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帶一提，此女的打扮也很非主流，穿著一身價格不菲的潮服，胸前有塊吐舌頭的小丑，臉上倒是沒畫濃妝，但卻用黑色的發卡把左側的頭發弄得十分服帖, 遠遠望去, 像是剃了左邊的頭發，將脖子上的紋身貼更好地展示出來。

    沈凝煙進去坐到少女的對面, 后者被動靜鬧得懶洋洋地抬了下眼皮，隨即從椅背上彈起來：“沈凝煙？”

    “我現在成了名人？”

    “當然?！鄙倥眢w前傾, 雙手合十于桌上，一副努力克制卻又激動過頭的模樣:“老實說, 我很敬佩你在付費公測時的魄力, 甚至以為你會改變當前的游戲市場?！?/br>
    沈凝煙皺著眉頭眨了眨眼睛，困惑道：“那個……你是不是對我的期待太高了點？我媽都沒你嚴厲?！?/br>
    “是嗎？那就是你對自己的要求太低了?！鄙倥只謴土说鮾豪僧數淖藨B，靠著椅背, 態度傲慢道：“還錢？”

    “可是你沒有在《鏡中花》充值的記錄??！”沈凝煙拿出后臺數據，納悶的同時又有些委屈：“不信的話, 你可以打消費者熱線，我們將配合官方的一切調查?！?/br>
    吊兒郎當的少女瞪大眼睛, 再次身體前傾：“你沒騙我?！?/br>
    “我行得端，坐得正，不怕官方來查?！鄙蚰裏煴乜粗倥J認真真地閱讀著群英帶來的資料，隨口問道：“你的充值渠道正規嗎？”

    “……”少女沒有回話，而是眼神游移了下。

    沈凝煙的眉頭一挑，似乎已經摸到現實：“你用了第三方充值？”

    “……嗯！誰叫你們搞身份認證，不許未成年人充值?！鄙倥洁熘鵀樽约航忉尩溃骸岸夷羌揖W店說是得到群英的授權，很正規的?！?/br>
    “正規你個頭??！群英搞身份認證就是為了避免未成年人充值，導致我們得被上頭搞一頓。這下好了，有你這個大聰明在，上面就是不想關注群英，也不得不敲打幾句?！边@句話雖然有夸大其詞的成分，但是擱在特色國情下，由不得少女不信。

    哪怕是像群英這樣受到當地保護的企業，都會被提醒幾句。

    不過鑒于國家并不希望游戲行業乃至整個娛樂業出現一家獨大或是寡頭群分的場面，所以在這種事上只會找群英的負責人說上幾句，甚至都不會罰款。

    畢竟群英還要在本地擴招。

    就像易華迅游的存在刺激當地的稅收，就業率，入學率，以及人才市場。江城也希望群英能有迅游易華的影響力，哪怕達不到二者的高度，也得在頭部企業里排的上名號。

    對面的少女并未料到這種發展，在被沈凝煙語氣嚴厲地指責后，下意識道：“對，對不起?！?/br>
    “還有呢？”

    “以后不敢了?！?/br>
    少女低著頭，雙手老老實實地擱在桌上，估計連她的班主任都沒見過如此真誠的認錯態度。

    “知道錯了就好?！鄙蚰裏燑c了點頭，繼續問道：“你明明是對群英所有不滿，為何襲擊‘揚帆起航’？”

    “那是因為我怕襲擊了群英會對《鏡中花》的上架產生影響，但又不想憋著一股氣，所以……”

    沈凝煙戰術性后仰，完全搞不懂少女的邏輯：“那你為何只襲擊‘揚帆起航’而不襲擊pilipili”

    “pilipili在群英的占股值得我去遷怒它嗎？”少女反問道：“而且pilipili上還有我很喜歡的番劇?！?/br>
    “你這完全是強盜邏輯??！”沈凝煙一巴掌拍在額頭上，過了許久才緩緩說道：“我還有別的事情要處理，所以讓群英……不，‘揚帆起航’的律師處理這事吧！不過我可以向你保證不會起訴你，或是提出很過分的賠償要求。還請你把第三方支付網站告訴我，好讓我跟對方親切交流，順帶商量下賠償問題?！?/br>
    “那些都是次要的，關鍵是《鏡中花》何時上線?！鄙倥谏蚰裏煖蕚涑鲩T時猛地起身，雙掌撐在桌子上，嚇得門外的老警破門而入：“不許動手?！?/br>
    “我沒打算動手??！”少女顯得很委屈，但眼睛還是直勾勾盯著沈凝煙，鏗鏘有力道：“等著吧！我遲早有天會加入你的公司，然后把你休整一頓?！?/br>
    “哈？”沈凝煙將少女上下打量一番，無語道：“我很歡迎有才華的人加入群英的隊伍，但是你得改改脾氣，戒掉無腦攻擊的習慣?！?/br>
    沈凝煙重重地拉問訊室的大門，結果因為太用力了，導致年久失修的大門直挺挺地倒下。

    “小心?！本嚯x沈凝煙最近的老警趕緊將她拉到一旁，看著大門將沈凝煙坐過的椅子砸成碎片，震得附近的桌子抖了下，結果壓到少女的右腳。

    “啊啊啊啊??！”上一秒還氣勢洶洶的少女臉色一白，抬起右腳就是一陣旋舞：“你，你給我等著。最多三年……不，五年我就會進入群英，讓你見識來自玩家的鐵拳?！?/br>
    “哦！那你好好學習，多讀毛概少惹事，爭取在大學畢業前就拿到群英的offer?！笨丛谧约洪g接讓對方砸到腳的份上，沈凝煙的態度有所松懈，但還是對中二病少女持以相當無語的態度，轉身對老警說道：“我們聊完了，謝謝您的幫助?！?/br>
    “哦！沒發生沖突就好了?！崩暇瘜ι蚰裏煹母泄俨诲e，甚至覺得不斷跳腳的少女都有點可愛。

    “記住我的名字——宋玲玲，我遲早會進入群英的。你給我等著……千萬別忘了我的名字??！混蛋?！?/br>
    沈凝煙捂著耳朵，頭大地遠離噪音的發源地。然而她沒料到是，這個腦子有坑的宋玲玲自此成為群英乃至她本人的毒唯，甚至在出了警局后，往屋子里貼滿了群英的海報和沈凝煙的照片，一旦有不干正事的怠勁，就抬頭看幾眼，然后帶著滿腔的怒火發奮圖強，勢必要在幾年后，讓沈凝煙刮目相看。

    第89章

    沈凝煙在談話結束后給川蜀的警局定了外賣, 還向老警保證不會起訴宋玲玲，而是走私下調解的路子，態度之好讓老警懷疑他之前遇到的都是流氓, 而不是體面的生意人。

    “勞您跑一趟了?！比思叶既绱伺浜狭?，老警自然得投桃報李，讓準備下班的同事送送對方。

    “您是要去機場, 還是在本地逛逛？”開車的民警是個二十出頭的小年輕，借著送人的功夫同沈凝煙聊起游戲話題：“《鏡中花》的熱度雖高，但還算不上真正的游戲?！?/br>
    “你是指手游還是端游？”沈凝煙一邊回復群聊里的消息，一面問道：“你喜歡網游嗎？”

    “喜歡??！當然喜歡?！泵窬沉搜酆笠曠R，滔滔不絕道：“與其說是喜歡游戲，不如說是游戲取代了傳統社交?！?/br>
    尤其是在電商發展, 游戲貨幣與代打服務十分熱門的情況下, 網游的各個頻道說是電商的第二客服也不為過。甚至黑市上的不少人都用網游頻道做生意，這給網警增添麻煩的同時, 也令各國逐漸收緊了對網游的管控。

    “如果群英能做一款深受歡迎的網游，我一定會向朋友安利的?！泵窬谏蚰裏熛萝嚂r突然來了句：“加油哦！我看好你們走出國門, 成為種花之光?！?/br>
    “哈……”沈凝煙搞不懂她最開始只是為了應付主系統的“挑戰任務”，怎么應付著應付著, 就得承擔走出國門, 變身種花之光的責任？

    【可能是他們對你的期望值比較高吧！】系統難得用上同情的語氣：【我還是太年輕了，居然對你如此仁慈，讓你過得比生產隊里的驢還清閑, 實在是有辱內卷系統之名?！?/br>
    【所以呢？】

    【所以你什么時候開始工作？】

    自打《鏡中花》公測結束后，沈凝煙貌似干了很多事, 但在系統眼里，對內卷kpi有益的事她是一件沒干, 以至于系統的同屆排行榜上，內卷系統與第二名的差距不斷縮小，如今只剩三四千的差距。

    【快了快了。等《從零開始建立門派》上架后，就可以實施下一步計劃?！?/br>
    【什么計劃？】

    【成立電影公司?！?/br>
    沈凝煙對加大她在pilipili的占股毫無興趣，而是想物色一家小有名氣，幾近破產的視頻網站，為15年后的ip化和市場輿論做好準備。

    【拍個十二集的電視劇應該用不了多久?！肯到y在卷人方面一向是把正常人當牲口用：【一個月內能搞定吧！兩天一集不難吧！三天之內剪完全篇沒啥問題吧！開拍的同時進行宣傳也是可以接受的吧！】

    系統的小嘴堪比豌豆射手，說得沈凝煙一愣一愣的，差點在下飛機時摔了一跤。

    “小心?！睅洑獾目丈傺奂彩挚斓胤鲎∩蚰裏?，生怕這個頭等艙的客人進醫院縫針。

    “謝謝?！鄙蚰裏煼€定心神后給系統送去祖安問候：【做個人吧！就是硅基生物也得定期保養嘞！你把人當什么了？非洲的蟲豸都比你有良心?！?/br>
    【沒必要這么罵我吧！】系統不過是隨口一說，結果沈凝煙的反應比它想得更大：【行行行，我以后不說你了，你愛怎么著怎么著?！?/br>
    系統的聲音不僅尖銳了三分，更是帶了分氣音：【這年頭的宿主真是厲害，居然連說都說不得了?！?/br>
    【em……你能不能理性點？明明你才是硅基生物，怎么搞得我這個碳基生物反而比你理性？】沈凝煙覺得跟系統相比，顧遠安真是太省心了。

    倒不如說，迄今為止，她就沒見過比系統還難哄的存在。

    不過看在系統的能力與脾氣成正比的情況下，沈凝煙毫不猶豫地向錢看，好說歹說才讓系統消了氣，轉而關注起《從零開始建立門派》的進度問題。

    系統雖然在不做人上一直都是不做人的，但是它有一點說得很對，那就是主系統對沈凝煙的“超長休假”有所不滿，琢磨著要不要給沈凝煙“打點氣”，好讓她再次搞出令人震驚的cao作。

    不過在主系統猶豫著要不要給沈凝煙來點刺激時，物流系的輔導員就先一步給沈凝煙來了點刺激。

    “你最近有好好復習嗎？”從副班那兒拿到曠課記錄的輔導員眉頭皺得能夾死蒼蠅。

    雖然在上頭的暗示下，輔導員和任課老師對沈凝煙的出勤率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但是期末績點是他們共同的底線。

    沈凝煙要是能保持眼下的發展勢頭，那么江城大學的優秀校友里勢必會有她的照片，而且還是排名靠前的那種。

    所以為著江城大學的面子，無論是輔導員還是沈凝煙的授課老師，都得保證她在大學的四年里沒有重修，沒有重修，沒有重修。

    而且鑒于群英的名氣越來越大，甚至和江城本地的主流媒體有了合作，所以在上頭的壓力下，沈凝煙的輔導員和授課老師為了自己的升職加薪，迫切地想把沈凝煙的平均績點抬到3.5以上，直接把累死累活的沈凝煙整地只想靜靜。

    面對輔導員的苦口婆心，剛下飛機的沈凝煙只覺得清晨的寒風比后媽的大嘴巴子還要瘆人，沉默后小聲道：“還行吧！”

    “能考80分以上嗎？”

    “這個……略有難度哦！”

    “那七十五分呢？”

    “我就不能險過及格線嗎？”

    電話那頭的輔導員嘆了口長氣，沈凝煙居然從中聽出了小轉音。

    “你就不能有點追求嗎？”輔導員在這一刻系統附體，那叫一個恨鐵不成鋼：“想想你功成名就后，要是有崇拜你的學弟學妹查起他們的偶像考了多少分，結果發現大名鼎鼎的群英的股東，江城大學的知名校友是個險過及格線的混子，你好意思嗎？”

    “……”厚臉皮的沈凝煙很想回答“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钡菫橹o導員的小心臟，她還是含含糊糊道：“我會努力的?！?/br>
    “好吧！記得在期末考前多多參與同學的復習小組，必要時可以請教任課老師?！?/br>
    “好的，謝謝您的關心，我會好好復習的?！鄙蚰裏煹容o導員掛了電話后，坐在公交站的長椅上舒了口氣，臉上盡是徹夜未眠的疲憊。

    【回去睡一覺吧！】雖然系統在雞娃方面越來越卷，但是秉著可持續性竭澤而漁的理念，它對沈凝煙的健康狀況還是很在意的。

    【當然得睡一覺，不然我遲早會猝死?！可蚰裏熢诘溶嚂r腦袋一點一點的，讓人擔心她下一秒就會栽倒在地。

    與此同時，特助看著一連串的未接電話，只能向群英的二把手請示道：“老板一直沒接電話，所以上架的會議是否如期舉行？”

    “如期吧！這種會議有沒有老板結果都一樣?！眲槍師o所謂道：“老板估計在補覺，你晚上告訴她會議結果，然后問下上架福利怎么安排?！?/br>
    “好的，那我聯系下其它部門，爭取在十點半準時開會?！碧刂鷽]有糾結太久，便給各個部門發了通知，然后在鍵盤上“劈里啪啦”了一通，務必讓沈凝煙一覺醒來就能收到六百字的報告，就著密集的工作安排和喧鬧的食堂環境，一定會有非常出色的減肥效果。

    第90章

    果不其然, 當沈凝煙一覺醒來發現特助發的六百字報告和細到以分計算的行程安排時，頓時什么胃口都沒了，只能在腦供血不足的低氣壓下認認真真地看完這些, 然后用疑惑的語氣問道：【你當初選她當特助是不是為了在你不方便時，有人接過內卷我的重任?！?/br>
    【怎么會呢！】系統的內核宕機了一秒，導致它的語氣有所停頓。

    【是嗎？】要事當前, 沈凝煙也沒空打嘴巴官司，而是給劉煒寧發去一條令人吐血的短信：【上架福利比照公測翻一倍】

    “噗！”劉煒寧一口濃茶噴到鍵盤上，導致高價購買的鍵盤閃得堪比夜店的霓虹燈。

    “老板，你清醒一點??！”來不及心疼鍵盤的劉煒寧手忙腳亂地打通沈凝煙的電話，對著有所準備的沈凝煙一頓輸出：“老板，我們是私營企業, 私營企業, 私營企業，不是慈善機構?！?/br>
    “我知道??！但是游戲上架總得給玩家些福利吧！不然誰會去玩群英的游戲?！鄙蚰裏煱咽謾C拿遠, 避免被劉煒寧吼得眼冒金星：“尤其是參與公測的零氪黨和微氪黨，他們中有不少人處于觀望狀態。如果在開服后不把福利跟上, 你覺得觀望者里有多少人會垂直入坑?！?/br>
    電話那頭的劉煒寧眉頭一皺，覺得此事并不簡單。

    “成大事者, 要把目光放得長遠些?！鄙蚰裏熛騺硎且再Y深玩家的角度看待福利, 而前幾次的成功也證明了她的思路沒錯，應該保持下去：“國內的玩家還是要點臉的，你要是沒有福利, 他們就會心甘情愿地白嫖；你要是福利多點，他們會不好意思地來張月卡；你要是毫不留情收割韭菜, 他們會把盜版傳得讓官方懷疑人生?！?/br>
    “真的假的？”

    “你留學時沒上過資源網站嗎？”沈凝煙十分不屑地剃了下指甲，冷笑道：“外國人的素質不見得比國人高吧？別忘了很多資源都是從國外傳到國內, 再由漢化組加工擴散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