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不是誰生來都賤的
聽到聲音張惜悅就知道來人是誰,一抬頭,果然是吳嬸。 “吳嬸?!睆埾偤傲艘宦?。 朱氏原以為這個看似不好惹的婦人是張惜悅的娘,還有些訕訕然,可聽張惜悅叫吳嬸,朱氏一下子囂張起來,說道:“哎嗨,我同這小姑娘說話關你何事?你這個挖屎瓢?!?/br> 吳嬸一聽不樂意了,上前就和朱氏吵了起來。 可朱氏是何等潑婦啊,罵的話也不堪入耳,最主要的是每一句都要帶上挖屎瓢三字,吵得吳嬸竟有些招架不住,氣得就要上前去打她。 張惜悅不想吳嬸為了自己把事情鬧僵,連忙拉住吳嬸,湊在她耳邊不知說了句什么話,逗得原本火冒三丈的吳嬸噗呲一聲笑出了聲,頓時氣也消了。 “小賤蹄子,你方才說我什么?”朱氏不知張惜悅對吳嬸說了什么,但肯定是說她不好聽的,上前指著張惜悅吼道。 張惜悅咧嘴一笑,直視著朱氏細長如蛇的眼睛,不急不緩的說道:“我說,你說得沒錯。我家吳嬸就是個瓢?!?/br> 不待朱氏反應,張惜悅繼續說道:“因為她愛干凈,看到這街市上有屎,就想要把那坨屎挖掉,可不就是挖屎瓢?!?/br> 噗嗤—— 圍觀的人一聽,忽地就都掩面偷笑起來。有的更是沒忍住的笑出了聲。 “你這個小賤胚子,看我不撕爛你的嘴?!敝焓弦宦爮埾偭R她是屎,怒火中燒,抬起手就朝張惜悅臉上扇來。 張惜悅想往旁邊躲開,卻忽地撞進一個人的懷里,一抬頭,就看到一張熟悉的臉,心里驚喜之余,卻下意識去看朱氏。 只見朱氏落下的手被張雨晴緊緊抓住,猛的往前一推,朱氏沒有防備的往后退了幾步。 朱氏在看到張雨晴的那一刻,臉上閃過一抹驚詫,竟一時忘記了言語。 而張雨晴卻是把張惜悅護在懷里,怒目瞪著朱氏,語氣不善的道:“我張家的人,還輪不到你來教訓。自己是什么人,自己心里清楚就行,別把自己的不堪也生套在她人身上。畢竟,不是誰生來都賤的?!?/br> 要說朱氏在看到張雨晴時愣神了,那么張雨晴最后的一句話就是把她拉回神智的鑼,鼓棒深深敲打在她的心上。 朱氏哪里受過這樣的氣,氣得下頜都在顫抖,抬手指著張雨晴,手指頭像數數般不停挖著張雨晴憤恨道:“你這樣沒有教養,是要遭天打雷劈的?!?/br> 這個潑婦怎可這樣罵她小姑母?張惜悅正欲站出來回嘴,卻被張雨晴一把拉住。 張雨晴望著朱氏哼哼冷笑兩聲,不客氣的回道:“若我真該遭天打雷劈,那定然也是先劈你?!?/br> 張惜悅驚訝的抬頭望著張雨晴,一臉的不敢置信。從與張雨晴接觸幾次下來,張惜悅就知道張雨晴在楊家絕對是個權威的存在。 她說話家里沒有人不聽。這其中還包括她的公公,楊洪喜的爹??伤龑詈橄驳牡彩菢O其孝順的。 張惜悅只覺得她是拎得清,可沒想到,她居然還是這樣的大膽。 這是對一個人恨到何種程度,才會如此毫無顧忌? “你、你這個小賤種,當初……” 朱氏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張雨晴打斷:“小賤種?” 張雨晴忽地又是一聲冷笑,說道:“何為賤種你當真知曉?只有那種心術不正,慣會算計著人,連活路都不給人留下的那種人生下的東西才叫賤種。 我娘雖然在生下我們就死了,可我爹待我們極好,教我和哥哥大是大非,怎會是賤種?” “阿悅,這豬下水不要了,我們走?!睆堄昵缯f完,也不管朱氏氣得抽風,拉起張惜悅轉身就走。 吳嬸心里也不是滋味,沒想到小姑娘買個rou還引來這等瘋婆子,眼看棒骨被砍斷了沒法退,但豬下水吳嬸也和張惜悅說不買了。 可張惜悅卻是執意兩樣都要買,“小姑母,我們家雖然窮,但是不偷不搶,吃得干干凈凈,活得明明白白,咱不丟人?!?/br> 說著張惜悅從小布包里掏出一塊碎銀子,瞅了眼朱氏后遞給攤主。 攤主卻是傻眼了,拿著銀子就準備剪,卻被張惜悅制止了。說就留在攤主這里,下次來買rou再算。 張惜悅這一波cao作直接驚呆了在場看熱鬧的人,眾人開始小聲議論起來。 原以為張惜悅是家里窮買不起豬rou才買骨頭和豬下水吃,沒想到她竟然大方的放一塊碎銀子在攤主這里。 要知道這一塊碎銀都夠一個五口之家吃上十天的伙食了,小姑娘卻卻是眼皮都不眨一下。 這一幕不光圍觀的人群看呆,就連朱氏都看呆了。 她原本就以為張惜悅是個窮人家的孩子才來羞辱她的,誰知她竟是隨手就掏出一塊碎銀子,這不是自取其辱嗎? 見圍觀的人對著她指指點點,朱氏望著離去三人的背影更加的憤恨起來。 …… “阿凱,跟我到后面來?!睆堄昵鐏戆褩顒P叫到鋪子后院。 張雨晴自懷了楊長樂就沒上過鎮上來了,現下楊長樂都半歲了,眼看天氣越來越冷,張雨晴就想著上街來買兩匹棉布回去縫棉衣給家里人過冬。 在途經布匹店的路上看到豬rou攤鋪那里圍了許多人,張雨晴本不是好事之人,并沒有打算要過去,可朱氏尖銳的聲音實在太刺耳太讓人印象深刻,張雨晴聽見后就鬼使神差想去看看發生了什么。 哪知剛擠進人群就看到朱氏揚手要打張惜悅,這不,就惹怒了張雨晴。 拉著張惜悅出來,也沒心情去買布了,送走了張惜悅和吳嬸,就氣沖沖朝鋪子里來了。 “娘?!睏顒P不知道自家娘親為何突然叫自己,但他明顯感覺到了張雨晴周身的怒意。小心翼翼的走到后院,恭恭敬敬站在張雨晴面前。 “惜悅身上的銀錢是你給她的嗎?”張雨晴待楊凱站定,直接開門見山。 銀錢?好端端的娘怎的突然問起惜悅的銀錢? 楊凱知道她娘何等聰明,心想不會是發現表妹和他合伙開搟面坊的事了吧? 見楊凱垂首不語,一副默認的樣子,嘆口氣,嗔怪說道:“阿凱,下次給meimei錢的時候,不得超過一百文?!?/br> “啊~???”楊凱詫異的望向張雨晴。 楊凱還以為張雨晴要如何大發雷霆,都準備好承受娘親的雷霆之怒了。 “啊什么,娘跟你說的話你沒聽到?”張雨晴不耐煩道。 “聽聽聽、聽到了娘?!?/br> 想到今天張惜悅扔下碎銀就走,張雨晴就不放心,語重心長的叮囑楊凱道:“阿凱,我知道你疼惜悅,可她……” 張雨晴想說哥哥家的二女兒是個憨傻孩子,可考慮到自家孩子以后對張惜悅的態度,只能換一種說法道:“惜悅小,不識錢,難保不會遇到貪心之人騙她,你可懂?” 娘,你怕不是對惜悅有什么誤解?她不騙人都算好的了。 但這話楊凱只敢在心里嘟囔,可是不敢在自家娘親面前說出來的。 “好了,你去布莊挑兩匹合適的棉布回來,我帶回去給你們做新衣?!?/br> 楊凱應聲離開。 待打發走了楊凱,張雨晴找椅子坐了下來,放在膝上的手指漸漸收緊。 臉上似憤似悲、似怨似恨、似不甘,終究兩行清淚鉆出眼眶,順著臉頰一路向下。 為何要逼她?為何要這般逼她? 她這些年走的路,吃的苦,誰都不能踐踏。她的家人,誰都不能侮辱。 那個人,更加不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