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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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您不要趕我們回去?!?/br> “公主將我們留下吧,大恩大德,奴永世不忘……” “是啊公主?!?/br> 易鳴鳶目移,她們面色蠟黃,難掩疲憊,但一雙雙眼睛在此刻亮得如同夜色中的螢火,她抓著氈簾的手收緊,對她們而言,留在這里確實是更好的選擇,“好,我讓人給你們重新安排住所?!?/br> 話畢,帳中的痛哭聲重新響了起來,充滿著劫后余生的喜悅。 轉身離開的時候,易鳴鳶留意到最先出聲的那個奴隸嘴唇欲張,半晌卻只往后縮了幾步,隱回眾人后方。 她對身旁的耶達魯小聲吩咐了兩句,便沒有多加流連。 *** 馬蹄踢踏,柔風輕鼓,山邊傳來嗚嗚咽咽的胡笳聲,草原上獨有的樂器風格明顯,一入耳便感覺能看見茫茫的戈壁懸崖,還有潺潺流淌的清泉河流。 除了盟約和足夠的必需品外,易鳴鳶還取回了一把玉笛。 她在這方面天分不高,并無太多造詣,月琴琵琶彈得不成體統,不是將琴弦彈斷,就是把手指劃破,久而久之便不情愿再練。 唯有笛子尚可,勉強吹奏成調,逐年精進下來,還算能夠入耳。 撫摸著溫潤的笛身,易鳴鳶抬腕將之放到唇邊,在慢行的馬背上吹了一首悠揚的曲子,耶達魯牽著馬繩拍手叫好,磕磕絆絆地向她討教了怎樣通過一根管子吹出不同的音調。 被送回婚帳的時候,易鳴鳶看到程梟正拿著一塊雪白的皮毛翻來覆去打量,眉間都帶著喜色。 右賢王的帳子沒人敢闖,所以即使易鳴鳶沒有開口,里頭的人循著掀簾的動靜就知道是她,“逐旭訥真夠義氣,送了整張雪狐的皮子,等下了雪,這樣的顏色在山里誰都發現不了?!?/br> 雪狐少見,程梟有心獵得一只,可惜從未遂愿,如此上乘的狐皮逐旭訥就是那里也只有兩張,要不是出生入死的兄弟成婚,他怕是也舍不得送出去。 快要入冬了,可今年的突釋滿日卻注定不能安然度過。 突釋滿日是他們的新年,也稱雪日,匈奴崇尚白色,不僅是因為最常穿的羊皮處理過后呈現乳白色,而且匈奴坐落于北方位,很大一部分疆土常年被雪覆蓋,白色的服飾能很好的隱匿身形,便于作戰和突襲。 這些年服休單于已經統一了四十幾個部落,但草原地廣人稀,總有他們找不到的漏網之魚意圖重新聚集起勢力,想要伺機擾亂如今勉強安定下來的局面,三年前的子伊木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 比起羊皮發灰,雪狐的絨毛更接近雪的顏色,有了它,往后即使程梟領兵打仗,易鳴鳶孤身一人的時候也能多一重保障。 等不及易鳴鳶走近,程梟上前兩步,頃刻間縮短了二人之間的距離,舉著皮子往她身上比了比,“我那還有兩塊小的,先裁了做身絨襖,這塊當披風,好穿,又快?!?/br> 雪狐皮白皙細膩,即使不知道價值,易鳴鳶也能從程梟的語氣中猜出它的珍貴,她心尖上難以抑制的發暖,“謝謝,我很喜歡?!?/br> “喜歡,還有呢?”程梟帶著笑意把東西收了起來,目光在她周身轉了一圈,“沒有報答嗎?” 易鳴鳶四下看看,最終把視線停在腰間的玉笛上,在程梟面前吹跟在耶達魯面前吹感覺有些不一樣,但這種微妙的區別她說不上來,只知道現在有些緊張,她抽出玉笛:“我給你吹首歌吧,是我從小練的?!?/br> 這首歌是教她的樂師編的一首簡單童謠,節奏緩慢婉轉,千百次的練習下,所有音調她全都牢記于心。 一曲畢,程梟久久沒有說話,易鳴鳶還當他嫌曲子不好聽,摩挲著玉笛道:“要是覺得難聽,我以后都不吹了?!?/br> “不,不是,很好聽,就像聽過很多次一樣?!背虠n回過神,充滿希冀地看著她,“再吹給我聽一遍?!?/br> “你怎么可能聽過,這是樂師特意教給我的,因為我那個時候連最普通的曲子都學不會?!币坐Q鳶笑了笑,這不是自謙,事實便是如此,不過世上的曲子總有節奏相近的,認錯也是常有的事。 她垂下眼睫,重新吹奏。 程梟專注地看著易鳴鳶的側顏,樂聲將他帶回那個恬靜美好的午后,在他們相識的第二年,易鳴鳶年歲還很小,彼時還會因為吹不好一小拍而苦悶發愁,也會在完整吹出一段后歡呼雀躍。 后來她學會了端閨秀的架子,走路不搖不晃,做針織女紅,給未婚夫婿繡手帕繡香囊,婚約落成的那一刻起,易府再未響起過偶爾走調的笛聲。 程梟想,雖然大鄴的京城內看上去歌舞升平,但根本上就是一個不讓她做自己的魔窟。 那時他沒資格將易鳴鳶帶走,現在悔不當初,只恨沒看破廣邑外面那張華麗的錦繡皮。 “還是很好聽,是我聽過最好的樂聲?!?/br> 程梟率先打破了余音后的寂靜,他錯過太多,失去太多,從今往后再也不會松手了。 易鳴鳶沒被如此夸過,不好意思的扣了扣手,“真的?” “當然?!彼鸬每隙?。 “那我……下次再給你吹別的曲子?!?/br> 易鳴鳶被夸得有些難為情,頰畔微紅猶如六月里被打濕后濕漉漉的桃花。 用過晚膳后,她打算著手放置從車隊那里拿回來的東西,程梟卻一直坐在原地盯著她看,過于熱烈的眼神讓人頗有些不自在。 眼瞧著天色不算太晚,她拿出姚大人的那份盟約放到桌前,“有勞,多謝?!?/br> 結果程梟不知想起了什么,幾秒后指了指自己的臉。 “報答?!?/br> 第14章 埋頸 易鳴鳶咬了咬下唇,這人擺明了是在拿自己尋開心。 “你……是你把我搶來的,那就應當為這件事負責,男子漢大丈夫頂天立地,敢作敢當,只是一個小小的盟約而已,拿到服休單于手上,敲一個金印,如此簡單的事情,何必要這勞什子的報答,對吧?” 讓她主動去親一個人,可是萬萬做不到的。 “沒錯,很有道理?!背虠n神情懶散,撿起隨手丟在一旁的絨袍穿上,他仿佛被說動了,握著那一卷盟約湊近了許多,高大的身軀瞬間遮住背后那盞油燈散發著的大半光亮。 離開那張嶄新的茶桌后,他朝著易鳴鳶節節逼近,猝不及防間抓向她柔韌瘦薄的腰肢,單手將人拖拽至身前,稍稍側頭埋入她的頸窩嗡聲道:“你是我搶來的,乖一點,不然咬你?!?/br> 嘴唇對著的位置正是昨夜張口啃咬的地方,易鳴鳶跟個木棍似的杵在原地不敢亂動,脖頸上的牙印還尚未消除,微紅的痕跡是他打上的烙印。 易鳴鳶被遮在陰影之中,耳尖不爭氣的冒上熱氣,酥麻感自頸間綿延至全身,小聲指責對方的罪行:“你,你欺負我?!?/br> “欺負?這才哪到哪,”程梟把她軟嫩的臉頰掰過來吻了兩下,這個高度易鳴鳶稍稍踮腳才能維持住平衡,末了,他手掌猛然拍向懷中人的腰窩,直把人拍得一哆嗦,“行了,我去跑一趟,在帳子里等著?!?/br> 人走后,易鳴鳶呆若木雞,多年前哪里想到如今會有這種被人肆意妄為抱著嘬吻的境遇? 她一手捂住后腰,一手擦了擦臉龐,水光瀲滟的眼睛快速眨了好幾下。 活這么大了,就沒見過這種脾性的人,道理講不通,還總喜歡占她便宜,氣得她一口氣堵在胸口上不去下不來。 臭流氓,手勁兒這么大,疼死人了! 待痛感散得差不多后,易鳴鳶開始收拾拿回來的東西,她抱起一堆書找尋能放置的空當,轉了一圈不敢輕易動架上的物品,暫時把它們摞在了地上。 無法擅動帳子里的陳設,她對整整兩個木箱束手無策,挑挑揀揀半天,只好先摸些小玩意安放好。 這一個匣子裝的都是些兒時搜羅的玩物,手鞠球是娘親手做的,還有她解開的第一個九連環,哥哥去江南買的皮影片兒,她全都留著。 在拿起一個巴掌大的氈毛蒼鷹時,易鳴鳶微怔,這毛氈邊沿粗糙,針扎的孔洞凌亂無序,且已在時間的作用下褪色變舊,若不仔細辨認,很難看出是鷹的樣式,也不知是何時放進來的。 她記得唯有住在庸山關時,與各部將的子女作伴時一起試著做過一兩個,其中程副將的女兒心靈手巧,與自己最投機。 那段日子每天都有趣事發生,今朝編籮捕雀,明日下水摸魚,這樣明顯的失敗品顯然被她拋諸腦后,很快投入到另一件事中,若不是重新看見了這個毛氈,她恐怕永遠都想不起來。 易鳴鳶百思不得其解,揪去氈鷹翅膀上翹起的絲縷……為什么它會在匣子里? 留給她回憶的時間不多,程梟一雙腿也不知怎么長的,速度之快不似常人,剛出去沒一炷香的功夫就回來了。 “怎么樣,服休單于蓋好金印沒有?”心頭最掛心的事出現,易鳴鳶當然也再沒去糾結什么氈鷹不氈鷹的了,隨手將東西放回匣子中,目光迫切的看向程梟。 卻見來人搖了搖頭,把東西完璧歸趙,“今晚不行?!?/br> “為什么?” “……”程梟忍了忍,最終還是沒開口。 “告訴我?!币坐Q鳶意識到從進草原開始,自從到了他們匈奴的地界就一直被程梟牽著鼻子走,自己在這兒人生地不熟的,若連他也三緘其口,她就跟被蒙住耳朵一樣,什么都不了解。 “雖沒有滴漏日晷,可觀天色也知是剛過酉時,承兌盟約乃是兩國要事,我實在不知今晚有何不行,不管是什么緣故,我都要聽?!?/br> 她堅持要知道,程梟被問得急了,沒頭沒腦的蹦出來一句:“涂轱在辦事?!?/br> “辦事?政務還是練兵?”易鳴鳶根本聽不懂這個,忙追問道。 程梟微闔雙目,深灰色的眸子隱在睫羽下,前面兩記臉上的親吻連解饞都算不上,他躬身湊近易鳴鳶的耳朵,話說得露骨:“床上的事?!?/br> 動靜還是有些大的,他剛靠近就聽到了,住在草原上的人都知道,要是不想吃刀子和皮鞭,晚上最好還是離別人的帳子遠一點,少去打擾。 原本還在不解的人頓時睜大雙眼后退三步,小腿磕上床榻角才停下。 易鳴鳶耳根紅到能滴血,大鄴人講究含蓄沉穩,與匈奴的粗獷豪放相去甚遠,這種事情從沒聽過,更不會放到明面上聊,她的頭腦一下子受到了很大的沖擊。 程梟勾唇,胸口因為悶笑而震動了起來:“天亮后我再去一次,別不高興?!?/br> “午膳時分就去,不!早膳!”她真是怕了這種純悍之風了。 “好?!?/br> 程梟放出聲音朗笑兩聲,順著毛捋,接著他目光掃過一地散開的雜物,停留在一塊褐色的氈料上,他順手拾起,遲疑地問:“這些是你拿來的?” 易鳴鳶聞言道:“嗯,去的路上我問了耶達魯一些關于你的事情,但他沒有告訴我,要我來問你。我想人與人相處,總要先相互了解,更何況我們已經成婚,要在一起生活數年的時間,總不能一直稀里糊涂的過下去?!?/br> 她想聽程梟聊聊匈奴人怎樣生活,怎樣放牧,他又有怎樣灑脫肆意的過往,遇到過多少生死相交的兄弟。 明明是一段很尋常的話語,對面攥著氈鷹的男人卻好似被觸動了心腸,心花怒放的纏了上來,急不可耐確認她話的真實性。 易鳴鳶想過了,逃往庸山關的計劃還需好好籌謀,在此之前她至少要在程梟身邊待上很長一段時間,不能對枕邊人一知半解,“自然當真,怎會有假?!?/br> 她應得快速,自以為沒有絲毫漏洞,而身旁的人在她看不見的角度驟然黯了神色,喜興之意銳減。 程梟伸手將氈鷹放回易鳴鳶手中,“跟我講講它的來歷吧,我這些年都在打仗殺人,沒有別的故事,你聽完會睡不著覺,明天再說?!?/br> 易鳴鳶實在尋不到對它的記憶,只好把那年在庸山關內的經歷串起來,想編個來歷糊弄過去。 說到一半的時候,程梟意味不明的止了她的話語,入睡前面色冷淡的自顧自躺在一旁,與先前膩歪的舉動大相徑庭, 夜里水囊轉冷,炭火也已熄滅,易鳴鳶驚醒后被帳外的風聲嚇得汗毛倒豎。 下一秒,她發現自己正在一個溫熱熟悉的懷抱之中,頭頂的囈語聽不真切,“騙子,你這個騙……” *** 次日清晨 一位百騎長進入帳子稟告和親公主帶來禮物的數量后,上首的程梟和服休單于對視一眼,帳內的氣氛一下子冷下來。 等他退下后,服休單于用手指敲了敲桌上的盟約,張口諷刺道:“狡猾的光臉犢子,送不出足數的禮物,還想從我們這里要走汗血馬?!?/br> 強大健碩的馬匹是匈奴引以為傲的作戰資本,上至八十老嫗,下至九歲小童,幾乎都有一匹熟悉的好伙伴,載著他們在原野上疾馳奔逐。 經過代代爬羅剔抉,這里的馬兒個個膘肥體壯,精于躲避和長途跋涉,身體素質遠高于大鄴圈養哺育的戰馬。 擁有良好的坐騎和冒死拼命的悍勇,匈奴兵勇將猛,領土逐年擴張,多年來立于不敗之地,幾月前兩軍休戰,和談之下鄴國節節退讓,唯一的條件是匈奴的八十匹汗血寶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