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9節
若不想稱孤道寡,誰愿意拿命去拼? 袁紹、袁術、劉表那些對手,無不是夢求稱孤道寡。 今時他已至魏王,僅差最后一步,便可稱魏帝。他若能稱帝,蓋此生足矣! 料想年輕之時,他愿為大漢征西將軍! 思慮著,曹cao念起自己過往的幾十年,頓生起了唏噓之感。 他青年為官,為國效力,誅殺閹黨。多是為了上報國家,下安百姓,讓大漢不受jian人所亂。然幾十年過去,然時局變化之大,已超出他的預期。 隨著勢力的擴張,稱孤道寡的想法也漸漸產生出來,沒有人愿意甘心將自己打的天下,輕易讓給那個無能的許昌天子。 伴隨著回憶,曹cao進入了夢鄉。 此時側殿外,曹丕領著諸臣至殿門,被許褚攔住門外。 “虎候,今我等欲再見大王,可否通稟?”孫權說道。 許褚抬手示意,說道:“太子、諸公,大王因酒力不支,已在殿內午休。欲拜見大王,需待殿下睡醒!” “這~” 諸卿多有迷糊,不知道接下來該怎么辦。 “太子,今下不如在殿外等候大王起身?”王邑說道。 “不然!” 華歆否決道:“大王含有酒意之時,或愿受士民之請。若待大王清醒,則又顧忌漢室之恩,或不愿受之?!?/br> “那今下當如何是好?”王邑說道。 孫權向曹丕使眼色,說道:“大王午休,我等不便入殿。太子是為大王之子,國之嗣君,當可入殿等候?!?/br> 領會孫權的眼色,曹丕從侍從手上接過包袱,說道:“可從仲謀所言,孤與子廉將軍入寢宮,等候大王起身?!?/br> 說著,曹丕拉著曹洪入殿,許褚則是放行。 入了側殿,曹洪望著打著呼嚕的曹cao,問道:“太子今下何以為之?” 曹丕從包袱中取出天子冕服,在曹洪震驚的目光中,說道:“叔父,父王因往昔之言,多有顧忌。今以言語規勸,怕不易讓父王順天應命?!?/br> “今為大王披上冕服,縱父王或有不愿,但終成事實,蓋唯有順天應命!” “這~” 曹洪受曹丕引導,在銅雀臺上勸曹cao進位天子。今時來到寢宮,見曹丕讓他為曹cao披上冕服,多有被驚訝到。 見曹洪猶豫,曹丕說道:“叔父,父王征戰數十年,得士民之心眾也。若不進天子位,則受漢帝所限,常畏人言,或受逆賊叛亂,今唯如此行事,或能正父王繼統天下之名?!?/br> 得聞如此言語,曹洪抓起冕服的袍角,趨步慢行,唯恐驚醒曹cao。在曹丕的主導下,繪有十二章紋的冕服蓋在了曹cao身上。 為曹cao蓋上冕服后,二人佇立于殿側,等候曹cao的起身。 約有過了兩刻時辰,曹cao打著哈欠,睡眼蒙眬的蘇醒。 摸著毯子上那金絲繪制的冕服,曹cao蓋因睡醒緣故,似乎沒分清,他的九章紋冕服與天子所穿的十二章紋冕服的區別。 天子著十二章紋冕服,三公、王侯著九章紋冕服,九卿及其以下著七章紋冕服。 十二章紋與九章紋冕服,其二者之差在于少了日、月、星。 帝者,肩挑日月,背負星辰。 日、月、星是為光,即皇恩浩蕩,普照四方。 龍紋者,無后世之特殊含義,太子及三公、王侯皆可著之。 曹cao半靠在榻上,微瞇著眼,問道:“何人將孤之冕服披至孤身?” 此言一出,曹丕、曹洪跪地行禮,高呼道:“臣拜見天子,天子萬年,長樂未央?!?/br> “嗯?” 曹cao先是茫然,繼而發現披在身上的冕服不是自己的魏王冕服,‘肩挑日月,背負星辰’,純粹的十二章紋冕服。 曹丕話音未落,賈詡、孫權、陳群、董昭、華歆、劉曄、司馬懿等一眾魏臣,闖過許諸的把守,排列整齊地入殿。 “臣權/詡/昭……,拜見天子,天子萬年,長樂未央?!?/br> 曹cao急忙起身,將那冕服扔到榻上,光著腳而行,口呼:“諸卿真是害苦我也!” “諸卿當是害苦我也!” 連說幾句害苦,曹cao疾步至眾人面前,嘗試扶起眾人。 董昭跪地不起,拱手說道:“昔漢帝過河東,舊太史令王立曰,‘前太白守天關,與熒惑會;金火交會,革命之象也。漢祚終矣,晉、魏必有興者?!菹屡d于魏,當應此語爾!” “不可!” 曹cao神色無奈,說道:“孤世受漢恩,何德何能,豈敢譖居大位,當是不可??!” 跪在角落的孫權,起身行至榻邊,拾起天子冕服,為曹cao披上。 “仲謀怎能如此?” 曹cao感覺到冕服再次被披上,轉頭望去見是孫權,嘆息說道:“仲謀豈能害我?” 劉曄直腰拱手,說道:“啟稟陛下,讖語言,‘代漢者當涂高’。當涂高者,兩觀闕也;觀闕,是為魏者,當涂而高。陛下以‘魏’為號,是為以代漢室?!?/br> “糊涂!” 曹cao心里已是意動,礙于之前自己表示不譖居帝位的承諾,不好直接答應下來,唯有在那假模假樣的推辭。 孫權跪在曹cao身側,說道:“陛下得進天子位,不僅是為士民之所望,亦是漢帝之所求。漢室衰微,幾無存之地。觀漢帝之賢,當有行效三代賢君之念,禪讓與陛下?!?/br> “漢衰魏昌,是為今下之大勢。望陛下順天應命,得進天子位?!?/br> 賈詡順勢覲見,說道:“陛下起兵多年,文武多衰,漸漸離世。如臣年老體衰,若不見大王繼位,恐死后難眠,多有悔恨。陛下何不順天應期,繼天子之位,賞賜文武,籠絡士民之心?!?/br> 賈詡那番話,不僅是在說自己老,也是在指曹cao老邁。今下他不稱帝,真就沒多少時間了。 “我等老矣!” 董昭、華歆等老臣紛紛垂淚哭泣。 得見眾臣這般言行,曹cao心里含笑,嘴也不硬了! “哎!” 曹cao嘆息踱步,說道:“孤曾言輔佐漢室,今怎能背言。除非天子愿效三代之禮,否則孤寧為魏王,違天下之所望,亦不愿譖居大位?!?/br> 此言一出,諸卿明白曹cao之意。感情是之前立的忠漢flag太多,不好意思篡位,怕被翻舊賬,需要劉協的出面表示。 “請陛下放心!” 孫權直腰拱手,說道:“權與諸卿即往許昌,拜見漢帝,稟訴大王愿受三代之禮?!?/br> 曹cao臉色微正,沉聲道:“不知諸卿愿從孤言否!” 劉曄與群臣失色,說道:“陛下為君,我等為臣,豈敢不從陛下之令?” 眾人可不敢忘曹cao手段之殘酷,還以為今日披冕服讓曹cao稱帝之事,惹得他的不滿。 “善!” 曹cao憑空虛扶眾人,說道:“今無陛下之詔,孤仍為大王。諸卿當不可越禮,以薄待天子?!?/br> “謹遵大王之令!”眾人拱手應道。 “諸卿免禮!” “多謝大王!” 第425章 書信請降 南???,禺番。 禺番,后世之廣州城,因位于南端之故,較武漢地區,早已是春意盎然之貌。 臨海港,近水田,禺番得有農、商之利。蓋因地理資源優渥,步騭入主南??ず?,打擊割山而叛的賊寇,整修禺番城郭,編戶齊民。 幾年間,在步騭的政治下,禺番逐漸恢復往昔之富庶,成為交嶺地區少有的富庶之地。 今因征討交嶺四郡,奉劉備之命的漢將霍范、陳時陸續乘舟舸抵達禺番。 在廣州刺史府中,卻見碩大的交嶺地圖掛在州府中,各郡山川形勢醒目了然。 步騭腰佩漢劍,在輿圖前踱步,似乎為什么而煩惱。 步騭在思慮間,霍范趨步入堂,拱手說道:“平交中郎將拜見使君?!?/br> 霍范在獻上《淮南論》之后,多受劉備褒獎贊揚。在正旦之后,霍峻履行他的承諾,讓霍范率兵南下,參與平定交州之亂。 “士載!” 得見外甥的到來,步騭那嚴肅的面容,露出溫和的笑容,說道:“今非公事之時,你我以舅甥相稱即可?!?/br> 雖說霍范這個外甥不是自己meimei生的,但因霍范的身份及他所展露的能力,步騭都有必要親密待之。 “舅父?!?/br> “善!” 步騭親切摟住霍范的手臂,問道:“你父近歲何如?淮南王一事雖過,但似乎風波未散?!?/br> 霍范謹記霍峻的叮囑,說道:“大王待大人寵信不減,南行讓某告訴舅父不必過分擔憂?!?/br> “這般嗎?” 步騭若有所思,問道:“可是武漢另有謀劃?” 霍范斟酌幾許,說道:“關君侯欲舉兵北伐襄樊,今武漢城中多正在為此而謀劃。今大人獻計佯取交嶺,實取襄樊,以為迷惑曹cao。然話雖如此,但不可讓交嶺陷入焦灼當中?!?/br> 步騭捋著胡須,說道:“大王書信而來,信中實有說明此事。然如此用兵,著實不易把握?!?/br> “士燮治交嶺,深得漢夷之心,為一州之所附。若用兵不速,據城固守,交嶺百蠻,云合響應??v大將親征,亦是難圖!” 按照霍峻的建議,為了迷惑曹cao,顯示南漢的戰略轉向交嶺,那么打交嶺不能太快。 但交嶺本身就不好打,如果打得慢,讓士燮坐大,聚集眾兵作亂,那就搞笑了。加之萬一襄樊沒打下來,交嶺作亂難平,劉備徹底是陷入兩頭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