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君后 第10節
“陛下,臣不小心上了龍床,臣不是故意的?!?/br> “陛下,臣何德何能,竟然能與陛下同床共枕、打打鬧鬧?!?/br> 祝青臣像只小蜜蜂,圍在他身邊“嗡嗡嗡”。 李鉞沉默著,閉上雙眼。 雖然祝卿卿是拿腔作調、故意作亂,但他…… 他竟然還有些受用。 受不了。 見他閉上眼睛不理自己,祝青臣直接一屁股坐進他懷里,把臉湊到他面前。 兩個人貼得很近,李鉞幾乎能感覺到祝青臣說話時呼出的氣息,打在他的面上。 “陛下會封臣做太傅、丞相么?會封臣做異姓王么?會賞賜臣丹書鐵券和金銀珠寶么?” “陛下,你怎么不說話?你舍不得給臣封爵發俸祿么?別嘛?!?/br> “求你了,陛下,求求你了,否則我就把陛下六歲一腳踩中牛屎的事情說出去?!?/br> 李鉞睜開雙眼,定定地看著他:“祝卿卿,你猜,我為什么只有一只腳踩進去?” 祝青臣不太自然地撓撓頭,臉上閃過一絲心虛。 那當然是因為…… 牛屎就那么大坨,李鉞左腳踩進去,祝青臣右腳踩進去,他們兩個剛好把位置占滿。 心虛轉瞬即逝,祝青臣馬上又振作起來。 “我不管?!?/br> “我還記得很多事情呢!” “李鉞,封我做‘小皇帝’,快!” 好家伙,祝青臣還加碼了。 太傅、丞相、異姓王,這下直接要做皇帝了。 要是再等一會兒,只怕他就要爬到李鉞頭上,做“皇上皇”了。 好巧不巧,祝青臣說這話時,幾個宮人推開殿門,各自端著托盤,從門外走進來。 祝青臣一激靈,迅速恢復正常,從李鉞懷里爬出來,乖乖坐好。 很明顯的,宮人都聽到了祝青臣說的話。 他不僅連名帶姓地喊陛下,竟然還想當皇帝。 不知道是不是玩笑,但就算是玩笑,也開得太大了些。 若是陛下問罪,也不知道這位小公子如何招架。 宮人們愈發垂下頭,暗自盤算著,等會兒該怎么幫這位小公子求情。 他們走上前,小心翼翼地將午膳擺在桌上。 可一直到他們擺好午膳,陛下都沒有發怒。 陛下不僅不曾發怒,還含著笑,問那位小公子:“祝卿卿,你現在不想當皇帝了?” 祝青臣看了一眼宮人們,低下頭:“小聲點吧?!?/br> 李鉞又問:“真的不想當了?你再像剛才那樣跟我說話?!?/br> 祝青臣竭力克制著自己:“不要?!?/br> “再說兩句,你那個腔調怪可愛的?!?/br> “你走開??!” 年輕的小公子忍無可忍,狠狠推了陛下一把。 人高馬大的陛下穩穩坐定、紋絲不動,面上笑意不改。 “祝卿卿,再推幾把。你的手勁好像是大了點,或許是吃了果子的緣故?!?/br> “走開!走開——” 看模樣,這位無法無天的小公子,是不用他們幫忙求情了。 陛下分明樂在其中,甚至主動招惹。 宮人們擺好午膳,李鉞揮揮手,直接讓他們都下去。 他們安靜退下,眼見著殿門關上,不長記性的祝青臣又嘚瑟起來。 他柔弱地捂著心口,又演上了:“臣本鄙陋,能與陛下一同用膳、品嘗陛下的御膳,實在是三生有幸、受寵若驚?!?/br> 李鉞把“虛弱”的祝青臣從被子堆里抱出來,幫他擦擦身上,換上干凈的衣裳。 雪白的中衣,外面是綢子,里面是毛茸茸的兔毛,祝青臣穿著,合身又暖和。 祝青臣捧著碗,坐在案前。 李鉞給他夾菜。 真像是小皇帝一般。 “陛下親自給臣夾菜,臣實在是感激涕零、不知所言?!?/br> “不知所言就別說了。祝卿卿,你只有一張嘴,快吃吧?!?/br> “陛下好兇,臣好害怕,嚶……” “再嘚啵,我把你碗里的菜全吃了?!?/br> “吃菜可以,吃rou不行?!?/br> 李鉞皺著眉頭,直接朝祝青臣的飯碗伸出筷子。 祝青臣眼見著自己碗里的大鴨腿要飛走,連忙住了口,湊上前去,咬住鴨腿。 李鉞舉起鴨腿,祝青臣跟著站起來。 跟釣魚似的。 李鉞沒忍住笑了笑,把鴨腿還給他。 “快吃,吃完再說?!?/br> “噢?!?/br> 可是…… 等吃完午飯,祝青臣就開始犯困,不想說話了。 他抱著枕頭,歪在榻上,眼睛一閉一閉的。 李鉞怕他馬上睡過去,對腸胃不好,便和他躺在一塊兒,跟他說話。 “祝卿卿,緩兩刻鐘再睡?!?/br> “我沒睡,只是眨眼的間隔長了一些?!?/br> “既然你回來了,那你得幫我批奏章,我一看見字就頭暈?!?/br> “知道了?!?/br> “你在朝中的地位,我自有安排。明日就帶你去上朝,讓朝臣都來見你,你放心?!?/br> “我不擔心?!?/br> 兩個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話。 祝青臣翻了個身:“兩刻鐘到了沒???我真的想睡了?!?/br> 李鉞在心里算了算:“還不行,再等一會兒?!?/br> “唔……”祝青臣嘴上應著,眼睛卻已經閉上了。 睡過去之前,他忽然想起,他還有問題沒問李鉞呢。 ——他身上這件衣裳,還有方才他換下來的那些衣裳,怎么都這么合身呢? ——李鉞是不是偷偷給他做衣裳了? 祝青臣張了張口,卻發不出聲音。 他眼前一黑,直接睡了過去。 算了,等睡醒了再問吧。 * 夕陽西沉,落日余暉打在窗紙上,昏昏沉沉的。 祝青臣一覺睡到傍晚。 他迷迷糊糊地睜開雙眼,揉著眼睛,環顧四周,表情還有些茫然。 他這是在…… 對了,他在李鉞的龍床上。 殿里沒有點蠟燭,床榻前帷帳垂落,遮掩去窗外大半天光,教人辨不清時辰。 四處安安靜靜,只有衣料摩挲,發出的輕微聲響。 李鉞去哪兒了? 祝青臣張了張口,想要喊李鉞,卻發現自己的嘴巴干得厲害。 睡太久了。 他伸出手,輕輕掀開帷帳一角。 李鉞就守在床榻前。 他背對著祝青臣,架著腳,毫不介意地坐在床前腳踏上。 他面前是好幾口木箱子,箱子里堆得滿滿當當,仿佛都是布料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