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節
“那太好了,我就知道你肯定愿意的?!?/br> 蘇凌青笑吟吟道:“還有一件小事,不知道該不該說?!?/br> “……你說?!?/br> “我知道靈meimei你肯定是因為喜歡傅應呈才跟他在一起的,我也知道你肯定說過了,”蘇凌青輕描淡寫地提議,“但是好話不嫌多嘛,你可以跟他多說幾次?!?/br> 女孩緩緩抬起了頭。 她張了下嘴,卻沒有發出聲音,心臟處傳來分辨不清的沉悶痛意,讓她下意識攥緊了那枚照片。 “……他跟你說什么了嗎?” “他沒說什么,就是不太確定,” 蘇凌青語氣輕快,“你也知道傅應呈向來自信,所以偶爾看他不自信一下也蠻爽的,但這不是……”他頓了頓,笑了下,“有點可惜嘛?!?/br> “……” 其實她沒有說過。 蘇凌青不知道,她從來沒有對傅應呈說過喜歡。 她什么都沒有跟他說,沒有說她去周穗家不是因為討厭他,沒有說自己答應他不是勉強,沒有說她喜歡他。 她不知道該怎么,直白地看著別人眼睛,告訴他我喜歡你。 她想讓傅應呈親她,卻也說不出口,只會像木頭一樣站在那里,然后,悄悄靠近他一點點。 她總是表現得很勉為其難,很漫不經心,很隨意。 她對他說的,自始至終只有那一句。 ——那我們要不就,在一起吧。 好像她很勉強。 不是這樣的。 她其實很喜歡、很喜歡他的。 可他不知道。 傅應呈等她的喜歡等了十二年。 她卻連一個認真的,確切的,直接的回答,都不曾給他。 “哈嘍?靈meimei你還在嗎?” 蘇凌青聽見對面沒聲兒了,自言自語道,“奇怪,該不會我剛剛說的話她都沒聽到吧?!?/br> “……我想見傅應呈?!迸⒌吐曊f。 蘇凌青愣了下:“???” “我想見傅應呈?!彼硢〉刂貜?。 “你知道他現在在法國吧?”蘇凌青像是在跟身邊的人確認,“他啥時候回國來著,下周二?周三?” “我等不了?!?/br> 季凡靈這輩子都沒說過這么任性的話,她緩慢地問,“能不能幫幫我,我要怎么才能現在見到他?” 蘇凌青沉默了幾秒,開口道:“好好好,你不要急,你讓我想一下,不是沒有辦法,額,我給你查一下航班……” 電話那邊傳來一個反對的女聲:“她多大,你讓她一個人坐飛機出國?” 蘇凌青說:“能出什么事啊,成年人了都,況且你不知道傅應呈等了多少年……”后面那句聲音低了下去,手機也拿遠了。 電話靜音了十分鐘,那邊再出聲時,傳來的是一個冷靜清晰的女聲:“季小姐,我是溫蒂?!?/br> “嗯?!奔痉察`嗓音很輕。 溫蒂說:“最早去法國的航班是明天凌晨五點十分的波音777,飛行時間11個小時,當地時間十點二十五落地戴高樂機場,我可以現在為你訂到機票?!?/br> 季凡靈:“好?!?/br> “你有護照嗎?” 季凡靈想說沒有,可她心里突然動了一下,直起身,開始翻找那個抽屜。 “……有的?!边^了會,她看著自己的護照低聲道。 “那更好,機票信息我發到了你的微信上,記得帶上身份證和護照,即便是特批簽證也需要時間,你最好現在就出發去機場?!?/br> “一個叫聶成榮的負責人會在北宛機場等你,他會帶你過海關并給你兩百歐元應急,他的照片、信息、那邊接應你的人員、車輛型號和車牌、傅總就住的酒店和房間號,我之后都會一并發送到你的微信上?!?/br> “謝謝?!?/br> “請務必注意安全,” 溫蒂頓了頓,“畢竟這種事情沒有辦法提前請示傅總,他不會同意的,為了我的工作著想,也請你把安全放在第一位?!?/br> * 凌晨一點,季凡靈下了車,走進了北宛機場。 她沒有來過機場,也沒有坐過飛機,更沒有出過國,去那么遠的地方。 她什么都不會,別人讓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別人讓她安檢,她就安檢。別人讓她候機,她就一動不動地坐著。 她渾身都緊繃著,好像只有這樣才能對抗住,心里快要決堤的情緒。 直到飛機在轟隆隆的悶響中沖入云端,她身處全是陌生人的機艙,去一個陌生的國度。 可她心里竟然不覺得害怕。 她只覺得,自己是要去見傅應呈的。 凌晨的跨國航班,遮光板統一拉了下來,乘客幾乎全程都在睡覺。 昏暗的機艙里,充足的冷氣吹得人渾身冰冷,11個小時,她都沒有合眼。 落地后,她出了機場,接她的駐外辦事員周道客氣,一見到她就問:“季小姐,你的行李呢?” 季凡靈茫然地抬頭看了他一眼。 “你托運的行李,忘了取了嗎?”辦事員問。 “……我沒有行李?!奔痉察`低聲說。 她孑然一人。 辦事員似乎已經是個老巴黎通了,在車上一直熱情地給她介紹法國的景色,推薦給她好吃的餐廳,吹噓九州集團在法國的業務多么順利。 他說話的聲音好像沒有意義的嗡響,一直在她耳邊震顫。 女孩抬起眼,車窗外是沉重晦暗的沉重云層,空氣潮濕悶熱,鋪天蓋地的大雨潑在車窗上,砸出沉悶的聲響。 “……這雨,下很久了嗎?”她低低地問。 “哦,從昨天晚上開始下的,”辦事員撓了撓頭,“哈哈,是下挺大的?!?/br> 可是他不喜歡雨天。 她死的那天,也是一個雨天。 情緒就從這一刻開始決堤。 車停在酒店外面,被保安攔住,不讓進去了。 辦事員按下車窗和保安交涉,翻找自己的工作證,然而后座的女孩卻推開了車門,義無反顧地沖進雨里。 “誒,誒季小姐!”辦事員急得探頭大喊,“等等,你等我送你進去……你至少拿把傘!” 暴雨傾盆,她沖進雨里的那一瞬間,錯覺好像沖進了十多年前的那場暴雨。 進酒店以后,她已經渾身濕透了,坐電梯到了樓層,她沖出電梯,跑到房間門口。 心跳聲重得她眼前一陣陣暈眩,直到這一刻她才停了幾秒。 她抬手敲門。 “誰?”一聲冷冷的問詢。 門里傳來腳步聲,腳步聲在門口停下,她知道傅應呈在透過貓眼看她。 可是過了幾秒。 他還是沒有開門。 季凡靈又掏出手機確認了門牌號,再一次敲門,這次很快門開了。 男人身上穿著極體面矜貴的黑色西裝馬甲,似乎正準備出門。 他目光低垂,漆黑的眼神落在她身上,試探地問:“季凡靈?” 他做了個很奇怪的動作。 他伸出手,用屈起的指節,輕碰了下她濕透的發絲,拈了下自己手指上的水珠,臉色瞬間變了:“你怎么來了?你怎么來的?” 傅應呈探身,往走廊兩側看了眼,伸手越過她關了門,又低頭看她,急聲道:“你一個人來的?!” “……傅應呈,我有話跟你說?!奔痉察`低聲道。 “你怎么能淋成這樣,誰送你過來的?這個點你坐的是凌晨的航班??” 傅應呈冷怒至極,轉身大步走回,單手拎起自己的行李箱,放平在架子上,快速拉開拉鏈,從底層翻出自己的毛巾,走過來想給她擦頭。 季凡靈定定看著他的動作,好像有一萬句話堵在喉嚨里,堵得她好像要炸了。 她想說我看到床頭柜里的照片了,她想說我已經知道你等了我十年,她想說你為什么會喜歡我這樣的人。 她想說對不起,對不起我失約了,對不起我在不知道的時候就傷害了你。 為什么一句都說不出口,為什么她該死的一句都說不出口! 她都千里迢迢飛來見他了,她為什么還是不能把自己的心意說出口??! 窗外雨聲喧嘩。 “……傅應呈,我喜歡你?!庇晁畯念~發上淌到臉上,季凡靈強忍著情緒開口。 傅應呈手頓住,瞳色倏地變深,閉了閉眼,急怒交加中還是笑了:“……我知道,但是你為什么要過來……” “不,你不知道……”季凡靈嗓音顫抖地打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