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節
思路一旦被打開,陳淵就有了新的想法,身后再次顯現劫運光環,與三尸化身相連,但這次他不是借力,而是嘗試將潛伏在體內的應命星辰之力,轉移過去。 同時,又將那龍宮世子交托的畫軸拿出,再次探查、參悟,不過沒有貿然打開。 時光如水,轉眼便是七日。 “可惜,總是差著一步,該是玄身境界不夠,又或缺少了什么,得思量思量。好在也有收獲,借著仙靈之氣,能模仿出五六成的亂道之言,算是多了個底牌。另外,對那龍宮畫也加深了了解……” 嘆息中,陳淵自案牘樓走出,首先映入眼簾的,就是望眼欲穿的玄和尚。 “虛言子師兄,你可算是出來了!” 玄和尚本是盤坐在門前,一見樓門開啟,立刻迫不及待的沖了過去。邊上,同樣等候于此的李玄機也趕忙上前:“師兄,你定是觀書有感,于是閉關潛修,如此辛勞,正該在我杏齋好生安歇,豈能再舟馬勞頓?我已讓弟子安排好了,師兄不如先去修養?!?/br> 早就料到你有這一手了! 玄和尚一聽,心中冷笑,嘴里則趕緊道:“我玄機閣也已安排妥當!藏書樓都為此改建,既舒適,又有卷宗在側,為的就是讓師兄賓至如歸,一邊查閱,一邊修養!” 好手段!竟這般舍得下手! 李玄機心中一驚,正待再說。 陳淵擺擺手:“正事要緊,我在杏齋得了不少有用信息,但多數支離破碎,得看看其他幾家的,看能否拼湊出全貌?!?/br> “好!師兄請!”玄和尚喜笑顏開。 李玄機嘆了口氣,卻不敢多說。 周圍有不少聽得風聲的弟子聚集過來,見著陳淵眼中一亮,目光熱切,可等知曉他的決定后,又個個遺憾。 李玄機見著,心中一動,就道:“有什么遺憾的?師兄乃八宗長者,日后常駐宗門,有的是你們請教的機會?!?/br> 他這么一說,人群當即沸騰。 見陳淵也沒有反駁,李玄機又松了一口氣。 他與玄和尚二人之所以搶破頭,自然不單純是為了攀附和拉攏,而是因為陳淵所做的點評、注釋,這幾日越發顯露出價值,讓不少困于瓶頸的弟子突破桎梏。 最重要的是,連需要度過心劫、獲得仙靈之氣的大修士們,亦能從中有所感悟,察覺到修為有了進境,平息了不少雜念! 更不要說,經過反復印證,他們已然確定,陳淵生生將幾門功法結合,開創出了杏齋的第四門根本之法!能在一定程度上,能繞過鼎元小界天材地寶的匱乏,甚至對仙靈之氣的需求都減少了許多。 “如此法門,可是無價之寶??!未來或許能讓杏齋的實力增長三成!若有法子,定要讓師兄長在我杏齋居??!” 看著陳淵遠去的背影,李玄機心潮起伏,雄心萬丈! 很快,陳淵出關的消息,立刻如疾風一樣,傳遍了旗山島,余下幾宗個個聽聞,也都坐不住了。 如司界這等心有顧忌的,固然不愿上門攀附,卻也不再阻止山中長老、門下弟子過去拜訪、請安。 那明霞谷中的弟子,更是將餐霞之事拋到九霄云外,逢人便說“虛言子師叔祖、師叔”,乃是我明霞谷長者,理應將他老人家迎回來,長住谷中才是! 如此紛紛擾擾,熱鬧紛呈,最后更讓玄機閣山門前車水馬龍,人來人往。 但也有幾家暗暗焦急,正是那傾城派、七星門和拓影宗。 他們的門中長者反對將陳淵引入八宗,并為此出走,自然也告知了門下弟子,讓他們多加小心。 本來,這幾家弟子還算淡定,謹遵上令,心存警惕??傻刃育S那邊的消息傳來,又在幾日間,聽聞杏齋友人的進境、突破,這抱怨與不滿逐漸滋生,便是宗門上層也無力、更無心彈壓。 “你說好端端的,宗主為何要得罪虛言子師叔?那位師叔學究天人,能指點求道前路,讓我等不再受困于天材地寶的匱乏,現在倒好,人得罪了,好處不見得有多少,他還不得不隱匿遠走!未來其他各家實力上去了,咱們拓影宗可要被傾城派、七星門害死了!” 拓影宗的山門,位于西邊的山谷之中,自幾日前便有不少弟子聚在一起,談論抱怨,徘徊不散。 今日聽聞陳淵出關,又去了玄機閣,更是心中妒忌,一發不可收拾。 但正說著,忽有一道裂痕在谷中顯現,隨即一身鮮血的黑衣男子從中跌落下來! “宗主?!” 見著那人,眾弟子驚訝不已,哪怕心有怨言,見了自家宗主的模樣,也都壓下,紛紛上前攙扶。 “快!”那重傷的拓影宗主勉強睜開眼,“快召集其余各宗……有……有大敵將至!若不速速逃遁,八宗恐將不存!” 第207章 尊者至! “令狐師弟,是何人下此毒手,將你重傷至此?簡直豈有此理!” 很快,赤血門的司界就抵達了拓影宗,一見重傷的拓影宗主,先是一愣,繼而沉聲詢問,眼中有著怒火。 “這簡直是在打我們旗山八宗的臉!而且我聽傳訊弟子說,你來時還出言警告,說有大難將臨,莫非那出手之人,還要追過來?” 他雖只是金丹,但輩分和威望明顯不低,又有赤血門積威,這時怒而出言,口氣不小,卻無人覺得不妥。 拓影宗主盤坐著,臉色蒼白,氣息衰微,呼吸間能聽得胸腹中的雜音,赫然是連修道的根本都受了創傷,他聽得司界之言后,苦笑道:“師兄,那人修為高絕,更為……” 司界又道:“姜師妹和七戒師兄呢?你可是與他們同往的?” 拓影宗主只是道:“待人齊了,一起說?!?/br> 很快,各家陸陸續續的到了——杏齋的李玄機、明霞谷主、厭鶴童子,就連傾城派和七星門也來了兩位長老。 一盞茶的時間過后,玄和尚姍姍來遲。 他見著各家宗門的人都等在廳堂,趕忙致歉:“虛言子師兄正梳理我家功法,我在旁幫手,看得入了迷,差點誤了時間,因此來晚了,還望各位恕罪!” 此言一出,眾人表情微妙,似妒似怒,但又有顧忌,不敢隨意開口,擔心給陳淵留下惡念,氣氛一時詭異。 重傷的拓影宗主有所察覺,面露疑惑,正待詢問,但玄和尚見著他的模樣后,便上來關切詢問。 他咳嗽一聲,環視眾人,道:“我的傷都是小事!我這次隱匿自身,跟著七戒師兄與姜霏師妹,固然有對那虛言子不信任的關心,但另一方面是發現這兩人形跡可疑,似與外人勾結……” 司界眉毛一挑,疑道:“勾結外人?什么意思?” “盟主死的這般離奇,先前還曾遭人暗算,再加上……”拓影宗主的視線落在明霞谷主身上,“餐霞以命牌暗算,更顯撲朔迷離,若說這其中無人謀劃,未免太過離奇?!?/br> 明霞谷主眉頭一皺,沒有出聲。 “然后呢?可曾發現什么?”司界則追問道:“是七戒他們聯合外人,將你打傷?” “不是,他們乘船出海,半日后被人在海上截停!”說到這,拓影宗主的眼中流露出驚恐之色,“那片海域無風無波無聲,處處透露著詭異,一入范圍,船上的普通弟子盡數昏迷,就連吾等也是心神搖曳,先后陷入幻境?!?/br> “是提前埋伏?”司界沉聲道:“可是知道盟主出事,覺得我八宗已無人能鎮住氣運,便沖著吾等來了?” 拓影宗主苦笑道:“我因功法之故擺脫了幻境,知曉來人厲害,當場就以截脈斷血之法刺激金丹,要以影遁之法逃脫……” 厭鶴童子就道:“師弟的影遁之法來去無蹤、迅疾千里,又以秘法刺激金丹施展,何人能夠追上?怎么還會重傷?” 拓影宗主嘆息道:“因我根本逃不出那人掌心!才剛化影而起,就被直接打落海中,那人坐于云霧中,一揮手,便破了我的護體之光,重創rou身,若不是讓我來傳話,怕是根本無法活著回來?!?/br> 眾人面面相覷,滿眼都是震驚。 “讓你傳話?”司界更問:“傳什么話?” 拓影宗主深吸一口氣,眼中出現幾分迷茫,語調竟顯出高傲,仿佛瞬息間變了個人:“八宗衰頹,已無鎮北之能,更無守界之法,竊據旗山之地,動搖鼎元安危,本君將臨北島,以審八宗之位格,能則留用,不能則去!旗山要沖之地,當有能者居之,無用者驅之!” “豈有此理!”司界勃然大怒,“什么人這么大的口氣!他以為他是誰?我旗山八宗的山門,還要他來審查?要他來決定去留?簡直是天大的笑話!” 明霞谷主也冷冷道:“那人縱有通天神通,又有什么資格置喙我等八宗的傳承?這旗山島自來便是八宗之地,幾百年的經營,門人弟子上萬,是為根本,莫說是外人,就算是當年諸位祖師再生,亦無資格?!?/br> 這話有些犯忌諱,無人接下。 但玄和尚卻道:“盟主的事,大概是傳出去了,這個來襲之人,或許只是個開始,旗山到底是寶地,遠的不說,就說那黑孽玄土,是多大的利益,不知多少人眼紅,自是要來挑戰的?!?/br> “想趁著咱們旗山八宗青黃不接的時候來試探,那是打錯了主意!”李玄機冷笑道:“他們是不知虛言子師兄的本事!” 明霞谷主點頭道:“有虛言子師兄的話,足以扭轉劣勢,再輔配護島之陣,真是星君出手,也能應付?!蓖赜白谥髀牭妹碱^緊鎖,怎么自己就這么一去一回幾天光景,眾人就這般模樣,就連司界等人都默認不言,著實令人費解! 這期間發生了什么?其他幾家的人,都被灌了迷魂湯不成? “諸位?!?/br> 一念至此,他深吸一口氣,忍不住打斷了眾人:“我并非要借著重傷的機會,召集諸位過來聽我抱怨,而是抓住時間趕緊商討對策!那人的恐怖,爾等沒有親身面對,是很難想象的!虛言子一一個來歷不明的散修,就算有些本事,又” 說著說著,拓影宗主竟不由自主的微微顫抖,眼中浮現驚恐之色:“時間緊迫,請諸位盡快動手,商討清楚應對之法,是封山避戰,還是將菁英轉移……” “封山避戰,還是要將菁英轉移?又不是新修攻來了,何至于如此?”玄和尚一怔,看著拓影宗主的目光中,透露出驚疑之色,“就算真有大難,但這旗山島是吾等立足之地,上萬弟子,加上有關聯的凡俗之人,幾十萬的相關之人,能轉移到什么地方?” 其他人一聽,也察覺到不對,看向拓影宗主的目光中,帶上了明顯的審視與疑問。 “師兄這話是何意?莫非我還會欺騙諸位?”拓影宗主當即揚聲,“莫不是以為我被人迷惑了心智?你們將希望寄托在一個外人身上,才是失了理智!” 司界皺眉道:“即使不算虛言子,沒有他這回事,面對一個來敵,就讓八宗轉移山門弟子,莫說我等還有北方霸主的名頭,就算是沒了,衰敗了,也沒有聞風而走的道理!一旦如此,都不用旁人來打,八宗就完了!” 拓影宗主聞言一愣。 這時,玄和尚與李玄機對視一眼,二人突然暴起,一個定住了拓影宗主,一個一指點在其人額頭上! “你們!” 拓影宗主本就重傷,兩人又是突然出手,而且配合默契,當即定住其身,一道微光籠罩眉心,隨即一道濃烈光輝從拓影宗主身上爆發出來! “唔!” 一聲悶哼,玄和尚被直接掀飛,撞在墻上,崩裂了半個屋子,落地后一口鮮血噴出! 其他人見此情景,也都醒悟過來,快速遠離拓影宗主。 李玄機更是當機立斷,一步遠離,一手捏訣,封禁之法已落在拓影宗主身上,口中則道:“令狐師弟!你被人在神念中動了手腳!” “我被人在神念中動了手腳?什么時候?” 拓影宗主一臉迷茫,但這些話像是一把鑰匙,打開了他心底塵封的記憶,讓他回憶起了一雙冰冷而又藏著瘋狂的眼睛! “?。。?!” 他驟然慘叫,捂住了腦袋,七竅鮮血涌出,但口中卻發出如洪鐘一般的聲音—— “西鯨島太上島主、如意宗開山祖師,玄微如意尊者即將駕臨!” “這么快就識破了本君的布置,這八宗到底還有一點底蘊,不至于徹底墮落,既然如此,便正好去拜山了。正好看看,當年那八個小輩的后輩子弟,都是什么貨色。這旗山島雖然不能給他們住了,但如果有可取之處,也能在外海尋幾座小島,讓他們安身立命?!?/br> 旗山島外圍的海面上,一道身影踏在水面上,緩緩靠近,如履平地。 他一道念頭落下,長袖一揮,身后海浪涌動,一艘被溫潤光芒籠罩的大船從水中顯現,直接破空飛出,遙遙而去,越過大島上的山川、道路、城池,直朝那玄機閣所在落下! 與此同時。 玄機閣,藏書樓。 陳淵斜坐在軟塌上,身邊放著幾卷竹簡,手里拿著一片玉簡,神念深入,表情錯愕。 “這本《鼎元舊事風聞》上說,這圍住鼎元幾座大島的結界,不似當初幾位煉神真君布下,反是渾然天成,似是各家遷徙過來后,天地自發形成的?這可和我聽到的版本不同,我聽說的,是當世的幾位大神通者聯手布陣,甚至還在海中形成了急濤……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