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8節
“既要動手,便沒有猶豫的可能,自然要先下手試探!” 轟轟轟—— 虛空震顫,天道隱現! “鎏金師侄,你莫要覺得不快,這并非是耍手段,而是謹慎之舉?!?/br> 云霧之上,古柯領著兩個師侄立于云端,望著那座山中殿堂里的氣息變化,嘴里說著:“吾已得了情報,此次來到此處的,乃是碧水潭的女君,位列五魔甲榜之列?!?/br> “五魔甲榜?”行水面露驚訝,“那可都是自養蠱一般的魔門紛爭中脫穎而出的人物!居然會派這么一個人來!”“這也正常,清靜之境的天魔,一個個皆是不世出的大人物,不可能因這種事就被調動來此,但若不是足夠厲害如何能應對陳道友?五魔甲榜,勉強夠格?!宾探饍瘏s搖搖頭,“但若只是一個甲榜女君,那就是小瞧了陳道友,便是輔之以四五位福德天魔,再提前埋伏、制造陷阱,也未必能傷及陳道友,反而可能將他激怒!” “你對那陳氏竟有這般信心?”古柯略顯詫異的看向鎏金儻:“五魔甲榜,不僅是福德之境中的頂尖人物,本身還執掌著某種秘器,或為通天法寶,或者干脆就是靈寶,更有甚者,有著能溝通清凈天魔的手段!這等人物降臨,只要修為不到清靜之境,便難以抵擋!更何況,福德天魔放到任何地方,也是一方霸主,哪是那么容易指使的?” 頓了頓,他又道:“陳世集凝聚一界天道,未來或許也能成就清靜,但那終究只是將來之事。但眼下,他敢輕易離開自家洞天,或許就是被塵緣界的天道權柄偉力沖昏了頭腦,若不能讓他受挫、清醒片刻,那不管吾等做出多少讓步,給出多少好處,他都會覺得理所應當,又談何拉攏、收編?這里面的道理,難道還要我來教你?” 轟—— 話音剛落,遠處的屋舍中忽有一陣血紅沖天而起! 一道、十道、百道、千道! 那一道道血液之上,滋生出一張張猙獰面孔,張牙舞爪,漫空飛舞,赫然都有其靈智,散發出恐怖的壓迫感,每一道都蘊含著擊碎陽神、熄滅真火的力量! “血魔道!血道百景之圖!這是那清靜玄血老祖的神通!這個出手的魔門之人,是他的傳人!能調動這個清靜老魔的” 一見此景,古柯當即將心思收攏回來:“血道百景,是將人煉為魔頭,再點燃真火,然后以身為圖,收攏于內,化作血滴子!每一道血滴子,都相當于一名陽神魔頭!隨意一個外放出去,都有可能掀翻一地,更能侵蝕修者,就算是仙人,一時不查,為血滴子所趁,污染了仙籍,便有走火入魔之厄!” 他的表情嚴肅起來:“看來得提前出手了,否則沒有把握好出手的機會,讓塵緣洞天之主為血滴子侵染,因此入魔,那可就弄巧成拙了?!?/br> 嗡—— 淡淡的嗡鳴聲自他體內傳出,古柯一翻手,拿住了一把古樸長弓,隨即緩緩架起,瞄著那肆虐空中的千道血光,淡淡說著:“若要破掉此神通,需得一擊即中,那便要尋得那血魔的根源所在,兩位師侄,替我護法,我當全神貫注,不能分心?!?/br> “師叔……” 突然,行水有些不要確定的道:“我察覺到那血道百景之魔,個個心念錯亂……” 她的功法以水柔為根基,水動則生漣漪,能隔空感應萬千變化。 “血滴子有如魔道化身,無論生前為何等修士,一旦淪為魔傀,便只剩下紛亂本能,心念錯亂乃是正常?!惫趴麓驍嗔藢Ψ?,張弓拉弦,氣息凌然,一股鋒利氣息自虛無中顯現,朝其弓上匯聚,慢慢勾勒出一根長箭虛影。 “但……”行水焦急說道:“那群魔頭傳遞過來的念頭中,雖是混亂無序,卻并非空無一物,而是充斥著恐懼與驚駭!他們……他們是在逃命!是要自那旗山逃出去!” “什么???” 轟! 古柯聞言一愣,尚未來得及問出,便聽一聲轟鳴,那本就損毀嚴重的旗山再次崩塌,那屋舍大殿轉眼化作齏粉,一道八臂身影撕裂虛空! 詭異!強橫!偉大! 混亂的壓迫感自那道身影中散發出來,跟著那八臂身影抬手一伸,便抓住漫天飛舞的血光,猛然一拽! 茲啦—— 無數血光破碎,最中央的部分被生生捏合起來,聚成一道纖細身影,不是那魔道女君水露又是何人? “陳世集!爾敢——” 一聲嬌吒自她口中傳出,隨即就變作慘叫,其rou身瞬間崩解,化作無數血水,只剩下一道魔道元神被拿住,隨即一座散發出刺眼光芒的巍峨宮殿顯現,將她吸入其中! 呼—— 一陣疾風吹來,八臂身影隨風消散,那巍峨宮殿迅速縮小,收入一名灰衣道人的袖中。 隨即,這道人心有所覺,抬頭朝古柯等人一眼看了過來。 頓時,刺骨的寒意、難言的致命之感在古柯心中迸發出來,他下意識的收攏弓箭,再看的時候,卻見道人搖頭一笑,接著沖自己身后的鎏金儻點頭示意,便身化清風,落入山中。 古柯這時才如夢初醒,他心里皆是不可思議之感,低語問道:“此人,此人就是那陳世集?” “不錯?!宾探饍脑捴幸灿懈锌?,“既在此處見得陳道友,那他與虛言子理應就是一人了,只是……”他看向自家師叔,苦笑道,“好好的一次交善機會,卻因此付之東流,陳道友自是看出了吾等的打算,唉!” 行水也看向古柯,表情幽怨。 在她看來,這陳道人這般厲害,師叔當然是打錯了主意。自家師兄本與陳道人已有交情,若及時示警,自能拉近關系,結果卻成了這般局面。 “這說不通!”古柯皺眉搖頭,似在為自己辯解,又好像要說服自己,“若是陳世集,才成就洞天之主不到十年,如何能有這等手段?方才他看我一眼,那感覺便如面見師伯一般,說不通!說不通!” “再是說不通,事已經發生?!宾探饍炊届o下來,“過幾日,尋得機會,我去登門致歉吧?!?/br> “說不通!” 同一時間,落入山中的陳淵,捏著一枚珠子,同樣眉頭緊鎖:“這五魔門大張旗鼓,又是給我傳訊,又是提前埋伏,結果就這?本以為那女魔頭有些本事,該是個勁敵,卻是這般輕易就被鎮壓!若不是我收手的快,怕是連元神都要化作飛灰!那就徹底斷了線索!這里面,莫非有詐?其實還有什么人藏在暗處?” 這般想著,他神念如風,轉眼掃過四方,隨即眉頭越皺越緊。 沉思片刻,陳淵忽然又想到一事。 “是了,得問問知情之人,才好定奪判斷!” 念落,他屈指一彈,那珠子飛出后當空炸裂,一只火紅狐貍翻身落下,緊接著行進如風,便到了陳淵跟前,一把抱住大腿:“陳道友,你可算回來了!” 第431章 悠悠歲月人更迭,滾滾紅塵事變遷 紅狐貍抱著陳淵的腿,這心里也不斷的嘀咕著。 “原本就是給山門里的年輕人找個精神寄托,告訴他們說陳小子飛升外界,一樣也是仙人境界,好讓他們不至于被天外仙魔嚇破了膽!而那妖女來時,為了讓她有所顧忌,便拿陳小子來詐她,沒想到她竟是知曉此事,那時我便覺得,這世集小友怕是在天外也有了一番作為,成了風云人物,但……” 它目光一戰,看著周圍的滿目瘡痍,再回想起那個不可一世的妖女,是如何被摧枯拉朽的鎮壓! “那神通通天、幾乎所向披靡,連幾個世外仙魔見到都要退避的女魔頭,在陳小子的手上,連兩個回合都走不過!這小子果然是越來越妖孽了!兩百年時光,我這陰神都只修到巔峰,還見不得陽神的路徑,他已是斬天魔如殺雞了!這等強勢后臺,可得抓穩了,萬萬不可再放手!” 紅狐貍這心里百轉千回。 陳淵卻是抬腿一抖,那火紅狐貍便跌落下來,身上更有一點黑氣飄起,隨后就地一滾,便做了一個瘦削道人,一雙眼睛細長,眼神銳利,有著一個鷹鉤鼻。 “狐道友,你這一身修為堪堪接近陰神巔峰了,到底是要有一些形象的?!闭f完這一句,陳淵不等對方回應,又抬手一抓。 嘩啦啦。 那山中的廢墟中,一個個昏迷著的男女弟子就都被凌空攝出,扔到了一旁的空地上。 目光掃過這些人,陳淵眉頭皺起,只認出了幾個熟悉面孔,其中就包括了當年因神通事故,在男女之間橫跳的幾個。 收回目光,他就問道:“這些都是當年旗山島上的八宗傳人吧?怎么熟人不怎么多了?那李玄機、林翔卷等人呢?莫非都在天魔來襲之時隕落了?” “唉?!焙廊酥棺×松锨氨ё〈笸?、以求心安的沖動,搖頭嘆息道:“李玄機等人雖未隕落,卻也都被封鎮在山中的幾個靈xue之內,日日承受煎熬,但也有不少當年的八宗領頭之人已然不在。他們之中,既有在這二百年間無法突破境界,最終壽元耗盡老死的,也有與人爭斗之后敗亡的,但數目都不算多,唯有最近這幾年,隨著宗門被天外魔門滲透、掌控,原本的頭領人物,一個接一個的死去?!?/br> “這幾年?”陳淵思索片刻,又問了幾句,那狐道人也是一一回答訴說,并無半點隱瞞,漸漸讓陳淵理出了一條線來。 一切的根源,正如他所預料的那樣,是對洞虛之境的追求。 狐道人自然是不知道這其中的內幕的,但他作為新生旗山宗的太上長老,地位與身份都夠高,又有陳淵的遺澤庇護,想要討好他、攀附他的人數不勝數,以此為憑,自然能得到足夠多的消息,知曉勾陳界各處的許多變化。 按著他的描述,陳淵大概能確定,諸多天外之人的降臨,都是自七年前開始的,那些世外神魔仙佛一個接著一個的到來,但并不像塵緣界的爭奪那樣,來者對勾陳界本身并不在意,因此他們的爭斗讓這個本就傷痕累累、飽經風霜的洞天世界,又多了許多傷痕。 只是,所有人的爭斗,在開始都是圍繞著同一件事的。 “他們都在尋找著通往其他界域的道標、路徑和入口!”狐道人回憶著前后變化,很是確定的說著:“他們似乎都在尋找著前往同一個界域的入口。他們雖然一個個神通通天,但并非都擅長推算與搜查,加上彼此之間相互牽制,很多時候甚至一旦踏出老巢,就會引來同等境界之人的圍攻?!?/br> 陳淵稱贊道:“這群人的修為至少都在合道之上,你卻能知曉他們的動靜,著實不簡單?!?/br> “道友不是早就清楚其中緣故嗎?”狐道人搖搖頭,苦笑道:“還不是旗山之盛與道友遺澤,令各家宗門對我旗山皆有顧忌,更有許多人暗中崇拜道友,才愿意做貧道的眼線。那些仙魔固然強橫,可要探查,還是得靠著勾陳的人手,搜羅和降服本界的宗門,便方便了我的眼線行事?!?/br> 說著說著,他話鋒一轉:“不過,這群人在搜尋到想要的信息與地點后,并沒有立刻動手,反而都按兵不動,甚至只在彼此之間明爭暗斗,著實詭異。只是這么一來,卻讓這新生的勾陳界承擔了所有,一時間千瘡百孔?!?/br> “原來如此?!?/br> 陳淵默默點頭,但心里已然明白,自己最初的猜測,理應就是真相。 “這群人都是有心洞虛之人,聚集在勾陳,是要將這里作為跳板,好向著洞虛界進擊!甚至不只是此界,與洞虛界有著聯系的界域,如那神武界等,大概都有這等人物。他們確定了方位和路徑后,卻不立刻行動,必是有所顧忌,同樣也意味著某種時機還未到來?!?/br> 想到這,他復又問起宗門之事,尤其是自家弟子王復陰的下落,畢竟當初寄給自己的那封信,邀請自己歸勾陳的,都是以王復陰的名義。 “唉!” 狐道人又忍不住嘆息,跟著則道:“復陰小子,可是無愧于你的弟子之名,在你走后,日夜苦修,不曾有一日懈怠,即便遇到了瓶頸,也會沉下心,或者搜尋典籍文獻,或者游歷天下各處,想著法子的解決,修為境界更因此一日千里,早在七年前就證道陽神!再加上承襲了你的衣缽,又修行了陰符正經,乃是名正言順的旗山之主!以他的資質和修為,若是沒有后面那些意外,旗山宗勾陳第一宗的地位,必然會徹底穩固,傳于后世!” 話里話外,透露出他對王復陰的欣賞與欣慰,宛如長輩對杰出晚輩的稱贊。 “可惜,七年前,他受邀離山,結果碰上了天外仙君降臨,從此音訊全無?!?/br> “音訊全無?”陳淵眉頭微皺,“可是被人擒了,又或者干脆身死?不對,他本就是死的,那就是被人封鎮了?” 因為有著師徒之間的因果聯系,陳淵對王復陰的命數多多少少也有感應,并未察覺到他遭逢大難,卻因信息不夠,無法推算具體情況。 狐道人聞言,搖頭道:“門中存著他的命牌,寄托了血氣與念頭,理應沒有意外,只是命牌沉寂,即便以玄法溝通,也不得回應,因此難定去向。自天外仙魔降臨以來,雖也有不少人因此斃命,但那些仙魔不屑于隱匿消息,很快都會為人所知,而復陰小子遇到的那位火德仙君,在降臨的世外仙魔中,也算是光明正大之輩,甚少傷及無辜,更顯此事撲朔迷離?!?/br> “因火德仙君而失蹤,難怪我最初歸來,會在離著火焰山不遠的地方?!标悳Y得了這一番提醒,神念遙遙延伸,與山中深處、一塊雕刻著血色“王”字的玉牌溝通聯系。 這玉牌之上本有血漬侵染,被陳淵的神念一籠,立刻褪色。 “唔——” 虛空中傳來一聲悶哼。 陳淵只是微微抬頭看去,那藏在星空與勾陳間隙中的兩個魔頭便亡魂皆冒,正要逃遁,結果剛有動作,就有一道玉劍飛馳而來。 “若要活命,老老實實的待著?!?/br> 一言便震懾住了兩個窺屏之魔,陳淵也不感到意外,那個水露人雖然菜得超乎想象,準備的看起來也不如她自己說的那般充沛,但留幾個后手并不讓人意外。 陳淵既不深究,驅散了命牌上的魔道禁制后,凌空攝來,抓在手中后,掐指一算,神念溝通虛空! 嗡—— 月華如光,在他身后圓轉成環,散發出莫名氣息,令狐道人全身一抖,不受任何壓迫感臨身,偏偏就有一股心驚膽戰的感覺! “可怕!這陳小子當年就格外邪門,渾不似勾陳人物一般,修為境界每每離譜,但這真實的境界,怕是還在我的預估之上!”紅狐貍自詡修為不咋滴,卻覺得自家眼光極好,兢兢戰戰的后退了兩步后,見那光華消散,才松了一口氣,隨即問道:“如何,可是尋得復陰小子的蹤跡了?” “確實不曾道滅,但渾渾噩噩,難窺清晰?!标悳Y搖搖頭,但臉上并無擔憂,“但這也是他的一番機緣,成則蛻變,敗便沉淪,亦是其選擇,我雖為師,卻不好干涉。若他是為人所害,最多日后替他討回公道?!?/br> 狐道人點頭道:“嗯,雖顯苛刻,但也不失為教徒之道?!闭f著說著,他欲言又止。 陳淵看了他一眼,道:“有什么疑惑,但說無妨?!?/br> “貧道確有疑問,第一個便是你如今的境界到底如何,但想來連天魔妖女都不是一合之將,定然也是真仙之流,說了貧道也不懂,便不問此事了?!焙廊嗽谛睦锝M織了一下語言,才道:“貧道想知的,是為何這群仙魔能這般容易的降臨此世?” 陳淵笑道:“哦?按照你的說法,這群仙魔神通廣大,且多數無所顧忌,自是隨心所欲,又有什么奇怪的?” 狐道人卻道:“若真能隨心所欲,過去不是早該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