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節
張飛抓著胡須,說道:“劉璋遣王累為使,兄長礙于顏面,不好違言,讓王累找俺交割,這當如何是好?” 龐統遲疑少許,說道:“張將軍,主公遠在武漢,尚未言明起兵時間,今假道伐虢之策,暫不可為,需勞煩將軍拖延幾日?!?/br> 沉思良久,張飛笑道:“兄長之意,俺已知道。且讓劉闡入堂,飛自有方法對之?!?/br> 說著,張飛招呼左右,說道:“端上賨人烈酒?!?/br> “諾!” 少頃,劉闡、嚴顏二人從外入堂,堂內僅有張飛一人,在那獨自喝著酒。 見到醉意醺然的張飛,劉闡微微皺眉,說道:“闡見過張將軍?!?/br> 張飛端起碗喝酒,憨笑道:“劉太守不理漢中政務,怎來俺這?” 劉闡心平氣和,說道:“將軍此前言交割漢中諸縣,然諸縣長官言無張將軍之命,不敢奉從。闡難以理政,不知張將軍可否吩咐諸縣長官奉命?!?/br> 聞言,張飛猛地將碗摔到地上,啪地一聲,陶碗四分五裂,酒水飛濺,嚇得劉闡后退幾步。 “張將軍這是為何?”劉闡驚訝的問道。 張飛紅著臉,胡須上沾滿了酒,怒氣沖沖說道:“天天來催,俺酒喝得都不安生。俺已讓手下吩咐了,諸縣長官不聽,俺能有什么辦法?俺只負責打仗,這縣鄉治理之事,我哪里知道?” 劉闡見張飛暴怒,安撫說道:“張將軍切勿生氣,暫且息怒。漢中諸縣長官多是張魯舊人,不知將軍能否將張魯交出?” “張魯是誰?” 張飛打了酒嗝,醉醺醺問道。 侍從面露尷尬,提醒說道:“便是將軍常呼為妖道之人?!?/br> 張飛拍著頭,想起了什么,說道:“妖道已被俺派人送到武漢了?!?/br> 張魯的投降是張飛執掌漢中的底氣,誰得到張魯意味著誰能執掌漢中。 劉闡臉色沉了下來,說道:“張魯是為我益州仇敵,將軍安能將張魯送到武漢?!?/br> 張飛似乎被激怒,呵斥說道:“張魯被俺俘虜,韓遂被我所殺,如何處置,何需讓你等同意?” 說著,張飛氣得踹翻案幾,罵道:“漢中被我所得,俺能讓你執掌漢中政務,便是看在兄長的面上。若是俺不愿意,你馬上便要滾出漢中?!?/br> 嚴顏也被張飛激怒,握著刀柄,呵斥說道:“我主請你入蜀,何有薄待過你。今時安敢出言辱沒我益州?” “拿我槊來!” 此時陸遜急急忙忙從入堂,拉住劉闡往外走,說道:“張將軍飲酒醉時,便會發酒瘋。公子今時不可與張將軍計較,恐槍槊無眼,傷了公子性命?!?/br> 劉闡見張飛四處找槊,畏懼其武力,便由陸遜拉扯出堂。 出了議堂,劉闡擦了擦汗,說道:“張將軍怎敢如此?” 陸遜安撫劉闡,說道:“張將軍脾性火爆,飲酒后常好鞭笞士卒。軍中不知多少士卒被張將軍所鞭撻,遜亦不敢在醉酒時與張將軍議事?!?/br> 劉闡往議堂內瞧了一眼,問道:“伯言,那漢中交割之事,當如何是好?大司馬曾同意過此事。且我率侍從至此,尚無落腳之地?!?/br> 陸遜說道:“褒中縣為遜舊部統領,遜命其讓與公子。公子可暫將漢中郡治移往褒中縣,待我軍從南鄭撤走,公子亦可將郡治移回。至于諸縣交接之事,容遜為公子奔走?!?/br> 見陸遜如此好說話,又為自己思量,與張飛對待自己的態度有明顯區別,劉闡信了陸遜的話。 劉闡聽著堂內的聲響,拱手說道:“勞煩伯言將軍,闡不甚感激?!?/br> “公子慢走!” 陸遜在送別劉闡之時,堂內張飛醉意全無,心情愉悅。 龐統捋著胡須,說道:“張將軍讓劉闡居褒中,當是緩兵之計。不知日后,將何以對待劉闡?!?/br> 張飛笑呵呵,說道:“張魯在我手,兵馬屯于漢中,即便讓劉闡掌握了漢中政務,亦有何可畏?” 龐統似乎明白了什么,笑道:“或許將軍設宴便能解決劉闡、嚴顏二人?!?/br> “哈哈!” 第299章 生子當如馬孟起! 關中,藍田。 曹軍大帳內,木炭被火焰吞噬,響起了嗶哩吧啦的聲音,橘黃色火焰釋放的高溫驅散了帳中的寒冷。 “馬兒驍勇,非輕易能??!” 榻上,曹cao臉色陰郁,心中不悶,說道:“關西將士多習長槍,作戰驍勇,悍不畏死。孤帳下軍士雖猛,但亦遜關西兵將。今幸韓遂身死,否則此戰將難矣!” 關西兵馬強勁能戰,超出了曹cao的預料當中。尤其馬超統率的羌騎,驍勇異常,弓馬嫻熟,讓曹cao甚是頭疼。 在幾日前的大會戰中,曹cao軍陣差點被馬超所破,多虧徐晃、朱靈率軍抵御,方才擊退了馬超大軍。 今下兵馬論步騎作戰,從總體上看,戰斗力最強的是關西兵,其次是曹cao帳下的中原兵馬,劉備帳下的吳楚兵力再次之,劉璋的巴蜀末之。 然戰斗力之外,亦有紀律性。關西兵缺乏軍紀,難以持久。曹cao能與馬超的會戰打得不分勝負,也多在于關西兵馬打不了持久戰。在戰事尾聲,馬超見戰場形勢不妙,主動撤軍。 張飛之所以能斬殺韓遂,擊退馬超。在于張飛出其不意,繞行陽平關,率精銳于山道伏殺韓遂。 說著,曹cao對左右文武,感慨說道:“生子當如馬孟起??!” 夏侯淵以手做刀,說道:“丞相,馬騰父子皆在鄴城,今馬超作亂關西,要不將其斬殺,以儆效尤?!?/br> 曹cao捋著胡須,低頭沉思。 半響,曹cao看向成公英,問道:“卿為關西人士,素在文約帳下效力,以為妙才之語何如?” 韓遂死后,閻行、成公英迎奉韓遂幼子韓孚為主,馬超欲入隴右爭地。二人與涼州刺史韋康及部將楊阜,糾集隴右兵馬,擊退馬超。今曹cao入關中,成公英作為韓孚的代表,向曹cao請命歸降。 成公英沉吟少許,說道:“關西諸將多是自私之輩,馬超母為羌女,若顧及馬騰性命,豈會反叛?” “馬騰起兵數十年,蒙丞相恩詔,舍棄軍馬,攜子嗣入鄴城,歸降丞相,可見無謀逆之心。今因逆子馬超起兵,而殺害馬騰,恐寒關西將士之心?!?/br> “且馬超若散播謠言,言丞相欲殺盡關西諸將家眷?;蚴邱R超本有歸降之心,卻因丞相斬殺馬騰,反而激起其久戰之心?!?/br> 說著,成公英向曹cao拱手,說道:“以英之見,丞相欲行大業,當以安撫人心為上,關西久離中國,猶如幼嬰離母,母予恩惠,子安能不深念丞相恩德否?” 聽到‘大業’二字,曹cao嗜殺的念頭卻是靜了下來。 劉備崛起南方,打著‘奉天靖安’的旗號,當是他的心腹大患。而他經歷三次南征,首次金口慘敗,后兩次濡須口、夏口皆是平局收場。 折騰下來,曹cao幾乎也認清了劉備割據南方已成定局,且在他的有生之年,他也再難踏過長江。 如此曹cao又怎能不為自己而考慮,稱公?進諸侯王,亦或是建國? 這些念頭在曹cao腦海中閃過無數次,他必須為日后而考量。 成公英說得不無道理,殺一個毫無反抗之力的馬騰無足輕重,但是否會造成西北局勢的惡化,需要他深思熟慮。 曹cao捋著胡須,笑道:“伯杰所言深諳孤心,馬騰歸順于孤,孤又豈能辜負?!?/br> “來人,命鄴城官吏好生照料馬騰父子,不可怠慢?!?/br> “諾!” 頓了頓,曹cao看向賈詡,指著成公英,笑道:“不料關西隴上之地,竟然有文和、伯杰二位高才!” 賈詡謙和微笑,成公英則是口稱不敢。 曹cao站起身子,負手背腰,踱步問道:“文和、伯杰,既是足智多謀之士,不知可教孤破馬兒之策?” 賈詡見成公英看向自己,抬了抬手,示意讓他先說。 成公英向賈詡拱手致謝,說道:“啟稟丞相,馬超攻入漢中,取南鄭錢糧而歸,屯于陳倉。散錢糧募羌兵精銳出戰,又賜于諸將。羌兵精銳出自下辯、河池、氐道,為丞相心腹之患?!?/br> “英以為丞相讓韋涼州、閻將軍于隴右放出風聲,言羌兵助賊為亂,伐羌氐部落平亂。羌兵聞之,憂慮族中家眷安危,必舍馬超而歸族。馬超無羌兵為羽翼,當不足為慮?!?/br> “伯杰謀略過人,今且入孤帳下為軍師。且書信于韋、閻二君,讓他們如此行事?!辈躢ao贊嘆說道。 “且慢!” 賈詡出聲打斷,說道:“丞相,既然馬超屯錢糧于陳倉,今何不用之?” “嗯?” 曹cao看向賈詡,說道:“文和請言?!?/br> 賈詡整理思緒,說道:“若隴右兵馬可用,丞相何不讓韋刺史遣將發兵向東,順渭水南下,兵進陳倉。馬超前后皆敵,丞相尋機以書信招撫關西諸將,聯軍人心必然潰散,彼時一戰可下關中?!?/br> “關中若下,韓孚歸降丞相,韋刺史、閻將軍歸附中國。時丞相別遣軍將入涼隴,隴右可安,涼州可平?!?/br> “彩!” 曹cao鼓掌喝彩,說道:“既按伯杰、文和所言,馬兒后方不寧,軍心潰散,不日可平軍亂?!?/br> 不得不說韓遂戰死,閻行、成公英歸降曹cao,對關西聯軍的影響太大了。且成公英作為關西士人,韓遂的心腹,深層次了解關西聯軍存在的問題,所獻計策幾乎都針對聯軍的弊病。 就在曹cao與眾將進一步商談破敵之策時,斥候疾步入帳,帶來合肥的戰報。 “啟稟丞相,霍峻率四、五萬大軍北犯合肥,今在城外修筑河堰,似乎有引肥水灌城之意?!背夂蛘f道。 曹cao放下手中的軍務,說道:“霍峻兵犯合肥,果不出孤所料?!?/br> 說著,曹cao詢問左右,問道:“合肥可行水決之策否?” 左右不能答,唯有孫權思量少許,說道:“丞相,合肥位于低洼之地,肥水穿城而過。春夏之時,肥水大漲,修筑河堰,積蓄水勢,大水沖下,或可沖垮城門?!?/br> 曹cao的神情瞬間沉重下來,說道:“霍峻用兵,果是不凡。以水代兵,待夏季至,便決河堰,以灌合肥?!?/br> “丞相,這當如何是好?”夏侯淵憂慮的問道。 曹cao于帳中踱步,冷靜分析說道:“霍峻以水代兵,修筑河堰,必是霍峻誘合肥守將出城之策,援兵不可不派?!?/br> 司馬懿提醒說道:“丞相,霍峻兵略多謀,或是能料援軍之事?!?/br> “對!” 曹cao驚醒了下,說道:“霍峻今時修筑河堰,春夏方能用,必待我江淮兵馬南下。今欲解合肥之圍,非智勇之將不可,且要有智謀之士相隨?!?/br> 說完,曹cao看向低頭的夏侯淵,又迅速否決。 夏侯淵連續被霍峻擊敗兩次,估摸已被霍峻打出了心理陰影。今時去了,恐怕也又會敗于霍峻之手。 那曹洪又是如何?怕是難以勝任。 踱步思量許久,曹cao說道:“今讓伏波將軍(夏侯惇)統江淮兵馬,何如?” “丞相何不讓韓護軍統江淮兵馬,其素有兵略,當能靖邊?!辈芎榻ㄗh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