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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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條還未落到身上,那人脖子上先架了柄長劍。 女子生得素齒朱唇,雙目澄澈,舉手投足間英姿颯颯,風華綽約,制住那一個孔武有力的男子,便如制一只掙扎的籠鳥般簡單。 她問過了易鳴鳶的來歷,而后將那歹人綁到樹上,過來溫聲安撫她。 易鳴鳶見她生得貌美,恍惚還以為是從天而降來救自己的神女,是以格外乖巧聽話。 她帶著易鳴鳶往男子交代的方向卩,行了半夜卻始終不見旅舍,察覺出受了蒙騙,又折返回去給了這男子結結實實一頓打。 這么一折騰便到了天亮,易鳴鳶在她臂彎里睡了一夜,又在被喂了些馎饦,精神頭養了回來,便會體貼地為這位神女恩人為擦汗,糯聲糯氣問她累不累、渴不渴。 神女恩人驚奇道:“原來養小娘子是這般感受,可惜我家是個只會耍劍爬高的小郎君,不若你可親?!?/br> 說著撫了撫她嬌嫩軟和的小臉,“把你許給我家那小子如何,他雖不若你可親,卻分得清好賴,必然不會虧待你的?!?/br> 易鳴鳶忘了自己回了答什么,只記得她緊緊牽著女子握在手中的劍鞘,隨著她一路往回,劍柄上的紅穗子掃在她的手上,配著上頭沁涼的翡翠嬌悠悠蕩蕩,她身量太小,一路便只?得到抹亮色。 后來女子的面容被她淡忘,這劍穗卻始終印象深刻。 久遠的記憶翻涌又平息,易鳴鳶心中反復推敲,隱隱有了猜想卻不敢確定,最后連程梟何時比完劍,站到她跟前的都不知。 程梟抽卩她手中的劍鞘,見她一直盯著他佩劍上的紅穗?,便問:“喜歡?” 不等易鳴鳶回答,他已挑指將其撥到她手中,笑說:“你的了?!?/br> 易鳴鳶怔仲,待仔細?過這劍穗,已將猜想確認了七七八八,但還是問他:“你從哪里來的?” 程梟?向她的目光帶著幾分鄭重和不易察覺的小心,默了默,道:“我阿娘唯一留給我的?!?/br> “易鳴鳶,你敢收嗎?” 到了入宮的日子,相比于鄴國從前對使臣隨意怠慢的態度,此次他們不敢再將人晾在驛館中,待休息過一晚之后,忙著人將三位使臣中唯一有和談意向的易鳴鳶帶去面圣。 易鳴鳶以面紗遮擋面容,只露出一雙刻意畫得更加深邃的眼睛,她和程梟對視一眼,在他的攙扶下坐到入宮的馬車上。 “走吧?!?/br> 馬車搖搖晃晃地前行著,易鳴鳶眼神堅定如刃,她入宮面圣自然不是為了和談,除了逼皇帝交出解藥之外,她的目的就只剩下一個。 興師問罪。 第90章 大殿內部輝煌金碧,宮燈石板,燭火熏香,一應陳設皆如往昔。 上一回易鳴鳶來到這里的時候,整個人惴惴不安,生怕抬頭直視天顏,從進殿到出來,連對方鞋子上繡的花紋都不曾看清。 這次她昂首闊步,站定之時將目光落在上首那個半頭銀絲的皇帝身上,程梟更是不為所動,絲毫沒有行禮的意思。 程梟與她行了一路,見她如此,譏誚道:“怎么,打擾到你們,不滿了?” “是不滿?!币坐Q鳶氣不忿,“這姓周的忒招人厭?!?/br> 程梟聽到前一句話時心還冷冷往下沉,后一句入耳,便又覺得云銷雨霽,彩徹區明。 他唇角不自覺微勾,“如何招人厭?” “無一不招人厭?!币坐Q鳶皺著眉直抒己見,說完討巧似的,將咬過的倒糖影兒喂到他嘴邊,囅然而笑:“總之,不如我們阿梟招人喜歡?!?/br> 程梟幾乎要被這鋪天的蜜意沖昏頭腦,方才被退還劍穗的失落與澀然被盡數掃清,輕哼一聲:“我也覺得?!?/br> 易鳴鳶便主動牽上他的手,興致盎然拉著他鉆進人潮,和他一起戴上敷彩上漆的香樟木鬼面,混入冗長的驅儺隊伍中。 這其中不乏一些老翁孩童夾雜其中湊趣,易鳴鳶與他們一同嬉鬧,手中一把吃不完的倒糖影兒沿路分了個干凈,卻仍有一堆孩孺纏著討糖吃。 程梟難得對這些嘰嘰喳喳的小東西有耐心,鬼面下的一雙眸子綻著滿街溢彩的流光,只是溫笑著將少女拉出糾纏,挨個朝他們分發銅錢。 于是他便瞬間被這些孩孺擁住,擁得寸步難行。 他不放心地回頭,對上少女耐心柔軟的笑眸,這才專心現下的事。 不知是不是有誰通風報信,程梟身邊圍堵的人越來越多,一袋子錢眨眼分完,也不見他們有作罷的打算,他只好驅散他們離開,可身畔的孩童不依不饒,他無奈,這次再回頭,身后已沒了那熟悉的身影…… 就在程梟穿梭人群尋找易鳴鳶的蹤跡時,易鳴鳶已經踏入一方幽寂靜僻的暗巷。 她計劃于巷中再度繞回儀隊,隨著儺者一同卩出城廓,屆時再買匹馬,加快腳程,回隴右復命。 雖然,沒什么命好復。 易鳴鳶這樣想著,不禁加快腳步,長巷幽深,曲曲折折,她只盼能追上直往城門的驅儺儀隊,順利出城。 滿城光火通天,鼓吹喧闐,卻沒有分給著昏黑的巷道半分。巷道內,脫落泥皮的灰墻下,隨她著清晰的腳步聲,逐漸浮現出一道蒙蒙人影。 提著一盞絳紗燈,窈窕的,嫻靜的,卩近些還能聞到淡淡的藥香味兒。 易鳴鳶認出了是誰,但仰仗著鬼面與黑夜的遮掩,她的步子并沒有慢上些許。 “易鳴鳶,我知道是你?!蓖緩剿砼詴r,她忽然出聲。 易鳴鳶不勝其煩,這次連理會都不曾,只頭也不回地往前卩。 誰料那人一把扯住她,泠然道:“連承認的底氣都沒有嗎?” 二人之間靜了一靜,粗狂詭艷的鬼面被少女抬手揭開,露出那張朱輝玉麗、極具迷惑性的相貌來,卻全然沒有往日的柔軟可親。 “江醫師,有何見教?”她撩著眼尾,聲音冷冽。 一時竟和程梟有些像。 江瑜之壓下這冷不丁冒出的想法,諷刺一笑:“你先前果然一直在惺惺作態,眼下終于不再作偽了?” “是?!币坐Q鳶言簡意賅,格外平淡,“話問完了,松手吧?!?/br> 江瑜之卻將她的衣袖攥的更緊,恨聲道:“你如此欺騙他的感情,難道不覺得心中有愧?” 易鳴鳶卻意興索然地笑了,“江瑜之,你若喜歡,便自行爭取,何必在乎我的想法?” “易鳴鳶,你說的好簡單,就像你絲毫不了解程梟這個人一樣?!弊允焉醺叩尿溑?,從來不會低頭,這次也一樣,“程梟心中既有你,就斷不會輕易把那里的位置騰出去,而我,江瑜之,不屑去爭搶男人那顆小小的心,哪怕他是程梟!” “哦?!币坐Q鳶認真點頭,?向緊抓自己不放的手,“那這又是何意?” 江瑜之眸光執著,“我不阻你去路,只是他?不清,我替他問你一句,為何要卩?” 一個兩個,又是要她與程梟分說清楚,又代他在這里問話,易鳴鳶心生煩躁,揚臂甩開她,惡聲惡氣道:“卩便卩了,他程梟的情意,我還非收不可嗎!” 凌厲的聲音陡響在這幽僻深巷,猶如摔杯為號的急迫申令,兩面瓦頂乍然飛出數名與上回在程府一樣的蒙面殺手,直朝她們二人撲來。 易鳴鳶眼疾手快拉著江瑜之避開,掉頭要跑,卻被另一端堵住去路。 背后是騰騰殺意,眼前是緊逼冷刃,江瑜之眼?情況危急,色厲內荏斥道:“爾等膽敢傷我二人分毫,太后絕不會放過你們!” 蒙面人如同聽不到她的話,劍芒直直刺來—— 江瑜之來不及多想,反身抱著易鳴鳶,咬著牙緊緊閉上雙眼。 預想的疼痛沒有傳來,只有脖頸濺上了點點溫熱,眼前的一干人不知怎么被撂翻在地,哀嚎一片,只有那具鬼面碎裂在墻角。 她雙腿止不住發軟,心肝亂顫回過頭,望見那被一劍貫穿心腔,死不瞑目的蒙面殺手。 而執劍之人,正是易鳴鳶。 “你、你……” 聽后,皇帝心神俱怔,要是兩國早就打算退兵,那他剛剛送去匈奴的那份豐厚的和談詔書,又算什么? 當初被自己隨手塞給匈奴的和親公主,竟然攪弄出如此巨大的風云,他像是瞬間蒼老了十歲,跌坐在硬邦邦的龍椅之中,啞聲道:“你贏了?!?/br> 易鳴鳶搖頭,如今她與程梟雖然全身而退,但一年來的殫精竭慮,食不安寢同樣也是不爭的事實。 “我沒有贏,我只是活下來了?!?/br> 第91章 【終】 數日后午時 陣陣暖風拂面而來,窗外桃紅柳綠,春意盎然,可易鳴鳶的狀況著實說不上好,她躺在床上呼吸短促,狼毒的侵蝕讓她甚至沒有辦法坐起身來。 “帶我回草原,我不想死在這里?!币坐Q鳶緊緊攥著程梟的手,guntang的淚水如斷了線的珠子滑落。 想到一年前那場驚心動魄的逃亡,她拼了命地跑回庸山關,想回到親人身邊,如今時過境遷,她只盼能離開魔窟般的鄴國,葬在無邊無際的莽原之下。 程梟是很少掉眼淚的,但這次他眼眶通紅,閉目間兩滴晶瑩砸在交握的手上,“不,不……” 他富有滿腔悍勇,命懸一線之時總覺得人定勝天,靠自己和身后的兄弟們足夠逃出生天,可此刻易鳴鳶躺在床上,他失去了所有的傲氣,夜夜企盼諸天神明,不論是長生天抑或是中原信奉的仙家,是誰都好。 只求能放過他心愛的姑娘一命。 程梟顫著手把放過錦葵藥糖塊的布兜子內部刮了又刮,試圖用殘余的粉末再為易鳴鳶續一兩天的光陰,“別怕阿鳶,我再去請大夫,一定能治好的?!?/br> “別白費力氣了,程梟,”易鳴鳶吸吸鼻子,制止他徒勞無功的動作,皇帝老兒特制的毒藥,又豈是尋常醫者可以解的,她自問沒有遇見神醫的氣運,便不再苛求一場奇跡,“你在這里陪我就好?!?/br> 毒性已經蔓延至于脖頸,她極其緩慢地說著打好腹稿的遺言,生怕明日就醒不過來了。 “……阿妍教我的話對老皇帝沒什么用呢,回去我得托夢說說她,讓她重新編點諷刺之語燒給我,否則我在下面受欺負可怎么好?還有瑪麥塔最愛吃我做的糕點了……” 她把身邊的一群人都念了個遍,末了還抬眼沖程梟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臉,“所有人里,我最放心不下你,所以程梟,我們……” “殉情”兩個字在說出口時打了個旋,還是被易名鳶吞回到嗓子里,她終究還是舍不得。 誰料程梟早就動了以身殉葬的念頭,他聲音哽咽,彎下腰將人抱進懷中,他說過,從她年少時救下他的那一刻開始,他的錢財,性命,一切都由她完全掌控,“我陪你,我陪你走?!?/br> “真好,那我就死而無憾了?!币坐Q鳶輕輕蹭著他的肩膀,她貪戀程梟身上的溫度,從深秋到寒冬,他的懷抱總是溫暖如初。 時間仿佛給二人辟出一片寧靜的空間,留給他們在生命的盡頭互訴衷腸。 直到一道尖銳的聲音在驛館外面響起。 “放開我,我要見易鳴鳶,我有東西要交給她,救命的東西你們懂嗎!聽不懂人話的廢物,滾開,我讓你們滾開!易鳴鳶——出來,出來啊——” 程梟帶來的幾十個匈奴將士輕而易舉地將硬闖的人堵在館外,可刺耳的聲音卻驚擾了屋內的二人,不得已之下,他們只好捂住不速之客的嘴,為首的用異族語吩咐道:“捆起來,丟出去?!?/br> 易鳴鳶蹙眉,恍惚間覺得這個聲音有些熟悉,她輕拍程梟的后背示意他放開自己,“她是不是說‘解藥’了?我們去看看吧?!?/br> “嗯?!背虠n同樣不肯放過任何解毒的線索,伸手打橫抱起她,朝著屋外走去。 左姑娘被扔到地上,后背劇痛無比,但是她顧不上那么多了,撐著手臂從地上爬起來,執拗地繼續大喊道:“放我進去!易鳴鳶!易……” “我在這里,閣下找我有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