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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盤膝坐在甲板上的船公猛地低頭湊近信香。 信香上冒出的煙凝為細細的兩股,投入到船公臉上應當是鼻子的位置。 船公深深吸著,低下的頭越仰越高,煙柱越拉越長。 信香燃燒的速度極快,幾個呼吸間,信香柱頭上的火星就湮沒在了香灰中。 船公發出嘶啞的聲音:“不夠?!?/br> “不夠?!”二管事炸了,“這可是被一百位百姓供奉了百天,用了上好香料制成的百日香?!?/br> “一百位百姓的信仰還不夠嗎?” “不夠?!贝€是吐出這兩個字。 二管事臉上露出掙扎之色,良久,他從袖口里掏出六顆表皮鮮亮、水靈的鮮果,放在船公面前。 這回,船公道:“夠了?!?/br> 二管事嘖了一聲,轉身離去。 何不見的靈識分明看到,他袖口里還有一顆果子。 何不見忍不住傳音給越荒州和張道一:“乘船這一趟到真是豐富了我的見識,我好久沒遇見過這等恃強凌弱、又貪滑自私之人了?!?/br> 張道一不在意地笑笑,他常在各大世界游歷,除魔衛道,見過太多難言之人、難言之事。 “能拜入四大宗的人,性情或有缺點,張狂也好、爭強好勝也罷……性情雖然各有缺點,卻少有這般不堪的?!?/br> “我們這些修士遠離塵寰,久而久之,也忘了人之性情中最幽微難言、灰暗不堪的部分,也就少了一份警戒?!?/br> “也因此,常常有大能、老怪重入紅塵,以世人千面、紅塵百態作鏡鑒,反照自身,審視道心?!?/br> “也不能太沉溺世情中?!痹交闹莸?。 何不見也點點頭,道:“我們也去交船費吧?!?/br> 三人邁步走向甲板。 此時何不見已經大致搞清楚船公究竟是什么了。 船公戴著斗笠、披著蓑衣,凡人rou眼看不穿,但修士的靈識一掃,就能發現蓑衣下其實是木頭。 沒錯,這船公是一塊被雕成了人形的木頭,木料還和這艘大船相同。 也不知是船生了靈附在了木偶上,還是某個孤魂野鬼貪戀供奉附在了木偶上,漸漸木偶化為了船公。 船公受了供奉,有了神力,以自身力量驅動大船。 何不見走到船公面前,不由得感嘆翊圣世界當真適合神道,連木偶稍微受到供奉都能化為船公。 “我身上也沒有信香,沒有鮮果,不知靈石能不能作供奉?!焙尾灰妭饕艚o兩人。 “試試?!痹交闹莸?。 張道一思索片刻,道:“我身上倒是有些和信仰有關的材料,我繪制符箓時,有時會用到香灰之類的東西?!?/br> “沒事,我先拿靈石試試?!焙尾灰姷?,“實在不行拿點丹藥和百里家的人換點信香,想必他們會很樂意的?!?/br> 何不見從儲物法器里,先取出一塊下品靈石,放在船公面前。 船公又一次猛地俯下身,在靈石上左右搖擺,隨即猛地深吸一口氣,將靈石吸進體內,生怕何不見反悔一樣。 “三個人,一塊不夠?!?/br> “三塊?!?/br> “一共要三塊,這樣的?!?/br> 何不見笑了笑,又取出五塊下品靈石放在船公面前。 “三個人的船費,再加三間上房?!?/br> 船公立刻道:“成交?!?/br> 三人上到大船第三層。 大船第三層,除了百里家的人之外,每個房間都空著。 本來三層價格就貴,住的人少。 住得起第三層的人,也不敢招惹百里家。 一看到百里燃的架勢,他們就識趣地搬去了第二層,給百里燃空出了第三層。 何不見三人可不怕百里家,第三層清靜少人,正適合他們。 張道一跟他們道別,選了間房就進去了。 何不見與越荒州則進了同一間房。 何不見選的是臨河的房間,一推開窗就能看見奔流的河水和遼闊的江景。 此時天色全黑,弦月如鉤,卻鉤不破薄云。 天空宛如被一層輕柔的紗籠罩著,月光與星光都朦朦朧朧。 “嘩嘩嘩……” 川流不息。 越荒州從自己的儲物法器里取出一壇猴兒酒,給何不見倒了半壇。 何不見接過抿了一口,感受著馥郁的百果香氣自舌尖蔓延到喉中。 “怎么連一整壇都不舍得分給我,只分我半壇?” 越荒州靠著窗框,望向江景,道:“除去此壇,只剩最后一壇?!?/br> “原來不是小氣,是舍不得啊?!焙尾灰娡腥?。 “沒什么舍不得的,下回碰見其他好酒再買點。還有靈果?!?/br> “嗯……雖然修行之人不重口腹之欲,但下回再遇見好景致,沒有佐景的好吃的,總覺得少些什么?!?/br> 第145章 夭娘 三層的房間內。 二管事躺在床上, 船只晃動,他的鼾聲連綿不絕。 漸漸的,睡夢中, 二管事聽到一個聲音絮叨個不聽。 “大管事神氣什么,他再怎么神氣也不過是個管事,他怎么管得了二公子?” “大管事是奉家主的命來的,當然管得了二公子?!?/br> “哦,家主?老家主還沒死呢,大公子就等不及自稱是家主了?” “大管事奉家主的命令,是家主的人,二公子能放心去信大管事嗎?” “我才是二公子身邊人, 大管事算什么, 二公子到底還是離不開我的侍奉?!?/br> “可是今天我被那三個妖道打跪下時,二公子一點沒給你出氣?!?/br> “是,我體諒二公子,那三個妖道確實有點本事?!?/br> “可我也是奉了二公子的命令去趕人的,我被打了,怎么連傷藥都不賞給我?” “別說傷藥, 連一句夸我忠心的軟話都沒有,還罵我廢物?!?/br> “我沒功勞也有苦勞吧?” 二管事的眉毛擰得死緊, 他的鼾聲不知不覺停了, 眼皮下的眼珠快速轉動。 他焦躁地在床上翻來覆去,想要甩掉那讓他不喜的聲音。 可那聲音, 分明就是他自己的。 “是不是杏娘、桃娘那兩個小賤人在二公子耳邊吹枕頭風,才讓二公子厭煩我了?” “還是大管事針對我?” “不, 大管事那么厲害,哪里需要挑撥我與二公子之間的關系?!?/br> “那兩個小賤人什么都不會, 就會奉承著二公子?!?/br> “上次我想摸摸她們的肩,還敢去二公子面前哭哭啼啼?!?/br> “沒錯,沒錯,我是二公子的好狗,二公子也該知道離了我,就再也找不到第二條這么用心去舔的狗了?!?/br> “就是那兩個小賤人!” “該死的賤人!” 二管事呼出一口濁氣,猛地睜開眼,眼中是渾濁的怒火。 他糊里糊涂站起身,因船艙搖晃踉蹌了兩步。 二管事就這么歪歪斜斜、搖搖晃晃地走了出去。 大船逆著水流飛速前行,流淚河上,不知何時多了一點凄楚縹緲的哭聲。 哭聲似遠又似近,在朦朧的夜色和水聲的掩飾下并不清晰,除非專注傾耳去聽,否則完全察覺不到。 “呼哧,呼哧,呼哧……” 二管事喘著粗氣,沿著走廊走向二公子的房間。 這時,大船一個顛簸,二管事站立不穩撞到了船邊,他下意識伸手撐了下才沒一頭栽進河里。 這一下子給他嚇出了冷汗,睡迷糊的大腦激靈一下,清醒了些許。 二管事再抬頭時,看到三層船頭圍欄處立著一位女子。 她背對二管事,身著天水碧色輕紗羅衣,微垂著頭。 看到她后,二管事才注意到夾在水聲間的哭聲。 是她在哭? 她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