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津蝴蝶 第4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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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林頓道的宅邸, 又到了印度素馨開花的時節。 書房的落地窗前,樓問津擺上國際象棋,正與自己對弈。 房間里的古董自鳴鐘敲響, 時間已過十一點, 今日是巴砮島的那塊地舉辦開標會的日子, 按照官方公布的時間,此時此刻應當有結果了。 果真, 過了不到半小時,寶星便急匆匆地跑了進來,“樓總!” 樓問津漫不經心地將白方馬跳到f5, 攻擊黑方的g7兵, “開標會結束了?” “剛剛結束?!睂毿悄艘话涯? “……樓總,情況可能不大樂觀?!?/br> 黑方與白方換象,白方用兵吃回。黑方走馬至d7,準備進一步進攻。 此時白方被動, 劣勢極大。 樓問津不說話, 繼續手中棋局,等寶星往下匯報。 寶星說:“沈家的報價, 比我們高?!?/br> “高了多少?” “一百萬?!?/br> “只高這么多?” 寶星說:“對!這也是我覺得奇怪的地方, 這么大宗的土地交易, 怎么會對方恰好只比我們高出一百萬?倒好像是照著我們的報價, 給出來的數字似的?!?/br> “其他條件呢?”白方走車至h4,威脅將殺。黑方意圖通過走車a7緩解王翼壓力。白方走馬至h6, 將軍, 黑方王只能避走h8。 “其他各項也比我們更具優勢,無論是工期, 還是開發目標——沈家打算同宋亓良合作,造一個以賭場為核心的度假村,對標拉斯維加斯與澳門。他們一個做酒店生意,一個做賭場生意,這回可稱得上是強強聯合?!?/br> “沈惟彰野心倒是不小?!睒菃柦蚱届o說道。 白方走馬至f5,進一步威脅黑方g7象。黑方走馬吃d5兵,試圖緩解壓力。白方走車至e4,準備通過e線發起進攻。黑方走馬f6,防守e4。 “由來賭場比酒莊賺錢得多,沈家又比我們報價高,我看,定標結果沒什么懸念。這回我們輸定了?!?/br> 白方走馬至f7,將軍,并攻擊黑方的g7象,迫使黑方用車吃馬。白方以象吃f7車,繼續進攻。黑方走馬至h7,試圖防守。 寶星此刻終于發現,樓問津的反應未免過于平淡:“不是,樓總,你怎么一點不著急???你是不知道,梁總的助理說,梁總氣得在現場破口大罵?!?/br> 樓問津不緊不慢地將白方的車推至h7,吃下黑方的馬。 一系列運籌帷幄,至此結束,白方一轉劣勢,乾坤落定。 checkmate。 將殺。 他一把拂去所有棋子,“當然著急?!?/br> 寶星瞧著樓問津,將信將疑,他那副氣定神閑的模樣,可一點也不像是著急的樣子。 “你就等著迎接梁總的怒火吧?!?nbsp;寶星嘟囔道。 樓問津笑了一聲,“你又跟著著什么急?競標成功不成功,我都不會少你一分的工資?!?/br> “話是這樣說,可我也想樓總你的事業蒸蒸日上?!?/br> “那是梁家的事業,可不是我的事業?!?/br> 寶星呆了一下,剛想說這么有什么分別,書房門被敲響。 扎奇婭前來匯報,說是那位姓陳名振華的老板,今日又來蹲守了。 樓問津:“讓他進來吧?!?/br> 寶星納罕得很:“樓總你不是一直嫌棄陳振華蒼蠅一樣煩人,趕都趕不走嗎,今天怎么愿意見他了?” 樓問津點一點太陽xue,“他像不像蒼蠅我不知道,你此刻倒是嗡嗡嗡吵得我腦袋疼?!?/br> “行。那我就不待你跟前添堵了。反正等梁總回來,有你煩的時候?!?/br> 寶星出去了,片刻,陳振華跟在扎奇婭身后走了進來。 樓問津睨了一眼,“怎么一年沒見,陳老板倒是落魄了?” 陳振華暗罵了一句,若不是樓問津將他列進了行業黑名單,他也不至于這一整年處處碰壁,經銷資格逐一被收回不說,還欠了一屁股的債??伤紒硐肴?,實在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哪里得罪了樓問津。 陳振華當面卻是極其諂媚:“哪里是我落魄了,是樓總太過意氣風發了?!?/br> 樓問津手臂撐在扶手上,手指支在臉側,漫不經心道:“那么陳老板今日過來,有何指教?” 陳振華滿臉堆笑:“我一點小本生意,還有家小要養活,實在是不值得樓總你放在眼里。我不知道是不是無意間得罪了樓總,今日過來特意跟樓總賠個罪,只請樓總高抬貴手?!?/br> 樓問津慢條斯理地說:“那你把眼珠子挖出來吧?!?/br> 陳振華一愣。 “開玩笑的?!?/br> 陳振華干笑一聲,“樓總實在幽默?!?/br> 他見樓問津態度似乎有些松動,便將姿態放得更低,打算再求一求。 樓問津卻是一擺手,“陳老板這種真假混買、真酒添水以一當三的做法,在哪個行業都是容不下的。你不必求我,有這個工夫,不如直接改行?!?/br> “樓……” “我還有事,就不便繼續招待陳總了,陳總請自便?!?/br> 陳振華自是很不甘心,憤憤又無可奈何地走了。 沒有消停多久,下午,樓問津正在起居室里讀報,自開標會現場趕回來的梁恩仲,氣沖沖地殺了過來。 見面,梁恩仲便是一頓劈頭蓋臉:“我早說了不要去招惹宋亓良,這下好了,沈家報價比我們高上一百萬……” “沈家恰恰只多報了一百萬?梁總不覺得蹊蹺嗎,沈惟彰可不是好賭的性格,他要想十拿九穩,一定會拿出幾乎所有身家?!?/br> 梁恩仲一頓,“……不過是巧合罷了。你又如何知道,現在這個報價,不是沈惟彰的全部身家?!?/br> 樓問津從報紙上抬起目光,睨了梁恩仲一眼,“梁兄說是巧合,那便是巧合吧?!?/br> 梁恩仲這時候反應過來,自己是來興師問罪:“我不管沈家是怎么報出了這個價格,我只想問你,樓總,你打算怎么交代?” “我有什么可交代的?”樓問津笑了一聲,“我有梁家52%的股份,梁兄高興也罷,不高興也罷,我都在這個位子上坐著?!?/br> “你……” “果真還是老梁總目光毒辣,梁兄你說是不是?地產水深,確實不是你我可以輕易涉足,周一晨會上,我一定當眾做個檢討,往后,我們還是老老實實做洋酒進口。你覺得如何?” 樓問津這一番話,說得輕巧又無辜,實在是叫人怒從中來。 梁恩仲抬手指住他的鼻子:“你把人當猴耍是嗎,樓問津?” 樓問津稍一仰頭,“是又如何?” 梁恩仲氣得臉色紅一陣白一陣,可偏又說不出任何有力的辯駁。 確實,即使依照當日計劃,陷梁廷昭于即將下獄的境地,再逼迫他以所持股份換取自由,梁廷昭手里的股份與他手里的相加,也超不過樓問津。 他能把人怎么樣? 樓問津無聲無息地打量著他,鏡片后的目光,極有一種蟄伏的冷靜:“事到如今,倒還是有一個發財的門路?!?/br> 梁恩仲看向他。 樓問津不緊不慢地說道:“根據今日開標結果,沈家中標已是板上釘釘。評標與定標還有大約一個月的時間,梁兄可以趁著這個時間差,囤一些沈家的股票,他日中標結果一旦公示,沈家的股價必然會一飛沖天?!?/br> 梁恩仲眼皮一跳。 樓問津目光掃向他:“梁兄的表情這樣淡定,莫非早就想到這個發財的方法?” 梁恩仲忙說:“不……我不過是在評判可行性。樓總真是頭腦活泛,事到如今,這也不失為一個及時止損的法子?!?/br> 樓問津說:“這就對了。做生意誠如上賭桌,沒有誰常贏不敗。如今運道不在我方,愿賭服輸即可?!?/br> 好歹是將梁恩仲打發了。 樓問津一時只覺得疲累得很,他將眼鏡摘了下來,揉一揉眉心。說來,這眼鏡還是在梁廷昭的建議之下戴上的,他視力并無一點問題,可習慣以后,倒好像成了一張叫他安心的面具。 他把眼鏡擱在一旁,抬頭,定定地望著對面茶幾上擺著的那一瓶黃蟬花。 一個月之后,招標結果公示,最終是由沈家成功拿下了巴砮島上的那塊占地六百多公頃的商業用地。 消息一經發布,次日股票交易所一開盤,沈家恒康集團的股價一路飆升,梁恩仲賺了個盆滿缽滿——那陳振華大抵是投了梁恩仲的門路,也跟著發了一筆橫財。 沈家上下,無一不是喜氣洋洋。凌晨刊印的商報,一整個版面專題采訪,沈惟彰大談巴砮島未來之構想,勢必要將其打造成為南洋的拉斯維加斯。 梁稚把電話打過來的時候,樓問津正躺在影音室里睡覺,vcd機里播著姜大衛和狄龍的武打片。 他從扎奇婭手里接過移動式的電話分機,把影片按下暫停。 “喂?!?/br> 樓問津“嗯”了一聲。 那頭的聲音有些遲疑,“……我看報紙了?!?/br> “嗯?!?/br> “寶星說你這兩天都沒去公司,我想你是不是……有點難過?!?/br> 樓問津輕笑一聲,“所以你打電話來安慰我?我競標失敗,你不是該高興嗎,阿九?” “我不想騙你,我確實不希望是你競標成功?!?/br> “所以不必安慰我了,我并不難過。我只是覺得累,所以在家休息?!?/br> “……為什么覺得累?你這個人,不是一向極有干勁的嗎?” 樓問津在沙發上躺倒了下來,雙腿疊放在那一頭的扶手上,他沉默了好久,不知道如何回答,依照梁稚沒耐性的個性,早該掛斷了吧,可她卻沒有,那叫電波過濾之后的微弱呼吸聲,仍在耳畔。 “正是因為前一陣都在全身心準備競標的事,所以現在有些累。不必擔心我,阿九?!?/br> “我才不擔心你?!?/br> “這樣最好?!睒菃柦虻托?。 庭院里的金鐘藤實在長得過分繁茂,將黑鐵的欄桿攀生得沒有一點縫隙,幾乎遮住了一樓窗戶的視野。 下午,樓問津拿了一柄花剪親自修剪多余的枝蔓,八月陽光酷熱,人待在日頭下出了一身的汗,襯衫上沾滿了碎葉草屑。 修剪完畢,樓問津進屋去沖了一個涼,正在換衣服時,臥室門被敲響。 他扣著襯衫的紐扣,道了一聲請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