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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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和起來后,宋吟開始收拾屋子,秦子昭也沒干看著,他們點起燭火,從半夜到寅時一直在忙碌,途中換了好幾根油燈,累得氣喘吁吁才在天亮后把屋子收拾出一個能看的樣子來。 秦子昭在軍營也做苦活,他還好,沒有太累。 小皇帝卻完全被透支了,他趴在桌子上,將半張臉貼住胳膊,無言歇了會才抬眸:“秦子昭,你沒有上八字墻,那些官兵不會抓你,你可以拿上些銀兩回軍營里去?!?/br> 秦子昭抖著袖子又往盆里加了一塊木頭,嘆息道:“我不放心陛下,等再住些時日看看情況再說罷?!?/br> 他收拾屋子的時候往地上鋪了一張草席,是打算長期住的架勢,小皇帝看出來了,所以才告訴他他不必一起當亡命徒,他還有別的出路。 但秦子昭暫時不打算走,小皇帝這些天待他不薄,經常不要命地賞賜他玩意兒,他住皇城的這幾天,小皇帝賞他的錢比他在軍營里一整年都多。 小皇帝看著不會燒水做飯,更不會搬箱子做累活,怎么生存都是問題,他實在放心不下來。 小皇帝忙活一晚,說完那幾句話便耗費掉了最后一點精力,他見秦子昭態度堅決,也不再勸,慢吞吞將整張臉埋進胳膊里閉上眼睛。 秦子昭把最后的墻角收拾出來,將屋里的木頭一根根擺整齊,這才轉頭去看小皇帝,小皇帝已經睡了過去。他愣了愣,在包袱里翻出一件厚衣服披在桌邊熟睡的人身上。 他同樣也已經精力耗盡,蹣跚著腳步走到草席旁,抬起兩條腿脫掉布鞋,連發簪都未摘就一頭扎在了地上。 兩人昏昏大睡到天亮,天邊泛起魚肚白,宋吟先一步醒了,比睜開眼睛先一步發生的是他整個身子的酸痛,宋吟控制不住地發出嘶一聲。 秦子昭覺比較輕,宋吟只發出那一聲就把他吵醒了,他頂著雞窩頭爬起來,大驚小怪地問:“發生什么事了?” 宋吟抬手捏了捏酸到發麻的肩膀,又用力捶了幾下,好不容易才壓下那陣酸麻。 他轉過頭看了看周遭的破爛屋子,又看了一眼外面已經停雨的林子,心里的小人流下了寬面眼淚,原來昨晚的造反不是在做夢啊。 宋吟沒太垂頭喪氣,他肚子有些餓了,捶捶腿便站起來對秦子昭說:“沒事,我想我們該出去買東西了,我這回出來帶了些銀兩,應該夠幾個月的開銷,我們上街買多些能放的糧食回來?!?/br> 秦子昭軟手軟腳從草席上爬起來,手掌剛壓上去就被戳出一滴血,他強忍著不叫,把那滴血蹭到衣服上抹了把臉才說:“好,我這就去街上買,陛下在這待著便好,街上都是官兵,陛下出門的話容易被他們發現?!?/br> “不打緊,我遮嚴實了就行,”宋吟用手拍了拍桌子上的斗笠,讓他放心,“你總要回軍營里去的,我得提前認識路,習慣一個人出去買東西?!?/br> 秦子昭拗不過小皇帝。 雖然現在小皇帝已經不再是小皇帝,但他體內對皇權的畏懼永遠都消不掉,他只能點點頭答應,拍了拍衣服和小皇帝一起出了屋子。 街上的官兵比昨晚還要多,簡直是隔一段路就會出現一隊,出街擺攤買賣的百姓有些被這陣仗嚇到,但沒太影響生意,還是該買就買,該賣就賣,日子總是要過的。 視野里鋪天蓋地全都是于膠憐的畫像,有幾張沒粘穩掉在地上,被路過沒看到的行人踩了幾腳,頗有種大勢已去的荒涼感。 宋吟倒是沒在意這些,他正忙著掏銀子買吃的,他要買的太多了,米要買,面要買,衣服要買,各種雜七雜八的東西都要買。 秦子昭跟在小皇帝身后,原本他出來時是兩手空空的,走了沒幾步路之后手里一個籃子一個籃子摞起來,小皇帝手上也提著不少。 秦子昭費力騰出一只胳膊來,他面紅耳赤追上小皇帝,用手拉了拉小皇帝的衣服,壓低聲音說:“陛下,我們還要買些臥具,陛下的床沒有玉枕也沒有被褥?!?/br> “你不說我差點忘記了,”宋吟臉上恍然大悟,他用手抬了一下帽檐,四處打量了眼又迅速按低,“那邊有,我們過去買?!?/br> 前面就是一家賣臥具的店鋪,得來全不費工夫,宋吟暗自從錢袋里掏出些錢交給秦子昭,叫他不用省,買兩個好點的。 雖是聽他這么說,秦子昭卻不打算兩樣都買上乘的,陛下睡的那一床舒服便好,他身糙體厚有個能蓋的就不會凍死。秦子昭叫小皇帝在旁等候,他過去買。 很快店家就看到一個清瘦文氣的男子,面上帶著友善的笑意,叫人看得很是舒服,店家笑瞇瞇地問對面的人要買些什么,他給推薦。 秦子昭嘴唇微張,做出一個玉枕的口型,店家聽了立刻轉身去拿賣得比較好的幾款,秦子昭在店家轉身之際下意識往旁邊看了一眼,這一看他瞬間汗流浹背。 陛下去哪了?! 秦子昭將手里的幾個籃子扔下,捏著濕漉漉的銀子到處梭巡,短短幾個瞬息汗就流了滿背,他往前走了幾步,瞳孔微縮地在人群中找一個戴著斗笠的身影。 沒有、沒有、還是沒有……有了。 秦子昭都沒有走,就在原地轉了個身,這就看到了小皇帝。 小皇帝在賣臥具的店鋪旁邊踮著腳把胸脯肚子都縮起來藏到了墻邊,似乎生怕被誰給瞧見。 一側的墻壁很窄,小皇帝用手扶著那窄窄的一條,竭盡全力地把整個人貼在后面的墻面上,那踮起的腿肚子先是小幅度顫抖,后面撐不住就開始大力抖。 陛下這是在躲誰? 秦子昭疑惑往前走,還沒走近,先收到小皇帝一個嚴厲制止的眼神。 他停下來,下一刻又看到小皇帝示意他向左邊看。 左邊?左邊有什么? 賣臥具的左邊是個賣衣裳的店鋪,人不多就兩三個,因為店家賣的都是些過了季的衣服,這個時候穿不著。秦子昭先看了一眼店家,沒瞧出讓人懼怕的地方,又去看前面兩三個顧客。 這一看,秦子昭腿也抖一下。 就兩三個人,中間的那個過分出挑,像是從畫紙上走出來的,他微微彎著后頸,沒有站直就比旁邊人高出好幾截,身上衣服緊繃,輕微勒出小腹上形狀有力的肌rou,右手的袖口處露出幾根性感細長的青管。 是義莊的那位師傅。 不知怎么秦子昭昨晚才剛見過蘭濯池,可過了一整晚,蘭濯池身上就布滿了疲憊,深黑壓抑的眼中滿是看不透的情緒,他一個人站在那里,手里拿著一條布料。 秦子昭吞了吞口水,他看見蘭濯池手上拿著一條褲子,褲子沒什么出奇,出奇的是那褲子中間分成了縫,是條開襠褲。 可是蘭師傅似乎并沒有小孩,也沒有要穿這種褲子的徒弟,看那褲子有什么用呢? 難不成……是有私生子? 秦子昭正滿臉大駭,就聽旁邊傳來了聲音。 賣衣裳的店家極為殷勤熱切地湊到了蘭濯池面前,他問蘭濯池是不是看上了手中的那款:“公子是給家中小孩買的?公子只用告訴我孩子現在長多高了,我就知道該拿什么尺碼?!?/br> 蘭濯池面上沒有表情,只輕微滾出一聲哂笑:“這么高?!?/br> 店家看著到他下巴的位置,有些愣:“這……這么高了,我還當是幾歲的小娃娃,不過公子別擔心,我這里還真有這么高的尺碼?!?/br> 店家伸出一只粗糙的手掌,在堆滿衣料的木板上翻翻找找,不一會那堆衣服就被他翻得混亂至極,他從中拿出一條和蘭濯池手中款式一樣的加長版開襠褲,笑著放到蘭濯池面前。 蘭濯池伸手碰了碰,碰了沒幾下,突然厭煩地皺起眉。 他出義莊時遇到了媒婆前幾天介紹的一個女子,那女子不知從媒婆那里聽說什么,一路跟著他。蘭濯池捻了捻褲子,垂眼說:“不是買給小孩,買給媳婦?!?/br> “媳婦?”店家和一旁的女子皆是震驚瞪眼,“買,買給媳婦有什么用……” 蘭濯池找了一夜的人,眼里滿是血絲,聲音有些沙?。骸跋眿D總是不聽話找cao,穿上方便,隨時隨地都可以,也免得弄臟了褲子,下了床自己就能尿出來?!?/br> 空氣中靜默兩刻。 見識多廣的店家只停了一刻就動起來,忙笑著給他收拾好,后面的秦子昭沒再聽了,他見小皇帝不斷給他打眼神,匆匆買了兩床玉枕和被褥就轉身離開。 他們繞過人群一路上都沒有說話,一是怕被認識的人聽見聲音,二是說話分神影響走路速度,容易加大被人發現的隱患。 秦子昭抱著一大堆東西哼哧哼哧走了好一截路,終于走到通往林子的小道,這條道上很少有人經過,兩天出現一個人都算是反常的,不用擔心會有人看到。 秦子昭扒拉下斗笠,大汗淋漓地喘了兩口氣,終于感覺活了過來,他轉身去看小皇帝:“陛下,剛才那個是義莊的蘭師傅吧?他那條褲子是不是要買給陛……” 小皇帝莫名其妙打斷:“他說的又不是我?!?/br> 秦子昭閉上嘴,沉默看向差不多就到蘭濯池下巴高的小皇帝,識趣地不再多說。 宋吟埋頭走路,他回想著剛才的一舉一動,感覺應該沒有被蘭濯池發現。他現在除了秦子昭,不打算把行蹤告訴給任何一個人,多一個人知道就多一個風險。 哪怕是蘭濯池也不可以。 宋吟和秦子昭抱著一大堆東西回了屋子,因為買來的東西太多,他們又有得忙了,秦子昭一進屋就把街上的事忘到腦后,擼起袖子鋪床,又把米面放到合適的地方擺起來。 宋吟坐在凳子上掏出錢袋子,把所有錢倒在桌子上數,數完他才發現今天支出了太多銀子,隱隱有些超標。 宋吟憂愁地把桌上的錢攏起來放回到袋子里,放好系好繩子,他突然戳了一下腦中的系統小助手:“我忘記買衣服了!” 系統照常沉默:【和我說有什么用?!?/br> 宋吟夸張凄慘地小聲訴苦:【可是我再花銀子,接下來幾個月就活不下去了,沒有吃的我會餓死的,我也不能找活干,我一上街就會被官兵抓起來,到時候我會被拉去砍頭,那樣我的任務就完不成了……】 系統等他嘟嘟囔囔說完一堆不重要的,開口:【說重點?!?/br> 宋吟抬起一點眼睛:【你開后門給我幾件衣服穿好不好?!?/br> 早知道這個人的目的,系統也沒沉默太久,他叫宋吟坐好,等秦子昭轉身去鋪床的時候,給宋吟變出了一個包袱出來。鼓鼓囊囊的,一看便知道裝著很多。 宋吟眼睛一亮,他伸手去扒拉包袱,小聲說系統哪里哪里好,沒說幾句臉色忽然一變,面無表情從里面拿出一件……襦裙。 系統聲無波瀾:【你這幾天上街不能以真面貌示人,官兵會一個一個排查,你如果還照這個樣子,無論打扮成什么樣都會惹人懷疑。但如果直接換個性別,那些蠢兵就不會細查?!?/br> 【包袱里裙子有很多件,你出門可以換著穿?!?/br> 第124章 逃到林里的可憐皇帝(29) 白天還剩半個時辰,宋吟用前半刻鐘把那一包袱的裙子扔掉林子里,再回來和秦子昭一起煮了些東西吃,后半刻鐘他又有些后悔,覺得系統說得有道理,又去了一趟丟尸的地方,把包袱撿回來。 這一來一回宋吟臉頰出了點汗,襯得那雙極為惹眼的眼睛很亮,他站在門口撐著木門氣喘吁吁。 秦子昭剛洗完碗,他只看了一眼小皇帝右手上滿是灰泥的臟包袱,隨后就轉移了目光:“陛下,你去哪了?” 宋吟不好說自己在為一個包袱跑來跑去,挽尊道:“沒去哪,這間屋子有點悶,我出去隨便走了走逛了逛,沒走出林子?!?/br> 秦子昭松了口氣,又苦口婆心說:“今日陛下也瞧見那些官兵有多少,每一個可疑的人都會被他們抓起來瞧,我認為,陛下最近還是少些出林子,有事叫我去做?!?/br> “知道了,”宋吟有幾分麻木地把包袱放在床邊,用缺了個口子的杯子倒了些水,“你這句話白天說了十幾回,念得我頭好痛?!?/br> 秦子昭有幾分不好意思,唇邊掛上靦腆的笑意,但卻沒有把話收回,有些事要再三強調才能預防,小皇帝以前玩性重,如果不多說幾句恐怕早早就會憋不出悶再跑到街上去。 眼瞧著天不早,兩人又忙碌疲倦了一天,又是大清理屋子,又是上街采購,昨晚還趕了一晚的路,吃飽飯滿足以后便開始上眼皮和下眼皮打架。 宋吟見秦子昭也昏昏欲睡,走到桌邊滅了油燈,借著月光爬到鋪了一層薄被褥的床上,緊握的手松開。昨晚這床只鋪了草席,膝蓋跪上去還會被扎皮rou,今天換了草席好了不止一點。 他躺在新買的玉枕上,將頭發捋到枕頭后,蓋上被子就準備睡。 秦子昭的步驟也是和小皇帝一樣,從一開始的小心翼翼到后面的喟嘆舒服,他挪了挪屁股睡在柔軟的被褥上,頭皮都放松下來,躺成尸體狀睡覺。 宋吟原本是很困,躺了一會卻憂慮起來,睫毛顫了顫,露出一雙和窗外星星一樣亮的眼睛。 這兩天他被私事占據,忙得暈頭轉向,都有些忘了正經事。 系統是交給了他任務的,是什么來著? 哦,阻止皇城被血洗。 而他現在被攆出了宮,藏在一間和皇城十萬八千里的小屋子里,宮里沒有他的眼線,先皇的忠臣早就在他的saocao作下和他離心,也不會來找他,他又不能隨隨便便跑到街上去。 天不時地不利人不和,他一點皇城的消息都收不到,萬一已經開始血洗了怎么辦? 宋吟忍不住咬了咬嘴邊的東西,咬完才發現是新買的被褥,還沒洗過,不知多少人的手在上面上下左右摸過,他忙吐出來,眼中浮出憂慮。 應該不會,昨晚才造反,新皇還沒登基,原劇情是在皇帝上任之后才發生的,還好,還有時間。 雖是這么想,宋吟還是忍不住有些擔心,他的困意騰到一邊,全被焦慮占了地,他翻了個身,睜眼看見床底下睡得一本正經的秦子昭,手指往里攥了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