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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腦中突然響起系統的冰冷機械音:【不能跟他們走,他們會抓你回農村種地,再隨便賣給村里腦子不靈光的傻子?!?/br> 【等你和傻子結完婚圓完房,他們拿到彩禮,又會把你抓回去干苦力,逼你和傻子離婚,再嫁給下一個男的,不停結婚不停拿彩禮?!?/br> 圓、圓房? 還要不停圓房! 宋吟這回是真情實感紅了眼眶,嚇的。 他在女人的圈箍中小心掙扎了下,牙齒輕咬唇角,伸手抓住衛慕青的衣角:“二爺,我不走?!?/br> 那聲音又甜膩又脆弱,聲音也抖成了撒嬌一般,好像衛慕青是他的依靠,離了會很傷心。 衛慕青神情微凝。 身份使然,衛慕青經常會遇到抓住他衣角想求饒的人,往往這個時候他都會拔槍用槍頭撥開,可這次除了盯著那只手,其他卻什么都沒做。 這在別人看來,就是要冷眼旁觀的姿態。 但宋吟像是無助到沒有其他辦法了,衛慕青不說話,他也沒有放棄,攥著衛慕青衣角的手一點點滑到了男人的大手上。 剛要握緊,卻被旁邊的女人眼尖地抓住了。 女人走到另一邊,隔開宋吟和衛慕青,大手用力攬住宋吟:“乖乖不能任性,衛二爺已經好心收留你好幾天了,現在快跟爸爸mama回家?!?/br> 宋吟搖頭小聲說不,他小臉很白,唇縫里呼著一絲顫顫的吐息:“我不走,我想和二爺在一起?!?/br> 那話說得可憐兮兮的,好像比起親生父母,他更重要。 但他們的關系哪里讓他產生可以這樣做的錯覺? 他們和陌生人沒兩樣,除了二十年前程知之出生的那天,他和還在襁褓的程知之見過一面,之后的數十年,他們都各自活各自的。 程知之憑什么覺得在他身邊會比回到親生父母身邊更好? 還這樣一副……仰慕他、離不了他的表情。 衛慕青神色幽深莫測,還是不說話。 “二爺,”宋吟看到衛慕青不打算出手,眼睛顫顫垂了下去,那樣子,任再鐵石心腸的人也沒辦法不動容,他小聲:“我想和您結婚……” 門外的風幽幽吹進來,把宋吟后半句快聽不清的話吹送到男人耳邊,衛慕青的神情陡然一僵。 這時候,抱住宋吟的女人突然尖聲叫道:“乖乖!” 她埋怨宋吟:“為什么不跟爸爸mama走?你身上可是流著我們的血!” “我明白了,你過慣了少爺生活,舍不得和窮酸父母走是不是?程家不要你,你還想方設法留在衛家不走,作孽??!” 門口的男人接收到女人的信號,連忙上前挎住宋吟,嘴上也跟著幫腔:“乖乖別在這為難衛二爺,衛二爺心善,不好意思趕你罷了,快跟我們走!” 宋吟聞言,抬起溫熱的眼皮,很忐忑卻又不得不鼓起勇氣似的:“二爺要趕我走嗎?” 屋子里的鬧劇仿佛讓衛慕青化身成了一尊雕塑,他既不動作,也不說話,站在窗邊仿佛事不關己地看著他們。 宋吟久久看著他的臉,像是終于確定衛慕青不會管以后,臉垂了下去,接著骨頭也軟了下來,不打算再掙扎。 女人還在嘀咕著:“二爺是衛家的人,怎么可能和男人結婚,你也不想想傳出去別人會怎么想衛二爺?!?/br> 夫妻二人交換一個心照不宣的眼神,下一刻,男人忽然大手一捉,捉住宋吟的兩條胳膊讓宋吟動彈不得。 女人和丈夫默契地打配合,突地上手捉著宋吟往門口拉。 撕拉一聲。 宋吟身上那件雪白上好的軟黃金被扯出了一根線,女人還不放手,生生把宋吟的兩條袖子扯斷,露出大片雪白的手臂。 眼睜睜看著沒了袖子,宋吟不禁悲從中來,他都沒幾件好衣服了,這還是最貴的一件。 他心里有些煩,被這對夫妻東拉西扯,本來很好的脾氣,這下也蹭蹭竄起了火。 宋吟抬起手準備掙脫開女人,然而抬起的手腕還沒用力就被人捉住了,宋吟一愣,下一秒就擦著女人被拉到了一個胸膛前。 緊接著,頭頂傳來了衛慕青沉穩從容的聲音:“你們走吧?!?/br> 突發變故,女人臉上的猙獰還沒收回,愣極了:“二爺這是什么意思?您昨天還同意我們把人帶走的?!?/br> 旁邊的男人幾秒后也趕忙說:“是,是啊,而且這是我們的孩子?!?/br> 宋吟臉上還是沒來不及變化的可憐表情,臉頰rou被他自己蹭得紅紅的,透出一種懵懂和困惑。 他也一樣,不明白衛慕青態度怎么突然變化。 剛才不是還怎么也不理他嗎? 衛慕青低頭把宋吟胳膊上斷掉的袖子往上拉了拉,“如今不是了?!?/br> 他抬起頭,長眉下的眼睛威壓甚重:“請二位從我家離開?!?/br> “二爺,”男人有些不服氣:“你怎么能說話不算……” 到手的搖錢樹跑了,男人急得要命,正要好好和衛慕青理論,可還沒說完就被自家女人拉了拉衣角,催促他快走,努著嘴巴讓他往衛慕青腰上看。 男人順勢往那支槍上一掃,襠里差點尿了褲子。 剛才想起來,衛慕青是平城的軍閥。 自己的孩子也不敢討了,和女人互相攙扶,像后面有惡鬼追似的腳底抹油跑走。 很快,宋吟又聽到了衛宅外面轟隆轟隆的聲音,由清晰到模糊,那對夫妻走了。 宋吟還趴在衛慕青的胸膛前,他現在模樣有些狼狽。 衣服被扯得很亂,透薄的袖紗透出手臂上若隱若現的發紅膚rou。 他聲音小小的,捉著衛慕青的衣服像在啜泣:“二爺?!?/br> 衛慕青應:“嗯?!?/br> 宋吟趴在他身上,眼皮都略微紅腫:“我快沒衣服穿了,行李也都在程家?!?/br> 他還有點心有余悸。 衛慕青這是要留下他的意思吧? 衛慕青輕拍著宋吟臀瓣上面的后腰,聲音微啞,模樣卻處變不驚:“明天帶你去拿?!?/br> 宋吟就不說話了。 屋子里亮堂堂的,院里刮起一陣大風,院中的梨樹隨風狂舞,毫無征兆滴下來的雨在窗戶上蜿蜒出了幾道水痕。 房間靜悄悄的只剩下宋吟微重的呼吸聲,還有男人輕拍他的安撫聲。 衛慕青的手骨很大,一手能攏住宋吟大半的腰肢,拍起來的力氣卻很輕,不重不快,剛哭過的人本就脆弱,被他拍著拍著眼皮便闔了起來。 …… 宋吟以為衛慕青明天要帶他去程家是隨便說說的,沒放在心上。 第二天他被小廝輕緩的敲門聲叫醒,方覺自己差點睡到了下午。 洗過漱吃過小廝準備的飯后,就有人來叫他,說已經準備好了皮箱和黃包車,等他穿好衣服出門。 宋吟神魂出竅一般走出衛宅,只見外頭停的黃包車上,一身黑袍黑禮帽的男人正坐在車上,赫然是衛慕青。 宋吟走路幾乎沒聲,像rou貼地似的沒多大動靜,但車上戴著禮帽的男人卻倏地抬頭看了過來,看著一身細膩皮rou的人走下臺階。 衛慕青看到他便想起昨天摟著他拍背安慰,以及再往前推進,那對夫婦扯著程知之往外走的模樣。 明明和他毫無相干,卻在看過之后鮮少地動了幾分怒意,甚至現在還要帶人去程家拿行李,要讓人從此以后久住在衛宅了一樣。 這程知之,怕不是給他下了禁術? 宋吟不知道衛慕青在想什么,他走到黃包車邊,提起袍擺繞過一個水潭,小心翼翼坐到了衛慕青的旁邊。 剛一上車,亮盈盈的眼睛就看向衛慕青:“二爺,我們真的要去程家嗎?” 衛慕青低嗯一聲,眼神低垂,看向腳邊的皮箱:“今晚我要在程家吃飯,你和小廝去附近逛逛,吃過飯后再來接我?!?/br> 說著似乎聞到了什么異香,他抬起眼:“把衛澹生送你的香膏扔掉?!?/br> 宋吟一愣,低頭扯起衣袖嗅嗅,咕噥著說:“不好聞嗎?我還覺得挺好聞的呢?!?/br> 衛慕青不說話了。 他出入過很多場合,接觸過的人用的香膏千奇百怪,他聞都聞遍了,好像偏偏容不得宋吟身上涂抹的那塊香膏似的。 車骨碌骨碌被拉動起來。 宋吟一路上都在和衛慕青說話,也不知道他和年長自己那么多的老男人哪有那么多話說,路上有個小鳥都要衛慕青看。 到了程家就突然消停下來了。 程家長廊曲折,八角涼亭高聳,處處奢靡是一個原因之外,門口還站著一個披白色披肩的男青年……是程可可,程家的真少爺。 程家動作夠快的,剛接回來就改了姓。 現在站在這也不知道在等誰。 衛慕青也看到了程可可,根本不認識是誰,他提著皮箱走下車,伸手拍了拍宋吟的腰,沉聲道:“去吧?!?/br> 宋吟才懶得去搞什么真假少爺針鋒相對的戲,垂下柔軟的眼皮,嗯嗯隨便敷衍了下衛慕青,轉頭就和小廝去了別處逛。 程家附近是鬧市,有成衣鋪、脂粉鋪、食鋪,賣報的報童在街上的黃包車中靈活地穿梭,很是熱鬧。 宋吟從街這頭逛到街那頭,不過諒及囊中羞澀,他光是看看也沒買什么。 逛到腿酸了,宋吟和小廝找了家店吃飯,墊了墊肚子,又休息了會兒,看天已經黑得差不多,就坐上黃包車和小廝重新回了程家。 小廝放下兩根握把,跑去敲門。 程家的管家去通報,約莫過去五分鐘,衛慕青被人攙著出來了。 男人五官深邃,長眉鳳目,拎著裝滿程知之衣服的皮箱,矮了下頭從程家大門出來,走路很穩當,但能看出有些沉重。 宋吟看了會,總算看出來衛慕青這是喝醉了,下了車和小廝一左一右扶住衛慕青。 結果剛一扶住,衛慕青整個人重量往宋吟那邊栽倒,他一個敵宋吟兩個,宋吟哪受得了,差點摔倒,很艱難才扶著衛慕青上了黃包車。 宋吟扶人扶得出了一身汗,也不由來了脾氣,抿著嘴巴就在腦子里和系統罵道:【衛慕青是不是吃錯藥了?干什么老往我身上靠!】 他原本只是想發個牢sao,系統順著他附和幾句他就能消氣。 結果系統沉默兩秒,語氣不明說:【程可可對衛慕青的家世很滿意,為了拉攏衛慕青,餐桌上對他做什么都有可能?!?/br> 宋吟磕絆道:【什、什么意思?!?/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