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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方舟同人 惡魔博士的后宮之路(75)與守林人和隕星在林中的交歡之夜

    (75)與守林人和隕星在林中的交歡之夜

    2021年10月13日

    作者:真田安房守昌幸

    字數:48662

    守林人:出生在卡西米爾與烏薩斯邊界上的林中小鎮——克倫基。曾經參加

    過反對烏薩斯的游擊隊,幾乎從不露出笑容。過去的陰影,始終籠罩在這個艾拉

    菲亞少女的身上……她到底遭遇過什么人,遭遇過何種非人的對待?

    隕星:為多個組織轉戰過的薩卡茲雇傭兵,面冷心善。經歷過無數生離死別

    的她,在克倫基的故事中,與守林人和博士重合了人生的軌跡。她是為了什么而

    奮戰?

    克拉沙瓦城外。

    寒風蕭索,吹不散孤寂。兩個人騎著兩匹馬并肩而行在大路上,兩側的樹木

    孤零零地佇立在那里,樹葉早已隨風而去,只剩下干枯的樹干,伴隨著烈風劇烈

    地晃動,卻又挺直了脊背,樹根一動不動,像是要抵抗著什么。大路上的塵土飛

    揚,叫人看不清遠方。

    「……主君,此番離別,卻不知什么時候才能再見了。我會按照您的安排,

    去和您介紹給我的那兩位使徒中的薩卡茲女士匯合?!跪T著并不算高大的一

    批快步馬跟在騎著一匹黑馬的我身邊,耀騎士瑪嘉烈。臨光的面容在風中依舊那

    樣凜然。在三五戰爭結束后,由貴族控制的卡西米爾國民院已經重新掌權,而作

    為感染者的她也悲傷地不容于自己為之奉獻的祖國,只能離開卡西米爾。

    「你的身體很柔軟?!刮业倪@句話讓她臉色微微一紅,「但是你的骨頭,卻

    是最硬的。我親眼見證,你在踐行騎士真正的道義,在捍衛世間的光明大義。哪

    怕是以卵擊石,對必敗的解決有所預料,也不曾停下腳步。所以,你一定能繼續

    走下去的?!?/br>
    「因為我的道路雖然是漫長又崎嶇的,但也是合乎公理與正義的。無論敵人

    多強,正義是絕不會投降的——我絕不輕易下跪?!顾龍远ǖ鼗卮鸬?。

    「我知道,我了解,我明白?!刮尹c了點頭,望了望身后的克拉沙瓦城。烏

    薩斯軍服上的披風正因冷風而獵獵作響,「只是為了祖國與人民而戰,卻換得個

    再次流放的下場,你可否有過后悔?」

    耀騎士抿了抿嘴。在這個歷來剛強的女性的眼眸中,突然泛起了幾分柔軟的

    神色。許久,她用悲傷卻又堅定的語氣,擲地有聲地回答道:「我對不起克拉沙

    瓦的人民,對不起信賴我的人民,對不起追隨我的騎士們,對不起卡西米爾……

    但是,如果沒有人去做,那就只能由奮起的我去做。正是因為這個國家、這片大

    地混亂到了極點,我才需要捍衛自己的光明大義、喚醒那些渾渾噩噩的人們。為

    了開創更美好的明日,我什么都愿意舍棄,何況僅僅只是別離故土?」

    我苦笑了一下,微微搖了搖頭:「我做不到你這么偉大。你就像是傳說中,

    真正的騎士一樣。我還是會被舊日的感情所束縛,還是會被世俗的諸多繁瑣所桎

    梏?!?/br>
    「所以,迪蒙博士,您和您背后的羅德島……或許才是明日的希望?!顾齽?/br>
    了動尾巴,轉過身,凝視著我的眼睛,鄭重地稱呼了我的名字,「我沒有您這樣

    殺伐果斷的魄力,也沒有您出色的謀斷才能,更沒有那般強大的實力,只能用這

    具身軀來捍衛目力所及之處的正義。所以……即便現在暫且離別,但我仍然愿意

    將所有的希望寄托在您的身上。請一定要結束這片大地的腐朽與混亂,為無論是

    感染者也好,饑民也好,帶來一片新的希望?!?/br>
    我合上了雙眼,想不明白自己為什么會和瑪嘉烈進行著這樣的對話。對于這

    位已經向我宣誓效忠的耀騎士,與其說是我指引了她的方向,不如說是她的堅毅

    不屈、她的高尚品行感染了我,讓我情緣冒著得罪烏薩斯人的風險,將她從牢獄

    中救出來。

    我看了看時間,離別的時刻快要到了。抬頭看向瑪嘉烈,這個看起來熱血又

    幼稚的騎士,她就像是她的封號那樣,是這片黑暗大地上耀眼的一抹陽光,從卡

    西米爾最黑暗的中心投射出來,內心卻是那樣澄澈而光明,照亮了灰暗,照亮了

    正義,也照亮了我早已腐朽不堪的內心。

    「瑪嘉烈?!刮医辛怂拿?,言語中滿是對散發著光芒的她的艷羨與苦澀

    ——因為早已讓自己墮入黑暗的我,注定只能潛藏在陰影之中,無法像她一樣為

    所有人敬仰,也無法像她一樣堂堂正正地立于大地之上。

    「主君?!寡劭次覜]有再說什么,耀騎士稍稍楞了一下,呼喚著我。

    「去吧,再不出發,就來不及了?!刮业淖旖遣挥勺灾鞯胤浩鹆艘唤z淡淡的

    笑容。在她的身

    后,陰云慢慢被冷風吹散,遙遠天邊露出的太陽是那么燦爛,就

    像是這位耀騎士一樣。

    「……主君?!宫敿瘟?。臨光看著我。陽光灑在了那年輕卻堅毅的臉上,一

    時間竟讓我感到了那股在與她兵刃相向時絕不屈服的氣勢。她慢慢地一夾馬腹,

    抓緊了韁繩,在快步馬開始奔騰時,扭頭看向了我。

    「未來重逢之時,請帶領我,看到安寧的世界!」

    「祝愿我們在抵達路的末端時,都不會后悔!」

    若世間沒有炬火,則將己身化身為光。

    短暫的第十一次烏卡戰爭,也就是三五戰爭落下帷幕,在協助親烏薩斯的國

    民院與商業聯合會穩定了政局之后,西方面軍的三個集團軍也紛紛緩慢地開始班

    師回國,返回屬于各自的駐扎地。龐大的軍隊一路上并沒像入侵時那樣急行軍,

    好似在進行觀光旅游般地慢慢行動,一方面是希望減輕士兵們的負擔;另一方面,

    誓死不向國民院宣誓效忠的卡西米爾家鄉軍在各地的游擊隊層出不窮,這讓烏薩

    斯的入侵者們極為頭疼,不得不在路過的各地進行艱難的治安戰。

    而在與瑪嘉烈。臨光離別后,我依舊隸屬于第一突擊集團軍的第三哥薩斯驃

    騎兵團,跟隨那位米海爾。葉戈羅夫中將行動。在這場戰爭中立下汗馬功勞的我

    被他提拔為了隨身親信,在這支部隊中也有了幾分話語權。

    很快,日頭偏西,這一天的行軍也快要結束了,大軍在今日來到了一條小溪

    邊,這里也就成了扎營的地點。川流不息的補給車隊正源源不斷地向著野外的扎

    營處運送著軍糧與補充裝備。幫助那名將軍完成了一日的工作,此時也沒什么事

    情可做的我就這么騎在那批屬于自己的黑馬上,聽著普通士兵們的怨聲載道,用

    食指的指節有節奏地敲擊著那柄「黑火」長劍的劍鞘,在悅耳的聲音中看著慢慢

    點起了燈光的營地——由于天災肆虐的關系,泰拉大陸各處的地形極其復雜,在

    沒有道路的野外需要各種能源與維護的車輛反而還不如傳統的馬匹,因此各國的

    軍隊除去運輸車之外也保留了大量的騎兵與用作運輸的獸類,在龐大的營地間中

    來來去去的車馬也就成了十分獨特的景致。

    雖然卡西米爾家鄉軍的游擊隊仍時不時侵擾著烏薩斯的大軍,但他們顯然也

    無法再構成什么威脅了。何況葉戈羅夫是個十分精于計算的統帥,他根本就沒有

    打算把近乎于自己私兵的第一突擊集團軍投入到無休止的治安戰中,因此一路歸

    途上也就沒有和游擊隊發生過幾次戰斗。這場回程的行軍,倒真的像是一場能欣

    賞沿途風景的軍事散步了呢——我忍不住這么想著。

    天色漸晚,我也就這么回到了屬于自己的營帳。

    本來我打算今晚在對這一路發生的事情稍作記錄后好好休息一晚,然后繼續

    這輕松的行軍。只是未曾想到,這個夜晚的烏薩斯軍營地,迎來了不速之客。

    「少校閣下!少校閣下!有家鄉軍的游擊隊!」

    就在我動筆書寫著這一場烏卡戰爭中自己親歷的種種事件時,一個通訊員火

    急火燎地沖入了我的營帳——因為那位將軍把不少麻煩事都丟給了幾乎成為他參

    謀的我,因此第一突擊集團軍中非緊急和必要的事務也就統統報到了我這里。

    「家鄉軍的游擊隊?」我放下自來水筆,皺了皺眉頭,「主動襲擊駐扎我軍

    駐扎完畢的營壘?他們囂張到了這個地步?」

    「是的,已經被我們圍在營寨之外了,在向葉戈羅夫將軍回報之前,少校閣

    下是否要去看一看?」

    說罷,這個通訊員就露出了一絲詭異的微笑。我滿腹狐疑地看著這個不知道

    在想什么的家伙,拍了拍身上的軍服,跟著他來到了營帳外面。只見幾個輕裝的

    哥薩斯騎兵正人手一把彎刀,騎在馬背上,在營壘的門口圍成了一個圓圈,好似

    圍城般把什么東西圍在了核心。眼見我這個披著少校軍銜的人走了出來,他們便

    很自覺地讓開了一條縫,以烏薩斯人的禮儀抬起頭將視線微微朝上——意為仰望

    巨人——將我迎了進去。

    只見一個看起來二十多歲的女子,跪坐在地上,頭上頂著薩卡茲一族的尖角,

    穿著緊身的毛衣和短裙,隱隱透露著標致的身形,帶著驚懼與無奈的視線看著圍

    著她的幾個哥薩斯騎兵。早已被繳械的她一手想要伸向、丟在旁邊的一臺弩炮與

    一把復合弩,一手還拖著一名披著淺綠色風衣,渾身上下插滿了十幾支羽箭的艾

    拉菲亞族少女,盡管看起來面容清秀,但她身上還有著幾道深刻見底的傷口正在

    汩汩地流著血,眼看傷得十分嚴重。

    看著這兩名女性,我有些好氣又好笑地對周圍的這群烏薩斯人說道:「家鄉

    軍的

    游擊隊?就這?雖說女子能頂半邊天,但是就兩個人就能把你們嚇成這個鬼

    樣,想著去跟將軍匯報?」

    「少校閣下!」一個哥薩斯騎兵粗獷地馬上跳了下來,用粗野的嗓門大喊道,

    「這兩個女人不是我們動的手,畢竟打傷了不好看……那個綠的摸到我們營寨邊

    的時候就已經傷痕累累的!我們看這兩個女人來路不明,才把她們抓過來……看

    起來,是家鄉軍的游擊隊!」

    話音剛落,那個通訊員也慌不迭地補充道:「那金發的薩卡茲女人身手也是

    夠好!剛才我看到她拖著那個受傷的在幾位哥薩斯兄弟的乘馬追擊下,還知道用

    那把弩炮炸開地面來拖延時間,追了好一段路才把她們抓回來!」

    然而,通訊員話音未落,那個金發的薩卡茲女人便將拉在懷抱中的那名少女

    緊了緊,出聲打斷道:「我不是家鄉軍的人!」

    「那你是誰?為什么出現在我軍的營寨?如此鬼鬼祟祟,肯定圖謀不軌!這

    下可得把你交給少校閣下,好好處置!」

    通訊員厲聲訓斥著,然后又將視線轉向了我,討好般地拱了拱身子。我忍不

    住皺起了眉頭,示意他退到一邊去,上前說道:「雖說簽署了和平協議,但烏薩

    斯與卡西米爾仍處在敵對狀態,家鄉軍的游擊隊對我軍構成持續的威脅,因此任

    何陌生人都需要警惕。更何況,你們兩人攜帶著武器,隨時可能威脅到我軍的安

    全,所以必須交代清楚你的身份?!?/br>
    「……我要是拒絕回答呢?」薩卡茲女人微蹙細眉,將目光對準了我。

    「不回答的話只能將你處理掉了,現在可不是陪你演電影的時候,全軍的安

    全第一?!褂行┎粷M地沉聲說完,我輕輕地招了招手,那幾個哥薩斯騎兵就十分

    興奮地拉起了韁繩,仿佛下一秒就能沖上去將這兩個已經手無寸鐵的女人碾壓。

    「少校閣下!」那個粗獷的哥薩斯騎兵大叫了一聲,「你是要死的,還是活

    的?」

    「蠢貨,當然是要活的,好好審問一下,再向將軍匯報?!箍粗歉焙┖?/br>
    的樣子,我忍不住瞪了他一眼,「要是想要個死人的話,我直接把火炮無人機叫

    過來,哪用得著你們?」

    「啊哈哈!」哥薩斯騎兵大笑了一聲,打量了一下那兩名女性,又用一種意

    味深長的會意眼神看向了我,「少校閣下是不是不僅想要活的,還是想要她們都

    軟弱無力無法反抗,然后自己一個人在深夜好好審問一下她們?真是精力旺盛??!」

    他的話音剛落,周圍的那些哥薩斯騎兵都粗鄙地狂笑起來,而我身邊的那個

    通訊員更是用在我的身邊興奮地邁著小碎步,諂媚地說道:「少校閣下,不知道

    您是想要好好審問哪個,還是要交給將軍審問?如果可以的話,作為第一個看到

    她們的人,我也想參與審問的過程……」

    「呸!惡心!」我又好氣又好笑地罵道,「這種事情你們可以花點錢嘛,花

    點!哪怕嫖呢!花不了多少!」

    眼看周圍的這幾個男人居然當著自己的面說這樣的話,薩卡茲女人因為憤怒

    漲紅了臉,惡狠狠地看向了我。

    「沒必要這么看我,又不是我在開你的玩笑?!刮蚁蛩龘u了搖頭,將目光投

    向這個金發薩卡茲女人緊緊拖著的艾拉菲亞少女,開口說道,「可以的話,可以

    先把你的同伴交給我嗎?我保證她不會受到傷害?!?/br>
    「……休想?!?/br>
    她沉默了一陣,卻還是非常堅定地低聲拒絕了。我也只好聳了聳肩:「你也

    不需要誤會,現在要把你們怎么樣,完全用不著什么話術。不如說,只要我們一

    動手,你絕對不是對手,如果不知輕重,直接把你的同伴弄死了如何是好?就算

    你想抵抗,也先把她交給我好了。另外,看起來她傷得很重,你既然拖著她來到

    了這里,就不想要試著搶救一下嗎?」

    我的語氣中所透露的那股強大的自信與威壓,一下子就壓到了眼前這個金發

    的薩卡茲女人——作為在場的人中地位最高的一個,我希望她將同伴交到我手上

    再反抗,仿佛她可能的抵抗也不過是走個過場,結局早已注定,我們這一邊注定

    會勝利。很快意識到了這一點,薩卡茲女人也不是傻子,她看了看周圍將自己圍

    起來的幾個哥薩斯騎兵兇神惡煞、還帶著幾分欲望的表情,又看了看身邊已經身

    負重傷、仿佛只剩下一口氣的少女,無奈地嘆了口氣。

    「我們沒有敵意,現在也沒有再戰斗的能力了?!顾_卡茲女人用懇求的語氣

    低聲道,「對我做什么都可以……還請……這位軍爺不要為難這孩子?!?/br>
    「有沒有敵意也不是你說了算??!」一邊的通訊員眼中流露出一絲貪念,冷

    笑了一聲,「來來來,進營地讓我們大

    家審問一下吧!」

    哥薩斯騎兵們在收繳了兩人的武器,一把彈藥用盡的弩炮與一把滿是劃痕的

    符合弩。懂得些急救知識的我為那個受了重傷的艾拉菲亞少女做了些緊急處理,

    將傷情穩定下來后,便暫時安置在了我的營帳里;而金發的薩卡茲女人也被給了

    一些食物與凈水,同樣暫時被軟禁在我的營帳中。

    通訊員與那個粗野的哥薩斯騎兵本來也屁顛屁顛地跟在我身后,想著和我一

    起好好「審問」這兩個女人,但是卻在營帳門口被我要求回到各自的崗位——就

    在他們疑慮萬一那兩個女人對我不利的時候,我只是輕輕地回了一句:「你們覺

    得她們比耀騎士要強大嗎?」

    言畢,我故作親近地拍了拍兩人的肩膀,在將手收回來的時候,他們的手心

    上各自多了一張花花綠綠的烏薩斯鈔票紙幣。通訊員與哥薩斯騎兵當即喜笑顏開,

    肅然起敬地向我敬了個軍禮,然后就迫不及待地一路小跑而去,估計是想著趕緊

    藏好,免得被跟自己有著相同想法的其他士兵看到罷。

    回到營帳內,看著跪坐在地上、神色復雜的金發薩卡茲女人,我也無心再繼

    續之前的寫作,匆匆為本子上添上幾句話作為收結,便轉頭望向了她??粗业?/br>
    眼睛,目睹了我剛才的舉動,薩卡茲女人那雙警戒的金色雙眼中,出現了幾分動

    容。她試探性地開口道:「……謝謝您,軍爺?!?/br>
    「不必,也不要這么叫我了——你是薩卡茲雇傭兵吧,聽你的口音,也不像

    是卡西米爾人?!?/br>
    我向她點了點頭,薩卡茲女人卻稍稍楞了一下,微微點頭,輕咬著自己的下

    嘴唇,不知道如何回答。我從衣兜里抽出一支煙,用源石技藝點上,黑紅色的火

    焰在營帳中騰起比昏暗的燈光還要灼眼的火花。愜意地吸了一口,讓自己的神經

    放松下來,我呼出一口氣,道:「只是把你們從一個可以預想的結局帶到另一個

    結局而已,這樣比較有趣?,F在,告訴我你們是什么人吧?!?/br>
    「……代號隕星,大家也都這么叫我?!顾_卡茲女人猶豫了片刻,低聲道,

    「這孩子的代號是守林人……我們,曾經屬于家鄉軍?!?/br>
    「曾經嗎?」

    我慢慢地從木椅上站起身,緩緩走到隕星的身邊,慢慢地在她身邊蹲了下來:

    「也就是說,現在不是嗎?」

    「已經……不是了,少校閣下?!?/br>
    聽到我這么說,這個薩卡茲女人的身體猛烈地顫抖了一下,然后輕輕地呼吸

    了一口氣,強行壓制住內心的悲哀與屈辱,將她與那個叫守林人的少女的過去,

    娓娓道來。

    烏薩斯與卡西米爾常年的邊境沖突與時不時爆發的大規模戰爭,讓邊疆上的

    兩國人民勢同水火,相見即殺。而在這一次烏卡戰爭中,盡管烏薩斯人取得了完

    全的勝利,但是各地反抗親烏薩斯政府的游擊隊卻層出不窮,他們屬于一個松散

    的民兵組織「卡西米爾家鄉軍」,意圖驅逐烏薩斯勢力與腐朽的貴族和資本家,

    完成民族解放的事業——這一點我也很清楚。只是,家鄉軍遍布卡西米爾全境,

    麾下有著大大小小的各種組織,幾乎沒有形成有效的組織力,完全依靠各地的民

    兵們各自為戰。

    而隕星與守林人,她們曾經屬于和那名艾拉菲亞少女的代號同名的民兵組織,

    「守林人」。作為傭兵的隕星僅僅只是因為熱心而甘愿留下,為這個只希望從烏

    薩斯人的鐵騎下保護村鎮的民兵組織奉獻自己的一份力;而守林人,則是曾經被

    保護的孩子,在能夠端起弩的時候便加入了組織,希冀接過前輩們的重擔,守護

    自己故鄉的孩子們。

    只是這一切,卻在那個夜晚,畫上了句點。

    ——克倫基鎮位于卡西米爾東方,在與烏薩斯帝國的邊境線上,也是守林人,

    與「守林人」們的故鄉。在這個夏日里安靜的夜晚,正沉浸在一片祥和的靜謐之

    中。

    位于森林中的這座小鎮并不經常遭到天災的襲擾,是個典型的農業小鎮,大

    概有兩千人口,大約一半居民以農耕為生,而當中不少人也屬于守林人組織,以

    民兵身份,合力守衛著小鎮免遭越境烏薩斯人的sao擾,盡管那些掠襲者也鮮少造

    訪這個森林深處的小鎮。而現在,辛苦耕作了一個白天的人們正在家中享受著簡

    單樸素卻熱氣騰騰的晚餐;待到飯后,年長者們會聚在鎮中心的廣場上閑聊,而

    孩子們也會在廣場上嬉戲玩鬧——這個森林中仿佛不曾被卡西米爾官方的大所籠

    罩的小鎮幾乎不存在饑餓與苦難,只要肯參加農耕、加入獵人或是成為民兵,即

    便是外地逃難而來的流浪者,也會得到屬于自己的面包、牛奶與住所。

    這個小鎮,就這么被籠

    罩著寧靜祥和的夏夜之中。鎮子安靜極了,除了偶爾

    巡視走過的民兵發出的聲音與人們輕松的談笑聲,似乎就只剩下了嗡嗡的蟬鳴。

    小鎮美好的生活,在這片大地上,就好像是五彩斑斕的泡沫,猶如一場甜美

    安穩的夢境。

    但是泡沫會破碎,夢境會蘇醒。

    而打碎這片美好的,是震天的喊殺聲,那是隆隆作響的戰爭之樂。

    名為烏薩斯軍人,實則為歹徒的黑色大軍帶著兇神惡煞的臉孔,手持武器或

    法杖,從四面八方殺入了克倫基鎮中,頓時喊殺聲震天。守林人組織的民兵們還

    沒有來得及做出反應,就已經被明晃晃的屠刀架在了脖子上;無人守護的房屋燃

    起沖天的火焰,人們慘叫著四處逃竄。喊殺聲、慘叫聲、哭鬧聲、火焰燃燒聲、

    刀劍揮舞聲,一同大作,好似入夜后恐怖的驚嚇曲。

    驚魂未定的老人、女人和孩子們被驅趕到了鎮中心的廣場上,而隕星則僥幸

    躲過了烏薩斯士兵的搜捕,藏身在廣場外的一間房屋后,杏目圓瞪地看著這發生

    地太快的一切。

    他看到了一個熟悉的男人的面孔。烏薩斯第十三集團軍的邊境守備隊長,林

    恩。沃龍佐夫上尉,生性貪婪殘暴的他曾經多次率領邊防部隊劫掠卡西米爾邊境,

    就連森林中的克倫基鎮亦曾經被他數次襲擾,守林人組織的民兵們也多次擊退過

    他的鷹犬。此時,這個看上去面色白凈的軍官正一臉獰笑地站在鎮中心廣場的高

    臺上,幾名戴著高帽的士兵正在他的身邊虎視眈眈地望著臺下的民眾,好似餓狼

    在盯著束手無策的綿羊。

    「哈哈哈……好久不見啊,勇敢的守林人們!」

    這句反諷的話語,換來的只有一片沉默。

    「有一段時間沒有來好好愛你們,你們就生得面容姣好、膘肥體壯了嘛?!?/br>
    他用自鳴得意的語調叫嚷著,雙眼因為身體劇烈的興奮而向外爆凸而出,惡

    狠狠地等著下面的人群。而克倫基的人們沉默著,眼底閃爍著憤怒與絕望的光,

    唯有用咬牙切齒約緊握拳頭的關節響聲,來表達自己的抗議。隕星緊握著手中弩

    炮,卻不知應該如何是好。

    「來吧,把他們帶上來!」

    在一串踉踉蹌蹌的腳步聲中,幾個穿著深綠色軍服的民兵被烏薩斯人那高大

    的黑色士兵推搡著帶了上來,那身象征著守林人組織身份的軍服已經滿是灰塵、

    破爛不堪,他們陰沉著臉色,向沃龍佐夫投去憤恨的目光??粗偟挠H人朋友

    被押上高臺,人群瞬間沸騰了,克倫基鎮居民們竊竊私語著,話語中夾雜著憤怒

    與同情,更多的則是膽怯與恐懼。面對著四周手持兵刃、面無表情的烏薩斯士兵,

    無人敢上前發出一言。隕星手上緊握著弩炮的手指變得更緊,然而內心的慌亂與

    膽怯,卻仿佛將這個曾經發誓與守林人組織的人們一起守護小鎮的薩卡茲傭兵,

    牢牢地釘在了原地。

    「本來想著把他們丟進源石蟲堆里當飼料的,不過現在時間緊迫,就為各位

    行個方便吧!」

    冷酷的劊子手上前,刀光劍影間,四肢落地,人頭滾落,鮮血四濺。死不瞑

    目的雙眼帶著憤怒與不肝,卻又被暴虐的鷹犬所撕咬;尸體被切成rou碎,腹部被

    從中心剖開,內臟與鮮血傾灑一地,好似一場群鴉的盛宴——血腥的場面與空氣

    中的惡臭,讓被強行帶來的孩子瞪大了眼,讓目睹后嗣被虐殺的老人昏厥當場,

    讓勉強佇立原地的中年人嘔吐。躲在陰暗處的隕星扶著墻壁,努力抑制住自己想

    要干嘔的聲音,努力不去凝望那血腥的場面。

    「不要傷心!正是因為我愛著他們,才讓他們有這樣的結局??!這可都是他

    們自己的責任呢,都是因為他們要反抗的責任,這是自作自受!」

    瘋癲的話語,帶來了極度的憤怒,化作極度的恐懼??謶謳淼某聊?,伴隨

    著恐懼,像恐懼一樣在人群中擴張。

    「我的……丈夫……!」

    打破沉寂的,是一名艾拉菲亞女性的哭喊聲。她那有些單薄瘦弱的身軀,慢

    慢推開擁擠的人群,不顧一切地向著高臺的方向跑去。在那里,她的丈夫,守林

    人組織的民兵,已經不成人形。

    ——這是那孩子的母親,那男人是那孩子的父親。從極端的恐懼與惡心中勉

    強回過神來,幾乎已經抓不住手中的弩炮,隕星勉強將視線重新投到高臺上。就

    在那里,一名士兵一下子就將艾拉菲亞女人摔倒,扔到了沃龍佐夫的面前。

    「你這個……魔王——!」

    「哎喲,真是個標致的女人呢?!?/br>
    他饒有興趣地凝望著那個還在不斷掙扎與唾沫的艾拉菲亞女人,猥瑣的胖臉

    上浮現出扭曲的笑容,那副樣子叫人不由得聯想到一塊惡

    性畸變的rou瘤。

    「不過你的丈夫,肯定不會看到接下來的這一幕吧?」

    沃龍佐夫直接一拳打在艾拉菲亞女人的臉上,然后直接把她按在高臺上,三

    兩下便撕開了身上的衣服,將肥胖的身體壓了上去,伴隨著布料的飛舞,一聲聲

    公鴨嗓子的喘息與女人的哀嚎聲回蕩在廣場的中心。眼前的yin行讓所有的人都目

    光凝滯,而一邊那個艾拉菲亞女人丈夫的血rou則讓他們呆立。兩分鐘后,伴隨著

    那個烏薩斯男人一聲暢快的長吟,他從艾拉菲亞女人的身上挪開了身子,提起褲

    子后,從士兵的手中行云流水般地接過長刀,重重地砍了下去。

    飛濺的鮮血撒到沃龍佐夫的嘴邊,被他如血魔一樣享受般地用舌頭舔掉。他

    將艾拉菲亞女人的尸體一腳踹到一邊,伸手抓起她灰色的長發,提起那血腥的頭

    顱。淚痕與嘶吼的樣子似乎還殘留在臉上,與血水混在一起。烏薩斯男人玩樂般

    地將刀劍插進眼眶,將不甘的綠色雙眼剖去,然后割下舌頭,割開面皮……蒼白

    的臉很快只剩下了一片血污,頭顱隨后被狠狠地拋入人群中。

    克倫基鎮的鎮民們已經徹底嚇呆了,只像是許多被提起了脖子的雞鴨一樣,

    靜靜地站在原地,甚至連嘔吐與昏厥的聲音也不再有。在陰暗處怔怔地目睹了這

    一切的隕星,仿佛渾身的鮮血都被凝固,發抖的力量也被無情地泯滅。

    沃龍佐夫的表情因為激動與興奮而扭曲,他抬頭望天,發出一陣叫人毛骨悚

    然的獰笑,繼而狠狠地頂住了臺下的人群,瞳孔凝聚成兩個小點,泛黃的眼球上

    滿是血絲。

    「士兵們!」猝不及防地,他發出一聲大吼,「將全部的男性送去礦場當奴

    工,日夜工作到身體腐朽;將全部的女性送去娼館做妓女,任由你們盡情享用;

    將全部無用的老人全部殺掉,然后用他們的骨血,點燃大火,將克倫基鎮從地圖

    上抹平!這是因為我愛著他們,才給他們的待遇!而在這里發生的一切,都是他

    們咎由自??!」

    撲通……

    這句話讓隕星已經無法意識到遠處發生了什么,只聽到雙腿癱軟在地的一聲

    悶響。她只希望,自己經歷的這一切,只是一場噩夢。

    只是,在雙月的光芒下,鼻腔中的血腥味與遠處的火光,都是那么真實、

    「克倫基鎮被毀滅了……而我什么都沒有做到。此時此刻,除了幾個僥幸逃

    出來的民兵之外,或許已經沒有人幸存,被盡數屠滅」

    看著默默地將她講述的一切都記錄下來的我,隕星臉上的神情滿是哀痛:

    「伴隨著第十三集團軍的進軍,烏薩斯與卡西米爾邊境也無法藏匿下去。我孤身

    一人藏匿在森林里,棲身于荒野中。結果,沒過多久,第十三集團軍為了搜捕游

    擊隊,竟開始放火燒山。在混亂之中,我再一次倉皇逃竄……在離開森林前,我

    發現了這個孩子?!?/br>
    她指了指躺在草席上艾拉菲亞少女,低聲道:「我聽說,這個孩子,把我們

    并肩作戰過的組織名,家鄉的守林人,當成自己新的代號,從故鄉毀滅的那

    一天開始,就孤身一人帶著弩,在森林中獵殺烏薩斯人。也許,這孩子的時間,

    在故鄉被毀滅之時就已經停止了……只是,當我再一次看到她的時候,這孩子為

    了復仇,已經傷痕累累。于是,同樣不知道應該去哪里的我,便帶上了這個孩子

    四處逃竄,不知不覺就走出了森林?!?/br>
    「結果,天色已晚,灰暗不清,我只看到一片燈火輝煌的軍營?!拐f到這里,

    隕星深深地嘆了口氣,「無水無糧,缺醫少藥,武器破碎,傷痕累累,意識恍惚

    ……我已經無暇思考這是哪一方的部隊,只想著哪怕是成為階下囚,或許也勝過

    倒斃在荒野之上,就這么來到了這片營地附近。接下來的事情……少校閣下應該

    也知道了?!?/br>
    「聽到這些實在是令人悲痛?!刮矣行└袀氐吐暤?。雖然名義上卡西米爾

    人與家鄉軍的游擊隊是我所屬的烏薩斯軍的敵人,但此時聽到一個祥和的村莊就

    這么被毀滅,即便已經經歷過無數的慘劇,卻還是讓我難免唏噓。

    「少校閣下?!闺E星端正了一下身姿,十分鄭重地看著我,「……為什么要

    救我?即便不對我們加以酷刑,您原本也可以就這么袖手旁觀,對我們不管不顧?!?/br>
    「別看我帶著這么光鮮的軍銜,但我其實和你一樣,都只是想要吃飽飯的傭

    兵,被貴族和資本家踢著屁股走上戰場?!刮覠o可奈何地笑了笑,「統治者攜萬

    民于水火,加富貴于己身。既同處于水火中,又何必互相傾軋?所以,或許這就

    是我愿意收留你們的原因,就這么暫時待在我身邊吧?!?/br>
    「是……十分感謝您?!?/br>
    隕

    星用有些復雜的神情看了看我,隨后緩緩地起身,慢慢地走到了我的身邊。

    這個時候的我,才得以仔細端詳這個薩卡茲女人的面容。她頭頂著象征薩卡茲一

    族的雙角,帶著一頭淡金色的長發,在身后綁成一股長長的鞭子,由一個有些陳

    舊的蝴蝶結發卡束在一起。有些尖尖的耳朵被柔順的金色發絲所掩映,一對新月

    眉下是金色的雙眼。似乎是因為卡西米爾有些濕冷的天氣,她穿著一身灰色的毛

    衣,雙手裹著長長的黑皮手套,但是卻絲毫掩蓋不住她十分豐滿的身材,胸前的

    兩團柔軟實在是過于矚目,叫人無法挪開視線,只能慢慢地將目光向下挪去——

    顯得苗條的腰身被輕便的短裙所包裹,裙擺下則是白皙綿軟的大腿根部;再往下

    一點,便是半透明的黑色絲襪,緊緊地勒住了修長的雙腿,在營帳內的光線下隱

    隱透出rou色的反光;最后,這雙腿則被黑色的短靴所收結。

    不得不說,盡管才認識不久,但是如果拋開我們此時的身份,面冷心熱、溫

    柔善良又相貌美麗的隕星,可能會讓我一見鐘情。這么想著,我便不由自主地凝

    望著這個薩卡茲女人,那視線讓她白皙的臉龐上泛起一抹紅暈,不禁低聲開口道:

    「為了報答您的收留,少校閣下……那孩子還沒有康復。但是,既然要我陪在您

    身邊,那今夜,對我做什么都可以……」

    「你在想什么?我像是那種把你救下來只為了身體的人嗎?」意識到自己剛

    才的話或許有歧義,我不由失笑,「我并不喜歡做這種趁人之危的事情。只是同

    為士兵,同樣參加著不情不愿的戰爭,將你們救下來,也只能算是略盡人事、略

    表寸心罷?!?/br>
    說到這里,我慢慢地從椅子上起身,看向了那名躺在床上艾拉菲亞少女:

    「你剛才提到了那孩子,她現在傷勢怎么樣?」

    「剛才經過緊急處理,已經穩定下來了,暫時沒有性命之虞。只是之前受傷

    過重,如果不盡快治療的話……」

    「交給我吧?!?/br>
    在隕星驚訝的目光中,我慢慢地起身,從營帳角落中的一個鐵箱子里,取出

    了一根試管。暗紅的液體在其中蕩漾跳躍,好似冬日茅屋中躍動的火焰,又如隱

    匿黑暗中漫舞的精靈。

    「這是我用源石技藝和一些特殊法術制造的恢復藥劑,能夠極大地治愈使用

    者的內外傷,唯一的代價是感染或者輕微加劇礦石病——不過這僅僅是直接口服

    或注射的情況,如果在服用時以適當的醫療法術加以調和,雖然效果會十分緩慢,

    但不會有后遺癥。當然,作為開發者的我理所當然會這種醫療法術?!?/br>
    「這……這種藥,很貴的吧?」驚訝地看著我手上并不算十分熟練的動作,

    薩卡茲女人驚訝道。

    「和你的這位朋友的命相比怎么樣?」

    我向她搖了搖頭——當然,其實主要是因為制造這種藥劑對我來說幾乎無成

    本,因為這種藥劑主要的原材料只是我的血而已。特殊的血脈與體質讓我的血液

    在經過調和后得以擁有強效的治療效果,所以此時自然也不必吝嗇:「藥劑廉價,

    但人命關天啊?!?/br>
    雖然并非是專業的醫師,但是我也基本掌握基礎的醫學與急救知識。我輕輕

    地拔開試管塞,從鐵盒中取出注射針管,又從一邊的醫藥箱中取出酒精棉作了消

    毒,然后將針頭試劑瓶將那暗紅色的藥液吸入,垂直向上驅出空氣,接著便將針

    頭以斜面刺入艾拉菲亞少女的手背,將藥液注入。拔出針頭后,我慢慢地坐到草

    席邊,在隕星的注視下合上了雙眼,緩緩發動自己的血法術,調和注射到艾拉菲

    亞少女中的藥劑——我的這一項血法術除去愈合身體上的傷痕之外,也會同時治

    療心靈上的創口。而代價則是,施術者的我會透過表象,感受到她內心慘烈的記

    憶,并在瞬間承擔在精神上同等的痛苦。這種治療方式風險極大,若是沒有精神

    上的準備,甚至可能會因為喪失理智而陷入臨時瘋狂。

    然而這個時候的我卻根本無法在乎這么多。伴隨著意識慢慢地遠去,我的眼

    前漸漸化作一片漆黑。自己就這樣,緩緩沉入了短暫的夢中。

    空洞,痛苦。

    黑暗的森林中,徒留下腳步的響聲,那是現在這個唯一的「守林人」所留下

    的。在她的身后,是燃燒的克倫基鎮,是她的故鄉。

    烏薩斯人對卡西米爾全面開戰,第十三集團軍的黑色大軍淹沒了這片森林,

    原本繁華的小鎮淪為廢墟中的墳冢。雙手沾滿卡西米爾人鮮血的烏薩斯士兵和軍

    官,臉上帶著崩壞的獰笑,在大地上留下一串血色的足跡,高舉著所「榮耀」的

    旗幟,猶如地獄中走出的魔王一般,盡情蹂躪毫無反抗能力的弱者。

    從森林中狩獵歸來,她遠遠地看到有些瘦弱的父親揮舞著刀劍寧死不屈,最

    后被幾個烏薩斯大漢一拳撂倒;藏匿在陰暗的角落里,她無助而震驚地看著慈祥

    的母親被魔王般的烏薩斯軍官蹂躪,又被一刀終結了生命。

    上蒼為暴虐所震怒,為悲慘而落淚。烏云蔭蔽的雙月,傾盆的大雨瓢潑而下,

    仿佛想要熄去毀滅的火焰,沖刷污穢的血污。

    綠色的眼眸中只剩下恐懼與空洞,眼角的淚水與雨水交融。她只是抱著那一

    把狩獵的時候帶走的弩,在恍惚中逃離了故鄉。穿過崎嶇的山路,穿過茂密的森

    林,穿過潺潺的溪水,感覺不到沉重的呼吸,感覺不到疲乏的腳步。目睹了難以

    想象的暴行,少女的靈魂仿佛已經永遠留在了克倫基鎮,只剩下雨水中枯槁的身

    體。

    親人已經不在,朋友已經死去。如今的她,僅僅只是空洞地活著。在寂寞中,

    求生的本能讓艾拉菲亞少女不敢于走出森林,只能在林木間穿行著,用森林之后

    嗣的狩獵技巧勉強果腹。在深山叢林中一處已經被人遺忘的洞xue中,她在這里暫

    時安居,既無親友,也無祈愿,甚至幾乎忘卻了思考與回憶,有的只是夜幕降臨

    后無邊的黑暗,與手中那把緊握著的弩。在那場毀滅之后,艾拉菲亞少女的世界

    里,便只有黑暗,與僅僅只是活下去的生物本能……甚至,她不知道為什么自己

    還能像現在這樣活下去,不知道為什么自己還在這個黑暗、寒冷而狹窄的世界忍

    受著失去一切的痛苦。內心已經被殘酷的現實擊穿了一個空洞的艾拉菲亞少女就

    只是在孤苦伶仃的寂寞中,日復一日地在進食之后,像是失了魂一樣,蹲坐在林

    中山洞的黑暗角落里。

    只是,在那么一天——「救,救救我……求求,求求您了……」

    微弱而顫抖的聲音,使內心空洞的艾拉菲亞少女在黑暗中睜開了雙眼。就像

    是被那聲音所邀請著一般,她小心翼翼地來到了山洞外面,窺視著似乎已經開始

    變得陌生的世界。而她的視線里,出現了一個同為艾拉菲亞一族的,小小的女孩

    子。她披著一身單薄的布衣,身上滿是依稀可見的傷痕。

    「求求您,求求您了……請救救我吧……」

    她似乎已經耗盡了氣力,緩緩地爬行著,像是機械一般重復著這句話,兩行

    淚水從她的臉頰上簌然而下。少女睜大了雙眼,怔怔地望著這一切,她認出這個

    孩子曾經和自己一起安居在克倫基鎮,內心空洞的她想要說些什么,卻又不知道

    如何用語言表達自己的意思。

    「孩子,你遭遇了什么?」

    ——僅僅是這么一句話,明明只需要這么一聲的詢問,但是少女卻像是喪失

    了語言能力一樣,一句話也說不出口,只能從喉嚨中擠出一兩聲空洞的嗚咽聲音。

    而那個孩子,就像是沒有聽到這微小的聲音一樣,喃喃地重復著這句話:「請救

    救我,請發發慈悲吧,請您發發慈悲吧……」

    「慈悲,慈悲……」

    少女重復著這個詞,仿佛這樣能夠拉近自己與那個女孩之間的距離,仿佛自

    己內心那在鮮血與火光中撕裂開來的巨大空洞就能被填滿。

    想要安慰她,想要為她擦拭臉上的淚水。然而,內心空洞的少女又在害怕,

    在害怕中躊躇著不知道是否應該向那個女孩邁出腳步。因為故鄉被毀滅的這短短

    的幾天,在黑暗與孤獨中度過的這幾天,讓她對于世界,對于屬于自己故鄉的過

    去,產生了難以言喻的恐懼。只要能繼續這樣渾渾噩噩地活下去,自己便不再奢

    求什么,哪怕這意味著忘卻過去的親友,哪怕是無法再遇到任何人,哪怕無法再

    和任何人說話,哪怕無法再和任何人一起歡笑,在這片幽暗的森林中結束自己的

    一生,似乎也無所謂。

    「請發發慈悲吧,發發慈悲吧……我討厭,我討厭那樣啊……」

    然而,那個女孩,那個曾經同鎮的女孩,那個曾經在街頭向少女問好的女孩,

    那個微笑著給少女送上野果的女孩,卻頑強地在地面上爬行著,一步一步地接近

    了似乎想要抗拒她接近的少女。女孩的臉上,滿是悲傷的淚水,而她身上的傷口,

    也越來越清晰:那是極其嚴重的傷。這個可憐的女孩眼瞼已經腫了起來,臉上有

    著讓人看著心疼的紫色瘀斑,身上的布衣幾乎看不出那還是一件衣服,更像是幾

    根隨便遮掩身體的破布條。她渾身上下不少地方都被打上了釘子,汩汩地溢出暗

    紅色的黑血,鋒利的刃器與長鞭在身體上留下道道疤痕,甚至還殘留著源石蟲所

    留下的黏液。大概只有十來歲、本該散發著孩子般天真的面容,在殘酷的虐待與

    饑餓中看起來變得像七八歲一樣,小腿與大腿瘦削得就像是兩根排骨,臀部

    滿是

    潰爛的瘡,散發著令人掩鼻的惡臭氣息。從臉頰到胸前,從雙手到小腹,從跨間

    到小腿,幾乎沒有一處不被玷污了黏稠渾濁的體液,寫上烏薩斯語中最下流的凌

    辱字句。女孩的雙眼,就好像是星火的余燼般搖曳,仿佛下一刻,她就會伴隨著

    一陣風飄去。

    「不要,不要啊,我不要再待在那種地方了……!」

    她嗚咽地哭訴著自己的過去,用手腳迷茫地摸索著前進的道路。少女不知道

    發生了什么,不知道為什么她會這么傷痕累累。但是內心缺了一塊的她就像是被

    長釘釘入了大地一樣,無法上前傳遞自己的安慰,無法為女孩擦去眼淚。

    「為什么……為什么,我會……」

    在錯愕之中,少女怔怔地佇立在原地。而那個滿身血痕的孩子,抬起的手卻

    慢慢地垂落在地面,她無力地倒在了這片承載苦難的大地之上。

    許久,緩緩地重新找回了意識,少女慢慢地走上前,女孩的雙眼大大地睜開

    著,眼神中滿是這個年齡的孩子不該有的恐懼與驚恐。少女慢慢地蹲下來,為這

    個可憐的生命合上了雙眼——無法明白這個孩子的身上發生了什么,她的內心變

    得不安了起來。內心因前幾日的慘劇而被割開的空洞和裂縫,在此刻變得越來越

    大。

    天空中下起了雨,她將那孩子抱進了自己居住數日的洞xue里,讓這可憐的魂

    靈得以暫時免于雨水的打擾。明明內心還在抗拒著回到外面的世界,但是慢慢地

    合上女孩的雙眼,少女在那個時候已經下定決心,要到外面去,回到文明的世界。

    那孩子已經不在了,所以自己也就無法安慰她了;那孩子已經不在了,所以

    自己也就無法為她擦去眼淚了。如今的自己,是無法再給他任何的幫助罷。但即

    便如此,即便明白自己可能會面對什么,但是少女還是想要知道,那孩子遭遇了

    什么,以及那重復的話語間所包含的意義。不然,她將會永遠無法安寧。

    或許也唯有這樣,重新面對自己在這幾日一直逃避的過去,才能填補自己內

    心的空洞。

    艾拉菲亞少女跟隨著女孩的蹤跡——并不難找,因為盡管已經被一場陣雨所

    沖刷,但她爬過來的一路上,仍舊都是污穢的血跡——慢慢地走出了森林,來到

    了一處人們聚集的地方。就在森林邊緣的不遠處,那是一處燈火通明的聚居區。

    這里懸掛著無數的照明燈,使得空氣在滿溢的亮光中顯得格外沉悶厚重。大量的

    人們,主要是烏薩斯人,一邊注意著腳下,一邊行色匆匆地穿行在聚居區的街道

    之上。

    艾拉菲亞少女喬裝打扮,十分輕易地混入了這片守備并不嚴密的居民區。這

    里與她從小生活長大的克倫基鎮截然不同,是現代文明完全覆蓋的地方。在森林

    之外,這里是烏薩斯與卡西米爾邊境上因為戰亂而顯得有些荒涼的移動居民區,

    只有數量不多的住民。而如今,大批的烏薩斯軍隊正占領駐扎在這里,當地的住

    民則顫顫巍巍地避開那些黑色士兵的視線,以免自己在下一秒就成為一頓拳打腳

    踢的取樂對象。

    「那孩子就是從這里逃出來的……」

    獵人敏銳的感官,讓艾拉菲亞少女清晰地感受到了這一點,因為那孩子的身

    上,散發著與這里幾乎完全相同的腐壞氣息。而嗅著這樣的氣息,她的腳步,最

    終停在了一座建筑物的門前。

    「就是,這里……」

    在烏薩斯的大軍進入卡西米爾后,這片占領區內的聚居地成為了安全的后方

    駐地,而眾多的士兵,則為了尋求一夜歡愉而聚集在了這里……通俗了當地說,

    這里就是所謂的慰安所,專門供這些侵略者享受。只是,艾拉菲亞少女完全不知

    道,也沒有理由知道這棟建筑到底是為了什么而建造,僅僅是像被什么推著一樣,

    隱藏身影偷偷摸了進去。

    剛剛溜進這棟建筑物,她便感受到那股腐壞的氣味變得濃烈了起來。完全不

    清楚情況的艾拉菲亞少女,就這么在這腐壞的氣味中隱藏身形前進,穿過了許許

    多多的空房,室內徒留一股令人作嘔的氣息,卻不見一人;她躲開了許許多多在

    走廊中經過的男人,他們行色匆匆,卻不知何往。伴隨著她的深入,惡臭的血腥

    味也變得越來越濃烈。

    最終,在廊道的深處,艾拉菲亞少女最終明白了,這里是用來作什么的建筑。

    這里便是慰安所,僅僅是為了滿足某些令人作嘔的男性而設立的慰安所。被

    抓來的女性里,有年齡看起啦是應該還在上學的孩子,有已經彎腰駝背的老婦,

    有未經人事的少女,也有名花有主的人妻。然而在這里,她們僅僅是供人類男性

    發泄欲望的工具。來自烏薩斯的暴虐入侵

    者,通過做出種種令人愕然的暴行來滿

    足的自己的愿望。他們將半大的女孩丟進源石蟲堆,在談天中看著瘦小的身軀被

    蟲潮吞沒;他們將鋼釘與鐵環打入少女的身軀,聽著那凄慘的叫聲中變本加厲;

    他們當著被抓來的丈夫的面侵犯新婚的妻子,在哀求與怒罵聲中肆意大笑;他們

    甚至不放過垂垂老矣的寡婦,只為滿足自己獵奇的求知欲。

    人是一種永遠也無法獲得滿足的生物。這些烏薩斯人明明是侵略他國、掠奪

    民脂的入侵者,卻仿佛還是無法獲得滿足,厭倦了劫掠財富、屠殺平民的「軍旅

    生活」,而是更進一步,在這樣為他們提供歡愉的場所,盡情地滿足他們那些正

    常人難以理解的欲望。幾乎沒有什么人能夠承擔住劇烈的摧殘,被搶掠而來的女

    人們往往過不了多久就無法承受這樣的折磨,選擇以死亡來終結痛苦,但這些烏

    薩斯人們還是樂此不疲。

    ——對于曾經的克倫基鎮和森林就是整個世界的艾拉菲亞少女來說,這一切

    都完全無法理解,她無法理解這棟建筑里每個晚上反復上演的丑惡與暴虐究竟是

    什么,為了什么。她只能隱藏在黑暗的角落里,將一切讓她感到不快的事物映入

    眼簾。

    最終,她在一個房間前,停下了腳步。

    屋內的動靜讓艾拉菲亞少女忍不住偷偷向內望去,而親眼看到的那一幕,讓

    她瞪大了眼睛。

    她看到的,是來自克倫基鎮的另一個孩子,與自己在山洞外見到的那個女孩

    差不多的年齡。而在裝飾簡陋的房間里,正四溢著幾個男人的笑聲。其中,帶頭

    的便是林恩。沃龍佐夫,少女的殺父殺母仇人,他們正圍在那個女孩的周圍,用

    又黑又丑陋的生殖器,插入女孩身上那本不應該承受這一切的洞口。四散的體液

    散發著濃烈的腥臭味,男人們在燈光下蠕動的身影就好像是一鍋腐壞的白米粥,

    將那個可憐的孩子按在堅硬的床板上,沃龍佐夫在正面狠狠地擺動著那肥碩的腰

    肢沖撞著女孩小小的跨間,興奮地咆哮著;一個男人毫不留情地騎在她的腦袋上

    將自己的男根自上而下刺進嘴里,愉悅地合上雙眼;另一個男人則興奮地看著這

    一切,在床邊用手擼動著自己的下身,還有一個則一手拿上帶著倒刺的長鞭狠狠

    地拍打著女孩的身體,留下一道道飛濺的血痕。而那瘦弱的身體,此時已經被各

    種各樣的繩釘所穿刺,又涂滿了屬于雄性的濃稠體液,被溢出黑血染成一片令人

    恍惚的淡紅。

    「哈哈,哈哈……這妞的下面真緊啊,干得老子真爽,等下她沒死的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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