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節
“好道術!好武功!七星連鎖!” 七名黃粱苦修士爆喝一聲,七團雄渾到了極點的氣血雜糅在一起,彼此相連,共同注入了為首那人的體內! 為首老者的身子一下膨脹起來,筋rou鼓脹,白發復黑,一雙眼睛亮如星辰,爆發出的熱血氣浪,甚至讓孫正鑰都勃然色變! 老者同樣一掌拍出! 轟??! 兩手碰撞,有如重錘敲鼓! 爆! 下一刻,老者的手臂驟然炸裂,白骨破碎,鮮血自七竅之中迸射出來,而后全身血花綻放,鮮血飚射,血rou炸裂! 爆!爆!爆!爆!爆!爆! 后面六位老者與他氣血相連,在這一刻齊齊受到反噬,血rou炸裂,狂飆如雨! 陳淵緩緩收手,渾身為熱息白霧籠罩,漫天血雨根本不能近他的身,就紛紛蒸騰,化作血霧,朝他身后的祭器匯聚。 那祭器震顫著、雀躍著、歡呼著,但當陳淵微微側目,又畏懼著收攏了震顫的幅度。 一點晶瑩在其中若隱若現。 陳淵收回目光,神色漠然,邁步前行,從滿地血水中走過,從倒地無聲的七老邊上走過,從瑟瑟發抖的三人身旁走過,從滿地哀嚎的鄉勇的中間走過。 “千年大宗果然底蘊深厚,更有著一股精純精神!我尊重黃粱道祖師的志向,所以無論面對什么人,都不會留手,除非他們愿意與我和平共處?!?/br> 他徑直朝山上走去。 后方,謝君裳的眼中倒映著血色,但臉上卻滿是潮紅,激動地渾身發抖。 邊上,玉靈煙瞧著一地狼藉,心中茫然。 學得一招半式便足以受用終生? 這是我們能學的? 想著想著,她回頭看向孫正鑰,卻看到這位聞名天下的大宗師竟是熱淚盈眶,不由嚇了一跳。 “前輩,你這是……”“無事!”孫正鑰搖搖頭,喃喃自語,“拳意衍相,原來武道還能到這一步!如此武道,就算是面對神祇、面對神道帝君,又有何懼!這世間,未必就是神道紀元!人道轉機已至!” “武道通神!武道通神!” 天上,太華山神一陣戰栗。 “方才那招竟然招撕裂了香火、壓制了民愿!此人……摧山君,是真正的神道克星!這事必須稟報帝君!決不能放這摧山君離去,否則后患無窮!” 夜色降臨。 三厄峰下,黃粱道院,張燈結彩,熱鬧非凡。 隴城之事,除了少數人知曉,都還未傳播開來,山上之人都還沉浸在神典將起的興奮中。 “都這般時候了,山門中還這般熱鬧,可見神典影響之大!再過幾年、十幾年,可能都會為一時佳話?!?/br> 兩人憑欄俯視,見著人影重重,話中感慨,卻是那千金散人易甘與賀錄。 他們早在幾日前就自隴城而來,所以未見永山之戰,但受了歸元子所托,在參加神典之余,也想著給兩邊緩和關系。 “可惜,來了這些日子,都未有機會見得南宗和北宗的高層,這山中交通不便,和外界的聯系也斷了,不知隴城如今是何光景?!?/br> 千金散人接著又道:“此番你我上山,除了給神庭上貢之外,還應試著緩和摧山君與黃粱道的關系,想來他們若是知道了摧山君的真實本領,多少也會理智一些的?!?/br> 說著說著,就看著山門前,出現了個搖搖晃晃的華服少年,幾步后便跪在地上。 “咦?這人是……” 二人正說著,路邊忽有一名錦衣少年走來。 此人身材高大,面有傲色,行走間目不斜視,身后還跟著兩個人,一個瘦削文士,一個強壯武者。 二人一見,都是一愣,覺得此人面目有幾分熟悉,等三人走過去,賀錄就問道:“這錦服少年是誰?” 邊上有個知道的,就道:“剛才過去的那個?那是景陽侯的次子,名為陳世由,此番西來,是來尋其兄長的,知道西岳有神道盛事,所以過來一觀?!?/br> “陳世由?”賀錄嘀咕著,“怎么和摧山君長得這么像?姓陳?” 當當當—— 眾人還在說著,忽然被一陣急促的鐘聲打斷。 隨后,就見著前庭上下,山門內外的一眾黃粱道弟子都放下了手上之事,匆忙朝著后庭跑了過去! 與此同時,又有一群弟子匆匆忙忙的自外面歸來,個個表情凝重,面有悲戚和急切之意,即使沿途有相熟之人拉住他們,想詢問一二,也不見回答,那些弟子最多搖搖頭,就疾步前行。 一時間,竟有一番風雨欲來的感覺。 “發生什么事了?” 但很快,有門路的訪客,就知道了個中原因! “那個摧山君殺過來了?” 那落勃勃聽著手下人的匯報,立刻坐不住了,當即站起身來。 “到哪了?與黃粱道的人交手了?” 報信之人低下頭,小聲道:“聽說已經上山了,打死了十幾個先天武者!”他的聲音都開始顫抖了。 “不可能!” 薛僻沉將桌上的茶壺杯盞一并掃落,臉上青筋浮現,怒道:“連山鎖同氣連枝,能化七人為一人,氣血充盈,便在大宗師中也是頂尖,一招就敗了?不可能!不可能!” “掌教!”過來請示的張守心見著掌門暴怒,不得不硬著頭皮提醒:“得趕快決斷!那人不久就要打到山門了,吾等該如何應對??!” 薛僻沉一下坐在椅子上,表情凝重。 “拿著連山鎖的苦修都不是他一招之敵,門中又有誰能再擋他一下?只能動用鎮山之寶了?可神典在即,若是動用,代價太大,萬一傷了根基,要影響大事……” “掌教,何不求助于神尊?只要神祇出手,哪里還有……” “不可!”薛僻沉當即搖頭,旋即一咬牙,“事到如今,只能做最壞打算了,你傳令門下,讓內門弟子皆做好準備,我這便去請至寶,只是……對了,平王還在山上,找個人去拜訪他,請他先出手拖延!” 第67章 見陳急卸甲 “平王?”張守心神色微變,道:“他可是出了名的貪財好色?!?/br> “孫正鑰用之以名,平王當許之以利!”薛僻沉既有決定,便不再猶豫,“去庫藏將熒惑刀取出?!?/br> 張守心一怔,還是忍不住道:“掌教,事到如今,為何還要……” “你也覺得我是一意孤行,迷了心智?”薛僻沉眉頭一皺,本想訓斥,隨即想到了什么,又搖搖頭,“算了,你已是首席,日后要繼承掌教之位,看了典籍卷宗便會知曉,我先透露些給你知道吧?!?/br> 張守心一愣。 “每過幾百年,人間便會有一場浩劫,”薛僻沉深吸一口氣,“吾等凡人先天不足,面對浩劫時毫無抵抗之力,唯有神道能對抗浩劫!” 張守心越發疑惑:“既是幾百年……” “你可知道,這天下間的四方帝君之位,按理說不會齊全,因為一旦四方神君皆在,天地圓滿,便意味著浩劫將至!西岳帝君登基,便是浩劫征兆!若不托庇神道,一旦被波及,悔之晚矣!今神道有令,我等自當執行。欲要取之,必先予之!” 薛僻沉嘆道:“這摧山君,是我黃粱道的投名狀??!” 世上沒有不透風的墻,薛僻沉前后命令一下,整個黃粱道從上到下皆有動靜,想瞞都瞞不住。 “冒充了陳世集的那人?” 景陽侯次子陳世由得了消息后,眉頭一皺:“這人殺了古蒼穹,還殺了黃粱道的長老,殺了山神,殺了荒人的大供奉!這等殺性猛烈的人,想從他口中問得消息怕是不易,不如就算了?!?/br> 跟著他的兩人,一個是瘦削文人,名為品酬,為景陽侯府管事,掛了個主簿的頭銜;一個是侯府護衛,名喚江鴻,掛了個都頭的頭銜。 “豈能如此?”那江鴻立刻不同意:“我等此來,就是要找世子!那冒充世子之人既來,又怎能不理不問?” 陳世由冷笑道:“陳世集被人冒充打了幾場仗,讓父侯空歡喜一場,先后幾封家書問詢,卻都尋他不到,這都多久了,還能活著?早不知在哪個山谷懸崖底下腐爛、去陪他母親了?!?/br> 江鴻皺眉道:“二少主,慎言!先主母也是您的嫡母!” 陳世由眼底閃過不快,嘴上道:“是我說錯話了,該罰?!苯又?,他話鋒一轉,“江護衛,不如你去打探打探,看有沒有機會接觸摧山君,詢問兄長的消息?!?/br> “好!” 眾多來訪者都能感到,黃粱道中的氣氛越發壓抑。 也不知從何處傳出了消息,說是這山中兩峰的資深宿老、黃粱道最厲害的七位先天武者,已在山腳被摧山君陳深格殺! “據我所知,幾位宿老下山至此,還不到一個時辰!一個時辰??!就是七頭豬,殺起來也得耗費一番功夫吧?七個先天巔峰的武者,說沒就沒了?” 江鴻、千金散人、賀錄等混在人群中,聽著旁人議論,也覺情況撲朔迷離。 眾人一時心思各異。 忽然,前庭廣場邊緣,有個赤裸著上身、紋著蛟龍的中年男子大搖大擺的走出,扛著一柄厚背大刀,一個起落,就躍到山門跟前,再一動,便沒了蹤影。 “平王???他這是去哪?” 此人號平王,因是出自大寧宗室,自幼武道天賦絕頂,三十七歲便成就了大宗師,如今年近六十,因功法精湛,看著還如壯年。 人群中,有名身穿青衫的英俊公子,手拿折扇,施施然道:“平王拿著的,是黃粱道的至寶靈兵之一,名為熒惑刀,位列天下神兵譜?!?/br> “黃粱道的至寶怎么跑他手上了?難道是為黃粱道擋那摧山君?” 此言一出,眾人皆是心動。 但尚未行動,就有許多弟子出來,將廣場上的閑客勸回屋里。 當即就有人不滿道:“我等可不受你黃粱道的節制!” 便有黃粱弟子道:“那便請閣下下山!此令亦是神庭之意,爾等既要違逆,便不用參加神典了?!?/br> “什么人,就知道拿神庭壓人,狐假虎威……” 這江湖之人好勇斗狠慣了,哪怕這會迫于壓力已經低頭,嘴上還要喊兩嗓子。 不過,他們中的好些人本不住在山門中,于是很多屋子里就擠了很多人,一時鬧哄哄的。 但如今的黃粱道弟子,已顧不上和這些人置氣了,最多是派幾個外門弟子去各個廂房門口看守,而一名名穿著整齊的精英弟子,則各自拿著一塊竹牌,在這偌大的前庭廣場上橫豎排列,然后一一盤坐下來。 叮鈴。 一聲清脆的聲響過后,有白霧自山間聚集過來,彌漫廣場,仿佛給每一名弟子都籠罩了一層薄薄霧衣,將他們護持在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