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節
霍峻俯視戰場,卻見沖殺敵陣的曹軍步騎,已被黃忠率領的重騎擊潰。敗走的張遼招呼從騎時,被趙云率部攔住截殺。 霍峻將染紅的巾帕,扔到河堰的水庫中,對左右笑道:“水淹合肥之策,怕是難成也!” 見左右侍從不解,霍峻笑而不語,坐回胡椅上。與之前相同,霍峻淡定自然地指揮軍士作戰,絲毫不受張遼的沖陣的影響。 此時戰場局勢上已被南軍所掌握,趙云率領南營軍士支援戰場,北營軍士奮起反抗,曹軍唯有陷入被夾擊處境之中。張遼被趙云圍追堵殺,黃忠攔截欲逃亡的李典。 營寨間,張遼捂著左肩,重弩射出的弩矢,射透了重甲,將他的肩胛骨都射碎了。如今的左肩疼痛異常,難以與敵寇搏殺。 “嘚~嘚~” 馬蹄聲響起,張遼怕是遇見追殺自己的趙云,急忙策馬而行。 然怕什么就來什么,在營帳的拐角處,忽然閃出趙云的身影,口中喊道:“常山趙子龍在此,下馬受降!” 原是趙云故意讓大隊騎兵而行,驚動張遼,自己率單騎圍堵。 張遼見趙云閃出,又驚又慌。左臂受傷的他,強忍疼痛,雙手持槊迎戰趙云。 趙云見張遼如此,亦探出長槊擋住張遼的來槊。 “??!” 正常時期的張遼尚且能與趙云作戰,但左臂受傷的他根本擋不住趙云的來槊。傷口鮮血迸濺而出,欲想舉起左臂已經是舉不動了。 錯馬間,張遼舍槊而走,趙云緊追不舍。 張遼見自己的愛馬腹腔受創,鮮血淋漓,四肢馬蹄發軟,行進緩慢,氣喘著越來越重,自知逃不走了。 張遼轉頭回望,大聲喊道。 “曼成速斬趙云!” 趁著趙云失神之時,張遼抽出腰間的短戟,向趙云猛擲過去。趙云見張遼動作,急忙用槊撥開短戟。 此時,張遼調轉馬頭回身,右手取出短戟,借著馬勢向趙云沖去。 見狀不妙,趙云側身躲閃短戟。然張遼卻是更加兇殘,直接撲倒趙云的身上。 張遼連人帶甲近兩百斤的體重,讓趙云招架不住,一同從馬背上滾了下來。摔到地上的二人不待清醒,便分別去尋自己的長劍與短戟。 趙云取出青釭劍,趨步向張遼刺去。 “噔!” 張遼下扎馬步,用短戟別住趙云的劍身。 趙云抽劍而出,向張遼受傷的左肩又劈又砍,讓張遼招架不住。 僅過三四招,趙云猛地變招,抖了個劍花,刺中張遼的右小臂。青釭劍鋒利,甲胄阻擋不住,徑直刺入到筋rou當中。 張遼握持不住短戟,劍從右小臂中挑出,鮮血飛濺,右臂血rou模糊,疼得張遼面容猙獰。 繼而,趙云順勢而入,那堅固的甲片也絲毫無法阻擋鋒利的青釭劍,劍尖破甲而入,刺入張遼的心臟。 剎那間,張遼頓感身體渾身無力,各種疼痛感隨即傳導而來。雙眸怒睜望著藍白色的天空,身體頃倒了下去。 在瀕死之際,張遼似乎幻想著他將霍峻追殺得馬前失蹄,死于他的戟下。 見張遼身死,趙云收劍下蹲,替張遼合上雙眸。 左右從騎也已尋到趙云,正向趙云告罪。 趙云拾起地上的長槊,吩咐說道:“張遼于關將軍有恩,命人安生安葬,且報于關將軍?!?/br> 趙云翻身上馬,呼喝左右,說道:“隨我誅殺曹軍!” “諾!”從騎應道。 就在趙云率從騎于曹軍陣中大開殺戒之時,黃忠與李典的搏殺也已進入尾聲。在丁封、黃忠二人的圍殺下,李典所統的部曲死傷慘重。 李典又不見張遼的身影,暗罵張遼的貪生怕死,讓自己與他出城搏殺,又率精銳沖殺霍峻。如今遭敵伏擊后,卻又不見蹤跡,怕是畏懼敵軍的兵勢,率左右出逃。自己若能逃出,新仇舊恨必要與張遼一起算。 “李典休走!” 黃忠持槊縱馬橫在李典身前,說道:“今時若降,忠尚能饒你性命?!?/br> 李典見老邁的黃忠阻擋他的退路,罵道:“白發匹夫,欲死便阻?!?/br> 說完,李典率部曲涌上,試圖想突破黃忠的阻攔而撤退。 黃忠見李典欺他年邁,心中氣惱不已,率重騎壓上。 黃忠暴怒揮槊,將欺他年老的曹騎斬殺,閃亮槊尖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又殺死一名曹騎。繼而,黃忠單馬徑直斜里沖向李典,欲將李典斬落馬下。 李典見是黃忠,絲毫不畏,大呼向前,借著戰馬的沖力,持槊欲刺向黃忠的胸膛。 這時雙方已是接近,兩將暴喝喊殺,兩槊相擊,發出沉悶的碰撞聲。 這一時間,李典只覺得自己雙手仿佛被重錘所擊,從虎口到手腕發麻疼痛,頓時握不住長槊,任憑他從手心脫手。 而那黃忠卻未受到影響,猿臂探出,持槊再刺! 在李典驚恐的目光中,槊刃刺破甲胄,戳入他的腹部,guntang的鮮血飛濺而出。 黃忠瞪大眼睛,質問道:“我老否?” 不待李典反應,黃忠旋轉槊身,將李典的臟器攪斷,疼得他大叫。 李典從馬背上撲通倒地,望著黃忠遠行的身人影,似乎在后悔自己輕敵,又在后悔自己怎么就聽信張遼的蠱惑,不甘心地合上眼。 張遼、李典的雙雙陣亡,讓殺入北營的曹軍混亂無主,非死既降,亦有兵敗而潰敗者。 敗兵逃入合肥,得知張、李二將戰死,城中兵吏震恐?;艟矔袚嶂旃?、薛悌二人,言盡勸降之事。 是夜,朱光與薛悌懼老小被殺,率軍棄城而逃。 次日,合肥長袁華獻城而降。 第308章 全復淮南 徐州援軍敗,吳敦戰死。合肥城破,張、李二將戰死,朱光、薛悌二人趁夜出城而逃。 成德,曹軍營寨。 大帳內,獨眼夏侯打量著朱光、薛悌二人,二人低著頭,甚是羞愧。 夏侯惇面露憤懣,沉聲問道:“可是合肥失守了?” 朱光硬著頭皮,悲嗆說道:“將軍,張、李二位將軍出戰,中霍峻計策,兩位將軍盡數沒于軍中,軍士非死既降。光與護軍念兵馬折損嚴重,難守城郭,不得已棄城而走?!?/br> 接著,薛悌拱手請罪,說道:“悌與朱將軍守城不利,請將軍責罰?!?/br> 夏侯惇強壓心中的怒氣,下榻扶起二人,說道:“丞相言守城百日,降敵可赦。二位堅守合肥百余日,已全丞相昔日之語?!?/br> “將軍!” 薛悌、朱光不敢起身,向夏侯惇深拜哀求。 夏侯惇見薛悌如此,嘆了口氣。哪里不知二人何意,無非是擔心曹cao會因合肥失守,張、李二將戰死,從而遷怒到二人身上。希望得到自己庇護,讓自己向曹cao勸諫幾句。 念著今下戰事不利,時值用人之際,夏侯惇給予承諾。 夏侯惇安撫說道:“張、李二位將軍率重兵出城破堰,兵敗而身死,致使合肥無兵可用。你二人不降霍峻,留存千余兵馬,丞相又怎會懲處二位?” “多謝將軍!” 朱、薛二人見夏侯惇擔保,感恩戴德地行禮。 “你二人且退下休息!” “諾!” 二人退下后,夏侯惇臉色沉了下來,悶聲問道:“霍峻遣帳下大軍北上御我,今率偏軍兵破合肥。徐州兵馬又至今未至。敢問諸位,當何以對之?” 眾人議論紛紛,劉曄蹙眉苦思,滿寵凝眉不語,各有神態。 孫權見眾人不語,直接說道:“將軍,以權之見,宜當撤至壽春,不可與霍峻戰之?!?/br> “撤至壽春?” 夏侯惇心有意動,卻又不敢直說。 孫權臉色坦然,說道:“霍峻兵取合肥,丞相命我等救援合肥,已是不成,故今下需為后事計?;艟陶茢等f之兵,攜破合肥之勝,我軍怕是難敵?!?/br> “若我軍一旦有失,霍峻將可長驅直入,兵取壽春。時豫、兗二州動蕩,中原不寧,丞相豈能專顧西事?望將軍以大局為重,退守壽春,以遏霍峻兵鋒?!?/br> 夏侯惇微微頷首,望向溫恢、劉曄二人,問道:“二君理揚州事,今有何高見?” 劉曄捋著胡須,說道:“將軍,孫護軍所言不無道理。江淮數百里間寡有人煙,唯芍陂有民屯居。今合肥已失,霍峻兵眾,雨季將至,將軍何以戰之?退守壽春,據保芍陂,或是良策?!?/br> 頓了頓,劉曄思索,說道:“至于徐州援軍,時聞二人言,羆虺軍與大軍同時北上,羆虺軍不見蹤影,思來唯有迎戰吳敦援軍。今不聞徐州援軍音訊,恐已敗于霍峻帳下羆虺軍之手?!?/br> 夏侯惇的臉色愈發難看,問道:“援軍兵敗,我軍退守壽春,又何以御霍峻兵馬北進?” 劉曄沉吟少許,說道:“江淮凋敝,百姓稀少。壽春北近中原,可得中原兵糧補給?;艟钊雺鄞?,唯依江東越數百里供給大軍,不可久持,安能與我軍戰之?” 劉曄不可不謂是才華橫溢之士,對于兵家之事看得透徹。 江淮地區水澤鄉野,十里無人煙,百里無雞鳴。對于霍峻大軍而言,越往北行,補給壓力越大。 壽春背后就是汝南、沛郡,汝南經過滿寵長時間的治理,已有幾分生機;沛郡之地,曹cao的家鄉譙縣便在沛郡。因而今時兵退壽春,可以說是合肥失守后,最穩妥的選擇。 “善!” 夏侯惇拍案定言,說道:“既是撤軍,明日燒毀營壘撤軍,由滿汝南率軍殿后,阻敵追擊?!?/br> “諾!” 眾文武見夏侯惇撤軍皆松了口氣,霍峻名聲顯赫,與他對戰,心里壓力太大了。 人群中溫恢搖頭不已,今合肥放棄,退守壽春,雖能保住淮河一線,但他所負責的揚州還能剩多少? 此前有大部分的九江郡以及少部分的廬江郡在手,今時被霍峻拿下合肥,估計僅剩寥寥無幾的淮南諸縣了。尚且不如之前的一個郡。 …… 夏侯惇采納孫權的建議,燒營率軍退守壽春。同時,夏侯惇向曹cao上疏江淮戰報,請治救援不利之罪。 馬良奉上前線的戰報,說道:“都督,夏侯惇納孫權之策,燒寨棄糧,輕裝撤軍,退守壽春去了?!?/br> 霍峻望著書信,無奈說道:“我不畏夏侯惇敢戰,獨慮孫權撤軍,據守壽春?!?/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