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朝汐 第12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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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朝汐抱著兔兒起身,拋下一句,“我帶著兔兒走了。你獨自留在院子里,感受目盲的欣喜若狂罷?!?/br> 走出兩步,又回身說,“原地坐著,一步不許動?!?/br> 荀玄微啞然坐在原處。 阮朝汐坐回小案,繼續喝杯里的梅酒。 院子里多了個人,即使無人開口說話,和之前獨飲的氣氛還是極為不同。 阮朝汐手里的瓷匙舀動魚羹,視線轉回去,被她叮囑“一步不許動”的人,果然坐在原處動也不動。 她倒了杯酒,輕巧地起身,背靠著黑石重新坐下,酒杯往身邊遞去。 梅酒的甜香傳入鼻下,他張唇抿了一口。阮朝汐不依不饒地把整杯酒灌給了他。 荀玄微倒是毫不計較地喝完了,只問她一句,“你今日究竟喝了多少?” “只喝了幾口,并未多喝?!比畛穆曇艉芾潇o。 但她開口說話時,梅酒的甜香便從唇齒間蔓延出去。 荀玄微放棄問她,改而揚聲問白蟬。 白蟬啼笑皆非地站在遠處長廊回稟,“白鶴娘子在時,兩人對坐喝了兩壺。白鶴娘子走后,十二娘單獨又喝了半壺?!?/br> 阮朝汐不滿地說,“不許動?!?/br> 荀玄微剛才循著白蟬的聲音,側身轉過去,如今又轉回來,被蒙住的雙眼對著阮朝汐的方向。 “果然是喝多了。好玩么?” 阮朝汐把兔兒又丟回他懷里。人和兔兒都動也不動,她覺得有趣極了。 她抬手摸摸兔兒的長耳朵,又隔著綃紗撫摸他被蒙住的雙目。手上沾染了兔兒毛,幾根飄落下在白紗上,兔毛入了眼不好,她湊近吹去了。 帶著香甜梅酒氣息的氣息吹拂在白綃紗上,她察覺對面的人瞬間細微地動了動,卻又不知是坐近了還是坐遠了。 “不許動?!彼俅尾粷M地道。 荀玄微平日的氣質就不怎么顯得凌厲,如今善于洞察人心的一雙眼睛被蒙住,坐在雅致白沙庭院里的郎君,看起來比平日更容易親近。 阮朝汐吹去了兔兒毛,近處打量了一會兒動也不動的人,抬起手,大膽地摸了摸看起來形狀好看的唇。 摸起來是柔軟的。 她的手指微涼,反復地摩挲著他的唇,從柔軟的觸感中得到了樂趣。 面前的人依舊動也不動地坐著,任由她的手指肆虐。 酒意洶涌,難以遏止的探究沖動涌上心頭,她抬手摘去了他的白綃紗,仔細打量——他此刻的眼睛,究竟是睜著的,還是閉著的? 形狀漂亮的丹鳳眸子,眼尾上挑得并不明顯,帶著笑意時顯得溫和。 眼前的這雙眸子未如她所想地閉起。 他凝視著面前的她,眸光深邃如海底,又似乎漫天星辰都倒映其中。 阮朝汐跪坐在他面前,同樣近距離地凝望著。 心里想著,他為何不閉眼?是不是因為她的距離還不夠近? 她試探地往前緩緩傾身幾寸,他依舊未閉眼。距離過于近了,仿佛可以凝望到星辰深處的旋渦。 旋渦忽然逼近了。 就在她未反應過來時,一個熾吻已經落在了她唇上。 —— 剎那間時光停滯,乾坤倒轉,所有的人和事被拋擲在腦后。 梅酒的甜香交織成網,包裹住了網里的魚兒。 白沙后院里靜悄悄的,四下里靜謐無人。 一只兔兒蹦蹦跳跳地踩過滿地白沙,跑去了角落里。 阮朝汐時而感覺自己醉了,時而人卻又清醒著。視線里出現了頭頂新栽不久的梧桐細枝,細碎的春日陽光從細枝間灑到她臉上。 她半闔了眼。半醉半醒間,不知自己如何竟坐在了他身上,她只知道自己仰著臉,迎合著輕吻,手臂擁了上去。 這一覺午睡,睡得漫長。 迷迷糊糊睜眼時,天色昏沉,幾乎到了晚上。廊下亮起了燈火。 阮朝汐對著滿眼的雪色白沙,恍惚了一瞬。 身上蓋住薄毯,她此刻睡在東邊廊下的紫綾臥榻上。對面西邊的長案處,荀玄微正和訪客對坐,手邊放著兩杯清茶。 訪客是一位身材窈窕的女郎,身在清靜少人的后院,居然還帶著遮掩形貌的幕籬,在荀玄微的面前也未摘下,兩人對坐說話,微風傳來了談話尾音。 “……聽說那位圈禁王府的禁令解了?如何解的?” “……龍體不適,宮里原本并無人召府里那位去,他打聽了消息,自己跑去王府門邊,每日早晚扒門哀哀地哭一場。消息傳進宮里,感動了天子,當晚封堵王府的禁衛便撤了。他最近夜夜去宮里侍疾,妾今晚才得空出來面見郎君?!?/br> “是他能做得出來的事。何事讓你冒險過來回稟?” 阮朝汐的視線停駐在來客的身上。形貌聲音似曾相識,她想起了一位故人。 “妾今晚有要事。府里那位兩日前才解了禁足,王府訪客早晚不斷,整日除了入宮侍疾就是入密室對談。妾旁敲側擊了整日,一無所獲。直到昨夜灌醉了他,才從他嘴里聽到一句極含糊的囈語。但那句話含義難測,妾必須盡快過來回稟?!?/br> 訪客回身看了眼阮朝汐的方向,聲線隱約憂慮,復述了聽來的那句原話: “荀氏有美人。本王究竟是……獻去宮里,還是獻給東宮?” 阮朝汐瞬間清醒了,從臥榻坐起身。 荀玄微的眼角余光始終一部分留在她這處,立刻便察覺了動靜?!澳阈蚜??” “嗯?!比畛囊暰€停駐在來客的身上?!熬昴镒??” 對面的訪客應聲回身。 下一刻,她摘下幕籬,沖著阮朝汐嫣然一笑。燈火下映出清麗柔美的眉眼。 果然是她。平盧王回返京城,她也跟隨平盧王入了王府。 娟娘的露面極短暫,幕籬很快又戴上了。 “宮里的病情據說不大好,府里那位這幾日忙著入宮侍疾,聽他的意思又未拿定主意,一時半會地顧不上這邊。但他既然起了歹毒心思,阿般不能再久留京城了?!?/br> 荀玄微的嗓音里帶了淡淡的譏誚。 “獻去宮里,還是獻給東宮?是個好難題。他費盡了心機絕處逢生,一步也不能走錯,碰到這個絕大的難題,十天半個月都拿不定主意。時間足夠了?!?/br> 隨即起身,“娟娘,多謝你告知。我這邊已經準備妥當,一兩日內送她走。你不宜久留,回去罷?!?/br> 娟娘起身行禮,跟隨在白蟬身后,從后門裊裊婷婷出去。 阮朝汐坐在榻邊。她喝多了酒,下午又睡得沉,醒來覺得暈眩,抬手按揉著眉心。 回返的腳步聲走近了。荀玄微站在她身前。 “無需被聽到的那句嚇到。平盧王現今是拔了牙的猛獸,看起來兇狠,實則處境狼狽,空頂著個王爵,手里無權也無兵,連宣城王都不如。一兩日內給你阿娘設立衣冠冢,當日便去豫北。你離京之后,便不必再管這里的事?!?/br> “我不怕?!?nbsp;阮朝汐坐在臥榻上,仰起頭望著對面的郎君。她隱約嗅到了山雨欲來的氣息。 “京城里是不是要有大變動了?” “京城何時安穩過?” 荀玄微輕描淡寫道,“不過是再攪亂點。天晚了,你回去青臺巷歇著。給你阿娘立衣冠冢的地方定了,你母親下午遣人來說選了城外的山頭,要起個大早趕過去?!?/br> 阮朝汐搖搖晃晃地起身欲走,走出幾步,恍惚地停了停。她似乎忘了什么事。 她抬手,撫摸過自己的嘴唇。 嘴角有些異樣感覺。嫣紅的舌尖碰觸那處,并沒有破皮,但確實刺痛。 身邊傳來注視的目光。她一轉頭,那道目光便從她唇邊轉開了,荀玄微提了燈,若無其事引她往后門去。 腳步踩過庭院里的白沙,發出細碎聲響。 半醉半醒間的畫面片段,頭頂的綠蔭,縫隙灑下的陽光,安靜庭院里放肆的吻,主動摟上去的手臂…… 仿佛漫天星辰卷入旋渦,不怎么像是世間真實,倒像是迷亂夢境。 她走出兩步,懷疑地瞥一眼身邊神色如常的人。喝多了酒,竟做了荒唐春夢? 腳步停下,她攥住自己的長裙,試探著抖了抖裙擺。 散亂的雪白細沙窸窸窣窣地從各處掉下。 “……” 阮朝汐盯著自己沾滿了細沙的亂糟糟的長裙,再次懷疑地瞥過身側一派從容的人。 荀玄微不動聲色地停步等她。 心里的懷疑越來越大,阮朝汐抬手又去撫摸自己的唇角。 ……腫了。 腦海里轟然作響,午后酒后的荒唐,她樁樁件件地想起來大半。 倏然抬手去懷里摸,果然摸出一條白綃紗。 她清晰地記得,自己如何湊近過去,一根根地吹干凈了白綃紗上沾染的兔兒毛。 薄薄的兩層綃紗下,被蒙住的眼睫細微顫動,想避讓開時,自己說——“不許動?!?/br> 荀玄微的眼里帶了不明顯的笑意。 阮朝汐耳尖微微發紅,表面沉著地把白綃紗收進袖中,不作聲地走去門邊。 即將出去時,冷靜地分辯說,“下午我喝醉了?!?/br> “看得出喝醉了?!避餍⑧咧?,引她看他凌亂的衣襟。 “攥了整個下午不放。直到娟娘來了,才不得不用力掰開。喏,抹了我一身的兔兒毛?!?/br> 阮朝汐裝作沒聽見,邊往前行邊抖動裙擺,抖掉身上的細沙。 長裙的裙擺處以纏枝刺繡滾邊,走到門邊時,裙擺夾藏的細沙好容易抖落干凈了。 荀玄微等候在旁,耐心等她打理妥當,抬手要開門栓。 阮朝汐把他的手撥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