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嶠拉莫綰到角落，小人得志一樣的神色，“看吧，我就說了，這種流量明星全靠p圖，現實中丑得要命。就艾延津那尖嘴猴腮的，都沒你好看，你要是當明星，肯定比他紅?！?/br>
    “我覺得他現實中比照片上還要帥呢?！彼槐菊?。

    謝嶠訕笑：“那也是華而不實，金玉其外敗絮其中，長得好看有什么用，人品不行，教養也不行，也不懂禮貌?！?/br>
    你比他還不懂禮貌，莫綰在心里想。

    兩人在大廳走了一圈，人來人往中，他們沒多少存在感，像雨滴落進海中，沒人和他們打交道，大伙兒都一個勁兒去巴結謝云縉了。

    謝嶠帶莫綰坐在角落，兩人大眼瞪小眼，時不時望向謝云縉那邊的熱鬧，謝嶠往她身上靠，眼里透著羨慕和忌恨：“莫小年，以后我們有錢有勢了，那些人是不是也會圍著我們阿諛奉承？”

    “什么樣才叫有錢有勢？”莫綰小口小口往嘴里塞甜點。

    “就是像謝云縉那樣?！?/br>
    “我不知道?！?/br>
    謝嶠收回目光，放到她臉上，信誓旦旦道：“等我有錢了，把艾延津包下來陪你睡覺?！?/br>
    “你別亂說話，被人聽到了怎么辦?！?/br>
    謝嶠無所畏懼：“不止艾延津，謝云縉也得包下，給你左擁右抱，誰讓他們整天瞧不起我們?！?/br>
    莫綰肩膀往下垮，無可奈何，“他們哪里看不起我們了，是你自己天天說。我覺得艾延津挺好的，和網上說的一樣，教養很好?！?/br>
    “那是因為他以為你是哪家的豪門千金才對你客氣。如果他知道你是在工地干活的，肯定甩臉子，這種見風使舵的叼毛我見多了?！?/br>
    “你怎么老是這樣說話?！蹦U扭過頭不看他。

    謝嶠掰過她的肩讓她轉過來：“好了好了，我不說了，再吃點東西我們就回去?！?/br>
    莫綰又捻起矮桌上的一個小糕點放進嘴里，悄悄露出笑：“我吃了好多，他們會不會說我？”

    “說你干嘛，喜歡吃就多吃點?！?/br>
    謝嶠起身，往后方的走廊而去，須臾，他帶回一個塑料袋，手上套了一次性手套，桌上四五盤的糕點全倒進塑料袋里，“裝一袋回去，留著明后天你在工地吃?！?/br>
    莫綰頭埋得很低，余光打量四周，尷尬得臉紅，“強子，你別這樣，被人看到了不好?！?/br>
    “沒事，整個宴會都是謝家辦的，誰敢說什么?！敝x嶠顯然經常干這種事，手法麻利，裝完糕點又裝水果。

    莫綰按住他的手腕：“好歹等結束了再拿啊，別人還要吃怎么辦？”

    “留給他們吃干什么，一群酒囊飯袋，浪費糧食?！?/br>
    莫綰還想制止他，手機響了，她拿出來看，是林盼打來的：“小年，你不

    在宿舍嗎，我去找你沒找到?！?/br>
    “林姨，我沒在宿舍，我回家了，怎么了？”

    林盼語氣焦急：“你家離工地遠不，能不能趕過來一趟？工地這邊有活兒得加急干，人手不夠，想讓你過來幫忙裝車，挺著急的。今晚忙活完了，明后天都可以休息?！?/br>
    林盼算是恩師，莫綰沒法拒絕她，匆忙應下：“好，我盡快趕過去?！?/br>
    “行，你快點吧?！?/br>
    她推了推謝嶠：“強子，我得走了。林阿姨說工地得加班，挺著急的，讓我過去幫忙裝車?！?/br>
    謝嶠看了眼腕表，正好八點，“這個時間點了還裝車？”

    “嗯，她說今晚忙完了，明后天都可以休息?！?/br>
    謝嶠看向前方的珠光寶氣，“你不去也沒事吧，你又不是正式工，只是個學徒?！?/br>
    “林阿姨說人手不夠，想讓我過去幫忙?！?/br>
    “你想去嗎？”謝嶠問得認真。

    “想去?！?/br>
    他將一盤黑紅車厘子倒進塑料袋，遞給莫綰，站了起來：“行，那走吧，我和你一起去?！?/br>
    謝嶠提著兩袋糕點，莫綰則是提著一袋子水果，她不太好意思見人，袋子拼命往裙擺后方藏，低頭跟在謝嶠身邊。謝嶠絲毫不避諱，提著糕點大步來到謝云縉跟前，說自己要先行離開。

    謝云縉看了眼他身旁的莫綰，點點頭：“嗯，那就回去吧，路上注意安全?！?/br>
    “好?！?/br>
    謝嶠牽莫綰的手順偏門的方向走，他提前給邱盛發消息，讓邱盛把莫綰的衣服、安全帽、工地小馬甲都帶下來，開車在宴廳后門等他們。

    邱盛速度很快，等他們到達后門時，邱盛已經在等著了。他站在勞斯萊斯側邊，長腿支起，神情慵懶看手機，側臉輪廓和艾延津一模一樣。

    謝嶠上前拉開車門，讓莫綰坐上去，他也緊隨上車。

    邱盛坐到了駕駛位，轉過頭問：“回家，還是？”

    “去工地?！蹦U率先回話。

    “這個點去工地干嘛？”邱盛茫然道。

    “得加班呢?！彼吨砩系亩Y服，“我要怎么在這里換衣服??？”

    “就直接換?！敝x嶠手往前伸，按了開關，擋板升起，前后座之間被隔開。

    只聽到邱盛在前頭的嗤笑：“有什么好避著我的?！?/br>
    謝嶠上手要幫莫綰脫衣服，“來，我幫你，不是急著去工地嗎，這個時候就別和我見外了?！?/br>
    車上暖氣很足，莫綰轉過身去，讓謝嶠幫她拉下拉鏈。自從上次謝嶠說過想給她口時，她觀察過，謝嶠看她的眼神總是很熱，說不上來是什么，就是帶著莫名的熱度。

    可現在給她換衣服時，卻是冷靜溫和，完全不摻雜之前的炙熱，是認認真真在幫她換衣服。

    整個過程只有窸窸窣窣的衣服摩擦聲，謝嶠一件一件衣服往她身上套，生怕會著涼，穿好羽絨服，又給她套上工地的藍色小馬甲。馬甲上還有水泥灰，本來應該是今晚帶回家洗一洗的。

    “安全帽等到了再戴吧?！彼S手把安全帽放到座椅旁邊。

    “嗯?！?/br>
    謝嶠盯著她微鼓的嘴唇看，車內氣息凝滯，他聽到劇烈跳動的心跳聲，身體不受控制，鬼使神差湊上前親了她一下。莫綰腦子發懵，坐在原地一動不動。

    謝嶠隔著羽絨服抱住她，嘴唇分開片刻，見她沒有拒絕的意思，又繼續貼近，繼續親。她之前擦過的口紅，全被他吃了個干凈，嘴唇相觸之間濡濕、潮潤，像清晨露珠滾過草葉。

    莫綰沒有張嘴，奇妙的感覺在蔓延，兩片嘴唇被謝嶠又吮又舔，讓她瞳面泛了霧，謝嶠凌厲的眼眉越來越模糊。緊張地握住他的手腕，往上摸他寬闊的肩膀。

    謝嶠親得很久，但也不兇，舌面輕柔一遍遍碾過她的唇，好像真的只是在吃她的口紅。

    前方有了點動靜，擋板降下，邱盛停了車，轉過頭饒有興致看他們，“喲，帶我一個唄?！?/br>
    謝嶠少見的慌亂，順手拿起安全帽就要砸他，“你是不是有??！”

    莫綰匆忙奪過安全帽，“強子，這個不能砸?！?/br>
    第24章

    前方路通了, 一大串車子螞蟻行軍一樣啟動，有條不紊平穩進入既定的方向。邱盛也回正身子，曜黑色的勞斯萊斯在川流不息中的大道, 獨領風sao。

    車內頓然空寂，綿密溫熱的氣息涓涓流動。

    謝嶠難耐的轉脖子扯領帶, 眼睛不可控投向莫綰的臉。緊繃的神經被扯斷了，一舉一動都脫離大腦的控制，說話也磕磕絆絆，邏輯崩壞。

    “那個, 我就是想給你卸妝，想幫你把口紅擦掉，但我手臟，又沒有紙巾，就想著幫你舔掉?！?/br>
    邱盛在前頭噗嗤笑出來。

    謝嶠找到了發泄點, 罵他：“笑什么笑，和你有關系嗎！rou絲?！?/br>
    “強子, 你安靜點吧?！蹦U捏了捏他的手。

    謝嶠又看向她, 希望從她臉上獲得什么反應, 哪怕是憤怒、嫌惡、憎恨都好，他照單全收?？墒菦]有，她垂下頭，露出圓弧滿月一樣的側臉，捻著一張濕紙巾反反復復擦拭放在腿上的安全帽。

    “莫小年，剛才是我不對，你就當我犯渾, 你打我吧，怎么著都成！”他憋不住, 主動再提起。

    莫綰望了眼外頭鮮花著錦的街景，道：“強子，你就先別說話了，一聽你講話我頭疼?！?/br>
    “好吧，我不說了?！?/br>
    九點四十分，來到工地外頭，莫綰戴好安全帽從車上下來。謝嶠見縫插針和她講話，提起一袋糕點和水果給她，“把這個帶回去放宿舍吧?！?/br>
    莫綰接過糕點和水果，小跑進入工地。

    邱盛找地方停好車，出來車鑰匙丟給謝嶠：“我也進去了，你先回吧?！?/br>
    謝嶠什么也沒說，站在原地吹冷風。他只穿著西裝，京州的冬天是濕冷，涼風夾著陰濕一圈圈來回繞啊繞，寒氣似乎要往骨頭縫里鉆。

    他走進保安室，說要借個地兒避風。保安大叔沒說什么，不緊不慢翻閱面前的報紙。

    莫綰進了工地，鏑燈的亮度足以覆蓋整片工地，一片燈火通明。

    她迅速找到林盼，林盼現在已經放心讓她一個人裝車了，指使她到那臺常開的藍色小型挖掘機邊上，“你還是開那臺，和平常一樣裝車就行?！?/br>
    “好?！?/br>
    莫綰做事認真，每次上機前都一板一眼跟著步驟走。

    先進行安全檢查，確保安全鎖頂桿處于鎖定位置。檢查機油和液壓油的油位、檢查周圍環境，確認挖掘作業范圍內沒有人員靠近，這才進入駕駛室。

    鑰匙插入開關，點火、按喇叭警示周圍人員、啟動發動機，整個流程一氣呵成。

    她需要cao縱鏟斗將前面的沙土，全都裝進渣土車，直到渣土車運完所有沙土，才算是結束。

    謝嶠在保安室，透過玻璃看去。

    他視力奇佳，迅速鎖定莫綰開的那臺藍色挖機，甚至還能看到她坐在駕駛室里認真工作的模樣。他就這么站著，一動不動看了半個小時。

    保安一看謝嶠不是個面善的，又見他僵直著站了這么久，覺得他不是什么好人，語氣不太好問道：“你在看什么呢？”

    “看我女朋友?！彼^也不回。

    “你女朋友哪個？”

    “莫綰，工地里的挖機師傅?！?/br>
    保安：“莫綰？是呀，怎么沒聽說過?！?/br>
    謝嶠轉過來：“就是莫小年?！?/br>
    莫綰身份證雖是“莫綰”，可她更習慣于莫小年這個小名，逢人自我介紹，都說自己叫莫小年。

    “哦，小年啊，我認識，挺好的一孩子?！北０采裆潘?，對謝嶠的偏見沒那么大了。

    工地的渣土車忙碌來往，謝嶠等到半夜十二點，來去穿梭的渣土車終于是止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