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節
他慌忙抬手捏印訣,定住了正在散落的魂體,但滿身花朵依舊不住綻放,在魂體表面蔓延,只是速度放緩了。 陰神面有驚怒,朝陳淵看了過來,眼神冰冷,但馬上搖了搖頭。 “不是你!你不該有這等本事!” 話落,他手上印訣變化。 嘩! 跌落在地的蟲蠱一個個沸騰起來,朝四面八方飛去! 陳淵看出這些蟲蠱與這道陰神氣息相連,宛如一體。 “將法有元靈煉入了蠱蟲?還是反過來?” 正想著,陰神忽然臉色大變。 “這是?大五行……”他說到一半,忽然住口。 陳淵瞇起眼睛,問道:“看你模樣,對此陣有些了解,不如先來說說?!?/br> “見形勢不妙,想與本座聯手?妄想!”陰神回望過去,冷冷一笑:“你打著餐霞的名號招搖撞騙,他的死與你有關吧?孤身潛入旗山島,無非是圖謀玄功秘法、神通法寶!可惜,你卻沒料到,會落入神通大陣,如今進退不得,又想求告于本座!” 說著說著,他露出幾分惡意笑容:“本座本要兵解轉世,想在最后時刻將你鎮住,化作百年封山的養料?,F在,你卻要做本座的陪葬!哈哈哈!我八宗終是霸主位格,哪怕氣運衰落,也不是什么人都能踩上兩腳的!” “你要不要理一理自己的話?顛三倒四,邏輯不通。也對,陰神退轉,魂魄有損,腦袋不好使了?!标悳Y搖了搖頭,惋惜道:“你說我圖謀你們的玄功秘法,你們也不是這旗山原來的主人,是占了人家的地,說不定還屠了人家的民,靠著旗山底蘊才成為北域霸主!我圖你們什么?圖你們良心壞?” “何等無知之言!”那道陰神神色一變,殺意在魂中激蕩,要爆發出來! 可不等此人有所動作,陳淵猛地往前一沖,并指成刀,一掌斬出! 呼! 熱息滾滾,呼嘯而出! 陰神面露猙獰,手上印訣一變,嘴中道:“有人背后設局,你還要與我廝殺?不知這時該聯手?” 沙沙沙—— 四面八方的蟲蠱朝他匯聚,重重疊疊、擠擠挨挨的與陰神合做一處,化作一團光輝! 陳淵已欺身而至,右手輕飄飄的一掌切下。 “你也打算動手,何必冠冕堂皇?神思已亂,所以反復無常,陰靈不全,于是性格中缺陷就被極度放大!和你聯手,等你痛擊我這個隊友?別敵人還沒見到,先被你陰死!你既要去轉世重修,我便送你一程吧!好走!” “不知死活!”陰神抬掌一指,“在這陰陽界內,本座慧眼如炬,早就窺破了你的真實修為!不過是個金丹大修士,仗著一點傳承神通,敢主動挑釁!找死!我旗山八宗的名望果真不如以前了,什么臭魚爛蝦都敢造次!” 說話間,他滿身蟲蠱光輝燦爛! 這每一只毒蟲,都歷經競爭后脫穎而出,再被靈光煉化,保留意志,化作一縷法力,滋生靈性。 法有元靈! “萬蟲噬心靈光訣!” 呼—— 但萬千蟲光尚未呼出。 陳淵身后光環顯現,掌中仙靈如劍。 仙靈之氣! 卻是他瞬間借了還未成熟的三尸化身之力,引仙靈之氣落下。 那陰神本就為仙靈之花籠罩,魂內仙靈之氣紛亂,全靠一念鎮壓,這時一被外界的仙靈之氣引動,內外共鳴,全身氣息失去平衡! “你怎能掌控仙靈之氣?” 陰神慘呼一聲,魂體表面停滯、放緩的花朵瞬間加速,花朵宛如深淵,吞噬泛光的蟲蠱,轉眼之間鯨吞殆盡,已是遍布全身,又開始吞噬陰神之靈! “不不不!停下!住手!” 任陰神呼喊,亦無濟于事,他宛如xiele氣的氣球,迅速干癟、縮小,怨毒之念傳出——“這大五行陰陽界!乃是至寶大神通!你既斥了本座,便無人可以聯手,只有敗亡這一條路走!等著吧!你死定了!” 當最后一縷靈光被潔白花朵吞噬,他最后慘叫一聲,再無身形。 隨后,那一束束花朵竟又相互吞噬,無數嘶啞、刺耳的聲音傳出,最終群花互食為一朵巨大的潔白花朵,迎風而起,但轉眼又慢慢凋零。 幾息之后,白花凋零,沒留下一點痕跡。 靈光、仙靈之氣、毒蟲、陰神、神念,空無一物。 陳淵看得眼皮子直跳。 “太邪門了!但現在不是探究的時候?!?/br> 目光一轉,看向街角一處,在花朵凋零的瞬間,他捕捉到了一點死氣跳動。 “大五行陰陽界?至寶大神通?能看出我的真實修為,看得出我本不是活人么?” 身子一晃,陳淵出現在街角,順著一點死氣遺留,猛地一抓! 茲啦! 那街道之景居然被他撕下一層,就像是畫布被人掀起一角,露出了一片漆黑。 屈指彈出幾道炁符落入幽暗,陳淵面露沉思之色。 “整個島都被大陣籠罩,還是八宗經營了四百年的大本營,就算是至寶大神通,無聲無息的展開,還一舉擊殺了八宗盟主,也委實離譜了!真這么逆天,鼎元早該亂了套了?!?/br> 莫名的,他心中閃過了餐霞真人的身影,又聯想到林翔卷提及之事——命牌破碎、業力感染八宗高層,正好還有人潛入進來,重創了赤血門主! “一切未免太過巧合了??上О?,殘魂散落的記憶支離破碎,而且數目有限,不好探查?!?/br> 想著想著,陳淵忽然意識到自己忽略了一個重點。 “將神藏、勾陳的事拼湊起來,餐霞的生平已然清楚,他本是神藏界出身,飛升上界,有了一番機緣后站穩腳跟。新舊之戰爆發,他在遷徙途中背叛了原本的師門,投入明霞谷,最終成為與赤血門主并列的煉神真君!接著,神藏被重新發現,此人不惜封印修為,再入神藏,所圖甚大,直指虛王殿與神藏天道,但正道之光閃耀八荒,一番激戰,使他功敗垂成?!?/br> “但,若沒有我的介入呢?” “餐霞若如愿拿到虛王殿,甚至馴服天意,當然會殺回來,這時赤血門主已受重創,又會是什么結果?但他作為煉神真君,想得八宗之勢,應該不用這么麻煩吧?” 握住了關鍵脈絡,陳淵反而搖了搖頭。 “無趣啊。性命苦短,尋道尚且來不及,一時權柄又有什么好眷戀的?或者,餐霞想借八宗之勢去做什么?話說回來,好歹是北域霸主,便是衰落了,真就沒有其他底蘊?只有兩個煉神?若真如此,這鼎元小界的上限也不高?還是八宗太弱了?” 啪! 輕響聲中,一枚炁符搖搖晃晃的回來,在陳淵面前潰散。 他眼中倒映著層層虛影,仿佛映射著什么。 “原來如此,這大五行陰陽界的特性,大致把握住了一點,難怪我只是陷入此中,未受太多影響,該是那布陣之人,還未窺見我的本質,乃是死尸,那事不宜遲……” 邁步前行,陳淵走入了那片黑暗。 呼呼呼—— 狂風吹動海面。 漆黑烏云,籠罩了整個懷濟港。 海上,一艘商船隨波逐流。 船頭,一男一女兩名修士,遠遠眺望。 男的身著儒袍,身姿挺拔,長發披肩,留著五柳長須。 女的上襖下裙,一身花紅,容貌雖然秀麗,卻有一股土氣。 花襖女修不安問道:“過去好一會了,也不知是否得手了,再拖延一會,八宗門人趕來就不好辦了,我上次的傷勢,還沒好利索!” 長須男修還未回答,有輕笑自二人身后傳來。 “我家觀主親自出手,焉能有失?” 說話之人,手拿拂塵,著黑色道袍,容貌俊秀,閉著雙眼,行走間清風吹衣、仙風道骨。 花襖女修忙問:“黎撲子,你可知那邊情況?” 閉著眼睛的黎撲子微微一笑,向上一躍,凌空盤坐,將拂塵一揮,周身氤氳陣陣,遠處清風徐來。 “風吹來何處,云開見日光。人間多少事,于我無處藏。來!” 一詩作罷,黎撲子卻眉頭微挑,淡然道:“杜如濟已然隕落?!?/br> “赤血門主死了!太好了!如此一來,便能去尋……” 花襖女修眉開眼笑,但話未說完,便被黎撲子打斷—— “尚有一點小麻煩?!?/br> 黎撲子淡淡一笑:“大神通陣中多了個不速之客,似不久前出現的虛言子,這人從望藏突然冒出,頗似爾等鄉人,你等可識得他?不如去做個說客,讓他也來觀中住下?!?/br> 男女兩修對視一眼,搖了搖頭。 黎撲子見狀,笑道:“那也無妨,待他陷入心障,一問便知分曉?!?/br> 第192章 虛實真假之間 日光漸退,月華愈濃。 懷濟港街頭。 昆侖秉眼神迷離的跪著,沖著長街盡頭的那道威嚴身影泣道:“兒臣不孝!顛沛三十載,一事無成,如今更連傳承之寶都不得不送出。但那位虛言子道長,至少也是化神道君,若能得他……” 呼—— 寒風一吹,那道威嚴身影竟到了昆侖秉身前,這赫然是個瘦削老者,滿臉憔悴,滿眼血色,他指著昆侖秉,厲聲道:“你怎么敢說出這話?那傳承之寶自太祖開國時便受祭祀!歷代國君無不護之周全!便連國破時,朕也不曾放過,你這逆子如何敢做主送出?” “兒臣、兒臣……”昆侖秉吶吶難言,滿臉畏懼與慌亂,縮手縮腳,周身陽氣逐漸衰退。 天上,陽剛漸消,陰氣越發濃郁,月華大盛! 就在這時。 “你等為帝時,有千萬之民、萬乘之勢,都覆滅了,卻讓他一人承擔滅亡之苦,還不講道理的要他在群修諸國千萬之靈環繞中重開故國,這何其困難?卻連一枚傳承之寶都無法自決!可謂既要又要,權利和義務完全不對等??!” 陳淵的聲音悠悠傳來,讓沉浸在自責與惶恐中的昆侖秉抬起頭,正好見得陳淵乘風而落。 “虛言子道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