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面的人心虛地挪開實現，最后還是之前出頭的經紀人強顏歡笑道：“也不能這么說嘛！畢竟我們也沒大改……”

    “噗！”沈凝煙直接笑出了聲：“你們是沒大改。你們是直接重做了?！?/br>
    末了，她還強調道：“而且是走群英的賬重做了?！?/br>
    沈凝煙說完不夠還讓人穿上戲服進行慘烈對比。

    因為國內以女主治天下的莫過于漢唐，所以孫玥采曲裾衫裙之長，構出一套輕薄修身的架空古裝。

    就像現代的女強人喜歡用盔甲式的西裝上衣與波波頭來展現自己強大可靠的那面，孫玥在把原著翻爛后也是根據角色經歷與性格設計了些精巧配飾，力求讓演員貼合角色，而不是為突出演員聊勝于無的美貌而叮呤哐啷地掛了一堆。

    “沒吃過豬rou也見過豬跑?！币驗榕粵]怎么作妖，所以沈凝煙率先去找女二的麻煩：“你在書里的角色是什么？”

    “女，女官?！?/br>
    “既然是女官，那你頭上掛了一堆是為了啥？給女主的便宜兒子當小妾或是給女主的便宜孫子當等郎妹嗎？”論嘴毒，沈凝煙可還沒輸過：“正經女官是這樣嗎？”

    沈凝煙記得零幾年時有好幾部關于武皇的電視劇，里頭的上官婉兒要么是與五六品的外臣一般穿著官服，要么作古樸大氣的宮中裝扮，根本不會釵環滿頭，流蘇垂肩。哪像是來協助女皇處理公務的內廷臣子，反倒像是招搖過市的惡毒女配。

    “還有男主，你一朝廷命官這么披頭散發的合適嗎？”沈凝煙轉頭噴道：“漢唐宋明清，哪朝的貴公子會披頭散發地出門辦事？”

    因為不追流量明星，所以沈凝煙不太熟悉仙偶出身的男一號是個什么德行。如今一瞧，她算明白此人為何死活不肯梳好頭發——顏值不夠，氛圍來湊。

    真正的帥哥是不會在意造型的，只有丑男才會斤斤計較。

    孫玥作為合格的戲服設計師，研究服侍自然是往人物性格和史實上貼合，所以不會考慮男主是否撐起官員扮相。

    不巧的是，古偶出身的男一號是徹徹底底的氛圍感美男，以前有濾鏡和長發修飾而沒有顯得……嗯！這么崎嶇。

    是的，你沒聽錯。

    他的臉稱得上崎嶇一詞。

    國人對于美男美女的評判標準之一是臉要撐得起rou。不說是有福相吧！但也要看出你生活的很好或是體質不錯，給人一種有朝氣或有貴氣的感覺。然而這個演員不知削了下顎骨還是臉上的科技與狠禍搞得太多，個人一種五官放大，掛不住rou的驚悚感。

    側面看還沒有那么明顯，但是到了四十五度角與正面，那就有點……嗯！判若兩人。

    “你……“沈凝煙在男一不情不愿地換上原定妝容后愣在原地，然后露出一言難盡的表情：”這個……”

    作為一名順風順水的顏控，沈凝煙從未想過妝不貼人的場景。

    白成軍和向陽這種殺瘋全網的美男自不必說，就連群英的叔叔輩演員也風韻猶存，讓人明白daddy issue是怎么來的，所以……

    沈凝煙看向奇幻影視的經紀人，只見對方尷尬的腳趾扣地，似乎能從沈凝煙的眼里看出她對奇幻影視的品味質疑。

    就，就這姿色，也能走美男路線？

    沈凝煙看不懂，但是沈凝煙大為震撼。

    十四億國人??！

    怎么從偶像界到古裝界都是丑男當道？

    第295章

    如果能拋開立場地瘋狂吐槽, 奇幻影視的工作人員也想知道自家的老板到底是怎么想的？居然會把這種姿色的人造“美男”簽入公司。別說是和同行相比，就是和十年前的自己相比，奇幻影視的審美都掉了一截, 讓人懷疑高層的腦子是不是瓦特了，居然拿錢強捧一群扶不起的阿斗。

    “……你能在原有的設計上修改一下嗎？”沈凝煙看向孫玥，后者一副“你是在強人所難”的表情：“那得找造型師和化妝師一起研究?！?/br>
    要說這奇幻影視也是很絕, 你說它有自知之明吧！捧的都是什么貨色。你說它沒自知之明吧！它又曉得普男普女需要包裝一下，所以配的造型師和化妝師技術很牛。

    牛到讓沈凝煙相信東亞妖術是真實存在的。

    “你說人是天生喜歡找罪受嗎？”趁著男一換裝的功夫，沈凝煙與蘇導小聲聊道：“那兩人是奇幻影視的高層親戚嗎？還是救了奇幻影視的老板一命？”不然也沒法解釋奇幻影視的品味降得比a股還快。

    “您問我，我問誰？”蘇導的表情已經脫離無奈的范疇，整個人也有氣無力道：“這還算好的，您是沒見過開拍前的群魔亂舞?！?/br>
    “啥？”沈凝煙難以置信道：“這還不算最作妖的？”

    蘇導一臉沉痛地點了點頭, 繼續向沈凝煙打小報告道：“我建議你看看之前拍了什么?！?/br>
    因為是群英剛簽的導演, 加上之前僅有幾部叫好不叫座的短片，所以奇幻影視的人仗著自己是這部戲二股東而沒少加戲。對此, 蘇導也鬧過，爭取過, 可男一女二不聽他的，女一又是別家的藝人, 最后只能無奈妥協。

    “你對付不了他們, 可以給我打電話??！”沈凝煙用恨鐵不成鋼的語氣說道：“我不管別人怎么想，但群英這兒就是導演和編劇最大。不聽導演和編劇的，難道讓演員來導戲??！”而且還是三十出頭卻無正劇代表作的演員。他能導好一部戲嗎？導不了, 沒這個能力知道不。

    聽了這話，蘇導的聲音與眼神越發委屈, 最后只能幽幽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比绻皇撬难劾镫y容沙子, 又怎會出道時作品不少，今日卻家里扣腳？

    “……”沈凝煙也不知該做何種表情，最后只能有點不爽道：“先暫停拍攝，讓我看看他們改成什么樣了?！?/br>
    因為劇本與原著有出入是很正常的事，加上一些事兒精的演員喜歡甩鍋，導致被整怕了的編劇會留初始劇本作為證據。

    不巧的是，沈凝煙拿的就是初始劇本，所以……

    蘇導看見沈凝煙的指甲在劇本的封皮上留下印記，聲音里也帶了絲咬牙切齒的意味：“希望他們不要給我帶來太多的驚喜?！?/br>
    否則她會認真考慮要不要與奇幻影視一拍兩散。

    得嘞！大老板要看之前的拍攝成果，誰敢上前阻攔一二。

    這一刻，不僅是群英的人，就連嘉人系的工作人員，包括嘉人的女一號都帶了絲看好戲的意味，欣賞幾位加戲咖的如坐針氈。

    沈凝煙對片場的很多事都一竅不通，但也能從現有的鏡頭里看出許多不對勁的地方。

    例如男主的側面特寫是不是太多了點。

    女兒在原著里的戲份大都是和女一同時出現的女官，為何會有如此之多的單人鏡頭？而且還與男一有感情戲。

    沈凝煙：“……是我原著讀錯了，還是你們的腦子瓦特了？”

    作為一個寫過小說，愛讀小說的人，沈凝煙找漏洞都不必過下腦子，幾乎是眼睛一掃就小嘴不停：“太后也就罷了，畢竟是皇帝名義上的媽，而且還是京城系官員的大后臺。她一內廷女官和朝廷命官卿卿我我，摟摟抱抱的就不怕皇帝的支持者弄死她嗎？”

    “你說要是私下有交際吧！至少在邏輯上勉強園過，可這大白天的……”沈凝煙把鏡頭暫停在可以令人腳趾扣地的畫面上，繼續問道：“穿著官服抱在一起就算了，為啥還有轉圈親嘴的畫面？”

    “別說是古代，就是現代，除非是宣傳需要，否則哪位公職人員會穿著制服與人當街摟抱？而且還轉圈親嘴！”

    “這合理嗎？??！合理嗎？“

    沈凝煙攤手問道：“臉都不要了?！?/br>
    “噗！”在場有人憋不住笑道：“不好意思，我……我想到高興的事情?！?/br>
    眾人看向沈凝煙，只見她把硬加的感情戲噴了個狗血淋頭后又看向男一，眼睛里明明白白地寫著“你是不是有什么大病”：“我問你，這是什么??？”

    所有人地目光都看向男一，后者從未這么屈辱過：“是架空古偶?！?/br>
    “什么，類型的，架空古偶?！鄙蚰裏熤钢匕?，看起來像《讓子彈飛》里執意要問黃老爺“什么叫驚喜”的張麻子：“什么，類型的，架空古偶?！?/br>
    “你給我說明白，什么，類型的古偶?！?/br>
    男一不敢說話，握緊拳頭的樣子讓人擔心他會對沈凝煙動手。

    一旁的經紀人見狀，上前擋在自家藝人與沈凝煙之間，努力緩和劍拔弩張的氣氛：“沈總，大家可是合作伙伴，沒必要鬧得這么僵吧！”

    “哦？那你說說這是什么類型的古偶?！鄙蚰裏熥顭┻@種惹事后笑著打哈哈的人。搞得像是這一切都不是不是他們的錯：“我又沒問特別敏感的問題，至于讓你們怕成這副德行？”

    沈凝煙真的有翻白眼的沖動。

    這下不僅是奇幻影視的藝人，就連奇幻影視的工作人員都有想上前教訓沈凝煙的沖動。然而想想群英的投資，群英拉來的背書大佬，男一的經紀人又生生咽下這口氣，決定等藝人飛升后再與群英算筆總賬：“自然是大女主古偶?！?/br>
    “呵！你也知道是大女主古偶??！”沈凝煙冷笑道：“我還以為奇幻影視的人都是瞎子，看不清劇本與原著上明明白白地寫著‘大女主’劇?！?/br>
    “大女主?。。?！”

    沈凝煙再次把劇本拍得“啪啪”作響，問道：“大女主劇里為什么男一的鏡頭比女主都多？誰是女主？誰是主角？”

    “也，也不多吧！”

    “不多？那讓專業人士統計下男女主的鏡頭時常，統計下男主的懟臉特寫有多少?！?/br>
    “這不睜著眼睛說瞎話嗎？”沈凝煙知道奇幻影視里有加戲咖，但沒想到他們能把大女主劇加成男一與女二的愛情?。骸凹热荒銈冞@么想演主角，為啥不買男頻小說的改編權？是搶不過同行??？還是你家的藝人根本撐不起大男主??？偏要跟女演員搶女頻賽道？”

    “再說了，你們想演女頻也不是不可以。從魔都到泰國也就幾小時的機程，實在不行就去泰國變性，以后進軍國際影壇也有lgbt的buff護身?！?/br>
    死靜。

    死靜是今晚的片場。

    沈凝煙的特助本想勸下自家老板，然而已經罵上頭的沈凝煙壓根不理特助的小動作，表示要與奇幻影視一拍兩散。

    第296章

    奇幻影視的人在進組前就聽沈總的大名, 說是圈里出了名的暴躁老板。說來也是諷刺，沈凝煙在片場里的表現擱八九十年代連暴躁的門檻都觸不到，撐死就是片場里的正常反應。甚至一些老演員見了, 都會露出懷念的表情：“以前受不了片場挨罵，現在卻求老板們多罵幾句?！?/br>
    “沒辦法，錢難掙, 屎難吃?！蹦硞€被蘇導拉來演女主師傅的老演員無奈道：“我入行時也沒料到如今會是這種情況?！?/br>
    雖說以前的影視劇有洗黑|錢之嫌，可是要把數額巨大的黑|錢給洗干凈，你這影視劇的熱度與銷量總得唬住查賬的人吧！加上投資的黑老板能分清主次，所以比起砸錢營銷，雇人去看，他更希望劇組給力, 真的搞出口碑不錯的爆款, 這才有了上個世紀的影視繁榮。

    以前是拍不好就沒錢沒命，現在是拍不好還拿錢賣慘。

    有點追求的老戲骨們不知該做何種評價, 但能確定的是，與其被沒實力的二百五耽誤時間, 還不如去練練打戲，學學儀態。后者最起碼還能強身健體, 提高自己的核心競爭力, 而前者……

    “哎！您這還算好的，真正麻煩的是我們這群普普通通的打工人?！币驗槿河⒌墓ぷ鞣諊褪恰懊餍且彩菃T工，別擺那些高高在上的臭架子”, 所以一些年輕人在老戲骨們開口抱怨也隨之跟上：“你們是停工后就能休息，我們卻要忙里忙外地收拾一通?！?/br>
    “忙里忙外地收拾一通也沒什么, 最怕一群事兒精片場比美，開拍后吵著鬧著要換裝, 搞得我們大半夜地修改戲服，還要安撫被防爆的配角?！?/br>
    “防爆？”

    “就是避免配角比主角出彩的意思?！币驗槭枪排?，所以有不少新人過來實習，休息時便湊在一起聊天解悶，順帶聽聽行業八卦：“現在的主角都是帶資金組的，不搞點動靜就沒法體現自己的重要?！?/br>
    某個曾在其它劇組幫襯過的老員工沖著男一的方向努努嘴，意味深長道：“要不說新官上任三把火呢！有些人連官都不是，就想著狐假虎威了?！?/br>
    “是??！狐假虎威到母老虎面前，那可就好玩嘍！”某個正在嗑瓜子的員工解氣道：“兩個事兒精，最煩這種不給錢還屁話多的人?！?/br>
    嘉人系的員工見群英的員工趁著沈凝煙發達雷霆的功夫在那兒聊天，于是也搬著板凳湊了過來：“沈總也很事兒精??！你們怎么不說她？”

    “沈總不同，沈總她給加班費?！比河⒌膯T工立刻回道：“所以不叫事兒精，而是精益求精?！?/br>
    嘉人系的員工：“……這也能洗？”

    “這怎么是洗呢！”群英的員工一臉無語道：“拿錢加班的那叫一個愿打，一個愿挨。不給錢加班的那叫耍流氓?！?/br>
    末了，他還補充道：“我要是沈總，一想到自己要為別家的事兒精花上一筆冤枉錢，一定會比她還暴躁?！?/br>
    雖說各家的員工各家管，可是主演折騰起來肯定需要所有員工一起加班。外加一些走公賬的也需群英負擔一半。這么加加減減下來，沈凝煙不炸才怪。

    爭吵歸爭吵，但真要一拍兩散，那也不是一兩句或幾張紙就能說清的，所以不僅是奇幻影視的人，就連群英的特助也苦口婆心地道：“老板，氣歸氣，別拿項目來撒氣?！?/br>
    還在翻現有鏡頭的沈凝煙頭也不回地無語道：“我是那種會在正事耍小脾氣的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