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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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卻穿了件和車上完全不同的風衣和褲子,甚至說話的語氣和聲音都和剛才和車上不同,他說:“小吟?怎么在這?!?/br> 宋吟一時沒有回答。 他也不在意,繼續注視著瞳孔微縮的宋吟,游刃有余地用偽聲模仿著黎鄭恩的聲音,極致溫柔地說,“我剛回到a市,有點累了,我們先回家吧?!?/br> 第14章 假冒(14) 任誰看這都是一副溫馨的畫面。 可宋吟低頭抓住衣擺,似是為難躊躇了一會兒,再抬起頭看向男人時,他眉頭皺了下:“好玩嗎?” 男人還是笑著,目光溫柔:“嗯?” 宋吟沒有直接觸碰,伸手指了指男人手腕上沒被蓋住的紋身。 這個紋身讓他一眼認出男人是剛才車上那個。 而且越過男人的肩頭,他看到不遠處的路燈下,有幾個他在車上看到過的小弟,幾人蹲在那里對這邊虎視眈眈,表情兇狠,和地痞流氓一樣。 他是臉盲,眼睛沒有問題,不是誰都能騙的。 宋吟小聲說了句紋身,又低下頭在心中思索起對方的公司到底正不正規,正經的收債人,怎么會做這些事…… 白言慢慢收起臉上和善的表情。 他從宋吟那不敢做得太過怕惹惱他的小動作中,知道自己暴露了,而且沒有騙下去的可能。 良久后,他重新開了口,也沒提這場拙劣的假冒,只說:“最后的還款期限快到了,我聯系不上黎鄭恩,你說該怎么辦?” 聽上去是因為沒有辦法了才鋌而走險這樣做。 宋吟抿了抿唇,半闔著眼回:“我會盡快還上的?!?/br> “你還?” 白言彎腰看著他,目光深邃充滿侵略的野性,他慢條斯理啟唇,一字一句清晰發問:“還有不到一星期,你能拿出多少?” 宋吟實話說:“五千?!?/br> 他不清楚原主的具體財產,只知道房間里有幾千塊現金,這是他能夠拿出來的全部了。 “五千……”白言低聲咀嚼了遍這個數字,而后聽不出情緒地發出悶笑,眸中幽邃似釀著風暴。 “你知道黎鄭恩在我這里借了多少嗎?” 宋吟嘴唇囁嚅著:“多少……” 他從白言語氣中聽出絕對不會是小數目,但當真正聽到數目時,他眼前瞬間黑了黑:“五百萬?!?/br> 白言嘴角噙笑:“你要用五千塊抵這五百萬,哪有這么好的事?” 男人邊說,邊挽起手腕的袖子。 他沒有穿以前要債時都會穿的黑西裝,但他身材太出挑,里面的襯衫圍住上半身,透出的胸肌格外明顯,挽起袖子后那紋身也更顯眼了。 這樣看來,他倒一點不像是正兒八經來要債的,更像是馬上會擄走眼前這個貌美妻子,再向人家提出些不正當的要求,來填補這個債務。 宋吟垂眸,真的好想跑。 五百萬他怎么還得起? 路燈旁,領頭的小弟一直觀望著這邊,他不知道老大和宋吟在說些什么,但沒得到指示他不敢有下步動作,他瞥了瞥白言,又看向宋吟,忍不住出神。 他其實見過宋吟。 不光是之前去宋吟家里要債的時候,前兩天,他路過一家超市去辦事時也看到了他,素白的手指拎著一個塑料筐,即使穿著很松的衣服,也能看出身材勻稱腰很細。 他當時還有點認不出。 因為宋吟沒有怯怯懦懦低著頭,也沒有穿著他那身老土又過時的毛衣,和他之前看到過的哪一次都不一樣。 認真挑選著菜,不和別人擠的樣子,小弟嘀咕著想:倒是很吸引人…… 這個想法在看到白言對著宋吟笑出來的時候戛然而止。 他從這個地方看過去,能看到白言低著頭,在宋吟說過一句話后揚起了嘴角,小弟猛擦眼睛,再三確認白言是因為宋吟才笑的,臉上表情頓時變得不可思議。 他們公司放貸是合法的,要的利息也不多,正常人都會按時還上,偶爾遇上一些賴皮,他們會適當地嚇一嚇,也能要回款。 白言親自要債的幾次,雖然沒有見血,也沒有砍手砍腳,但對方仍是屁滾尿流地如數還上了錢。 因為白言真的很不好說話,也很嚇人。 他覺得這次也大同小異,他們老大會像往常一樣對著宋吟威脅和挖苦并施,而宋吟會吞聲忍淚地拜托老大,讓老大再給他多一點時間。 但現在……怎么老大對著人家笑了起來? 小弟嗖地從地上站了起來,越瞧越不對勁。 難道老大被那小人妻迷惑了? 那怎么行,那債誰來還! 他沒管其他人,頭腦一熱就沖了過去,擋在白言身側,挑著一側眉,兇狠的臉攤在宋吟眼前,語氣粗暴:“老大在和你說話,你低著頭干什么,抬起來!” 宋吟被嚇了一跳,抓住衣擺的手滑了下,抬頭看了眼,確認了來人是白言手下的身份。 白言蹙起眉,眼皮上的鼓起動了動,他轉過眼將視線捕住小弟,神色不虞:“小點聲?!?/br> 他聲音低沉沙啞,從空氣中濾過侵入到耳膜,帶著股讓人膽寒的匪氣。 小弟后背的寒毛悚起,立刻點了點頭,心中痛苦地想,他們老大以前對欠債的人就是這樣的,如果他對宋吟也如此,就算不能要回全部,也能鑿出一大半。 白言重新看向宋吟,語氣松了松,不慌不忙地開口:“還五千,剩下的呢?” 宋吟也有點愁苦:“我會想辦法還的?!?/br> 白言皮笑rou不笑:“沒有工作你要怎么還?!?/br> 旁邊的小弟輕嗤,完全不領情,暴起般出聲道:“你丈夫不知死活,到時你要是還不起也跑路,我們找誰要這五百萬!” 宋吟:“……” 街上的這處人少,但不是全然無人,路過的人見這有兩猿背蜂腰的男人圍著個白白凈凈的男生,自然而然認為那男生需要幫助。 可聽他們的對話內容,一個要債,一個欠債,天經地義處于下位的關系,也不好上來插手。 要債的人都這么可怕嗎? 宋吟被他這么一喊,也有點出汗,抿唇從口袋中拿出僅有的錢:“我手上就這么多……” 原主手機上的支付密碼他并不知道,所有需要錢的交易他都是用現金。 白言接過那可憐嗖嗖的三百塊,指腹碾了碾,又笑了,胸口震動地垂下眼,他看著略有窘迫的宋吟,似乎起了憐憫之心,放過了眼前這個無助的人。 白言趁宋吟不注意,拿過他的手機,在上面留下一串數字。 “一周后,自己聯系我?!?/br> “老大!這回放了他,下次……”小弟還欲再說,被白言輕飄飄掃了眼便定住,只能眼睜睜看著宋吟跑了。 沒再被糾纏的宋吟片刻也沒停留,他邊拿著手機跑邊咬唇煩躁,他沒想過今天出門會那么命運多舛,不僅要東躲西藏,擔憂小命,還莫名其妙背上了一筆巨債。 黎鄭恩到底瞞著原主做了什么事。 所幸,在這堆接二連三糟透了的壞事中,宋吟終于收到了今天唯一的好消息,女警發消息告訴他,他們抓到兇手了。 宋吟打了部出租車趕往派出所,需要他的地方很多,他做了筆錄,又被帶著去認了人,所有的事做完,他疲倦地回到家中時,天已經黑了。 宋吟拿著鑰匙開了門,等門開了,他瞬間警覺起來,家里燈是亮的。 握著門把的手顫了顫,宋吟張唇吸了口氣,又顫抖地吐出來,今天的壞事還沒有到盡頭嗎…… 就在宋吟要關門跑時,里面的人聽到動靜大步跨來,衣著還是亂的,眼中還有血絲,便拿起手機問他:發生了什么? 宋吟有一秒還是想跑,因為這一天遇到的怪人太多,他對身邊的人都不太信任了。 但是…… 眼前的這個人有家門鑰匙,一副頭發凌亂剛趕回來的樣,手機上發出的那條告訴他正在趕回來路上的信息時間也對得上。 這個是出差回來的黎鄭恩,宋吟確認了這一點,肩膀垮下去,疲倦地關上門說:“事情都解決了,我先做飯,邊吃飯邊說吧?!?/br> …… 晚上8點。 一輛越野車彎彎繞繞地行駛著,最后停在塘江旁邊,兩個五大三粗的漢子跳下車,啪地打開后車廂的門,從里面拖出個被捆住手腳的高大男人。 兩漢子分工合作,一人抬腳,一人抬頭,步履沉沉地往江邊走。 江邊的泥土松松軟軟,負責抬腳的那漢子一腳一個印,手中的人分量著實不輕,他喘著粗氣朝對面的同僚問道:“你說大哥真被抓了嗎?” 同僚眼也不抬:“沒有?!?/br> 漢子也希望如此,但他表情憂心:“但我今天看新聞……” 同僚似乎知道他要說什么,打斷:“那不是大哥,不過是頂替的罷了?!?/br> 漢子一驚:“頂替?怎么頂替的……” “多的你別問了,你只要知道那不是大哥就行,踏實干吧,再過不久你會知道更多的?!蓖琶黠@比他等級高,語氣中帶著上位人的口吻。 漢子只好閉了嘴,他和同僚一起把人抬到江邊,左右晃了晃借力,夜晚的江面炸開一層浪,男人被扔到了深水里。 借著夜色做完這悄無聲息的謀殺,心理素質極強的兩人連臉色都未變,重新上了車。 大約過了幾分鐘,越野車駛遠,寂靜的江面忽而冒出個人。 男人手長腿長,兩三下按著江邊上了岸,他拽開腳上早被他割斷的繩子,儒雅眉眼被浸泡出了戾氣,他難得罵了句:“這群畜生……” 他的聲線很溫和,不是故意偽裝,全天然的,和宋吟來到這里時聽到的黎鄭恩的聲音一模一樣。 黎鄭恩站了起來,戴上衣服的兜帽,隨便抹了下淅淅瀝瀝掉著的腥澀江水,往另一邊路上走。 夜晚塘江也有車輛經過,黎鄭恩的臉和氣質都很有欺騙性,他隨手攔下一輛車,以騎車不小心掉進了江里的緣由,請司機把他送回家。 司機人也爽快善良,同意了他的請求。 不久,熟悉的建筑樓映入眼中。 終于回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