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節
“傅總,這邊檢查都做完了,大概半小時之內就會醒,您要不去樓上等?” “不用?!?/br> “都按您吩咐的,特別照顧了,小姑娘也很乖,讓干嘛就干嘛?!?/br> 男人低低地笑了聲。 布料摩擦的聲音,似乎有人靠近了,慢慢籠下的陰影。 什么東西極輕地在她臉上落了下,觸感溫熱,撥開發絲。 再然后,那人的距離又拉遠。 …… 這段對話被攪進混亂的夢境。 季凡靈從柔軟的大床上醒來的時候,只覺得光線刺眼,頭腦昏昏沉沉的。 她睜開眼四處環視,看到男人穿著單薄的黑色風衣,雙腿交疊,坐在距她不遠的窗邊。 窗外光線明亮,樹蔭垂在他身上,男人眼窩深邃,長睫低垂,看著手里的文件。 季凡靈:看來我還活著,很好。 女孩立刻開始摸索自己渾身上下,感覺沒有哪里痛,就是喉嚨有些干。 她這邊在床上窸窸窣窣地拱來拱去,那邊傅應呈立刻注意到,抬眼看來。 “……醒了怎么不說話?” 季凡靈聞言,停下動作,支起身子。 女孩長發披散著,膚色雪白,嗓子有點?。骸拔宜藥啄??” 傅應呈:“……” 男人目光落回文件上:“兩年?!?/br> 季凡靈抓起自己床頭的手機,冷冰冰:“屁,只有兩個小時?!?/br> “那你還問?!?/br> 傅應呈站起身,撣了撣衣襟,抿唇揶揄道,“一個小時前麻藥就過去了,你就是不醒,麻醉師都來幾趟了?!?/br> 季凡靈尷尬地蜷了蜷腳趾,聲辯道:“……我讓她多打麻藥,所以才睡得久?!?/br> 傅應呈不置可否地扯了扯唇角。 季凡靈突然意識到:“你知道我在睡,怎么不叫我?哪有在醫院睡覺的?” 傅應呈唇角落下去,瞥了眼腕表,淡聲道:“睡醒就趕緊起來,還吃不吃飯了?!?/br> …… 季凡靈想著這種實驗肯定需要漫長的研究和分析,等結果還不知道猴年馬月,第二天就把這件事拋到腦后,無債一身輕地上班去了。 誰知晚上,傅應呈回家的時候,手里拿著份紙質報告和一袋東西,臉色沉沉。 季凡靈見他推門進來,正條件反射地準備去洗手吃飯。 傅應呈叫住了她:“等會再吃?!?/br> 季凡靈一愣。 傅應呈:“昨天的結果出來了?!?/br> 第34章 打架 傅應呈進了書房,季凡靈緊緊跟在后面。 之前她光顧著擔心實驗,來不及在意結果,現在見傅應呈臉色這么難看,突然卻有點心慌。 畢竟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十年前跟十年后一個樣。 季凡靈還是頭一次進傅應呈的書房,書房和他的辦公室布局很像。 因為他在家的大部分時間都待在書房,書房面積甚至比主臥還大。 書房極為寬闊,窗外是小區里的湖景,兩側高高頂到天花板的紅木書柜上擺滿了書,靠窗巨大的辦公桌上擺了電腦,角落里是一盆半死不活的綠蘿。 因為只有他一個人在家辦公,書房里自然也只有一把椅子。 傅應呈坐下,季凡靈只好站在桌前,像是去老師辦公室的小學生。 季凡靈急道:“怎么樣結果?” 傅應呈:“不怎么樣?!?/br> 季凡靈愣了下:“不怎么樣?” 傅應呈沉著臉,一邊翻體檢報告一邊細數:“紅細胞少,血紅蛋白濃度低,血小板高,貧血,體重過輕,營養不良,這些我都不提了?!?/br> 季凡靈:“……” “糜爛性胃炎,嚴重的胃潰瘍,還有發生胃穿孔的風險?!?/br> 季凡靈:“……” 男人掀起眼睫,盯著她,嗓音里壓著火氣:“你才十七歲,就把胃搞成這樣,你打算以后用什么吃飯?肺嗎?肺現在還是好的,像你這么抽煙,等你五十歲的時候還說不定呢?!?/br> “這是什么人體實驗?!?/br> 季凡靈終于聽不下去了,“傅應呈,你是不是當我傻,這不是體檢嗎?” “我有說這不是體檢么?”傅應呈語氣很重。 季凡靈聲音弱了幾分:“你也沒說是啊?!?/br> “入職之前都要體檢,做手術之前都得全身檢查,你以為實驗是你想做就做的,” 傅應呈嗓音很冷:“而且重點是這個嗎?” 季凡靈:“……” 她知道傅應呈為什么生氣了。 重點是,他打算給她體檢完就要開始實驗了,誰知道她是個殘次品,根本不達標。 現在好了,實驗也做不成了,投資都打水漂了,計劃無限推遲。 他肯定氣死了吧。 還白白把她當個寶貝一樣接到家里住了幾個月。 季凡靈沉默了會,瞥見他的臉色,小心翼翼地建議:“要不,你就當沒看到體檢報告,直接實驗呢?” 傅應呈手上一頓。 季凡靈真誠:“我感覺我應該死不了?!?/br> 傅應呈抬頭,看了她一眼。 兩人目光交匯,季凡靈縮了縮脖子。 這么兇干什么。 窗外夜濃風急,寒風呼嘯著撞在玻璃上,發出悶悶的響聲。 薄冷的一層月光,將搖晃的婆娑樹影刻在桌面上,也刻在男人棱角分明的臉上。 無處發泄的怒火尖銳地在胸腔里亂竄,生生撞得骨頭都在痛。 傅應呈就這么盯著她,半晌,眉心蹙起。 嗓音比之前的每一句更輕,又更沉,沉到微微發澀。 “……你把自己當什么???” 季凡靈看著他。 不知道為什么周遭突然變得極為安靜,以至于風聲都變得明顯。 女孩遲疑地左右看了看,試探道:“……負責的……甲方?” 傅應呈閉了閉眼。 男人像是壓著火氣又像是無奈至極,慢慢吐了口氣:“你是乙方?!?/br> “哦?!?/br> 季凡靈:“那你說,想怎么辦?” 季凡靈按著自己的手指,硬著頭皮,破罐破摔,“是你說我能做實驗的,我都跟你說了我不行,你說那是你該考慮的事情,現在你考慮吧?!?/br> “把病養好,”傅應呈收回目光,“其他的,之后再說?!?/br> “……那要是養不好呢?” “這又不是絕癥,怎么會養不好?”傅應呈又看了她一眼,“除非你不想養?!?/br> “……我也沒有不想?!?/br> “那好?!备祽拾涯谴鼥|西打開,季凡靈這才發現那一袋子居然都是藥,傅應呈挨個拿起來給她看,也懶得解釋藥是做什么的,“這個,一日兩次,飯后吃,這個一日三次,這個每天六粒,用法用量都有標簽,不要漏吃,還有飲食忌生冷忌辛辣,忌難消化刺激性食物?!?/br> 季凡靈忍不住吐槽:“那我干脆啥都別吃?!?/br> “你試試,” 傅應呈瞥了她一眼,“以后早上我走的時候會把你叫起來吃飯,每天三頓都要吃?!?/br> “……” “還有,”傅應呈拿藥的手頓了頓,拉開書桌的抽屜,從里面掏出幾個瓶瓶罐罐丟進塑料袋。 “這些是治凍瘡的藥,護手霜,面霜,唇膏什么的,沒事的時候抹一下?!?/br> 季凡靈一愣,摸了摸自己有點干裂的嘴唇:“這也是病嗎?干嘴癥?” “……不,只是我看不慣?!?/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