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唐青平復波動的心緒,閉了閉眼睛,說道:“情之一字,唯獨順從內心,并非誰對誰好一分,就要喜歡那人一分?!?/br> “陛下,臣……已心有所屬,那人便是韓擒?!?/br> 他彎了彎眼眸:“陛下于臣,或許只是習慣了將萬物攬于掌心,并非情意。而臣卻會時時想起韓擒,只要想到對方……” 他指了指胸前的位置:“心口會不由自主涌起許多滋味,甜蜜的,暗惱的,微微酸澀的,感動的,這些,只允他一人?!?/br> 唐青拱手行禮:”陛下,時辰不早,臣……先行告退?!?/br> ** 殿門開啟,朔風凄冷,雪花飄落于前階,覆蓋上一點一點的慘白。 李顯義關好門,他趕到御前侍奉,只見陛下靜靜坐著,面前的熱茶早已涼冷。 他低喚:“陛下……” 蕭雋像尊僵硬的雕像,良久,面目遍布一層慘淡之色。 蕭雋扯了下嘴角。 “他斷定孤不懂情,可適才說的那些……孤對他分明也有?!?/br> 第50章 初雪一連降了三日, 寒潮籠罩著整個兗州。 唐青每逢三日上早朝,今日下了朝到尚書臺,處理公務時便覺有些不適。 伏案寫字未久, 指尖顫了顫, 險些握不穩狼毫。 他輕晃腦袋, 隔著簾子朝窗外眺望, 視野茫茫皚皚, 旋即浮現幾條扭曲怪異的光影來。 “砰——” 案邊的人毫無知覺倒下。 * 蘇少游將整理好的文卷送上三樓, 正準備和唐青交待兩句, 看到人趴在書案前,忙靠近了呼喊。 等不到回應,蘇少游撂下懷里的文卷, 轉頭朝樓下跑。 李秀莽在二樓辦公,見他手忙腳亂,皺眉問:“何事如此驚慌?!?/br> 蘇少游道:“唐大人伏在案上動也不動,怕不是——” 話還沒說完, 眼前迅速閃過人影, 他喃喃:“比我還心急啊?!?/br> 自言自語著, 也跟著對方重新上去。 * 李秀莽抱起渾身虛軟的青年放入坐榻,手指沿那張精致無瑕的面容輕觸,貼在額際探溫,低語道:“起了熱癥?!?/br> 蘇少游:“我去差名侍衛到醫署一趟,請個醫官過來瞧瞧?!?/br> 李秀莽仍目不轉睛地看著榻間的人,眼底的關切毫無遮掩。 又過片刻,榻內青年闔起的睫毛稍微顫動, 眸光亮起,撞入一雙深邃眉眼。 不復往日平和, 夾了幾分波動明顯的情緒。 唐青心下一驚,啞聲開口:“我方才昏迷了……” 李秀莽道:“有點熱癥,已經讓人去了醫署?!?/br> 唐青“嗯”一聲,指尖搭在眉眼前,體溫發燙,溫度不算高,全身卻虛軟無力。 他神色充滿愧疚:“勞煩你們了?!?/br> 李秀莽倒來些溫水,唐青欲接過,杯口卻對準他的唇,竟是要喂他。 唐青:“秀莽,你……” 李秀莽似乎在此刻才回神,把杯盞送到他手上,道:“適才冒犯了大人?!?/br> 唐青搖頭,輕聲寬慰:“無事?!?/br> 他與韓擒交往,蕭雋對他也別有心思。 就在剛才,他從對方身上看到了和那兩人并無二致的眼神,不禁有點心亂。 李秀莽對他……何時起的這種心思? 他們作為同僚,每日雖會例行寒暄,但只于公務有交流。 過去半年南行,因隔三差五的生病,倒托了對方一路照顧,每次都親自送藥到他面前。 此般細致卻又如常到極其容易被忽略的照顧,莫非…… 不待理清頭緒,醫官趕到。 經診脈,唐青身上元氣虛損,又遭寒氣侵體,需靜心調養,固本培元,忌勞神勞累,注意保暖。 換言之,也就是身子虛弱,傷神疲憊,使風寒有了可趁之機,這才因受寒發起熱癥。 唐青無奈一笑:“只是普通的感冒發燒,并無大礙?!?/br> 醫官搖搖頭:“此言差矣,大人的身子底本就虛弱,素日里雖調養妥當,可再小的病,如若不及時調愈,終有一日也會積少成多,不可大意?!?/br> 唐青遵記醫囑,旁邊的李秀莽并未出聲。 直到送走醫官,李秀莽取出搪瓷罐。 尚書臺一樓旁邊的耳房置有簡單的小灶,他打算等藥材送到以后,先煎副藥讓病患服用。 唐青望著對方忙前忙后,撐起還有點虛軟的身子:“不必費力勞心……” 李秀莽將他扶回坐榻:“大人,無論今日尚書臺病倒的是哪一名同僚,下官都會照顧,所以無需感到自責,更不要有什么負擔?!?/br> 從門外經過的蘇少游問:“李兄會這般照顧我?” 李秀莽:“……嗯?!?/br> 蘇少游搓搓手臂,渾身泛起疙瘩。 他繼續追問:“那也會像方才那般,一臉擔憂地抱起昏迷的我,再小心謹慎地放在榻里?” 李秀莽背對著唐青瞥他。 不會。 蘇少游瞬間領悟這道目光,欲言又止,最后還是搖頭嘆氣地離開了。 唐大人跟大統領感情甚深,和他共事三年的同僚品性相貌雖然很好,但也只能單相思了,絕無可能,絕無可能啊。 ** 唐青病倒昏迷,寇廣陵從議事殿回來得知此事,本要給他放半日假叫他回去休息,唐青卻怎么都不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