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節
“不可能!”劉一圣下意識的出聲,“延國占了大寧北方,豈能和解?何況,延國在西北明里暗里經營多年,也才占了個赫城,想要拿捏西北,也得掂量掂量!” 說完,他才發覺失態,暗暗嘀咕,這看似不諳兵事的少年將軍,似乎有些見識! 陳淵不以為意,道:“只盯著五年、十年,局勢好像是平緩、凝固,但放到二十年、五十年的尺度上,就是另外一個模樣了。幾十年前,如果有人說荒人能占了北方之土,可有人信?” 他也不指望能用言語說動對方,只是希望能引出神庭話題,了解神道虛實。 劉一圣一愣,沉思片刻,道:“或許真有隱患,但只要有神庭為證,便可鎮住局面?!?/br> 來了! 陳淵順勢就問:“神庭如何為證?” “將軍不知?”劉一圣略感詫異,但似乎又明白了什么,“是了,中土神道穩固,幾位神君在位多年,拜之如常,將軍不知道也是正常的?!?/br> 短短一句話,信息量可不少! 陳淵配合著道:“我聽人說過,西岳有神君要登基,是真是假?” “此事為真?!眲⒁皇c了點頭。 陳淵就道:“你們要拜這位新君?有什么規矩?又有什么好處?” “是那些自立之人要拜,不是吾等?!眲⒁皇ハ茸隽丝闭`,才道:“大寧尊拜東岳與南岳兩位神君,所以上到各地山神河伯,中到各城城隍,下到村鎮的土地神,皆有神道統轄、輔佐,國朝因此穩固……” 陳淵思量片刻,索性問道:“如果拜了神庭這么好使,大寧還會失了北方土地?” 劉一圣沒想到對方會說出忌諱之事,遲疑片刻,方道:“荒人也拜了東岳神君,幾次大祭,得了青睞,才能在吞并北方土地后,穩固統治?!?/br> 陳淵越發覺得古怪,就問:“那要是這么說,你們西北能拜新君,延國和大寧就不能?” 劉一圣搖頭道:“大寧、大延都是在北岳、東岳和南岳神庭確立許多年后,才去拜祭,但西北不同。此處神道不全,處處皆有空洞,那些自立之人是想等神君登基時,一并拜祭,立西岳為西北正統,這等于是新朝功勛,有開國從龍之功,今后也很難被動搖!” 陳淵心中一沉,心道:這劉一圣說的要是真的,豈不是說,神道已經滲透到了中土的方方面面?這西北因為西岳帝君的位置空懸多年,居然還算好的? 隱約間,他有些理解,鹿首山神為何要那般急切行事了。 “如此看來,祭煉飛劍也好,提升修為也罷,都得加快速度,一旦西岳神君登基,未必還有空閑讓我揮霍了?!?/br> 一念至此,他就沒了談性,只道:“這江山社稷,若只拜對了神祇,就能立足一處,未免也太兒戲了些?!?/br> 劉一圣嘆了口氣,他與陳淵一番對答,心有所得,這會也不敢再輕視,說了幾句,見對方興趣了了,只好起身告辭,約定日后再來。等人一走,陳淵立刻吩咐張雀,說自己要閉關運功,不要讓人打擾。 劉一圣回到城主府,才發現府上來了位訪客! “曾侄女,里面請?!?/br> 王誨親自出面迎接。 來者是位面容俊俏、皮膚白皙,一看就知道是女扮男裝的女子。 此女名喚曾柔娘,其父乃隴西郡守曾萬。 雖是女子,但曾柔娘不精女紅,而是能上馬殺敵的巾幗女將,在西北很有威望。 “世叔不必客氣?!狈至酥鞔巫?,曾柔娘也不啰嗦,直奔主題,“金城被荒人突襲,吾等未能及時援助,現在來,已經晚了,該是我向世叔請罪” “怨不得郡守,實是荒人狡猾,唉!”王誨搖了搖頭,滿臉感慨。 曾柔娘順勢就道:“聽說此戰出了一位少年英雄,世叔可否引薦一下?” 王誨一怔,隨即明白過來:“以你的年歲,正好和振武將軍相當,或許能夠親善?!闭f著,便去吩咐。 曾柔娘接著又說了些話,然后就找了個借口,跟著引路之人去往兵營。 等人一走,劉一圣從屏風后走出,低語道:“隴城派這位女將軍來,是對金城兵馬存著心思,但他們低估了振武將軍,她曾柔娘固然厲害,但若說能壓陳將軍一頭,嘿!主公只管做壁上觀,必有好戲?!闭f到后來,他冷笑起來。 王誨奇道:“怎么你這次拜訪歸來,對那位少年將軍的評價提升了很多?!?/br> “陳將軍并非一般的武人,實是文武雙全,主公想要借他的力,該是換一種交涉的方法……”接下來,劉一圣便和王誨說起了此番拜訪的見聞,令王誨大為驚異。 約莫半個時辰之后,一身白衣、公子打扮的曾柔娘和她的親兵兼好友盧露,就到了兵營外。 兩人雖是男子打扮,但兵營是什么地方?憋了幾個月,只要臉白、有身段,是不是女人都無所謂,何況是兩個真女子? 不一會,就有看出端倪的都頭靠過來,紛紛擾擾,一副色授魂與的模樣。 “來營中參觀?那我可是最熟了,兩位想去哪,只管說一聲,我帶你們去!” “別聽他的,他參軍才幾年?我才是老資格!” “這種事,得找我老符,這營帳內外,哪有我不知道的?” 聽著幾人聒噪,盧露眉頭一蹙,滿心厭惡。 曾柔娘不以為意,等幾人稍歇,問道:“我想要拜訪振武將軍,幾位能否引薦一下?” 她話音一落,剛剛還個個討好模樣的軍中都頭,都是神色一正。 “原來是來拜訪將軍的!” “將軍的友人?那是咱們失禮了?!?/br> “我幫你們通報一聲,看將軍是否有閑暇?!?/br> 瞬息間,幾人個個嚴肅,眼中的敬畏幾乎要滿溢出來,似乎在說:只要你也崇拜振武將軍,就是他們異父異母的親兄弟! 看到這一幕,盧露只是略感詫異。 曾柔娘卻是心中一凜,警惕起來,但表面不動聲色,笑著點頭,讓幾人幫著傳訊。 抽了個空檔,盧露低語道:“那贗品將軍在軍中的威望還不小,不知道咱們揭穿他的時候……” “軍中的威望不靠虛名,而需要實打實的戰功!”曾柔娘低語回應,“是我小瞧他了,我倒是好奇他到底是個什么樣的人物了?!?/br> “也好,等會見了面,我也瞧瞧他的武道修為到底怎樣,外面傳的都太離奇了!什么一人破萬軍,一劍斬敵首!”盧露輕笑一聲,“但只要見了本人,我以荒涼大夢訣冥冥感應,就能探出他的虛實!” 不一會,她們就跟著引路人,到了陳淵的帳外,卻第一時間就被張雀攔住了。 “我家將軍有令,不見人,有事,等將軍出來時再來吧?!?/br> “既然將軍有令,那我等……”領路人一聽,下意識的就要應下。 盧露不滿道:“我家公子是西北名將,此番帶著郡守善意來訪,你就進去通報一句,說隴城曾將軍拜訪!” 張雀臉色一繃,揚聲道:“將軍的決定,不是吾等可以置喙的!也不可違抗!幾位請回吧!” 盧露眉毛一豎,正待開口,但突然之間心頭狂跳,心里警兆大增! 她悚然一驚,順著感應看去,發現這冥冥感應的源頭,正是那營帳之內! “是那個假將軍???他在作甚?” 第25章 飛劍疾 熱息流轉,血躍如火。 蘊含著熾烈之意的血色細紋,凝結在劍脊之上,貫穿了漆黑短劍。 禍虬短劍,正被陳淵握在手上,他身上的死氣正源源不斷的注入其中,順著那道血痕,朝劍身之內滲透! 隨著死氣躍動,陳淵整個人的氣勢也不住攀升,散溢出來的死氣糾纏在一起,仿佛無形火焰,將他的rou身籠罩,并朝著外界擴散! 帳外,曾柔娘和張雀等人,一時心驚rou跳,本能的察覺到了危險,甚至呼吸都困難起來! “那假……振武將軍在里面修煉功法?”盧露渾身汗毛炸起,膽戰心驚“這股壓迫感,我在師父身上都沒感受到過!居然還隔著一頂帳篷!” 她不敢吵鬧了,反而有一種想要遠遠避開的沖動,于是轉頭看向曾柔娘。 曾柔娘一臉凝重的站在帳外,雖然呼吸急促、站立不寧,但憑借著意志忍耐,沒有要離開的意思。 越是這種時候,她越要見到對方! 等待,讓她們度日如年。 待一炷香的時間過后,心驚rou跳的感受才緩緩消散。 幾人已是汗透衣衫,引路人更是早就倉皇而去。 營帳內。 陳淵摒心靜氣。 他看著手中禍虬劍,念頭一動。 唰! 劍上血光一閃,騰空而起,當空飛舞,靈活異常。 “去!” 陳淵手捏印訣,左臂中的神道之念駕馭驅使,短劍登時化作一道寒芒,轉眼沖出營帳,瞬息十三里,而后再次折返! 帳外,曾柔娘被禍虬劍來回時帶動的微風,蕩起了鬢角發絲。 脖子后一陣冰涼,一種極致的警兆,在她心底炸開,讓她整個人猛地一抖。 深吸一口氣,曾柔娘看著面前的營帳,如臨大敵。 嗡! 帳子里面,短劍一轉,懸在陳淵身前,他抬起手,屈指一彈。 叮! 清脆聲中,劍刃微微一顫,寒光如水。 滿意的點了點頭,陳淵長袖一掃,將短劍收入鞘中。 “現在還沒有神念,無法在外物中刻印太多禁制,只能以陰血和死氣侵染飛劍,用較為原始的血祭。不過,如此祭煉出的飛劍雖有限制,但配合神道之念,也能達到正常飛劍的七成威力,最多少了些殺招?!?/br> 想著想著,他思量著,如果有機會,將來還是要從頭祭煉一枚劍丸。 “禍虬劍材質不錯,不是一般的鋼材,但比能與修士心血相連的劍丸,還是差上幾籌。畢竟劍丸隨念,日日祭煉后,大小隨意,快慢由心?!?/br> 這么想著,他站起身,對著帳外道:“張雀,帶客人進來吧?!?/br> 曾柔娘等人來訪,早就被他察覺了。 “喏!” 等曾柔娘被領著走進營帳,看著坐在上首、一身道袍的少年,先是一愣,旋即恢復過來,深吸一口氣,壓下種種疑惑,拱手道:“隴城曾柔娘,見過振武將軍?!?/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