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瞎子也會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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護士拿來紙筆放在桌臺,牽引著陳摯握緊了筆。 那雙滿是傷痕殘破不堪的手看得瘆人,燒傷切傷劃傷砍傷,每一道傷都沒有被妥善處理而演化成了最壞的程度。 他應是從未寫過字也從未用過筆,握筆的手法很是奇異,倒是像持著刻刀。又因手指傷損的畸形使得力度不穩動作緩慢。 指腹按在筆尖是在確定走向,細微顫抖讓他的筆畫曲折,讓人很難看出他寫的是什么。 待落筆后護士拿起紙張,橫橫豎豎辨認了許久才認出了那歪歪扭扭的叁個字。 她眉頭蹙起,望向男人的目光里從最初的憐憫轉變為了憤怒: “報復社會???來醫院耍人玩?!” 男人神情驚怔,有些不知所措: “是我寫得不好嗎?我重寫、我重新寫……” 護士奪回男人手中的筆,用桌面上的紙巾擦了好幾遍才插入自己衣袋: “你再戲耍人,我就讓保安把你攆出去?!?/br> 陳摯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被驅趕,他將一切錯責都歸結于自己身上。 他寫不好字,他連她的名字都寫不出。 他在她最危難的時刻無力拯救,他在她最需要他的時刻都無法及時趕到她身邊。 他急得亂了方寸: “她叫喬佳善,她叫喬佳善。她有一頭及腰的長發,又粗又密。她有一雙圓圓的眼睛,還有雙眼皮。她的鼻子很秀氣,鼻頭不寬有些窄小。她的嘴巴不大,笑起來會露出小小的虎牙……” “癲漢?!?/br> 護士翻了個白眼: “你眼睛看不見還知道她長什么樣?”正見路過的保安胖老漢,護士喚道:“保安!這人鬧事的,把他帶走!” 接過護士遞來的紙張,看著上邊“你祖宗”叁個大字,保安大爺氣得鼻孔大張。 打量著眼前不知是真瞎還是裝瞎的閑散人士,保安大爺卷起衣袖毫不留情面—— 盲杖從陳摯手中被搶去,一只手狠狠推著他的身體,又拽著他的衣袖用蠻力將他拉走。 他試圖奮力反抗又生怕傷及旁人,只能苦苦哀求焦急到語無倫次: “她叫喬佳善,今年十八歲還是個學生。她出了車禍流了好多血,她朋友給她交了兩千,那么嚴重一定是不夠的。還差多少錢我來出,一定要救她、一定要救她!” “長得那么靚正,盡干些缺德事。要是真瞎那也是老天有眼,給你的報應!” 保安老漢在男人的哀求聲中嘀咕不止,把他拒之門外后哐一聲擲遠了盲杖。 村里的莽漢無知無教,從不怕管束。只有以暴制暴最有成效。 穿著歪歪垮垮制服的老漢壓低了聲音威脅道: “你敢踏進來一步,我叫人把你關起來打斷腿!” 喬佳善趕到鎮醫院時,天已昏黃。 黑虎白狼的錢是昨晚騙到手的。 今日她匆匆去到陳摯家里,卻不見人影。 桌上兩碗米粉涼了個透,一雙筷子落在地上。滿屋子燈光未熄,連大門都沒有關緊。 看來他走得匆忙,并且從昨至今都沒有回家一趟。 她猜想,他一定去到了鎮醫院上。 還以為要一頓好找,沒想到在醫院大門口就見到了那個可以稱之為狼狽的男人。 霞光將他孤獨的身影拉得很長很長。 掉落在地的盲杖明明離他不遠,他卻摸索了好久才艱難拾起。 他像一具魂不附體的空殼,不顧如何阻攔都想往醫院大門里去。 他曾有的所有沉冷與靜默都不知所蹤了,他好似變了一個人般被瘋狂的驚慌吞噬。 她聽不到他嘴里說著什么。 但她看清了他唇動之下重復了最多次的,是她的名字。 “陳摯!” 少女的呼喚讓男人定身在原地。 他緩緩轉過身,面向了聲音傳來的方向。 他聽著她迎來的腳步,不敢上前與她相赴。 他緊緊攥著手中的盲杖,即便腦子里有那么一瞬間幻想過將她擁入懷中,安撫她的傷痛,驅散她的恐慌。 “喬佳善……” 他們站在斜陽拉出的倒影兩端。 不遠不近。 驚惶的濃霧在男人灰白盲目中漸漸散開,漸漸溶解。 在溫紅眼眶邊沿越積越多。 直到他眨眼之間。 一滴晶瑩順勢滾落,在他的臉頰上留下了長長一行濕痕。 洪涌決堤。 他隱掩著顫抖的泣吸,卻怎么都攔不住淚水直流。 人瞎了眼睛還會不會哭??? 喬佳善曾經與朋友酒后聊說。 那時她蔑聲譏笑: 燒了他的手,砍了他幾刀,也不見他流一滴淚。 人瞎了眼睛看來不會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