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5節
“臣不敢言假!” 周不疑跪地說道:“廖立酒醉之時,費文偉亦在!” “廖立欲死乎?”劉禪氣憤的說道。 劉禪怒拍了下車欄,罵道:“朕本念廖立為先帝舊臣,往昔多有寬容。詆毀眾臣,污蔑賢達,朕尚寬之,不與追究。今不思悔改,竟還敢口出怨言,誹謗君上,非議大臣,豈有此理!” 踱步少許,劉禪看向霍峻,問道:“仲父,廖立不思悔改,當如何處置?” 霍峻沉吟少許,說道:“陛下,廖立之罪不可輕赦,且觀陛下是否愿留其性命!” 劉禪冷笑幾下,說道:“廖立不知悔改,安能再赦?” 說著,劉禪吩咐說道:“將廖立下獄,交與有司處置!” “諾!” 周不疑迅速起身,傳達劉禪的詔令。 聽劉禪不愿留廖立性命,霍峻不由微嘆了下。 廖立有才,但過于自負。任宮廷上卿,卻口無遮攔,遭此大禍,不足為奇! 思索前后發生之事,霍峻微微蹙眉,望著周不疑的背影,說道:“陛下,周不疑久居宮中,多有功績,或外任為郡守,或至升至尚書臺任職?!?/br> 劉禪看了眼周不疑的背影,似乎明白了什么。 “嗯!” 劉禪點了點頭,說道:“周不疑久侍先帝,才思敏捷。今留居宮中,有大材小用之賢,可從仲父之言,尋機外任為郡守?!?/br> “勞仲父出征!” “不敢!” 第596章 破賊機至 大軍從武漢出發,為速至江淮,舟舸日夜不停趕路,風大則用帆,風小則劃槳。 上千里水道,順流而速行,大軍三日至濡須口。一日而后至合肥,與久候的龐統、高翔二人匯合。 春雨之時,雨水如牛毛,巢湖漣漪泛起。江畔大寨人聲鼎沸,炊煙裊裊升起。 營寨中,胡餅熱騰騰出爐,稻飯一鍋鍋煮好;雞、魚、狗之rou,或清蒸、或入湯,令人有口腹大開之念。 后勤處的軍官們根據名冊,將這些食物按需分配與禁軍諸部。精銳營部有資格分到領取美酒,一帳可得一鐘酒。 大軍將士在合肥抓緊時間休整之余,霍峻則召集眾人商討軍事。 中軍帳內,霍峻坐在榻上,龐統、黃權各率將領分坐左右,因尚未用膳,故眾人抓緊時間商討軍事。 “拜見都~,大司馬!” 龐統從交椅上起身,習慣性口稱都督道。 “不必!” 霍峻神情和藹,笑道:“較大司馬之名,某更喜都督之稱謂?!?/br> 舊部有舊部的特殊待遇,都督之稱,幾乎是江淮舊將所尊稱霍峻。 “諾!” 望著眾人,霍峻笑道:“時間緊迫,料諸位將軍已是饑腸轆轆。今當速議軍事布置,而后讓諸位將軍用膳!” 說著,將白毦鞭扣到案上,霍峻問道:“士元,今江淮戰事如何?” 龐統笑了笑,說道:“稟都督,自陸車騎二敗邵陽洲后,曹丕遣臧霸率兵渡淮,與曹休合軍共攻鐘離。然自正月以來,天多降雨,難以全力破城,故鐘離城得以暫保?!?/br> “陸車騎恐五月之期過,徐盛難以久守鐘離,特遣死士潛入城中,言援軍至江淮,以堅其固守之心。下邳城亦是如此,霍攸之據內城,夏侯尚所部多有死傷,圍而不攻,欲待下邳糧絕?!?/br> “善!” 霍峻微微頷首,贊揚說道:“此番如能取勝,文向、攸之皆有大功。尤其文向以鐘離小城,奮寡弱之兵據十萬之眾于淮北?!?/br> 下邳、鐘離二城,下邳較為輕松些,鐘離最為困難。徐盛以三、四千兵,獨自阻擋十余萬大軍的輪番進攻,造成魏軍高達萬余人的死傷,且還殺傷曹仁,堪比歷史上留名的著名防守戰役。 “今下賊軍布置何如?”霍峻說道。 龐統趨步行至帳角,用木桿指著掛在帳角的輿圖,說道:“統奉都督之命,細察魏軍于江淮布置。壽春城中有兵萬余人,分駐壽春及其外城戍,為大將徐晃坐鎮?!?/br> “徐晃?” 霍峻微微皺眉,問道:“徐晃未隨曹丕南征?” “據斥候言,徐晃因舊疾發作,難以隨軍征戰。曹丕令徐晃歸壽春養病,且坐鎮淮西,以防我軍襲之!”龐統說道。 襄樊之戰,徐晃與關羽陣前談話,互以弓箭傷之。關羽因胸腔中箭,重傷不下火線,故而在大戰后便去世;徐晃腹部中箭,但因將軍事交予曹真,及時至宛城養病,得以活下來。 徐晃雖活了下來,但腹部那一箭卻成為他的暗疾,導致其漸淡出軍界,少有露面。此番曹丕傾出大軍南征,身為宿將的徐晃披甲上陣,但因舊疾復發問題,唯有坐鎮后方。 見霍峻沒有問題,龐統繼續說道:“今魏軍大部分布在義成、鐘離、邵陽洲。義成位于涂山之北,由曹丕率文武親統之,有兵馬兩三萬之眾,距鐘離有百余里?!?/br> “鐘離地區,曹休、臧霸率兵民五、六萬人屯淮南,欲久圍而破鐘離;邵陽洲,賈逵統兵萬人坐鎮,控衛浮橋;橋北,曹洪率兩三萬之眾,以為策應邵陽洲之卒?!?/br> 在龐統的指點下,將魏軍在江淮駐扎的情況悉數說了出來。魏軍兵馬布置分散,大軍主力幾乎在鐘離一帶的淮水南北。曹丕在后方義成調度大軍,而非在前線指揮。 霍峻指著壽春外圍城戍,問道:“魏軍可有截斷肥水?” “未有!” 龐統說道:“舟舸出肥水,可至壽春,繼而入淮水。其在肥水畔有水城,屯有兵馬數百人,以為戒備之用?!?/br> 霍峻心中漸有了然,問道:“士元久屯合肥,可有破敵之策?” “略有小得!” 龐統用木桿在輿圖上比畫,說道:“陸車騎屯兵下游,以舟舸逆擊欲毀邵陽洲大橋,然屢被火船所破,燒毀浮橋多有困難?!?/br> “統得都督軍令,細察淮水形勢,統以為可乘舟舸至邵陽洲上游,反行火船之策,順流放火,與陸車騎同燒浮橋,進而敗其軍士?!?/br> 魏軍南征江淮時,霍峻令陸遜至淮東而擊魏軍,留龐統在淮西屯兵。實際上有東西合力,上下游同擊魏軍之念。 一直以來,龐統都在觀察江淮戰事,甚至說龐統是霍峻的后手。故而這幾月間,霍峻不僅與陸遜聯絡,而且還與龐統書信溝通。 霍、陸、龐三人一直針對如何擊破魏軍有深入的探討,陸、龐皆認為欲破魏軍,必須搗毀邵陽洲浮橋。當然邵陽洲浮橋之重,不僅是漢軍知道,魏軍同是知曉。在魏軍嚴密防備下,龐統與霍峻討論,認為從下游難以擊毀浮橋。今不如從上游出發,順水勢而下,從上游擊毀邵陽洲浮橋。 至于魏軍會不會發現了上游的漢軍,但因信息傳播問題,必然無法跟上全力順江下游的漢軍舟舸?;蛟S消息還在路上時,漢軍的舟舸已是抵達邵陽洲浮橋。 霍峻思慮少許,說道:“合肥有二水,一曰洛澗水,從涂山注淮水;二曰肥水,從壽春注淮水。以淮水之情,二水深淺如何,可否行舟?” “稟都督,今春生初生,洛澗水尚淺,不足以行舟。有芍陂之水,肥水深些,可行舟舸?!饼嫿y答道:“至于淮水,水漲數尺,可以為之用武?!?/br> 合肥之名來自兩條肥水在此地相匯,漢末之時兩條肥水斷絕,難以互通?;艟坪戏手?,為了強化水師的優勢,特意讓司馬芝疏通施水與肥水。 司馬芝不負霍峻之期望,引閻澗水注陽湖,施水支津又與陽湖通,施、肥二水重新通達。除冬季缺水外,囤積的巢湖的中小型舟舸,隨時可通過肥水,進入芍陂,而至壽春附近。 霍峻之所以按兵不動,非要等到春天作戰。除了利用堅城消磨魏軍士氣有關外,與肥水水位有不少關系。 霍峻盯著輿圖上的鐘離,說道:“引舟舸出肥水,經壽春,而后入淮水。舟舸順江而下。沿途行蹤雖或被魏軍所知,但舟舸如快馬,大舟奔流而下,當可以雷霆之勢毀橋,切分淮水南北諸軍?!?/br> 聽著霍、龐二人敲定搗毀邵陽洲浮橋的計劃,黃權問道:“大司馬,今既有破橋之法,卻不知何以破淮南魏軍,或是謀取壽春?” “不急!” 霍峻摸著小胡子,笑道:“破橋之任交予士元,公衡可隨我出洛澗水,先破淮南諸軍,而后進取壽春堅城?!?/br> 龐統重新坐回交椅,問道:“都督,今可否下令與伯言聯絡,令其入駐道人洲。待我舟舸至,與我合擊邵陽洲浮橋?!?/br> “善!” 霍峻微微頷首,說道:“不僅告知伯言,亦要告與文向,讓二軍配合我軍用武,協力同破魏軍?!?/br> 說著,從榻上起身,霍峻按劍而立,以凌厲的目光環視眾人,說道:“魏賊久圍鐘離,賊疲而力衰,是謂破賊之良機。諸君聽令!” “請大司馬吩咐!” 黃權、龐統、施然、朱桓、吳班、關平等將領齊刷刷起身,向霍峻躬腰聽命。 “高翔何在?” “在!” 霍峻看了眼日歷,說道:“二十二日,將軍率兵為前驅,趁夜疏通肥水河道,確保河道通暢。而后歸合肥,以防徐晃引兵南侵合肥?!?/br> “諾!” 高翔趨步上前,伸手領取軍令。 “龐統何在!” “在!” “二十三日,命你與太史亨將士萬人,乘輪船出肥水而入淮水。入淮水之后,全軍趨輪而進,以全力之速奔赴邵陽洲浮橋。至大橋時,令大船載以火料、油膏,以火船為前驅,各部率軍為后,火燒浮橋,破壞柵木?!被艟愿赖?。 “諾!” 龐統披甲上前,領取軍令。 霍峻似乎想起什么,從懷中取出錦囊,說道:“士元功成之后,拆取錦囊,內有伯言與君之令,望二君遵之?!?/br> “諾!” 龐統看了眼玄黑色的錦囊,大概能猜到這是后續攻略壽春的布置。 沒辦法,壽春位處水陸要沖,若不提前布置軍令,等鐘離戰事結束,再發動壽春之戰,怕曹魏早有布置,更別說下壽春了。 繼而,霍峻看向剩余將領,吩咐說道:“余者隨我出洛澗水,先取馬頭城,而后列陣布防?!?/br> “諾!”眾人領命答道。 淮水水系復雜,淮南、淮北各有大小河流注入淮水?;茨系貐^除了邗溝、肥水外,還有洛澗、池、濠等小型支流。但因大支流問題,大部分發生在江淮的戰斗多是圍繞著肥水、邗溝而已。 見大軍布置完成,諸將欲告退出帳。 霍峻開口喊住欲退下的眾將,笑道:“某已命人備好酒食,今諸位將軍可留下一同用膳!” “多謝大司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