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他答應了不算……

    只是等他回去的時候，賀人龍所部又已經死傷了數百人，這都已經快到崩潰的邊緣了。

    此人前往談判的時候，保鄉軍可沒停下進攻。

    現在時間對于保鄉軍來說很寶貴，保鄉軍方面還想著盡快解決賀人龍所部，然后騰出主力去追擊前頭的左良玉所部呢。

    現在追擊左良玉的保鄉軍只有第三步兵旅以及第三騎兵哨，兵力嚴重不足。

    追擊兵力過少，非但難以獲得太多的殺傷，俘虜戰果，同時也有可能被敵人殺一個回馬槍。

    畢竟撤退的左良玉所部有上萬人呢，而追擊的保鄉軍撐死了也就兩千人出頭……

    雙方兵力嚴重不對等。

    除了想要抽調兵力追擊左良玉所部外，羅志學他們也擔心對方借著投降談判的名義拖延時間，好重新整隊，乃至調整重新裝填那些攻戎炮等小炮，繼而給后續進攻帶來麻煩。

    所以談判歸談判，但是打還是繼續打著。

    說實話，賀人龍所部現在還只是出于崩潰的邊緣，而沒有徹底崩潰，那還是因為前線的第一步兵旅、親兵營等部隊知道雙方已經正在進行緊急談判，所以也沒打的太急，以避免不必要的傷亡。

    要不然的話，直接就能拿下賀人龍所部了。

    等使者回來稟告了賀人龍談判的相關情況后，賀人龍皺眉道：“看樣子，想要繼續帶兵是不太可能了！”

    “不過，你看到了陳永福？他在保賊軍那邊當的也是正二品的什么顧問？”

    麾下心腹參將道：“卑職的確看到了陳永福，當時他就在營帳里，看身份地位雖然不如那幾個大頭目，但是能夠進入中軍營長參贊軍機，相比也不會太差！”

    賀人龍聽罷后沒有說話，不過片刻后就有人又報，說是左翼已經徹底潰敗的時候，賀人龍終于忍不住道：“下令投誠！”

    “二品顧問就二品顧問，總比當死人強！”

    賀人龍終于下令全軍投誠了，實際上不用他投誠，他的軍隊也堅持不了多久了。

    盡管他們一直在頑抗，但同樣這也意味著他們持續遭到了保鄉軍的火炮殺傷，重甲步兵的不斷壓迫。

    抵抗的這段時間里，死傷已經是達到了七八百人之多。

    如此慘重的死傷就算不是全軍覆沒，也足以讓這支軍隊傷經動骨乃至士氣崩潰了。

    得知賀人龍接受命運下令投誠后，羅志學沒有額外的高興。

    賀人龍所部的結局，在他們被圍困的那一刻起就已經注定了。

    他們之中少部分人會戰死，剩下的會當俘虜。

    甭管是戰敗后以投降的方式，還是提前投誠的方式，都改變不了他們的命運。

    唯一改變的，也就只有賀人龍等少數明軍高級將領的命運了。

    不投誠的話，這些高級將領要么戰死，要么是當戰俘。

    戰死不說，且說當戰俘！

    以往保鄉軍對普通被俘虜的明軍將領還有極大的興趣，老想著籠絡他們以加入保鄉軍，比如早期的黃光茂和費秉清就是如此。

    但是吧，自從南下后保鄉軍往往對戰敗后被抓獲的明軍將領戰俘，就沒什么優待了，一般都是直接扔進戰俘營里關著。

    能獲得優待，獲得軍事顧問虛銜的那都是主動率軍投誠的明軍將領。

    所以，投降和投誠之間，對于那些明軍將領來說區別還是非常大的。

    但是對于普通明軍士兵以及低級軍官區別不大，只要是低級軍官以及普通降兵，甭管是戰敗投降還是直接帶高級將領帶著投誠的，保鄉軍都是用同樣的處理辦法：挑選合格兵員繼續從軍，剩下的扔屯墾營里去。

    而賀人龍的主動投誠，也是讓保鄉軍能夠及時騰出來更多的有生力量，以追擊左良玉所部。

    于是乎，沒有多久，第一步兵旅就已經越過其他友軍和賀人龍所部戰俘，繼續向東挺進，追趕第三步兵旅去了。

    第181章 世道艱難

    崇禎八年六月三日夜，裕州城。

    此時的裕州城內涌入了大幾千的保鄉軍士卒，街面上頻繁有剃著光頭的保鄉軍賊兵舉著火把巡邏。

    城內的一座三進宅院里，李德運站在窗前唉聲嘆氣。

    他已經從下人口中得知，城外的官兵敗退了！

    不僅僅是敗了那么簡單，而且是慘敗的那種。

    根據城內流傳的消息，白天里賊軍和官兵在城外東郊大戰，結果官兵慘敗，左良玉狼狽而逃，賀人龍更是當場投了賊。

    三萬余人大軍頃刻間灰飛煙滅化為了泡影。

    “官軍敗退，這下，我們裕州百姓是徹底遭難了！”

    李德運對著窗外的夜空，再一次忍不住嘆氣道：“這世道越發艱難了！”

    此時，管家輕步走了進來：“老爺，隔壁王家已經派人去州衙了，有小的看見王家人帶了足足三口大箱子，說是交稅去了?！?/br>
    李德運聽罷呵呵一笑：“呵呵，劫掠就是劫掠，還說是賦稅，一群流賊也配談稅賦，簡直可笑?！?/br>
    管家道：“老爺，那我們怎么辦？下午的時候那些保賊上門可是說了，讓我們繳納稅賦，這不交的話，怕是有兵災之禍??！”

    “傍晚時分，前頭街面上的趙家直接拒絕交稅，聽說是被直接抄家了?！?/br>
    李德運聽到這，濃眉一跳，好幾秒后嘆了口氣道：“還能怎么辦，按照保賊說的交上去吧，全當是花錢消災了?！?/br>
    “等有一天官兵殺回裕州，有那些保賊好看的！”

    不多時，李家就有一行人抬著好幾箱子的金銀出門，一路直奔裕州衙門交稅去了。

    ——

    于此同時，裕州衙門里，羅志學正在聽取今天交戰的戰后報告。

    徐志賢拿著初步匯總起來的戰報道：“今日一戰，我軍共計殲滅敵軍一千六百余人，傷者不計，俘虜或投誠六千三百人，另有俘獲民夫近萬人?！?/br>
    “初步預估，敵軍左良玉部率四千余殘兵逃亡葉縣，另外有數千人逃散不知所終！”

    “其中敵軍五百精騎損失百余，另有數十逃散，余部約兩百六十騎盡數投誠我軍！”

    聽到這里，羅志學朝著邊上的王瞎子看了眼，一邊點頭一邊道：“這一次騎兵旅做的不錯！”

    王瞎子頓時笑容滿臉站起來道：“全賴大將軍指揮有方！”

    不是他王瞎子儲蓄，這一次能夠逼得對方兩百六十多精騎投誠可不容易，比正面戰場上抓幾千步兵俘虜都更難。

    畢竟人家是騎兵，見機不妙是能夠直接策馬跑路的，擊敗對方容易，甚至殲滅對方也容易，但是想要讓一路逃跑的敵軍騎兵投誠，那可就不容易了。

    白天的時候王瞎子帶著騎兵一頓猛追，也是運氣好，敵軍騎兵殘兵竟然慌不擇路，自己鉆進了一片山谷這種絕路地形……

    然后就被王瞎子帶兵堵了個正著！

    當時王瞎子看見敵人已經走投無路，沒著急著直接殺上去，反而是派人上去試圖招攬他們。

    這么一談還真讓他談成了！

    最后這兩百六十精銳騎兵就直接投誠了保鄉軍！

    后續有這兩百六十精銳騎兵的加入，挑選一番后，除了能夠補充騎兵旅戰損的空缺外，少說也還能讓他們再編練兩個騎兵哨。

    這一波可賺大了！

    畢竟這兩百六十精騎的戰術作用，可比那幾千人的步兵降兵有用多了。

    尤其是對于保鄉軍而言！

    保鄉軍可不差步兵，尤其是降兵里整編出來的傳統混成旅，現在都有足足五個了。

    而保鄉軍自己招募新兵編練的新式步兵旅，三個步兵旅已經成軍，還有兩個步兵旅編練當中，這加起來也是五個步兵旅了。

    這么多部隊的保鄉軍，總兵力實際上已經達到了兩萬多人，但是這兩萬多人里，騎兵竟然只有可憐的七八百騎。

    其中絕大部分還是半吊子，比如五個混成旅里的所屬騎兵哨，清一色的半吊子騎馬步兵。

    對這些半吊子騎兵，保鄉軍的將領們往往都是直接當偵騎、傳令兵用的，就沒指望過他們能上陣沖鋒。

    真正能騎射，能策馬沖鋒的騎兵，其實只有第一騎兵哨、第二騎兵哨、第七騎兵哨。

    可憐的三百騎而已。

    兩名萬多保鄉軍里，竟然只有三百精騎，這比例怎么看都不正常，并且也是嚴重影響到了保鄉軍的各項作戰。

    之前的裕州戰役里，哪怕是騎兵稍微多那么幾百，左良玉想要帶著四千多殘兵逃掉那都是不可能的事。針對這兩百六十名投誠精騎，羅志學大筆一揮也是開出了比較豐厚的待遇。

    按照自愿原則，自愿繼續從軍者待遇一并參照保鄉軍騎兵待遇。

    并且針對中低級軍官也授予實職。

    此外對領頭投誠的游擊宋三洲，也不是授予軍事顧問這種虛職，而是會授予實職，準備讓其擔任第十一騎兵哨哨長職務。

    保鄉軍的騎兵地位一直都比較高，其騎兵哨哨長的地位已經不亞于步兵營的營長了。

    這種待遇，也就只有在極度稀缺的精騎里才可能出現了，換個兵種羅志學可不會這么好說話。

    今天有了數千計的明軍士兵投誠，其中更有兩百多精銳騎兵的投誠，所以羅志學心情很不錯。

    而接下來的己方損失報告，雖然多少也沖淡了這種喜悅，但是無傷大雅。

    因為保鄉軍今天的傷亡非常有限！

    徐志賢道：“今日我軍作戰，各部總計有八十三人陣亡，輕重傷員有一百六十人，主要傷亡是第四混成旅那邊，今天他們一度承受了敵軍左翼的輕炮火力的反補導致了百余人傷亡出現?！?/br>
    “此外第一步兵旅也傷亡約六十余人，騎兵旅傷亡約三十余人，其余各部也略有損失?！?/br>
    羅志學對這個傷亡數字完全能接受，雙方的陣亡比例，可是一比二十左右呢，這還有啥不滿意的，更何況傷亡數字比較大，占據了全軍傷亡半數的還是第四混成旅這種非主力部隊。

    不是羅志學偏心，而是第四混成旅在保鄉軍作戰序列里，真心算不上是什么主力部隊。

    這就是一支徹頭徹尾的降兵傳統混成旅而已，其重要性遠不如第一步兵旅等主力步兵旅，這種部隊傷亡幾百人羅志學眉頭都不會眨一下。

    之前第四混成旅進攻裕州的時候，先后死傷大幾百呢，羅志學照樣嚴令安永明多拿下裕州城。

    打仗嘛，有所損失很正常，真要必要的時候，哪怕是第一步兵旅這種主力部隊，羅志學都舍得填進去，而且眉頭都不會皺一下！

    以往保鄉軍規模還小，羅志學還會經常為己方將士的傷亡而感嘆，但是后面慢慢的，他基本都不會對將士的傷亡產生什么特別的感受了。

    唯一需要考慮的就是傷亡多了會不會影響到保鄉軍后續的戰術執行乃至戰略規劃。

    而第四混成旅嘛，哪怕是經過連番苦戰，傷亡稍微大一些，但是羅志學還是很有信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