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名字
書迷正在閱讀:叔叔白月光竟是我自己、和竹馬協議結婚后真香了、云嬌雨怯、那個小啞巴、戀愛腦重生死不悔改、逃荒小奶包,全家讀我心后吃香喝辣、沉香玫瑰、麻了,穿成反派的作死前夫郎、戀愛腦反派總對我窮追不舍、小炮灰被豪門大佬嬌寵后
喬佳善雙肘撐于膝蓋,及腰的長發披垂在身后。 她托著下巴在看陳摯雕木頭。 雕木頭不好看,但陳摯好看。 置落在男人身上的眼神光里充滿了興致。 男人坐在矮凳上,腿面鋪著一張砂布。墊在砂布上的是一個形狀不規則的木頭塊。 寬大手掌布滿塵灰,還有一指纏裹藥膏貼,上頭斑斑點點散落著干涸的血色。 抓握在手的小錘子叮叮敲響著鑿錐,雙臂肌rou的線條隨著動作而鼓動。 被鑿撬開的木頭碎塊一個接一個跌落在地。 不一會兒便初現人型。 砂布帶有堅硬粗粒,一遍遍摩擦過木塊后使凹凸的表面變得平滑起來。 那動作重復而往返不斷,像是沒有盡頭。 她當然能輕而易舉猜出他的踟躕,他只是遲遲不愿雕琢木頭人的細節,刻畫那張他陌生的面孔。 “你不摸我的臉,怎么知道我長什么樣子?” 她挑著尾音,將每一個字都咬得極其溫柔。 他的呼吸止在了她話音剛落的那個節點。 手中摩擦的動作逐漸放慢,慢到幾近停滯。 可他依舊一言不發,不知在想些什么。 管他想些什么,喬佳善不在乎。 不等陳摯有所反應,她拖著身下的矮凳,試圖向他越靠越近。 這時。 只見高大的男人倏然站起。 “我的手臟……” 男人抿了抿干燥的唇沿,用略帶沙啞的聲音接而道: “我先去洗個手?!?/br> 他闊步邁出頗有落荒而逃的滋味。 她眼見著他陷入暗室深處,緊接著,是水龍頭刺耳的擰響與源源不斷的水流聲。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都說和尚不近女色。 喬佳善沒見過廟里的和尚,遇到陳摯也算是見過了。 與他靠近半步,他就退后一步。 與他還未接觸,他便觸電似的頻頻直躲。 自己又是禁煙又是禁酒,擦去粉黛換上素衣,裝成了一個乖順的小白兔。 不過是一只軟弱可欺的白兔。 在陳摯眼里,怎么跟豺狼虎豹差不多。 是恐懼?抵觸?排斥? 又全都不是。 那刻意的疏冷寫滿了距離感,嶄露出他并不想與她靠近的念頭。 可若真不想與她靠近,又為什么會接受她融入他的一日三餐之中? 多矛盾啊。 喬佳善想不通。 陳摯重新坐在她身前時,一雙手洗得通紅。 不知是用什么硬物搓刷了多少遍,竟還留下了數道淺淺的血痕。 淡淡皂香還留存在他的皮膚表面,那雙并不好看的手掙扎著似想背到身后。 “先從哪里開始好呢?!?/br> 喬佳善沒有給他退縮的機會,而是牢牢捉住了男人那只比她大了一圈的手: “先從頭發開始吧?!?/br> 僵硬的手在她的牽引下落在了她的發頂,沿著瀑布般的長發順流而過。 “我是一頭長發,剛好長及腰間。人人都夸我頭發長得好,又粗又密,烏黑光亮。但長發也有不好,風一吹就亂糟糟的,所以有時候我喜歡把它束在身后?!?/br> 發絲緩緩淌過男人的指縫,圈繞在男人削斷了指節的殘指末端。 猶如浸入溪流,觸及到波紋的方向。 酥癢在手心躁動,讓他有些不安。 心底期盼著快些抵達發梢盡頭,又隱隱不舍就此罷手。 發絲抽離的一瞬,他繃持的心弦忽而落空。 可緊接著的,是指尖傳來屬于她皮膚的溫度。 “我最喜歡我的眼睛。我的眼睛并不狹長,有些圓乎乎的,眼尾微微上挑。我是明顯的雙眼皮,你知道雙眼皮是什么意思嗎?是在眼皮上有一道深深的褶子?!?/br> 睫羽煽動,撲在他的指腹。像蝴蝶翩然過經又悄悄停留。 他不敢用力,怕粗糙的繭痕劃傷她嬌嫩的皮膚。只敢維持在一個最輕柔的力度隨著她的指引描繪過她的眼周。 “我的鼻子不算高挺但還算秀氣,鼻頭不寬有些窄小。倒是沒有什么特別之處,只是鼻梁左側有一顆比芝麻粒兒還小的痣?!?/br> 溫溫濕濕的呼吸全然打在他的掌心。 沿著鼻梁撫下的指特意在她痣的位置多作停留,而后落在她的鼻尖。 “我的嘴巴不大,笑起來會露出小小的虎牙……” 指腹已經被拉扯著觸在了她柔軟的唇。 豐潤的唇還帶有淡淡濕意。 或許是想讓他感受到虎牙的威力,她竟忽然啟唇將他的指銜在齒間,輕輕一咬—— 他似觸電般將手倏然抽回,緊攥在身側。 指尖還遺留著被噙咬的觸感,那不能被稱之為疼的尖銳刺激以極快的速度鉆入他的身體,牽動著血液流竄至遍身。 “陳摯哥哥,你摸出我的模樣了嗎?” 她有意逗弄: “我漂不漂亮?” 近午的天光烘熱了他倉皇的臉。 他蜷攥的手沒有松開的跡象,反而越握越緊。 溫紅從他耳根擴散開來,一路染過他的側頸,不知還能竄向何處。 喬佳善再忍不住得逞般帶有嘲諷意味的笑色。 她捂著嘴巴笑彎了腰,又生怕被男人發現而努力壓制著自己不能發出任何聲音。 可笑著笑著,笑著笑著。 緊鎖在男人臉上的目光在不知不覺間融化開來。 連她都不知道,自己眼中的輕蔑顏色到底是何時被沖散的。 眼前。 稍稍偏側的臉還漫著淺紅,以高挺鼻梁為界,將骨骼鋒銳的臉分為一明一暗。 灰白瞳孔躲在閃顫的睫毛下一動不動。 時而反射過的光斑點綴在瞳仁之上,仿若藏于瀚海深處的珍珠,璀璨無瑕。 笑容從她的臉上徹底落幕。 她看得有些著迷,著迷到不知動作。 她忘記了去享受這場欺騙游戲中繳獲的戰利品。 忘記了繼續踐踏這個愚蠢的男人。 忘記了如何笑下去。 “你的名字,怎么寫?” 他的聲音響起。 將她的思緒從沉浸中打撈了出來。 喬佳善悠悠坐回了身。 重新將手肘撐在膝蓋,雙手托起了自己的下巴: “你為什么想知道我的名字怎么寫?” 男人拾起了地上初見雛形的木頭人。 指腹打著圈輕輕摩挲在表面。 “我把你的名字,刻在木頭人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