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朝汐 第15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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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頭可安好?阿般?出個聲!” 阮朝汐忍不住扭過頭去,唇角上揚,忍著笑,抬手在郎君的胸膛處推了推。 門打開了。 “里面無事??蓾M意了?”荀玄微站在門邊,淡淡應道。 垂下的雙層復帳里,影影綽綽露出窈窕人影,荀玄微回身細心地替帳中人蓋起軟衾。 水榭中安然無恙,李逸臣彎腰撿起滾落門邊的青瓷盞,恍然道, “原來是茶盞掉地了?!?/br> 第112章 阮朝汐一覺睡醒, 日頭偏了西。水榭四處波光粼粼,室內氣氛寧和。她靠坐在臥床邊恍神了片刻,意識逐漸回籠。 身上的衣裳布料厚重, 汗濕了又干,黏在身上, 不怎么舒服。她低頭看了眼皺巴巴的窄袖和長裙,蹙了下眉, 仔細地把皺褶撫平整了。 水榭的木架上放置了兩套替換衣裳, 她換了一套干凈襦裙。 一個小黃門和一個羽林郎并肩蹲在門邊, 兩人正小聲嘀嘀咕咕。 “木門栓肯定不行, 一腳便能把門踹開。門軸也要換,兩邊門軸都要換成精鐵的?!?/br> “所以才叫你過來幫忙。郎君說今天一定要把門加固好?!?/br> 阮朝汐露出淺淺的笑意。小黃門是姜芝。 她從臥床起身, 過去撐住搖搖欲墜的門板, “你們換門軸, 我扶著門板?!?/br> “這樣好?!苯ハ驳?。 兩人吭哧吭哧忙活了換好鐵門軸, 又在軸輪轉動處刷了層桐油, 來回開合幾次, 順滑無聲。 “換好了!”李奕臣滿意地起身,“三人一起做活兒就是利落?!?/br> 姜芝拍著手上的浮灰過來,笑道,“壽春郡主冊封大喜?!?/br> 阮朝汐:“呸。三兄人呢?” “華林園傳召去了。這回東宮捅了大馬蜂窩。郎君當時人在水榭附近,也被召去做人證,說是要和太子御前對質。郎君吩咐下來,說等你醒了,還是回老太妃的宣慈殿?!?/br> 姜芝提醒,“進去就不要出來了。若有人讓你供證,你便在宣慈殿里如實供證太子對你的作為;若有人讓你出宣慈殿, 去別處供證,莫搭理他?!?/br> 阮朝汐點點頭,“那就走?!?/br> 兩邊岸上把守的是蕭昉麾下的左右翎衛,整片外皇城連同御花園歸屬兩支翎衛管轄。眾多視線盯著水榭里三人出來。 姜芝學著宮里內侍的模樣,尖聲尖氣地喊了句,“迎壽春郡主回宣慈殿!” 沒有人上來攔阻,眾多視線在背后目送他們離去。 重新沿著永巷長道步行的感覺恍如隔世,沿路禁衛穿梭往來,步行匆匆,幾十上百人為一個小隊,個個臉上顯露緊張神色。 阮朝汐邊走邊打量著。后宮這一帶的禁衛值守歸宣城王元治管轄。如今他在御前對質,可顧得上這邊? 宣慈殿里氣氛同樣繃緊。 幾個相熟的女官迎上來,福禮改口恭賀“郡主大喜”,曹老太妃又送來一對玉如意,但人卻未露面。 楊女史抬手指了指煙氣繚繞的正殿方向,“聽聞太子殿下又被斥責,老太妃心里不安,早上起身便在佛堂里誦經?!?nbsp;她欲言又止,“這回……似乎不大好?!?/br> 庭院里響起了小孩兒快活的笑聲。 小皇孫湛奴和六皇子梵奴兩個在松林里躲藏,有宮人小聲提點了一句什么,湛奴飛快地跑出來,大喊,“嬢嬢!” 張開手要抱抱。 阮朝汐彎腰把湛奴抱起身,抬手摸了摸他撞破的額頭。裹傷的紗布已經去了。 還未來得及說話,梵奴也飛快地從松林里跑出來,同樣大喊一聲“嬢嬢!”抱住了阮朝汐的腿。 小皇孫憤怒道,“湛奴的嬢嬢!” 梵奴得意地抱著不放,“誰說是你一個人的?她也是我的嬢嬢!” 小皇孫哇地哭了。 楊女史瞠目站在旁邊,阮朝汐無奈摸了摸梵奴的小腦袋,“我們上回如何說的?” 無人的時候才能喊,有人的時候不作數。 梵奴也想起了當初的秘密約定,吶吶地松開手,又覺得委屈,眼眶紅了。 “對了。小殿下上次贈我的瓔珞項圈,我落在石室里了。你母親呢,我尋她細說?!比畛研』蕦O抱回給楊女史,親自去尋齊嬪解釋。 瓔珞項圈確實貴重,是梵奴三歲生辰時,圣上賜下的生辰禮。然而齊嬪站在松林邊,神思恍惚,阮朝汐和她解釋了瓔珞項圈的去向,齊嬪半晌才回過神來,“啊,丟了便丟了罷?!?/br> 她心中不知壓抑著何等心事,和善溫婉的眉眼間泛起抑郁悲傷,招了梵奴來,把虎頭虎腦的小子攬在懷里,輕聲對阮朝汐說,“這孩子和你有緣。他既然想認你做嬢嬢,你就認下他吧。以后……” 不知為何,齊嬪毫無預兆地紅了眼眶,把梵奴輕輕往阮朝汐身邊一推,“這孩子是個實心眼。以后他來宣慈殿玩兒的時候,郡主好像對待湛奴那般,也多陪梵奴說說話,我也就安心了。梵奴,去,叫嬢嬢?!?/br> 梵奴大喜過望,奔過去又抱住了阮朝汐的腿,“嬢嬢!我阿娘同意我叫你嬢嬢了!” “哇~”背后的小皇孫放聲大哭。 阮朝汐夾在兩個小娃娃中間,哄哄這個,逗逗那個,折騰了小半個時辰,最后楊女史看不過眼了,牽著一個,抱著一個,“小皇孫,小殿下,隨奴進殿覲見老太妃。讓郡主回屋歇歇?!?/br> 外頭的人很快來找阮朝汐供證。 牽涉太子的皇家內事,卷宗從蕭昉手里轉去宗正司,一個下午做了兩次供證。 阮朝汐如實地答。供狀卷起密封,來人匆匆走了。 傍晚華燈初上時分,老太妃召阮朝汐過去陪用晚膳。 今晚的晚膳乍看熱熱鬧鬧,宮人追著湛奴和梵奴哄用吃食,阮朝汐吃到一半時,不得不???,把爬到腿上的小崽子拎起送回去。但曹老太妃和齊嬪兩個都沒怎么說話,氣氛便顯出壓抑。 不言不語地用完了晚膳,曹老太妃捧著盞清茶,開口道,“宮里不太平,梵奴在我這兒留幾日,齊嬪用完了膳便回去?!?/br> 阮朝汐領著梵奴送齊嬪出殿,齊嬪踏出門去,在門外明亮的燈籠映照下,回頭看了眼梵奴。 那眼神不尋常,依稀竟有七分像是母親當日臨別時的回眸,叫阮朝汐的心里一顫。 她領著梵奴追出門去,“齊嬪娘娘,可有不妥之處?” 齊嬪把梵奴摟在懷里,手臂力道越來越重,梵奴不舒服地掙扎起來,她驚醒般地松了力。 “宮里規矩太重?!彼t著眼眶幽幽地說,“我怕啊。但怕……又有什么用呢?!?/br> 終于還是松開了手,乘坐步輦,一步一回頭地去遠了。 那句幽怨的“我怕啊……”始終在阮朝汐的心頭回蕩著。白日里在水榭睡足了,晚上便難以入睡,她提筆靜心練字,在窗邊直坐到半夜才睡下。 沒想到才睡了不到一個時辰,就被搖醒了。 “你們聽,遠處有動靜?!崩钷瘸急У蹲陂T外,示意所有人側耳細聽,“我聽到有人尖聲哭喊,聲音喊到一半就斷了。西南邊不知哪處殿室半夜出事?!?/br> 宣慈殿在后宮的中央靠北處,西南邊的殿室不少。 阮朝汐極目遠眺,隔著一堵堵宮墻,四處夜空均陷入深沉的黑暗。此時接近四更天,正是睡意最酣沉的時刻。后宮數千宮人,有的沉沉睡著,有的裝睡著,有的睜大眼清醒聽著。 阮朝汐走去緊閉的殿門邊,“開門?!?/br> 守門的內侍哆哆嗦嗦不敢開門。李奕臣和姜芝把幾個內侍推去旁邊,阮朝汐打開了殿門。 門外護衛的羽林中郎立刻過來阻止。 “開門的可是壽春郡主?宮里夜里出事了,郡主千萬不要出去?!?/br> 阮朝汐眺望著遠處黑暗的長巷。站在門外,遠處依稀哭喊聲和求救聲更加清晰起來。 “哪處出事了,你們可知曉?” 羽林中郎小聲道,“夜里下了圣旨,聽說是往明光殿方向去,進去就關了殿門。也不知里頭怎么了?!?/br> 阮朝汐心里一沉,想起白日里寧嬪幾處古怪的地方?;秀钡纳裆?,突然的托付。 齊嬪娘娘夜里出事……她自己是不是已經猜想到幾分了? 幾個年長女官都披衣起身,在殿門不遠處站著,面色嚴肅地盯著西南明光殿方向,彼此眼神交匯,搖頭嘆息。 “果然……” “老太妃把梵奴留下來,就是怕明光殿夜里出事……唉。怎么這么快?!?/br> “明光殿既然出了事,那東宮豈不是……” “噓。莫提?;厝タ春眯〉钕??!?/br> 阮朝汐漸漸蹙起了眉。有什么她難以理解的事發生了。 她叫住了楊女史?!案覇柵?,明光殿齊嬪娘娘不是惹事的性子,好好的人,為何會出事?” 楊女史看看左右,悄然附耳透露兩句,“唉,郡主,你不是宮里的人,沒有見識過。奴等見識過兩回了?!?/br> “自從前朝起,宮里就有個規矩。圣上立太子前,避免外戚干政,需得去母留子。前朝是這個規矩,大炎朝立國之后,繼承了前朝的規矩?,F今的東宮……生母就是冊立前夜被賜死的。賜死生母,東宮過繼到皇后名下?!?/br> “東宮不穩,老太妃這幾日驚嚇得吃不好睡不好,生怕聽到不好的消息。今夜齊嬪果然出了事……”楊女史低低地嘆息一聲,“梵奴是圣上最寵愛的幼子。只怕……圣意已決……” 圣意已決什么,她沒有再說下去。阮朝汐聽懂了。 楊女史匆匆回去探視梵奴。 幽靜的深夜里突然傳來一聲劃破耳膜的哭喊。年輕女子凄厲地哭喊,“救命!”“老太妃,救救奴婢!” 有人在拼命地敲門,滿懷絕望地哭喊,“梵奴,梵奴!小殿下,救救奴婢!” 阮朝汐倏然停步回身,盯著殿門方向。守門的幾個內侍慌張地頂住門后。 梵奴被驚醒了。揉著眼睛出現在東側殿門邊,“夏姑姑?” “是奴婢!”門外的敲擊聲響驀然大起來,“小殿下,救救奴婢!有人追來要殺——唔唔唔!” 梵奴被驚嚇住了。 幾個女官哄勸他回去睡覺,梵奴在門邊呆呆地站了一會,突然推開面前的女官,飛跑撲去門縫邊。 滿身是血的女子被捂住嘴,幾個身強體壯的內侍抓著頭發把她往遠處長巷里拖。 梵奴驚恐地大叫起來,“夏姑姑!” 阮朝汐站在廊下臺階處,盯著殿門邊哭喊驚亂的場面,“母親出事當夜也是差不多的情形。我見不得這場面,想把人救回來。我該去還是不該去?” 李奕臣道,“想去就去?!?/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