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凝煙把鏡頭停在女三進宮的片段，看著那條幾乎快把鏡頭塞得滿滿當當的面紗眉頭一皺，隨即叫來導演，攝影，以及擔任服裝設計的孫玥，指著鏡頭問道：“為啥古裝戲里突出女角色的神秘感就必須給人戴個面紗？而且在近幾年里，不僅是女主女配，就連男角色都開始戴花里胡哨的面紗?！?/br>
    說到這兒，沈凝煙除了感到不可思議，便是對當下審美的擔憂：“我在中東見過的面罩都沒國產影視劇里的面紗多?！?/br>
    嘴巴像是抹了毒藥的沈凝煙無視幾人的腳趾扣地，講究一個公平公正道：“難道只有我一人覺得戴面紗的并不神秘，反而有種清澈的愚蠢?！?/br>
    沈凝煙把女三進宮的片段放了兩遍，質疑道：“疫病區的赤腳醫生也就罷了，進宮后還戴著面紗的，真的不會感到尷尬嗎？”

    “而且那些戴著面紗出去逛街的，面對整街只有一人戴著面紗的場景，真的不會被罵有病嗎？”沈凝煙點點腦子，用她的邏輯打敗對方：“你說這是禮教森嚴的時代吧！可街上除了女主還有出來閑逛的富家小姐。你說這是禮教不嚴的時代吧！女主一人戴著面紗又叫什么？行為藝術嗎？”

    “這很不合理欸！”

    終于找到解釋機會的蘇導弱弱道：“有沒有一種可能……我是說，有沒有一種可能是主演要求戴上面紗?！?/br>
    一旁的孫玥也小雞啄米似地點了點頭，委屈道：“這可是我第一次挑起大梁，怎么會搞如此迷惑的設計？”

    這下輪到沈凝煙腳趾扣地了，整個人都氣勢一弱道：“真的不是你們設計的？”

    “我們像是沒常識的人嗎？”攝影雖沒蘇導和孫玥的背景，但也不是初出茅廬的菜鳥，甚至比蘇導和孫玥還要委屈：“如果不是被逼無奈，我也不像研究一群歪瓜裂棗的大頭照要如何拍得好看?！?/br>
    “是??！人丑不要緊，就怕人丑還沒自知之明，逼得攝影無從下手?！睂O玥雖是服裝設計，但和攝影一起研究鏡頭的還是蘇導，所以她是主角……此處特指男一女二的直接受害人：“如果不是天生的神顏，就得靠人設氛圍補足缺陷?！?/br>
    “可這人設改得稀碎，氛圍……”想起那堆無用鏡頭，蘇導只能痛苦捂眼：“誰能從塞滿鏡頭的大頭照里剪出氛圍？難道要像少女漫般給他加點小花濾鏡嗎？”

    她蘇秀文（蘇導的本名）丟不起這個人。

    第297章

    作為沈凝煙的特助, 已經向保姆發展的女強人前腳安撫完忐忑不安的奇幻影視，后腳就見自家的老板帶著三個腦袋嘀嘀咕咕地說些什么，情緒激動時還拍著桌子, 一副準備沖出去干架的姿態。

    特助：“……”突然感到腦袋一疼。

    更頭疼的是沈凝煙看到特助來后眼睛一亮，十分熱情地招了招手。

    一旁的孫玥見狀，也是往老板身邊搬了個小板凳, 一副恭迎特助大駕的模樣。

    特助：“……”頭更疼了怎么辦？

    而等特助款款落座后，沈凝煙也不當外人道：“是這樣的，我在與咱們的員工討論后還是決定撤資單干?！?/br>
    剛剛安撫奇幻影視的特助：“……”

    沈凝煙：“你跟法務部的商議一下，趕緊與奇幻影視做好切割?！?/br>
    “……”

    “嗯？你怎么不說話??？”

    沈凝煙看著特助無視精致得體的商務妝容，狠狠抹了把臉道：“老板，你該慶幸我是個體面人?！?/br>
    體面的特助如此說道：“不然以你作天作地的性格, 走夜路時給我小心點?！?/br>
    你別說, 特助的發言配合她那一米七六的個頭，沈陽的出身, 還是挺有威懾力的。所以沈凝煙當場回了句：“我要去沈陽吃果子嗎？”

    特助的臉跟調色盤似的瞬間變得精彩起來。

    沈凝煙見了了，下意識地拉過蘇導來保護自己。

    面對特助地可怕臉色, 蘇導也是懵逼中帶點惶恐，惶恐中寫著害怕。

    好在特助理智強大, 沒被逼瘋, 很快便神色如常道：“確定要跟奇幻影視的人一拍兩散了？”

    “不然呢？等著他們繼續作妖嗎？”沈凝煙算是看清這群待爆咖的真正成色：“眼下撤出還不算太虧，之后就不好說了?！?/br>
    特助知道能讓沈凝煙說出這話的也不會是小事，只是這前期的投資都打了水漂, 后期還要瘋狂扯皮。

    想想就令人頭疼

    “頭疼也得硬著頭皮去辦??！”沈凝煙朝奇幻影視的休息區瞟了一眼，只見他們一層層地圍著男一女二, 活像圍住春蟬的繭，保護的同時也快奪走他們的命。

    “放心吧！他們和我們一樣著急?！鄙蚰裏熤钢干峡? 比了個“飛升”的口型。

    特助順著沈凝煙的眼神望去，過了會兒才無奈道：“死精死精的?！?/br>
    罵歸罵，但老板布置的任務還是得完成。

    奇幻影視的人在沈凝煙放話要與他們一刀兩斷時就慌得不行，最后還是上頭派了個領導過來安撫局面，表示群英就算想與奇幻影視一刀兩斷，也得考慮分開后的遺留問題。

    話到最后，他還不忘警告那群人菜癮大的事兒精，提醒他們殺青前務必要夾著尾巴做人：“我們是來合作的，不是來結仇的?！?/br>
    大晚上的坐飛的過來收拾殘局，奇幻影視的小領導那叫一個臉臭：“我等會兒請沈總吃個飯，你們也機靈點，去請群英和嘉人的員工喝杯奶茶，點份披薩?！?/br>
    “哦！”被罵的男一女二委委屈屈地應了聲。而比他們更委屈的是奇幻影視的工作人員，因為他們非常清楚買奶茶，點披薩的錢走誰的賬，所以臉色那叫一個慘不忍睹。

    “這日子真是沒法過了?！鳖I導走后，奇幻影視的新人員工氣急敗壞道：“錢沒賺一點，自己倒是貼了不少?！?/br>
    “可不是嗎？”想想人家群英的員工過得什么日子，再看看自己家的一堆破事，奇幻影視的員工破大防道：“別說是群英，我們連嘉人系的待遇比不上?！?/br>
    “別看嘉人名氣不大，但好歹是魔都電影工作重整后的老牌產業，所以帶了絲校辦的江湖氣?！?/br>
    “說白了就是體面人唄！”年紀稍大的老員工吞云吐霧道：“這年頭的體面人比熊貓還少?！?/br>
    嘉人的待遇肯定不是已經玩起ip變現的群英，但是跟摳摳搜搜的奇幻影視相比，絕對稱得上降維打擊：“不出意外的話，咱們要與群英一拍兩散了?！?/br>
    此話一出，所有人都為之一顫：“真的假的？那我們這兩月都白干了？”

    “也不算白干吧！”老員工對奇幻影視的摳門屬性略有了解，所以在瞇眼思考后給了個比較可靠的推測：“估計會找群英買下這三月的鏡頭，然后就是掰扯下戲服的歸屬問題與版權糾紛?！?/br>
    “版權？”

    “嗯！奇幻影視之所以有《太后萬歲》的一半版權是因為原作者的簽約平臺是奇幻影視的姊妹公司?！背闊煹睦蠁T工知道群英與奇幻影視的合作內幕，所以用“你們不懂”的過來人語氣說道：“不幸的是，原作者與平臺的合約還有兩年到期，所以奇幻影視比群英更急?！?/br>
    群英大可推遲兩年再找原作者買版權，而奇幻影視……

    “等著吧！群英和奇幻影視肯定吵得天翻地覆?！背橥隉煹睦蠁T工言之鑿鑿道：“不過都是抬頭不見低頭見的同行，就算鬧得天翻地覆也會和和氣氣地分手?！?/br>
    瞄一眼脾氣不小的男一女二，老員工又語氣一凝：“前提是某些人的粉絲不要作妖?！?/br>
    眾人順著老員工的眼神望去，沉默后弱弱問道：“你覺得這可能嗎？”

    “我覺不大可能?！蹦硞€做過對外聯絡人的員工十分肯定道：“指望那群不是在發癲就是在發癲路上的粉絲明白什么叫‘人情世故‘，還不如指望眼前的兩位有點13數?！?/br>
    這話真是太有代入感了，以至于從老員工到新人都無話可說。

    “你知道嗎？社畜的痛苦除了加班，便是遇上雞同鴨講的人”那個對飯圈的魔幻cao作深有體會的員工喝了口咖啡，愣是用90后的面容做出的70后的滄桑姿態：“我的經驗告訴我，明星的最大敵人不是他們過于膨脹自信心，也不是把他們當成賺錢工具的資本，而是那群不分場合，ky到底的護主粉絲?！?/br>
    “資本與路人黑只想眼不見心不煩，而粉絲希望她們的偶像趕緊去死?！闭f到這兒，咖啡見底的員工還挑眉嘆道：“等著吧！這事不會簡單結束的?！?/br>
    眼見偶像飛升的機遇出了差錯，她們不鬧死群英才怪。

    第298章

    要說這家有一老, 如有一寶還真不是空xue來風的話。

    就像網友吐槽磚家只有在離職后才說點人話，奇幻影視的員工們也在低工資的debuff下毫不留情地掀了自家公司的老底，堪稱是大熊貓的終身之敵, 巴蜀的奪筍專家。

    而如他們所料的那般，群英與奇幻影視的切割就是攤爛賬。雙方都覺得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但又礙著各自都是行業里的翹楚而不好發作, 所以在一拍兩散的發布會上笑得那叫個咬牙切齒。

    別說是了解內情的人，就連過來寫點小料的都能看出群英與奇幻影視的關系就像是用強力膠黏在一起的磁石，根本不需外人掰動，它就在那兒一顫一顫地想要逃離，或是將綁在一起的另一半撞得粉碎。

    “這是連裝都不裝??！”某家小報的記者擠在后頭，忍不住與同伴竊竊私語道：“他們是互相滅了對方滿門嗎？”

    記者的同伴扛著公司的最貴財產, 歪過頭道：“還好吧！中途分手的難道要辦喜酒嗎？能裝裝樣子地站在一起就不錯了?！?/br>
    歪過頭的同伴差點倒在記者身上, 然而比起擔心自己，他更擔心磕著肩上的大幾萬塊：“咱們之后要去遞個華子嗎？”

    “遞什么華子??！你當人家是上門討債的地痞流氓??！還遞華子?！毙∮浾咴谌ψ永镆裁罎L打了五六年, 知道這種規矩極多，熱衷于發律師函的公司員工是不會吐出有用的東西。至少在近幾月里得努力維持相安無事的現狀：“這事得問粉圈大頭?！?/br>
    無良小報的生存知道就是“你知道我在造謠, 但我只是謠言的搬運工”。尤其是把律師函當成撲克牌玩，卻還能在大公司的發布會上瘋狂拍照的小報。

    所以你知道某些聽來很勁爆的消息是怎么來的吧！

    更有意思的是, 這些發布勁爆消息的人明明被發律師函了, 但卻沒有任何損失。

    吃瓜群眾：感謝娛樂圈把律師函的信用度給打了下來，讓人多了一無用的技巧。

    “我先去休息室里找站姐或大粉了解情況，你記得抓演員們的細微表情?！靶∮浾咭娨延型腥齼蓛傻爻冯x, 于是也不甘落后道：“最好捕到委屈落淚的場景?！?/br>
    小記者的同伴點了點頭，感嘆只有在發布會上才能看到某些明星的演技。

    “所以是群英對哥哥不滿, 所以才……”

    “不然呢？人家是大老板，大資本, 打壓一個無權無勢的小演員還不是一句話的事兒?！?/br>
    “這也太霸道了吧！”

    “不然呢？難道你要奇幻影視為著一個小明星跟群英鬧僵？”聚在一起的站姐大粉也不全是大眾眼里只會叫哥哥的無腦追星族。相反，這種能組織人手進行反黑工作的人再傻也不會傻到哪兒去：“你說群英的老板因為利益分配不均而與奇幻影視鬧僵我信的，但是為了打壓哥哥而讓投資項目打水漂也太離奇了?！?/br>
    某個應該是領頭羊的女人冷靜不像是追星族，倒像是明星的第二經紀人。

    亦或是說，站姐在某種程度上也算是明星們的第二經紀人，所以比其她人更清楚光環下的袍子里有多少虱子：“我的經驗告訴我，這事兒八成不是群英的錯?！?/br>
    此話像是在油鍋里潑了冷水，立刻濺得火花四射：“你什么意思？合著都是哥哥的錯咯！”

    站姐瞥一眼最先開炮的人，嗯！不出意外時是新來的大粉，而且是向毒唯發展的那種：“我又沒說是哥哥的錯，這種事情怎么想都是奇幻影視與群英的矛盾，跟演員沒有太大關系?！?/br>
    說罷，她還語速極快地分析道：“群英跟哥哥是初次合伙，總不會是一見面就三觀不合，花錢來打壓人吧！”

    “不然呢？”那位大粉理直氣壯道：“興許就是群英看不過哥哥，所以借此給哥哥下套?！?/br>
    為了證明自己的猜測沒錯，她還舉例道：“你看群英最近力捧的兩個明星不都是哥哥的競爭對手嗎？為了自家藝人去打壓別家不是很正常的cao作嗎？”不然他家哥哥怎么那么多水軍？肯定是別家的公司背后使詐。

    站姐：“……”你要不要聽聽你在說什么？

    好在被雷得不輕的還有站姐的助理，后者趁機弱弱道：“問題是咱家的哥哥跟人家走的不是一條賽道??！”

    且不談向陽與白成軍拍得是正劇，即便是配角也比古偶劇的男主高了一檔，日后肯定不愁劇本。就說向陽與白成軍一個比沈凝煙小一歲，一個比沈凝煙小兩歲半近三歲，如今也就二十出頭，比早就過了三十大關的哥哥小了近十歲。

    如果不是自家人不打自家臉，這些追了五六年，七|八年的粉絲的都想揪著自家哥哥的衣領問問：“你都三十歲了。還不轉型等著老黃瓜刷綠漆，跟小自己一輩的女演員演無腦甜寵劇嗎？”。

    更可悲的是，當過激粉拿向陽與白成軍作自家哥哥的幻想對手時，站姐等人的第一反應不是無力，而是丟人。

    是的，你沒聽錯。

    她們覺得丟人。

    職場上被小了兩三屆的人壓了一頭就足夠丟人的了，沒道理在影視圈里，比不過已經轉型的同齡男演員后，還要跟小自己十歲的后輩研究“誰打壓誰”的大齡流量并不丟人。

    這一刻，不僅是站姐，就連一些默不作聲的大粉都在思考自己為啥要粉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