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物游戲,寬進嚴出
“甘小姐,您可以出院了?!?/br> 醫生并未現身,只有護士出言通知后垂首侍立,任由紀成霖派來的保姆為甘楚收拾那少得可憐的離院行李。 其實也沒什么可收拾的——衣物、用品,皆是現成,且公寓中本就配備了一模一樣的。 她真正要帶走的,不過是那份過戶協議,還有捏在掌心中的籌碼。 “謝謝?!?/br> 甘楚輕聲道別,柔得幾不可聞。 眼前這些專為權貴服務的醫護人員,早已見慣了各色人等,如今看她的眼神平靜得像掃過墻角的塵埃。 他們低調為保飯碗,甘楚低調為保性命,彼此心照不宣。 在紀成霖派來的眼線監視下,她仍須保持溫婉從容的姿態,不能落他的臉面。 她也不需要在醫院里躺到天荒地老。 醫學診斷上,她的下體并無真正的撕裂傷——那不過是皮rou的假象,敷了些消炎軟膏,配上幾劑藥以防萬一,三天便可徹底平復紅腫。 然而,撕裂的,是她的魂魄。 無形的手,生生剝開那本就飄渺的神魂,痛徹骨髓,藥石難醫。 但每日額外施加的鎮靜劑,精準壓下了甘楚喉間的嘶喊。 她唯有振作,不是嗎? 不然還能如何? 難道她還妄想掙扎一番,落得個被送進幽靜的療養院,徹底剝奪作為人的權利的下場嗎? 在白墻綠瓦間,被日復一日地喂藥,直到連自我都化作一灘灰水? 不,她沒那么蠢。 乖巧懂事,才是金絲雀的生存之道。 至于逃跑? 可笑,誰給甘楚這樣的勇氣? 紀成霖掌控她的衣食住行,她本人,她的家庭,皆是他指尖輕動便可輕易碾碎的存在——無數附庸者會如蜂群,爭先恐后地撲上來,將她撕成碎片,只為討他歡心。 玩物游戲,寬進嚴出。 沒有金主的首肯,甘楚連離場的資格都沒有。 “甘小姐,到了?!?/br> 紀成霖安排的司機,駕著一輛低調的雷克薩斯LM,將她送回學校。 是的,甘楚自然還是在校學生。 經濟學,大二。 市場供需、資產配置、風險控制,是課本上枯燥無味的理論。 冰冷的數字與曲線,教她如何在理性中謀利。 然而現實是,甘楚沒有可支配的大額財富,只能親自充當了一份可交易資產,一個沒有話語權的商品,連議價的權利都被剝得一干二凈。 甘楚學習經濟學,用的是活生生的血rou素材。 她像一家在經濟寒潮中茍延殘喘的小企業,面對巨頭的廉價收購,無力還手,最優解是“乖乖適應”,被動接受并購條款。 她懂邊際效用,卻無資本博弈。 她知風險溢價,卻連杠桿都握不住。 經濟學無道德可言,上位者只追求效率。 紀成霖便是那冷眼俯瞰的cao盤手——她的價值曲線從相遇那刻就被計算,并精確到短期收益、中期價值、長期回報。 甘楚成績優異,在故鄉是鳳毛麟角的翹楚,否則也踏不進首都這所頂尖學院的大門。 腦子夠聰明,崩潰后能勉強冷靜,自然也能掂量出她的退出成本——她的一切,甚至是她的命。 高凈值人群對博弈籌碼的嚴苛鐵律,是不容許出現任何情緒波動、任何不合時宜的反抗。 作為非自主資產,甘楚不會讓自己的存活風險飆升。 活下去,留在牌桌上,哪怕只是瑟縮一隅,直至被冷漠地掃下桌,總好過因掙扎離場而被壓到桌上一槍斃命。 甘楚見過那樣的結局——經濟學案例里,那些試圖違逆市場規律的企業,最終破產清算,資產歸零,連渣都不剩。 她不想成為權貴獵場規則上的又一行血色注釋。 只是,這場牌局何時收場? 她要熬到哪日,才能等到紀成霖松開手指,拋出那份冰冷的退出策略? 會有這一天的,甘楚相信。 可,會是什么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