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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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址選來選去,陛下授意禮部尚書舌戰群儒,最后周旋的結果是在公主府的基礎上拆一堵墻,往外擴了三丈寬,加修了給駙馬的書房和幾排廊橋,植了連片的紫竹,陽光照射在上面煞是好看。 陛下還說,此舉為不忍另立府邸,使勞民傷財大動干戈,說到底就是心疼孩子,不想讓易鳴鳶搬去不熟悉的宅院罷了。 第40章 易鳴鳶心里堵起一團混沌之氣,臉上沒擦去的汁液熏得眼睛辣辣的難受,幾度想開口,但抬頭一看程梟滿不在意的樣子,還是忍了下來。 怎么一點笑模樣也沒??? 當初重逢的第二天還說什么要把自己當天上的月亮奉為獨一無二,時間還沒多久呢,這些話全都變成了過眼云煙。 易鳴鳶好不容易鼓起勇氣跟他說這段話,見他沒什么欣喜的樣子,頓時感覺自己顏面掃地,悄然抽了幾下鼻子,轉移話題道:“我做了些韭花醬,剛做到一半你就回來了,晚飯一起吃嗎?” “吃,這個果子加到醬里會更甜?!背虠n抬腕把東西放到易鳴鳶手上,考慮到她吃不了太辣的,果味可以中和一下。 “你有心了?!币坐Q鳶握著果子的手垂下來,踱步回了一桌子半成品前,她拿起小刀準備去皮切末,卻在開始前發現紅彤彤的果皮上有好幾處破了的地方。 “這我都知道,我只是喟嘆,什么時候能海晏河鳶,百姓安居樂業,我時時刻刻等著那一天?!币坐Q鳶腳踢了踢東倒西歪的宮靴,不禁把心里話說出來了。 其實也沒有想那么深遠,她一個人勢單力薄,能影響的遠遠不夠,她只盼望著四年后的悲劇能不再上演,好好活著就行。 “我有時不解,公主虛歲方十七,每日cao心天下事,比夫子還老氣橫秋,別想這么多,一切都會好起來的?!背虠n聽了她遠大的志向哭笑不得。 “是不是到時間了?你去吧,她們一會就給我拿果子吃了,”易鳴鳶踩著木地板,扯著程梟的胳膊把他往門外推,“去吧,少喝點?!?/br> 關上門,易鳴鳶背靠著門心中駭然,這探花郎想得如此通澈,還見解獨到地從神明的角度來勸慰她,敏銳地從她的語氣捕捉到不對勁,不合時宜地想,有時候和聰明人來往過密也不是好事。 她是重生回來的,若是被他察覺到一星半點的端倪,自己被當作妖女抓起來,那舅舅他們該怎么辦,這大宜又該怎么辦! 得裝得再好一點。于是一個箭步沖了過去。 直接單膝跪到床上。 接著抓起放在一旁的布巾。 就往易鳴鳶頭上揉。 手上動作不停:“你這小姑娘怎么一點也不懂照顧自己的身子,頭發還濕著怎么能睡覺呢?要是不完全絞干就睡,醒來不定會頭疼,現在身體還強盛也許覺察不出來,以后年紀上去了可是要遭罪的,到時候吃多少祛濕的補藥都好不了多少,真是年紀小,一點也不懂事,女使婆子呢,都不管你嗎?” 上來就叨叨個不停,直把易鳴鳶嚇了一大跳,只知道程梟一進來沒多久,她眼前就黑到看不見任何東西,然后頭頂被一雙迅速但又不失柔和的手麻利地擦干了。 還沒等她反應過來,程梟把布巾拿開,摸了摸她的發尾,手上觸感告訴他已近全干了才滿意道:“這才對嘛,行了,公主早些睡,臣也告退了,以后也要注意著,知道了嗎?” 說完也不管手下人的反應,轉身自顧自往榻上躺,扯過被子睡得安然。 只留下易鳴鳶一個人在床上抓著被子,翹著一頭亂飛的頭發不知所措。 什么玩意??? 這是她知道的探花郎??? 前世那個溫潤公子,優秀仕林呢? 榻上的人現在是誰?程梟被吃掉然后另一個人披著他的皮嗎??? 梧枝你過來看看!這還擔憂個什么勁兒啊…… * 新婚第二天需回宮拜見。 “人呢?”易鳴鳶一覺醒過來看到空空如也的軟榻,上面的人早已不見了蹤影,不禁犯起嘀咕。 昨天都醉成那樣了,還能起得比她更早? “公主,姑爺好像往書房去了?!边@時一個稚嫩的聲音在門邊響起。 “進?!币坐Q鳶背靠著軟枕讓人進房回話,看到新面孔眼里閃過驚艷,笑彎了眉眼:“你今日是第一天當值吧?衣裳看起來很合身,女孩子還是穿鮮艷些好看?!?/br> 身邊的人正是小曉,她一襲淺綠窄袖宮衣,比起剛救下時面黃肌瘦的樣子,現在整個人看著都紅潤多了,臉上還長了些rou,身量似乎也高了。 “多謝公主夸贊,奴婢伺候您起身吧?!毙缘兔柬樠?,自從兩個月前隨著公主府的管事嬤嬤學規矩,她就立志要做到最好,盡心伺候公主來報答。 “不著急,我昨天晚上想了想,有個事情要問問你的意愿?!币坐Q鳶開口。 小曉心里一陣緊張,她怕公主不要自己近身伺候,又怕下人房里那些女使們捻酸夾針排擠她的話成真,不由打了個寒顫,“公主……” “我想給你重新起個名字,按照公主府女使的排序,叫蔻梢好不好?”易鳴鳶溫柔如水地看著小曉,“或者如果你還是想叫小曉,也是無礙的?!?/br> 小曉聽她這么說,毫不猶豫地跪在地上,看易鳴鳶仿佛圣人天降:“不,奴婢蔻梢深謝公主賜名!” 小曉是個什么名字啊,跟小花小草差不多罷了,幾個哥哥稱呼都帶著姓,她的爹爹娘親也可以叫她欒曉,可偏偏沒有這么做。 從她被賣進青樓那一刻就知道,這一個簡單的稱呼背后是一種將她隔絕在外的愚弄,寒心與絕望從心底扎根,就快要長成一顆參天大樹。 直到現在,面前的女子把這顆樹拔起,輕柔地把泥土撫平。 “別哭,從此以后前塵往事都化作虛無,你只是蔻梢了,”易鳴鳶摸了摸她毛茸茸的發頂,“也不用起這么早,你秋瑰jiejie快離府了,讓她最后伺候我幾天,你還要長身體,就睡晚些吧?!?/br> “是,公主?!鞭⑸衣曇衾飵е耷?,她是那么不足道的一個人,公主卻什么都為她想,她這一輩子,定衷心無二,事事以公主為先,做牛做馬肝腦涂地! “吩咐人準備進宮的物什去吧,仔細哭多了傷眼睛,我自去尋姑爺?!币坐Q鳶這么一個動作讓她聯想到了昨晚的情形,一雙大手在她頭上亂擦一通,那樣子哪里還有平素的克己復禮,簡直是拿她當小孩子在訓。 害得她目瞪口呆到在床上輾轉反側半個多時辰才睡著。 真是,逾矩! 易鳴鳶踩著鵝卵石小路,往新開的院子走去,那里是專門劃給程梟的書房,離臥房有些距離,種著成片的紫竹。 葉下荊云飛,韌桿隨風擺,透光顯幽靜的竹林中,月洞門[1]上提三個大字:松霜齋。 邁過一道石檻,本以為程梟是在勤奮地一早就開始看書,卻見齋內的人扛著一袋米,正圍著正中的一塊巨石繞圈疾跑。 易鳴鳶:“?” 府里也不是沒有石鎖[2],這人為什么要扛米呢? 不知道那夜程梟起過誓的易鳴鳶正疑云紛紛。 “公主?!?/br> 程梟跑完了今日鳶晨的十圈,余光撇到有人過來了,快速把臂彎上的東西卸到地下,朝他名義上的娘子行禮。 昨晚睡得不踏實,半夜酒醒的同時他就睜開了雙眼,貓手貓腳地離開了易鳴鳶的臥房,唯恐唐突,端坐冥想到天蒙蒙亮,從松霜齋旁邊的小廚房搬了一袋米鍛煉。 沒想到這米也忒難扛了,幾步下來一個勁地往下滑,就像注了水似的越來越重。 我也不算文弱書生吧,怎么連袋米都扛不住,從今往后可不能再隨意起誓了,要是再遇到這樣的事情,可不是跑十圈能解決的,公主府上套米的袋子比外頭的料子好,在肩膀上都待不住,罷了,再找個粗糙些的袋子包住吧。 程梟叉著腰,和一袋負重之物斗爭良久,總算想到了解決辦法。 他想起當初夜晚被易鳴鳶追著跑,以為生命有危的時刻,到現在依舊忍俊不禁。 因為動作,頸間晶瑩的汗珠在微微敞開的領口中向下劃去,暈濕了一圈,深色的布料和 “嘭”一聲,程梟半幅身子垂在床外,好在有層疊的軟毯,他整個人倒在軟毛中,顯得平和又安靜。 易鳴鳶站在床邊,肩臂抖動著哀聲哭泣。 片刻后,她緊繃的肩膀放松下來,轉頭收拾起行囊。 第41章 要帶走的東西不多,一個小小的包袱就能裝下。 水和地圖是必不可少的,除此之外,易鳴鳶還拿走了氈鷹和早已晾干的草蜻蜓。 這個草蜻蜓是剛來這里的時候程梟給她編的,隨著水分的流失,現在呈現著干枯瘦癟的暗黃色。 易鳴鳶把它從窗臺上拿下來,看到旁邊倚靠著的一個同樣干枯的小玩意。 “今日得進宮拜謁,我們需要像尋常新婚夫婦那樣親密些,既然你家中有兄嫂,想必是耳濡目染,與我一起裝得像一點?!?/br> 對于夫妻之前相處的樣子,易鳴鳶也只是一知半解,舅母端莊威儀,從不以柔弱姿態與舅舅相處,她通常只能從街上依偎的夫妻那里學會一二。 “兄嫂琴毖和諧,同進同出,我大約能學到八分像,只是到時要冒犯公主,萬望諒解?!?/br> 扶公主起來,那不就是牽手?我該怎么做,伸左手還是伸右手?要不要側身?要不要說“小心”?攙起來然后什么時候松開?我可從沒碰過姑娘啊,要用什么力道?會不會一下就把她捏痛?不如一會換衣裳時演練一下吧,好,就這么辦。 “公主meimei,我方才沒有出錯的地方吧?”翟詩翠不是個畏縮的性子,見易鳴鳶并不擺什么公主架子,也敢上前搭話。 易鳴鳶被她可愛到了,狡黠一笑:“放心吧嫂嫂,發揮得很好,我覺得方嬤嬤啊,肯定一點兒也看不出來?!?/br> 和程梟家人一起做這一場戲都是提前說好的,連每一句話,每一個表情,都是要做給方嬤嬤看,好讓皇后娘娘不再cao心她府里的事兒,今后所有的中饋,便都不用定期像宮中稟報了。 “公主殿下,淮哥兒能娶到你,實在是預料不到的事情,不過咱們既然已成了一家人,日后定要攜手共度,同舟共濟?!?/br> 程母也沒有想到,那個夜晚疾追的女子會成為自己的兒媳,不過時也命也,是她兒子自己的選擇,就是真被帶進斗爭的漩渦,她都認了。 “我都知曉,從今往后我一定將大家看得比我自己更重?!北揪褪潜凰隣砍哆M來的一家人,易鳴鳶鄭重許諾,如果真的有陷入險境的一天,她一定要盡力保全他們所有。 “這是哪里的話,一家人自然是要同甘共苦才對?!背虘緭u了搖頭。 易鳴鳶看著他們所有人,心中一片感動,大概也正是這樣的端正門風,才能教養出程梟這樣敢為天下先的正人君子。 “老身有一事相求,”程母從袖子中取出一封信,開門見山道:“淮哥兒的父親幾年前收到這封信后立刻收拾了行裝,說是要去尋從前的舊友,誰知四個月后回來生了一場大病,我就這么看著他油盡燈枯,沒了生氣?!?/br> 程母說到傷心處,從渾濁的眼里淌出兩行淚水,但現在不是哭的時候,她擦擦眼角,接著說:“但愿是老身多想,可我心中總感覺不對,公主可辨辨,這是誰的字跡嗎?” 易鳴鳶大駭,沒想到程父還有這樣的經歷,她接過微微泛黃的信紙,只見上面是一堆看不懂的字符。 如若是第一次見到,她估計也是無從下手,但這種字符與她當日從欒慶手中拿到的如出一轍! 從蕭詠柃那里搜出的紙條上只有寥寥幾字,但這張上面寫得很滿,幾乎把所有的空間都占據。 信紙上雖寫著看不懂的字符,可能是因為寫得比較著急,字里行間還是透露著幾分書寫的習慣,在每句話的末尾都墜著一條小尾巴,將最后一筆拉長。 易鳴鳶從小就被皇帝舅舅帶著看奏折,能把每位大臣的字記得八|九不離十,其中有這種習慣的沒幾個。 所謂君無戲言,通常情況下,為了防止奏折,書信等被人后期改動,都會在最后拉上長長一筆,憂心這種事的只有重臣。 易鳴鳶心沉了沉,難辦起來了。 她將紙張翻來覆去抖動幾下,聽到鳶脆的聲音后眉頭蹙起,如冰堅滑,觸之如膜,細膩光潤,沒錯。 “公主,是有什么不對嗎?”程應淳看不懂她一番動作,忍不住開口問道。 “大哥有所不知,筆跡便于偽裝,怎么看都只能確定個大概的范圍,我想不然婆婆也不會找到我這里,”易鳴鳶看到程母對著自己點了點頭,接著說下去,“只是這紙不一樣,你們看這兒?!?/br> 易鳴鳶把信紙對著陽光的方向舉起,在角落上有羅紋龍尾的暗紋,“所謂輕脆而精絕,這是澄心堂紙[1]?!?/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