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摸我了
即使經歷得再多,孩子的感情依舊是純粹的,友誼的種子一旦發芽,就會迅速生長,趙楚月很快接納了這個從天而降的便宜哥哥。 那時候的趙楚月十三歲,還遠沒有到分化的年紀,她身材嬌小,小臉圓圓的帶著還沒有褪去的嬰兒肥,媒體鋪天蓋地把她當作未來的Omega公主宣傳,所有人都認為她一定會分化成Omega,因為她長得太像了。 趙勢開和鄭秋茗已經不怎么回家了,家里常年就只有兩個孩子,趙楚耘是好脾氣的,對這個meimei幾乎百依百順,而趙楚月也因為身份的特殊幾乎不能出去玩,慢慢的,兩個人就變得越來越熟。 趙楚耘到這個家的第二年初雪,趙楚月已經成了他房間里的???,她除了睡覺幾乎不回自己的房間,總是喜歡躺在他窗邊的那張長毛地毯上,犯懶的時候連飯都要趙楚耘給她端進來吃,趙楚耘無有不依,她就愈發得寸進尺。 再后來,趙楚月連地毯都不稀罕了,索性躺到了趙楚耘的床上。 趙楚耘那時十六歲了,饒是早已分化成了Beta,但終究是青春期年輕氣盛,看著在自己床上肆無忌憚的meimei,有些尷尬得不知所措。 說到底,他們并不是一起長大的,趙楚耘也做不到全然坦蕩。 他忍了很久,最后還是忍無可忍地說了,說:“楚月,你以后不要隨便躺在我的床上?!?/br> 彼時趙楚月正靠在枕頭上看一本漫畫,她聽了,一臉困惑地坐起來,問:“為什么???” “你已經長大了,在分化期了,待在異性...我的床上,不太合適?!彼樣行┌l燙。 趙楚月沒有說話,只是神情復雜地看著他,似乎有些失望。 半晌,她說:“你也覺得我會分化成Omega是嗎?” “大家都是這么認為的?!壁w楚耘實話實說。 趙楚月忽然跳下床,一言不發地穿鞋從趙楚耘房間出去了,他心里一驚,以為她是生氣了,無奈地起身準備去道歉,再把人哄回來。 他真不是要趕她走啊,只是...只是希望能保持一點距離而已,趙楚耘委屈地想。 可剛走到門口,趙楚月又回來了。 她好像找什么東西去了,手里拿了幾頁薄薄的紙,一把塞給了趙楚耘,然后就又走了。 那是性別分化預測報告。 人類的第二性別在十歲之前完全無法分辨,十一至十四歲則是分化期,在這期間第二性別的身體特征會逐漸發育顯露,到了十五歲前后,性征發育成熟,才會迎來真正的性別分化。 同時,兒童在十一歲時可以去進行分化預測,以現在的醫療技術,預測的準確率在幾乎在95%以上,趙楚耘當年的預測結果是Beta,而他也果不其然地分化成了一個Beta。 白紙上是密密麻麻的黑色小字,唯有預測結果一欄被標成了醒目的紅。 【測試者分化為Omega的幾率約為68.52%】 【測試者分化為Alpha的幾率約為28.11%】 【測試者分化為Beta的幾率約為3.37%】 這幾乎印證了外界的所有猜測,兩年過去了,趙楚月的身高和體型都沒有快速發育,她很明顯是在沿著Omega的分化道路一直走下去的。 那時趙楚耘對成年人世界的黑暗面還沒有足夠的了解,他覺得做Omega很好啊,趙楚月這樣漂亮可愛,分化以后肯定會有更多人喜歡她,她會遇到一個深愛她的Alpha,結婚生子,擁有很好很幸福的一生。 應該是這樣的,一定會這樣的。 他沒搞懂趙楚月生氣的原因,她一連一星期都在和他賭氣,吃飯時也不肯多說一句,吃完就跑回屋里,房門緊閉。 過了幾天,鄭秋茗回來了。 她來接趙楚月,似乎要去參加一個什么晚宴。 趙楚月有段時間沒參與過這些事了,她那幾年也不怎么接戲,曝光度少了一些,專心上學,這也是趙勢開的意思,但很明顯鄭秋茗不想女兒放棄演藝事業。 她們一開始在客廳里談話,趙楚耘悄悄趴在樓梯的轉角偷聽,距離太遠,他也聽不真切,只聽到趙楚月壓低的哭聲,一遍一遍地重復著,mama,我不想去。 后來她們進了臥室,趙楚耘就再也聽不見了。 下午,家里化妝師造型師來了一大堆,他站在走廊上,看著如同公主一般的趙楚月被人簇擁著走出房間,那天她穿了一件娃娃領的鵝黃色紗裙,輕薄的布料包裹著少女尚在發育的纖細身軀,那裙子很短,白皙的大腿在裙擺之下一覽無余。 出門以前,趙楚月扭過頭,深深地看了趙楚耘一眼。 那天晚上下了大暴雨,電閃雷鳴,她們一直沒有回來。 趙楚耘失眠了,他翻來覆去,腦子里都是趙楚月出門時望向自己的眼神。 一直到后半夜,門外忽然響起些嘈雜的腳步聲,他被吵醒了,急促的鞋跟聲由遠及近,他房間的門被人猛地推開,隨即一個人影就沖了進來。 趙楚月的裙子臟了,好像是紅酒的污漬,她的發型也是亂的,一下子撲進了趙楚耘的懷里,抱著他,嚎啕大哭。 她溫熱的軀體帶著一股很明顯的酒味,趙楚耘大為震驚,想象不出什么宴會會給一個13歲的孩子喝酒,他打開燈,才看清趙楚月漲紅的臉上滿是交錯的淚痕。 “為什么…為什么一定是我?我不要……” 她哭著說,連語句都是混亂的,房間里的sao動也驚醒了家里的傭人們,送趙楚月回來的司機讓他們各自回去,他站在房門口看了兄妹兩人許久,最終什么也沒說,關上了門。 那天晚上,趙楚月哭了很久很久,也顛三倒四地說了很多,一直到哭累了,才在趙楚耘的懷里窩著,睡著了。 第二天趙楚月直到中午才醒,趙楚耘吃完午飯回房間,就看到她躺在床上,兩只眼睛都是腫的,目光呆滯地望著天花板。 她的情緒比前一晚平復了很多,喝了趙楚耘端來的檸檬水,安靜地坐在床上發呆。 “以前在劇組,我認識過一個比我大幾歲的演員jiejie?!?/br> 她冷不丁地開口。 “她分化的時候,我也在現場,眼看著她昏過去,一點力氣都沒有,神志不清地往那些Alpha工作人員身上爬,也不在乎她抓的究竟是誰。那個樣子很可怕,她一直在叫,但是很奇怪,沒人給她打抑制劑,” “后來等到一個投資人來了,我見過那個人幾面,他很老了,也很難看,他們把jiejie放到了他的車上,然后就把她帶走了?!?/br> 她說著,漠然地抬眼看向趙楚耘,什么表情都沒有,好像在說一件無關緊要的事一樣。 “你說的對,我大概率會分化成Omega的,到時候我就會像她一樣被送到誰的床上,哈……” 她還穿著昨晚的禮服,只是領口歪斜著露出半邊肩膀,從公主變成了一個破爛的娃娃。 “昨晚……發生了什么?”趙楚耘心里已經有了那個可怕的猜想,但還是咬著牙問了。 “他摸我了,”趙楚月神色如常,抬手點在了自己的臉頰上,然后是胸口,大腿,說:“也沒什么,又不是第一次了?!?/br> 趙楚耘猛地站了起來。 他攥緊了拳頭,感覺自己的骨頭都在因為憤怒而咯吱作響,腦子嗡鳴著有血氣在翻涌。 “……阿姨她不知道嗎,她為什么不阻止?!” “她?”趙楚月嗤笑一聲,好像聽到了什么特別好笑的話。 “前幾年有一次也是這樣的宴會,吃完飯我特別困,她給了我一張房卡,讓我自己上樓去休息?!?/br> “然后我就去了,結果睡到半夜的時候,發現有人在床上脫我的衣服?!?/br> 趙楚耘腦子里的嗡鳴聲愈發強烈了。 “我嚇壞了,哭著跑出去找她,然后她說,是我自己拿錯房卡走錯了房間,一切都只是一個誤會?!?/br> 趙楚月的語氣輕描淡寫,可一字一句都像刀,從她自己身上拔下來的刀,露出一個個鮮血淋漓的洞。 她沒有提及更多的細節,那些更可怕、惡心的情節仿佛對她來說都不重要,她已習慣于這樣的生活,安靜地準備著迎接未來既定的命運。 悲憤之后,如同潮水般洶涌的無力感席卷了趙楚耘的全身,他既難過,又無比痛苦,是啊,他只有16歲,他又能做些什么呢? 他xiele氣,頹喪地坐下,鼻子酸得發痛。 那一晚上,是這世界給他的又一次沉重打擊,他終于意識到即使出身如趙楚月這樣高貴,也仍逃不脫被更有權勢的人玩弄于掌心。 社會的金字塔一層一層摞上去,在人們看不見的陰影里,見不得光的黑暗勾當每時每刻都在上演。 清醒后的趙楚月倒是格外冷靜,她很快調整好了狀態,起床把自己收拾干凈,給趙勢開和鄭秋茗分別去通了電話,語氣又是乖巧的樣子,仿佛昨晚的一切都沒有發生。 他們如常的一同上學放學,什么都不曾改變,唯一變的是,當晚上趙楚月抱著枕頭來到趙楚耘房間門口時,他再也沒有說過阻攔的話。 他再也不忍心拒絕她的任何要求,同吃同睡更是不在話下,有那么一段時間,他甚至連笑都笑不出來。 趙楚月看他整日憂心忡忡的樣子,倒覺得好笑,她還安慰他,說:“沒事,大不了到時候我就跑嘛?!?/br> “被信息素控制了,怎么跑?”他問。 “跑不了,那我還能和那人拼命啊,”趙楚月笑起來,用手比劃了一下后頸,說:“我早想過了,Omega的腺體不是在這里嗎,大不了分化前我就把它破壞了,沒有信息素了,就不會被控制了?!?/br> “瞎說!”趙楚耘急了,無論是Alpha還是Omega,腺體都是極其重要的器官,涉及腺體的手術危險性很高,貿然破壞,無異于自殺。 但是又或許,那時趙楚月其實早就不打算活下去了。 她笑了,過去枕著他的大腿躺下,柔軟的長發散在床上,把他的手緊緊抱在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