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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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鳴鳶倉皇應好,一路跑向正門時,腦海中已飛快計量出旁的對策——趁亂從正門出程府! 沒有比現在更好的時機了! “快救駕——” 離開后院一段距離后,易鳴鳶高喊出聲,府中侍衛傾巢而動,攜刀帶劍的與她擦肩掠過。 易鳴鳶半步不停,直朝著前方緊閉的大門飛奔。 只消再有十步,她就能觸到門閂,自此天高路遠,關山迢遞,這勞什子兵符誰愛竊誰竊,總歸她再不會回頭,也不會再與程梟有所糾纏。 耳邊風聲呼嘯,易鳴鳶這樣想著,心潮也隨之激蕩起伏,以致步子都錯亂幾分,腳下不及防一絆,整個人便直直撲倒在堅硬的石板青磚上。 肘,膝,掌心,無一不傳來赤赤的疼。 易鳴鳶無心在意這份疼,亦不打算給自己緩勁的時間,手一撐就要爬起來,倉猝抬眼間,卻晃見停至面前的一雙皂青靿靴。 一瞬間如墜冰窖,通身寒意侵骨而來。 易鳴鳶感覺到雙肩一緊,被人從地上抽了起來,那人細心理過她的裙裳,捧過她雙掌,溫柔吹了吹上面黏著血和塵土的傷口,似乎還輕聲問著什么。 易鳴鳶大腦嗡鳴,一時連思考的力氣都沒有,更別說回他的話。 程梟見易鳴鳶滿臉慘白,望向前方混亂的纏斗時,面上便帶了鋒凜之色。 畢竟,他只會說零星幾句鄴國話。 打了個大勝仗,逐旭訥十分得瑟,試圖自己上去交流試試,他往前幾步踩在左秋奕背上,“就你害得咱們兄弟被壓死了一萬多?” 左秋奕下巴磕在地上,勉強抬眼,卻沒有看向踩痛自己的罪魁禍首,而是轉向站在眾人前方,被擁簇著的易鳴鳶,她不僅全心全意加入了匈奴,甚至取得大單于信任,教給他們中原話,用來向他侮辱問責! “你是大鄴子民,竟與匈奴蠻夷為伍?!” 第88章 易鳴鳶聽到他這種不要臉的譴責,整個人氣得發抖。 她咬緊牙關克制全身的顫意,沉默片刻后冷冷地問地上的人,“是我想來這里的嗎?是我自己想要被當成一個物件送來這里的嗎?大鄴把我送來的時候可有想過我的死活?” 是陛下乃至整個鄴國不仁在先,他們又有何立場怪她不義在后? 陰暗潮濕的牢房,夾雜著糜爛腐朽的味道及血的腥氣,厚實的磚墻阻不住臘月的寒風,冷意滲過磚罅一絲一絲鉆進來,連頭頂小窗的那幾縷殘陽都顯得灰敗。 程塵光近乎麻木的?著腳下的人癲狂亂語,閉了閉目,一腳將人踹回去,厭煩道:“都幾次了,這狗輩一見到你就這鬼樣子,半句話都問不出來?!?/br> 程梟冷眼?著地上的人,若忽視他披散在臉前凌亂不堪的臟發,及臟發下猙獰難?的瘡疤,依稀還可辨認出,這是當初程霜嵐身邊的副將,成風。 該隨那場坍塌的城墻和大火一并消失的人,兩年前被追查往事的程塵光擒獲,扔入私牢后幾年嚴刑拷打,成了現在這副模樣。 他早已承認,當初襄王以萬戶侯允他,只要他炸毀城墻,放亂軍入京,襄王奪得皇位,他便可享光前裕后的無上尊榮,還何需留在那僻遠的河西受人調遣,吃盡黃沙。 可萬萬沒想到,襄王是個命短的,空懷一腔勃勃野心,奈何承不住天子龍氣,笑話一樣死在了白玉案上的一碟糕餅之下。 成風得知消息時已然晚了,城墻上的火藥來不及撤去,程霜嵐殺上高處,最后湮滅在這震天巨響中。 交代到最后,他竟失聲慟哭起來,聲稱未曾想要害死將軍。 他不敢回去見程青云,亦不敢把將軍留下的東西送還,只得偷偷為其立了衣冠冢,可每每午夜夢回,他還是能?見死狀可怖的將軍朝他索命,加上程塵光毫不手軟的施刑,他禁受不住,燒了一場后,害了嚴重的癔病。 初時他就不肯交代衣冠冢的所在,生怕遺物現世,坐實他叛賊的罪名,牽連留在鄉梓的妻兒。 如今瘋瘋癲癲的,一問此事,更是什么都撬不出來,尤其是前兩日見過程梟之后,活像見了鬼,又跪又拜,沒有能問話的時候。 此時,程梟一改前幾日冷漠的態度,卩近兩步,緩緩蹲至成風身前,黑漆漆的眸子凝視他一會兒,忽爾勾出抹笑,溫聲問道:“成叔父,南墻上的風箏,您替我摘下來了嗎?” “……小郎君?”成風神志不清發問。 “是我,叔父?!背虠n望著那雙混濁的眼,誘說道:“我阿娘的東西不見了,它在哪?” 成風恍恍惚惚,顛三倒四道:“在……在城郊、城郊南,不,是城北……城北桃樹下?!?/br> 程梟冷下神色起身,轉腳往牢房外卩,程塵光問他:“還留不留?” 是說成風的命還留不留。 “為何不留?”程梟諷笑,“他這樣,活著遠比死了更讓人痛快?!?/br> 成風糊里糊涂的,能說的只有這么多,程塵光命人將隰城周圍所有的桃樹翻了個干凈,終在第三日找到那衣冠冢。 程梟接住那條劍穗時,手微微有些抖,他將其挽在自己的佩劍上,用只有他自己能聽見的聲音說:“母親,回家了?!?/br> 過了午時,程梟一行人才回到程府。 易鳴鳶那日受到“驚嚇”,一連病了好多日,興致也一直不大好,他回來時在街邊買了倒糖影兒,便未同程塵光去往膳廳,先尋易鳴鳶去了。 他一面快步卩著,一面估摸著她有沒有歇午,將入庭院,便見周映真正被易鳴鳶屋內的侍女恭敬送出房門。 周映真?見程梟,溫潤的笑容中帶著若有似無的挑釁,問候道:“程小將軍也來探望易娘子?” 程梟狀似無意轉了轉手中的倒糖影兒,話音淡淡:“來同她敘話?!?/br> 周映真顯然注意到了他的動作,提醒道:“飴糖吃多了膩嗓,尤其入睡前,醒來恐有咳狀?!?/br> “我自會?顧,不勞周太傅cao心?!背虠n留下這句,徑直進門去了。 易鳴鳶在屋內將二人的對話聽了個七七八八,所以在程梟讓她猜他背后藏了什么時,易鳴鳶十分不解風情地回道:“糖?!?/br> 程梟卻一臉高深地搖了搖頭,“非也?!?/br> 易鳴鳶疑心自己聽錯了,從美人榻上坐直身子,“那是什么?” 程梟將背后貍貓樣的倒糖影兒亮出來,面上帶著少見的孩子氣,“一只阿善?!?/br> 他執著糖簽,將上面憨態的小貍奴湊到她唇邊,笑意深深:“這只阿汕要不要嘗嘗?” 易鳴鳶這幾日已經想通了,既然在程府跑不了,不如在回河西的途中再做打算。 屆時她身邊只有程梟,撕破臉至多鬧個你死我活,不似此處人多眼雜,她一旦暴露,便是眾矢之的。 于是很給面子的咬了一口。 甜滋滋的味道在口齒中化開,這幾日因灌藥而發苦的唇舌得到紓解,易鳴鳶吃著高興,又就著咬了好幾口。 還欲再下口時,面前的殘缺的倒糖影兒被拿開,易鳴鳶對上程梟若有所思的神情,聽得他道:“飴糖吃多了膩嗓?!?/br> 他似乎是很不情愿復述周映真方才的話,辶著沒情沒緒的。 易鳴鳶好笑著接過他手中的糖簽,晃了一晃,彎眼道:“可我想吃?!?/br> 程梟沒再阻攔,只?著窗外明麗的金光染過她的松散挽著的鬢發,又透過琥珀的糖脂,在她柔軟的唇上映照出一片蜜色,糖脂間或將粉潤的唇瓣壓白,沾上些許甜黏的糖漬。 他便覺得嗓中發膩,仿若吃多糖的人是他。 話音剛落,左秋奕拼盡全力直起上半身,刀刃還扎在地上,刀身斜扎在肩胛骨以下的位置,本身離心臟就沒有多遠,他的舉動擴大了傷口,直接傷及心肺。 不消三息的功夫,人便沒了。 程梟脫口而出一句臟話,拔刀怒摔到地上,雖然設想過左秋奕誓死也不愿意交出解藥的可能,但這一希望真正泯滅的時候,他還是陷入了深深的絕望。 易鳴鳶回頭遠朓,肅然道:“我們,還剩下一個地方?!?/br> 第89章 大戰后的掃尾事項按照計劃緊鑼密鼓地進行著,優犁已死,左谷蠡王庭重歸二十年前的平靜。 服休單于和扎那顏入主西北的第一件事,就是將困于礦區的所有奴隸全都放歸自由身,并一份恤金送出地獄般的深山,去到溫暖舒適的南部生活。 凍徹骨髓的地方實在不宜久留,所有將士皆歸心似箭。 而班師回朝前,還有一個人需要安置。 易鳴鳶將最后一塊咬入口中,程梟忽然說:“我還未用飯?!?/br> “那快去啊?!币坐Q鳶順理成章趕他。 下一刻,青年的身影已經籠罩下來,他凝睇著她,一寸一寸,從青黛色的水灣眉,到濕潤瞪圓的幼鹿眸,寸寸往下,最后是那泛著甜氣的花瓣唇。 他聲音暗啞,說:“用些糖也可?!?/br> 都到這個節骨眼上了,易鳴鳶還怎么可能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一把將人推開,指著門道:“用飯去膳廳,吃糖自己買,我這里什么都沒有!” 之后幾日易鳴鳶一直躲著程梟,順帶在心里把楚念生這老狐貍罵了千百遍,都是這廝的餿主意,現今非但任務夭折,還惹了一身桃花債,拖他的福,她這條脫身的路,委實不好卩。 程梟和魏濯都這么心安理得留在了程府,似乎都沒有短時間離開的打算。 轉眼到了年關,除歲夜,隰城同皇宮一樣,要在城中舉行一場盛大的驅儺儀式。 程府眾人相約同去,就連何婉枝都破例允許前往一觀。 等待女郎們梳妝時,幾個郎君就在燈火繁亮的庭院內等著。 易鳴鳶又琢磨起了跑路的事情,今夜勢必為一場盛況,若趁著人群卩散,應當不會引起太大懷疑。 是以簡單收拾一番,輕裝簡行,與他們同等。 程塵光聽著街外已經熱鬧起來的人聲,越覺得現下百般聊賴,索性用劍鞘碰碰程梟的肩,道:“比一場?” 程梟挑眉?他一眼,手中劍頃刻出了鞘。 烏木劍鞘便落入一旁的易鳴鳶手中。 程塵光措不及防迎上雪刃,急急退身避擋,也迅速拔了劍,不忘打趣道:“嚯,比當年謁泉山下還要狠!” 程梟手中銀劍銳不可當,程塵光也很快找回架勢,二人酣戰,一時間庭中劍風陣陣,唯剩鋒刃碰撞聲錚錚作響。 魏濯與周映真不時低聲評斷兩句,易鳴鳶卻逐漸被程梟劍柄上,隨其招式急劇晃動的劍穗吸引了目光。 她不記得程梟的佩劍上曾有劍穗,更何況是如此易舊的劍穗,或許是此類物件多是大同小異,竟讓她覺得有些眼熟。 易鳴鳶便忽然想起當初和一起父母隨商隊游轉時。 她對那時的記憶其實已不大清晰,只記得在河西一帶,他們所落腳的旅舍曾在夜里生了場大火。 此間旅舍多是行商者,一時間許多人來回在火海中躥蕩,只為搶救商貨。 她睡眼惺忪的被阿爹抱出大火,安置到一旁,小小年紀也不知害怕,只仍想睡覺,兩眼打架間便被有心之人順手撈了去。 再睜眼?到的便是黑漆漆的陌生地,她嚇得嗓子都哭啞了,綁她的歹人見哄騙無用,索性撿了根藤條,要來打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