂尖的幾個修為之中,似乎就有一個居于高木之上的。這棵向日之木,或許就與他有關,是其人或者弟子在回歸勾陳本土后,重新栽種,或者催生之木?!?/br> 想到這,他的眼睛越瞇越小。 在這一個月中,陳淵并未去往其他地方,而是坐鎮于半毀的旗山宗門之內,目的有二。 其一,便是坐于山中,念游天地,以溝通此界天道,感悟新生天道,凝聚殘缺命格。 其二,則是借助恢復壯大的旗山宗之力,去搜集天下各處的情報,試圖尋找仙魔大會召開的跡象,最重要的是尋找到召開的地點。 現在看來,那些人并沒有隱藏的意思。 “想來也是,那等存在若是要召集一地,怎么可能像自己這么謹慎、低調?尤其是涉及到各方,更不可能無聲無息。若不是如今這新生的勾陳界,地域廣大,偏生地廣人稀,即便以術法傳遞消息,依舊要耗費許久時間,甚至最后得到情報之人,還被人追殺……話說回來,對方根本沒有遮掩的意思,為何還要追殺獲取情報之人?當真古怪,嗯?” 他正這么想著,忽然心頭一動,察覺到幾道雄渾氣息,正自百里之外靠近! 頓時,陳淵心里的諸多疑惑,迎刃而解。 “原來如此,是以此為餌,想要順藤摸瓜?來的正好,正缺幾個帶路人呢?!?/br> 第437章 萬般變化映心底,一掌傾天撼靈神 郁郁蔥蔥的林間,兩道身影快步前行,閑庭信步。 在他們身后,則是略顯匆忙的幾位追隨者,只是隨著距離目標越來越近,這些追隨之人也越來越少,他們分別離開,似乎各有要務,去做其他事情了。 最終,只剩下前行的兩人。 “那個現在占據旗山的仙人,確定是個界主?” 其中一個,是個模樣俊秀、身材略顯瘦削的男子,他穿著素白衣衫,卻鑲著金邊,全身上下散發出奇異氣息,眉心處更有一道金色的符篆文字,他邁步前行,雙腳隱隱懸空,竟是不沾凡塵之土! “不錯?!痹谒砼?,則是個身寬體胖、矮上一頭的虬須漢子,他的眉心同樣也有一枚金色符篆,身上穿著鐵甲,露出了兩個膀子,身后背著兩柄大斧,甕聲甕氣的回應道:“此人是那新生界域的洞天之主,因五魔殿之故被引來勾陳,聽說將水露那魔女輕易擊敗后,便占了那一處山門。不過,天庭幾部還有幾個消息傳來,似乎說這人和被他占據的旗山宗本就有著淵源,只是還未完全證實?!?/br> “旗山宗在這勾陳不算小宗了,之前巨靈神偽裝成修仙之輩,撿漏占了此宗,就是想在旁人不曾注意前,先度化了此宗,可祂尚未來得及引入咱們天庭的種種規矩、不曾封神點將,就被魔門霸占?!?/br> 那俊秀男子眉頭一皺,說著:“但出手的既是魔門魔女,確實也不是巨靈能應對的,只是水露竟會為他人所制?那個塵緣洞天主成就了才幾年,必然沒有清靜之能,居然會有這等手段?又或者,是靠著與旗山宗的淵源,借外力鎮壓了水露等魔頭?” 虬須漢子回道:“無論用何方法,等見了面自然就知道了。此次咱們南天庭主持局面,召開仙魔之會,要得就是將苦修者聚集起來,制定規則,約定條法,以壯天庭之根本!這等局面,不能讓超出福德巔峰之境的修士破壞!” “這到底我如何不懂?”俊秀男子輕笑一聲:“占了旗山的仙者,主動派人探查,分明是心存算計,他既已合了一方天道,自然喪失了追得洞虛的資格,為了防止他被人拉攏,成為異數、擾亂了此番仙魔之會,你我這次定要與他說個清楚,讓他知曉厲害,收心收念,安分守己?!?/br> “哦?聽你們的意思,爾等竟是神道出身?背后的勢力,居然能靠著制定天條之類的約法,來壯大自身勢力的根本?” 虬須漢子的話剛剛落下,就有個聲音突兀的出現在二人身后。 “什么人???” 行進中的兩人驟然轉頭,看向發出聲音的方向。 入目的是幾丈之外,一名白發飄揚、灰袍飛舞的的身影。 “你是何人?” 俊秀男子低聲喝問,眉心的那道符篆立刻泛起淡淡的金光,周身更有諸多漣漪散溢出來,而祂的心里盡是警惕與疑惑。 須知,這兩人一路前行,看似輕描淡寫,其實身上神力激蕩,神念環繞四方,方圓三十里之內,莫說是風吹草動,就連多一只蚊蟲都有感應,但現在對方都逼近到幾丈之內的,自己與同道竟毫無察覺。 “若不是此人主動出聲,該不會他到了跟前,我等都發現不了吧???” 一念至此,二人心中既寒且驚,各自將心弦緊繃,如臨大敵! 反觀來者,聽著二人言語后,卻只是笑道:“問我是何人?你等此行,不正是來尋我嗎?” “尋你?”俊秀男子一怔,明白過來,“你就是塵緣界主陳世集?” “他是陳世集?”虬須漢子眉頭一皺,下意識的看向遠處的半截高山,“我等離著那里尚遠,還隱匿了自身蹤跡,你是怎么察覺到我等的?莫非真是處心積慮,早有打算?” “處心積慮?”陳淵哈哈一笑,“我有什么好謀劃的?我要尋那仙魔大會,根本就不打算遮掩,又有什么好算計的?反倒是你們兩個,分明是神道修士,卻能這般隨意的降臨他界,著實令人意外。你等口中的天庭,又是什么勢力?與紫霄宮、五魔殿一樣,也是橫跨星河的大宗?” 在見得這兩人的一眼,陳淵就看破了祂們的跟腳,察覺到內里的神道本質,察覺到這赫然是兩尊神靈! 不僅是兩人,周遭的萬般變化,凡在自然天道之內,此時皆倒映在陳淵心底,通透清晰,一眼洞悉。 “比起洞虛的那些念頭神,這兩人居然更近似于造化神藏里的神祇,身有血rou,神力洗滌rou身,胸中懷著滿月,竟是兩個福德層次的神祇!我本以為,這神靈多數受制于地域、權柄,不似修士那般瀟灑自由,沒想到還真能有降臨之神!” 自打他解除了塵緣界以來,所見之福德仙魔便越發眾多,大有滿地走之勢。但陳淵卻不覺得奇怪,蓋因這福德仙再是稀少,散于星空各處,但到底都是長生久視,長存時間,再加上塵緣界是爭奪天道,凝聚洞天種子,不是福德仙根本都不夠上臺的資格!自是能將散落于星空各處的仙人集中起來。 至于這勾陳舞臺,更是涉及到洞虛之境,而那些求取洞虛之境的,自然都是滯留在福德巔峰許久之人,這些人哪怕一片星域只有一個,千萬年以來也不知累積了多少,在短短幾年時間中聚在一兩處洞天中,可不就顯得滿地走了? 可即便陳淵早就想通了里面的道理,提前凝結天道法相以做應對,卻也著實未曾料到,會碰到自外界而來的神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