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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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理解她,善待她,愿意認同平等的愛意。 一個為了討好新歡,砍掉她院內唯一一棵桃花樹, 一個為了摘下春日里那朵嬌嫩的桃花,冒著傾盆大雨,甚至還為此丟了半條性命。 他們明明那么像,卻又是完全相反的兩個人。 姜泠右手顫意更甚。 她回想起,自己曾在金善寺與柳恕行做的一切,想起那場大雨傾落時二人的親昵。想起他的大手游走過她的面容,她居然還天真地以為,這世上真有一雙手能夠撫平她傷痕累累的傷疤。 她竟然心懷僥幸,她為何心存僥幸。 姜泠深吸一口氣,亦沉下聲:好玩么? 步瞻,如此耍我、戲弄我,好玩么? 看著我像個跳梁小丑一樣,一次次落入你的陷阱、陷入你的圈套,看著我一次又一次因你動情、為你著迷??粗覟槟阋槐楸榈貍穆錅I步瞻,如此戲弄我,很讓你有成就感么? 榻上的男人微微挺直后背,道: 我并沒有想戲弄你。 姜泠沒有聽他的話。 她將那張人.皮.面.具扔在床榻邊,轉過頭只看了步瞻一眼。一想起柳恕行那個名字,她的心忽然痛得很厲害。就在她即將轉身離去的前一瞬,身后之人忽然喚了一聲: 姜泠。 不知為何,他的聲音聽起來有些發急。 那一聲,帶著些促音,似乎是某種挽留。 姜泠腳步未停駐。 咚地一聲,似有重物砸地,再度驚到了正守著門的萱兒。對方驚叫了聲主上,又慌忙去扶他。 姜泠這才發現,自從踏入長明殿,他就從未從床榻上站起來過。 他倒在床榻邊,面色灰白,一雙昳麗的烏眸中閃著疲憊的光。整個人如一只斷了線的木偶,任由宮女萱兒手忙腳亂地走上前,替他整理著雙膝上的被褥。于一片洶涌的夜色中,男人嘴唇動了動,他似乎想說什么,卻又無力出聲。過往的一切宛若一把鋒利的匕首,將他的聲息全部割滅。 二人就這樣無聲對峙了許久,終于,在姜泠不耐的前一瞬,只聽見一聲極啞的: 對不起。 對不起,我不是想要戲弄你。我只是想陪著你。 他一邊說,一邊擺了擺手,推開萱兒。 張太醫說我或許沒有多少時日了。 姜泠,陪陪我,就當做他頓了頓,微垂下眼,就當做是可憐可憐我。 他身后烏發垂下,無力地墜在地上,須臾,抬起光潔如玉的下巴,小心翼翼地凝望向她。 好不好? 089 月色朦朧一層, 薄薄地落在男人面頰上。 許是今夜月色太過于瑩白,或是男人病體纏綿,如今這打眼望過去, 更覺得步瞻原本白皙的面頰愈發蒼白如紙。原本的天之驕子, 如今身上卻少了當初那一層灼灼氣焰,他披散著烏發, 仰臉望向姜泠。 可以么? 陪陪我。 就當做是可憐可憐我。 姜泠腳步頓住。 她微微蹙眉, 似乎還不太明白那句張太醫說我沒有多少時日了。待轉過頭時,男人面上的蒼白之色忽爾將她的眼睛刺了一刺。她從未見過這樣子的步瞻,在她的印象里, 那個男人一貫都是孤冷、清高、目中無人,他從未如此低下身段, 去這樣求一個人。 姜泠立在原地, 看見一側的萱兒上前,似乎想要去扶他。 小宮女也在聽見皇帝那句話后,面上露出幾分不忍之色。 萱兒凝望向姜泠, 嘴唇微張,似乎想勸說些什么。只是她還未出聲, 立馬又反應過來自己不該多言, 只好將嘴唇頓了頓, 只硬生生地擠出兩個字:娘娘 姜泠的目光自步瞻的面容, 移到他的雙腿上。 他好像站不太穩。 適才追上前時甚至還踉蹌了一下, 所幸有萱兒扶著, 這才沒有摔倒。 冷風入戶, 微微拂起男人明黃色的衣擺。 周遭一時無聲, 萬籟俱寂之際,姜泠只聽見萱兒有些焦灼的呼吸聲, 以及步瞻時不時的低低咳嗽。 男人一雙眼也順著晚風望了過來。 他的烏眸幽深,其間似是夾雜著什么情緒,那情緒融于一片月色里,亦是細碎一片,讓人看得不甚真切。須臾,男人探了探手,似乎想要摸一摸她的臉頰,卻又被宮女萱兒小心攙扶著、攔住了前進的腳步。 娘娘,見姜泠的目光一直凝在皇帝雙腿上,萱兒聲音微顫,道,恕奴婢多言,張太醫前幾日來替主上把過脈,說主上的脈象很是不好 正言道,萱兒又轉過頭小心翼翼地望了一側的男人一眼,見其并未出聲,她便繼續道:張太醫言,現如今的草藥已抑制不住西巫的蠱毒了,當下那蠱毒正一步步地自四肢百骸向內蔓延,一旦擴散至全身經脈,則、則 萱兒低下聲,不敢再往下去說了。 不用萱兒說,姜泠自然也知曉,那蠱毒若是擴散至心脈,中蠱之人將會落得個怎樣的下場。 先是如今的雙腿僵硬,一步步變至四肢皆不得動彈。渾身發冷發僵,宛若一具死尸傀儡。再然后,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