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節
“這么快就來了?” 陸秉禮想著,下意識的看了陳淵一眼。 來得正好,省得我去尋了。 陳淵想著,嘴上笑道:“道友不用感到難辦,這事我來處置,若事后有人問起今日之事,你只管照實說便是?!?/br> 陸秉禮一聽,稍微松了一口氣,想著陳淵既與那紅燈有怨,也已知道對方的厲害,該是有什么應對之法。 不過,他并沒有立刻讓人進來,而是先將今日之事告知了三位道中有人,又給陳淵引薦了三人。 那老儒名為皓首經士,以玄儒入道; 那和尚號為杵袋和尚,修得是佛家金身; 女子名叫莊絲露,竟是個以武入道之人,而且…… “道友是自真武界跨界而來?” 聽得了那女子的來歷后,陳淵不免驚奇,因為對方竟是個異界來客! 而且真武界正是旗山宗的萬界黑淵中,還留存著的他界通道之一! “算不得跨界,在真武界中,我這個叫做破碎虛空?!鼻f絲露輕笑著說著,絲毫也不因自己出身異樣,“真武界的頂尖修士,如今只有金丹修為,想要再往上突破,那是千難萬難,又受著壽元將盡、體魄衰退的威脅,只有打破界膜,橫跨星海,抵達他界尋找更進一步的法子?!?/br> 陳淵不由道:“佩服,佩服,巾幗不讓須眉?!?/br> 這話說著簡單,但陳淵曾以魂魄橫渡,自是知道星空何等兇險,一個不好便要隕落,用九死一生都不足以形容! 眼下,這莊絲露三人皆是化神巔峰的修為,連同那陸秉禮在內,都是卡在瓶頸上,所以才會不惜與那魔頭對上,也要一探洞府。 “散修確實不容易啊?!?/br> 在陳淵的感慨中,陸秉禮總算是將洞府禁制打開,讓洞外的潘敏忽進來。 來者一共三人,為首的正是潘敏忽,看著年歲不大,身材修長。 入了洞中后,便眉頭緊鎖,見著陸秉禮等人后,先是行禮,隨即就道:“不知幾位前輩先前在洞中做著何事?怎的要等這么久?” “小輩,說話注意點?!辫拼蜕新勓?,悶聲說著,“吾等要做何事,無需你來置喙?!?/br> 儒家老叟也道:“怎么?還覺得自己被怠慢了不成?” 潘敏忽被化神斥責,卻是不慌不忙,神色如常的道:“諸位誤會了,晚輩怎敢這般想?只是此次過來,是奉家師之命,過來問詢。我師父那脾氣,諸位都是知道的,是個急性子,更喜歡遷怒旁人,讓他老人家等得久了,總是不好?!?/br> 面對幾個化神巔峰的道君,他還敢這般說話,自然不是不要命了,而是身有依仗,同時也是欲得先懾,才能問得真言。 這一番手法,他過去仗著師父威名,不知施展過多少,辦成了許多事,深得紅燈真人歡欣。 “狐假虎威罷了,”莊絲露瞇起眼睛,嘴角勾起一抹弧度,“不用拿你師父來壓吾等,想著先震懾一番,才好讓我等知無不言,你只管問,說與不說,卻在吾等!” “諸位,是晚輩冒犯了,但這次我師父特地交代,一定要問個清楚,如若不然,他事后定會追究……”潘敏忽說著說著,目光落到了陳淵身上,不由一愣,竟覺得有幾分眼熟,隨即問道:“這位看著眼生,不知如何稱呼?” “你來問我?” 陳淵見他問起,忽然咧嘴一笑:“你不就是來尋我的?” “我來尋你?我是奉命來問詢那大陣被破之事……不好!” 潘敏忽說著說著,突然回過神來,眼神一凝,意識到了兇險,跟著便探手入懷,要捏碎得自紅燈的挪移符,但隨即心頭一震,感覺整個人落入了一片星空,竟連念頭都無從傳出,徹底失去了對自身的掌控! 這下,他終于慌了:“你真敢對我出手?我師父鎮壓東南,縱橫無敵,若是被他知道,定會怒而懲戒,讓你形神俱滅!” 揮手打碎了另外兩人體內的精元真氣,陳淵提著那潘敏忽,笑道:“化氣圓滿的修為,剛才面對幾位化神巔峰的呵斥尚且面不改色,還以為真有膽魄,原來是有著退路,才敢嘴硬。你說你師父鎮壓東南,正好,說說他身在何處?我去尋得,看看他要如何懲戒我?!?/br> 第295章 好家伙,你們也會這一套了? “紅燈的人,來的比預料中要快,而且幾個修為不高的弟子,到人家化神道君的府上耀武揚威。不過,他的弟子來到此處,不惜施展小聰明的手段,也想詢問清楚,之前肯定也去其他地方問詢了??粗?,還如此著緊,莫非那一處鬼影之陣或許比我預料中,影響還要大上幾分?” 鬼影之陣內的玄機,已然被他參悟得差不多了,不可能還存有什么驚天隱秘,但那大陣乃是神通衍生,加上后期運作而成,此陣確立本身,或許牽扯著某些勢力之間的妥協和默契。 “我也沒必要想那么多,等見著紅燈,一問便知?!?/br> 陳淵在這謀劃著,但陸秉禮等人卻被驚得不輕,以至于好半天都沒說出話來。 等過了好一會,陸秉禮整理了思路,定住了心神,才小心翼翼的低聲問道:“三年子道友,你……你說的處置之法,就是這么處置的?”他指著潘敏忽等人,滿臉的難以置信。 “不然呢?”陳淵自然知道這老兒在驚訝什么,“道友,今日之事你本就是恰逢其會,更何況還有望海宮的弟子為證,你與我萍水相逢,真要是有什么意外,你便說自己是被我脅迫,不就行了?” “恰逢其會?荒唐!你等皆是幫兇!家師……”潘敏忽身子雖然軟了,但嘴依舊很硬。 陳淵冷冷的看了他一眼,道:“你可知道,想要讓一個人保守秘密,最穩妥的法子是什么?” 潘敏忽打了個寒顫,登時生出無邊恐懼之念! 他是真的怕了此人,不說其手法如何詭異,能讓自己的諸多底牌都發揮不出來,就說敢在東大洲的海邊,對自己這個紅燈弟子毫無顧忌的出手,簡直喪心病狂!天知道,他還能做出什么更喪狂的事來? 想到這,他終于不敢多言了。 陳淵收回目光,對惴惴不安的陸秉禮道:“此人先前面對諸君,還振振有詞,有恃無恐,那是欺諸君以方,但遇到了我這個惡人,動輒打殺,便老實了,所以有些事,還是得復雜問題簡單化?!?/br> “紅燈老祖可是返虛祖師!”陸秉禮也像是下了決心,對陳淵道:“道友,你閉關多年,不明白紅燈老祖的大勢,但事已至此,覆水難收,你速速離去吧,莫要在這里逗留了,否則悔之晚矣?!?/br> “哦?”陳淵瞇起眼睛,腦海中又蹦出了在鹿首山的一幕,遂問:“我走了,諸位又要如何自處?” 陸秉禮就道:“在下自問還有些人脈,不至于被嚇破了膽,更不想屈從其念,否則陷入瓶頸之時,又道心蒙塵,怕是終生無望煉神了!”說著說著,他話鋒一轉,“不過,虹光谷的人如果來問,我等也會如實相告,到時能否脫逃,便看道友自己了?!?/br> 陳淵笑道:“如此,也好?!?/br> 陸秉禮還待再說,卻被莊絲露打斷。 “三年子道友行事干脆利索,是個好漢!而且不像是沒有章法、隨心所欲的架勢?!边@女子捋了捋長發,笑著道:“陸君,吾等怕事,是因著修為手段比不得紅燈,但焉知三年子道友比不得紅燈?” 儒服老叟也道:“不錯,莫要忘了老夫給你算的那一卦,今日臨貴!”說著,他也沖陳淵拱手道:“這位道友,你與紅燈老祖之間的事,吾等摻和不了,不過若是你最后能笑到最后,我便厚顏相邀,還望你那時能伸出援手,助吾等探幽尋法!我等自有厚報?!?/br> 陳淵看了一眼平靜湖面,感受著其中散發出的情緒念頭,點頭道:“好!便先這么定下吧,你們手上也有我所需之物?!?/br> 無論是涉及到七轉玄身的情緒念頭,還是那探幽尋法牽扯的八臂神魔,都意味著陳淵與這件事脫不了干系,自然不會拒絕做個順水人情。 只是當下他的當務之急,還是…… “閑話不說了,你叫潘敏忽,帶路吧?” 望海城。 望海宮的三大道市之一。 因依著定緣山而建,而那望海宮的山門就在此山最高峰上,因此得名。所以,這座城池也是三個道市中最為繁華的一座。 城池之內處處屋舍,鱗次鱗次櫛比,而且劃分坊市,八條大道縱橫南北東西,處處鋪青石磚,地下還有流水甬道。 城中更是住著三十萬戶。 這個數字對于凡俗王朝而言,已是天文數字,蓋因以凡人的運力、手段,這么多人聚在一城,每日吃穿用度、污流車馬,環節處處,根本就顧不過來。就是強行遷徙人口,幾個月下來那也是餓死的餓死,該亂的到處皆亂! 但有了修真宗門的陣法、法器,連同術法加持,這三十萬戶便可安居樂業,更遠非此城之上限! 陳淵走在道市的盤龍大道上,遠遠看去,處處皆是人流,摩肩接踵,比之他前世在地球上所見的,居然也差不了多少了。 “若論道市之繁華,洞玄宗的那座確實不如此城?!?/br> 他在心里默默說著,但旋即反應過來。 “也未必,畢竟過去了一百多年了,我走的時候洞玄還只是個新興宗門,如今名號漸響,在東南一帶無人不知,比之這衰落中的望海宮也不逞多讓,那座道市未必就不如這里。不過,這整個城池被層層疊疊的陣法籠罩,屏蔽感知、壓制術法,即便是我,在此處想要尋人也不易,至于小竹子……這里不比勾陳、神藏,識貨之人太多,貿然放出,怕是會被人劫走……” 正想著,旁邊為他引路的白衣公子羽墨寒,指著前面一處店肆招牌道:“前輩,你若有閑暇,可去那座通幽樓品茗飲酒,此樓的東家乃是我望海宮的一位客卿,有神魂入冥之能,他的茶葉、酒釀,皆取材于幽冥之地,別有一番風味?!?/br> 此人是望海宮在此城的駐城弟子之一,似是受到了囑托,得知陳淵拿著令牌入城后,便主動迎了過來,做了個向導。 陳淵從周圍人對這羽墨寒的態度上,看出此人在望海城中地位不低。 從其人的言行舉止上也能看出不少,眼下隨便一句話,就透露出陳淵感興趣的內容了。 神游入冥? 還有這等天賦! 對了,我實際上是個死人,若能得幽冥之妙物,或有好處。 一念至此,陳淵點點頭,將這通幽樓的名字記在心里,打算有時間就去討教一二。至于當下么,自然是去拜訪他的那位“老友”—— 擒了潘敏忽后,陳淵略施手段,對方便承受不住,以秘法聯系本家,得知他那位師父,在探查了大陣廢墟后,并未久留,而是直奔著這座望海城而來。 陳淵手上正好有望海弟子給的令牌,自是直接找來。 “見了大陣廢墟就來此處,或許是與什么人碰面?!?/br> 邊上,羽墨寒則繼續介紹著:“前面是奪寶樓,乃是我望海宮所立,無論是各類精金材料,還是珍貴的法器神兵,其中皆有陳列,甚至有時還有法寶外售,只不過要碰運氣?!?/br> 他指著不遠處結交的一座三層樓閣說著,接著話鋒一轉,又指向街角的一座屋舍,介紹道:“這座寶香樓,則是外售藥草、丹藥,其中不乏千年真材!” “厲害,厲害?!标悳Y收回目光,點頭道:“不愧是幾千年歷史的大宗,這底子就是深厚。不過,我若想要購買一二,要以何物相易?”他確有準備搜集一些材料,既為七轉做準備,也打算將手上的許多物件整合一番。 最重要的是,這一路修行,用以收納的錦囊與通行令牌明顯不夠用了,既然回歸了洞虛界,自是得鳥槍換炮,好生整理。 “可以用靈石來購買,前輩也該知道,此物通行天下,但凡是修行之士皆可用之,當當然,也可以以物易物,不過這就涉及到鑒證、調度,因此耗時會長一點?!庇鹉⑽⒁恍?,隨即又道:“除此之外,亦可以用我望海宮所撰的通行寶鈔,此法無疑最為便利?!薄皩氣n?” 陳淵聞言詫異。 靈石交換他是知道的,在合道劫隕前,就是修行界的硬通貨,相當于一般等價物。 靈石內存靈氣,能用以煉物、煉丹,也方便修士吸收,更等于將靈氣儲存起來,在各種環境中都可使用。而且不光局限于一界,至少陳淵經歷過的神藏、勾陳等界,皆有此物。 以物易物更是不必多說。 但寶鈔…… 修真宗門開始出紙鈔了? “不錯,說是寶鈔,但自然與凡俗王朝的紙鈔不同,其實是符箓,謄錄著術法,至少都是中品品階,就是凡俗之人得了也可用來驅使法術。我望海寶鈔,不光能遍行我宗所統御的三個凡俗王朝地界,在整個東岸與外海諸島,都為人看重,很多人皆認的!” 羽墨寒見他模樣,倒也不怎么意外,便笑道:“我聽姜師兄說過,前輩閉關多年,重新出山,對外界的許多變化不甚了解。其實這百年之中,洞虛各洲的變化很大?!?/br> 陳淵隱隱覺得不對,“你們這個望海寶鈔,要如何獲得?” “可用法器、功法、真解、丹藥,乃至天材地寶等物品來置換?!庇鹉坪踉缇偷戎@一句了,“前輩身上可有什么用不著的物件,不妨拿出來置換。不過,置換的地點不在此處,要去往崆峒大道,那里有一間古寶閣,有我宗精通鑒定的門人與供奉坐鎮?!?/br> 陳淵笑著問道:“要先經過鑒定?還是你們的人鑒定?” 羽墨寒接著就道:“這個前輩無需擔心,咱們望海宮是三千年大宗,名聲在外,知道什么是最重要的,絕不會徇私舞弊、低估高賣!” “我倒不擔心這個,只不過你方才提及許多置換之物,換出去的都是真金白銀,拿回來的卻是符紙上撰下的符箓,這玩意你們不是想印……想刻錄多少,就刻錄多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