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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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鵠沒想到李熙會對這些東西感興趣,愣了一會才說:“……行、行啊,草菅人命,買.官.賣.爵,貪.污.受.賄,穢.亂.后.宮,謀害皇嗣,你想先聽哪段?!?/br> 李熙:“……” 李熙牙疼的沉默片刻,而后說:“一點好事都沒有嗎?” 玄鵠站在他旁邊皺眉,像是聽到了什么很不可思議的事情,狐疑地問:“……比如呢?” 李熙終于洗好了布巾,坐在床上挽褲腿,想了又想,斟酌地說:“比如樂于助人,樂善好施什么的?!?/br> 玄鵠:“你瘋了吧?!?/br> “瘋”字被咬得格外重。 李熙對此也很無奈,搖頭說:“就是因為還沒瘋,才感覺奇怪?!?/br> 玄鵠垂眼看他挽褲腳,隨手遞給他一把剪刀,說:“怎么個奇怪法?!?/br> 傷口已經結痂,棉質里褲粘住皮rou,有點不太好弄,李熙感激地接了剪刀,低頭把里褲的下半截剪了,然后猛的向上撕。 ……好痛。 李熙皺著小臉兒,輕聲說:“裴懷恩今晚對我示好了?!?/br> “我干?!毙]本能就問:“他對你投懷送抱了?” 李熙面無表情地轉頭,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玄鵠,說:“你瘋了吧?!?/br> “瘋”字被咬得格外重。 玄鵠:“……” 外面的風越來越大,聽著就像嚎哭,玄鵠被李熙這么死盯著,也后知后覺地有點臉紅,便趕緊找補說:“不能怪我,是你自己說,他今晚對你示了好?!?/br> 李熙眉頭緊鎖,說:“別瞎想,他只是在宴后忽然向父皇提起母妃來。我猜我長得一定與母妃有些像,尤其是在掉眼淚的時候,因此才惹父皇心軟?!?/br> 玄鵠聞言在屋里轉了兩圈,也覺得奇怪,說:“你是說,今晚是他救你?” 李熙輕輕點了點頭,仔細把膝蓋上的傷口處理干凈,斜斜往后靠上床邊的小柜,一手撐著腮,遲疑地說:“不止,他還要把他的宅子讓給我住呢?!?/br> 玄鵠這會連眼睛都睜大了,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倒抽一口涼氣,低聲說:“完了,他是不是和你的母妃有一腿,睹你思情了?!?/br> 李熙闔眼深吸一口氣,順手就把枕頭扔了過去。 “腦子一點不用嗎!”李熙磨著牙說:“我母妃已經沒了,休再辱沒她!” 李熙在玄鵠面前沒偽裝,舌頭好用得很,一點不打結,玄鵠看出李熙真不高興了,忙往后退,邊退邊說:“那我真想不到為什么了,早聽人說過,裴懷恩這個人唯利是圖,只對有用的人好,至于你么……” 余下半句話沒說,但都寫在臉上了。 明晃晃的三個大字——你沒用。 初來乍到,孤苦無依,不站隊,沒勢力,沒錢,沒武功,頂著禍星名號的廢人一個,誰會想要呢。 這些事,不光玄鵠這么想,李熙也是深表認同。 “……你說的沒錯,我這一路思來想去,也沒想明白為什么?!闭眍^扔出去之后,李熙須臾平靜下來,思索著說:“但我瞧他那意思,竟把東廠、西廠、錦衣衛全借給了我,似乎是想讓我沖在前頭,替他查案……呵,拿我當刀使,橫豎死我一個不多?!?/br> 玄鵠說:“他想借你的手,自己不出面?!?/br> 李熙靜默一瞬,說:“壞了,他已為我準備好真兇了,只放我去和這個準備好的真兇斗,斗勝了,皆大歡喜,斗敗了,與他也無什么干系?!?/br> 玄鵠這回隱隱聽明白了,他聽見李熙話里用的是準備好,而不是找到,臉色一瞬有些黑。 “那還查個屁?!毙]說:“事先準備好了的,都不知道是真是假?!?/br> 李熙疲憊地闔眼,說:“不查?不查我就死了,死得更快?!?/br> 玄鵠:“……” - 同一時刻,裴懷恩也上了軟轎,正在回府的路上。 裴懷恩的私宅靠近京郊,比李熙賃的屋遠,這會還沒走到地方,正在半路慢悠悠的晃蕩著。 裴懷恩怕冷,十七把手爐塞給他,聽他說:“怎么又換臉了,我都快忘了你原本長什么樣?!?/br> 十七會易容,臉皮三天兩頭就換一張,長什么樣全看心情,譬如今晚,十七就把自己裝成個滿臉絡腮胡的莽漢。 十七說:“昨天讀江湖小記,深覺男人還是得粗獷健碩一點?!?/br> 裴懷恩斜著眼睨他,拇指緩緩蹭著懷里的小銅爐,溫溫和和地笑道:“好十七,再說一遍給我聽啊?!?/br> 十七當即改口,討好地說:“督主息怒,明天小的就把胡子剃干凈,重新換張漂亮干凈的臉給您看?!?/br> 裴懷恩這才嗯了一聲,許是因為心情好,沒再繼續追究什么。 裴懷恩向后仰首,靠著座位上的獸皮軟墊,沉聲問:“那小團子住在哪?” 十七愣了一下,反應過來裴懷恩話里的這個小團子,指的大約就是六皇子李熙,忙抱拳說:“在西邊,離您挺遠的?!?/br> 裴懷恩便說:“找到那房子的東家,悄悄買下來,讓那東家替咱多盯著點,今天我瞧那個小團子哭哭啼啼,和你跟我講的伶俐模樣,很有些不同?!?/br> 十七唔了一聲,說:“也不一定是裝的,畢竟我只短暫地見過他一面,沒太仔細看。再說伶俐歸伶俐,怕死歸怕死,人在生死面前,總會變得很遲鈍,這兩點又不矛盾。而且像他這種有點小聰明,又很怕死的人,豈不是更好用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