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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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活一世,他反而更看清了一些東西。 如此想著, 只聽一聲吁,馬車已在相府門前停落。步瞻衣袍微擺, 緩緩走下馬車。 方一落地,忽而看見門前一側,另一輛馬車。 單看這馬車上的帷簾,步瞻便覺得分外熟悉。 還未等他反應呢,立馬有侍人迎上前,同他通傳道:相爺,今日您剛離開不久,京中赫赫有名的季公子便來了相府。如今正被夫人迎去了前堂呢。 聞言,談釗問道:是哪個季公子? 對方應道:是季徵,季扶聲公子。 除了季徵,還有幾個名絕京都的季公子? 聽那侍人這么一說,談釗也想起來了,相爺識才,先前確實與這名季公子有過幾面之緣,那時候相爺還夸贊過對方,說季徵不光在書畫上頗有造詣,還有一顆十分通透的七竅玲瓏心,是一位可以結交的清雅之士。 今日季公子前來,談釗本以為,自家相爺會十分欣喜。 誰料,聽完那侍人的話,步瞻卻徑直問道:與夫人一同去了前堂?季徵他是何時來的。 下人不敢瞞他:回相爺,就在您前腳剛走的時候 他前腳剛走,后腳季徵就來了。 步瞻有些懊惱,自覺失策。 是啊,自己既然重活了一輩子。 怎么能把季扶聲這個頭號勁敵給忘了呢?。?! 步瞻是黑著臉走到前堂的。 前堂的大門微敞著,遠遠地,他能聽見自堂里傳來的歡聲笑語。不知季徵剛剛同阿泠說了些什么,竟一下逗弄得少女笑出聲來。庭院的風輕輕,同樣送來男子爽朗的笑聲,那笑聲清潤,落在步瞻的耳朵里,卻莫名變得刺耳起來。 上一輩子,阿泠就喜歡這個成日里只會舞文弄墨的小白臉。 即便提前知曉了二人之間的關系,步瞻的內心深處還是不禁涌上一陣醋意。上一輩子,步家設宴時,他便發覺阿泠的目光時不時落在季徵的身上,雖說那道目光并非是愛慕,可仍舊不可避免地讓他吃醋。 姜泠正在與季徵說笑著呢,只聽砰地一聲,有人推開了門。 二人不禁朝外望去。 只見步瞻一襲雪白的大氅,正逆著光站在門口處。他的身形頎長,而面上的神色看上去 著實不大好看。 幾乎是同一瞬間,二人面上皆收住了笑,季徵與姜泠一起站起身,朝門口恭敬地拱手拜了拜。 步左相。 相爺 步瞻幽幽地看了姜泠一眼,繼而解下身上的氅衣,遞給身后的侍從。 迎面拂來一陣旃檀香。 姜泠迎上步瞻的目光。 她怎么莫名覺著,今日步瞻的眼神,似乎有些不太對勁兒呢? 他的目光微冷,望向季徵時,似乎還帶著幾分敵意。 適才她與季扶聲著實聊得太過投機,也太過開懷。待步瞻走進來時,姜泠下意識地止住了笑,只見對方輕飄飄地睨了季徵一眼,聲音很淡: 季公子今日前來,是來找本相呢,還是來找本相的夫人。 季徵:自然是來找相爺的。 步瞻輕輕哼了一聲。 二人之間的談論,步瞻本就沒怎么想著避開姜泠,可見眼下此等情形,他卻小心眼兒地見不著阿泠與這個男人共處一室了。 隨我去書房來。 季徵稽首,應了一聲。 都說這宰相肚里能撐船,步瞻已經官至左相,卻覺得此話著實有待考量。 二人一前一后地走進書房。 房內燈盞微弱,一襲雪氅的男人大步走至書桌前。他想起,眼看著年關就要近了,今日喚季徵前來,是為了給阿泠送一幅畫當作新春禮物。聽完他的訴求,季徵也很是爽快地答應了,只是在他臨走之際,正坐在桌案邊的男人忽然喚住他。 季徵。 青衣男子轉過身,相爺還有何事? 步瞻抿了抿唇。 雖將要入冬,可今日的陽光卻格外明媚溫和。日影穿過窗牖,輕柔地灑落在男子的衣肩處,季徵頓住腳步,凝望著他。 步瞻說過,季扶聲有一個旁人所不能比的七竅玲瓏心。 自方才一眼,他便隱約覺著,如今身前的這一位步左相,與往日相比,似乎有些不大一樣。 可究竟是哪里不一樣? 他卻有些說不上來了。 步瞻本就生得白皙,讓人遠遠一看,不似那等心狠手辣的jian相,倒像是一位斯文無比的文人。光影薄薄地落在他面上,愈發襯得他面色透白?;叵肫鹕弦皇赖倪z憾,他忽然問道: 這么說或許有些冒犯,但步某還是想問,季公子可有心儀之人? 沒想到他會如此發問,季徵面色微頓。 左相此言為何意? 步瞻掀了掀眼皮,看似隨意地道:但愿季公子能遵從本心。 果不其然。 此言一出,季扶聲默了一默。他凝望向窗外,不知何時,院中竟飄起了絮絮飛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