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鄔有期不笑了,他平靜地看了眼昏睡中的顧清倚,“你待眾生都好……” 說了這半句,他突然張口,憤恨咬了顧清倚脖子。 溫熱的血水涌出來,一下染紅了鄔有期的唇齒,他卻似嗜血怪獸般貪婪地吮了兩口。 聽見顧清倚發出痛哼,鄔有期才深吸一口氣抬首,看著那張臉、視線放空: “卿乙,你待眾生都好,卻唯獨,對我殘忍?!?/br> 這話說完,他眼中血色盡褪、人也恢復清明,鄔有期慢騰騰從臺階上起身,用手背蹭去唇角血漬: “喜蛛,帶他下去?!?/br> 第05章 聞聲,著粉衫的婢女匆匆曳裙跑來。 喜蛛本想像素日那般恭敬行禮后領命,結果一抬頭就看見倒在臺階上的人,頸側無端添了個大窟窿。 豁口不深,但撕裂得厲害,就算事發時喜蛛沒在場,光靠想,也能知道那一口咬得多么怨憤。 心驚之余,喜蛛又暗松一口氣,重新拱手作禮領命,“是,奴婢這就帶顧公子下去?!?/br> 鄔有期頷首,未置一語。只在喜蛛找人來抬顧清倚時,他才背過身開口: “找人來給他瞧瞧,你記得教他規矩?!?/br> 喜蛛一愣,胸口又提起一口氣,不上不下,她捏了捏裙邊先應下吩咐,然后才小聲問道: “還未請尊上示下……這顧公子,要安排他住哪里?” 鄔有期本已撩開衣擺在案幾后坐下,預備處理新送來的幾份卷宗,聽喜蛛這么問,他攤開書卷的手頓了頓,半晌后,才提筆蘸取朱墨,“西院空著?!?/br> “西……!”喜蛛深吸一口氣,堪堪控制住自己的聲音,欠身道,“是,奴婢知道了?!?/br> 和人間的皇宮一樣,血焰流云宮也有配殿。 鄔有期口中的西院,指的是西配殿后的一個小院:二進,有連廊和帶池塘的小花園。 院內僅有一座面闊三間的正屋,門額上雖無牌匾,卻和血焰流云宮一樣用了金瓦玄墻,屋頂也是單檐歇山頂。 卻月魔尊一生未娶,也沒寵幸任何女子,但卻在距離自己寢宮最近的位置,留出了這么個小院。 一直到他身死,都沒人見過這間小院的主人,而就在卻月身投魔合羅泉的同一天—— 這座西院突然走水,竄起了足有九丈高的詭異藍焰。 眾人想盡了辦法都沒能將大火撲滅,只能眼睜睜看著它燒,燒了九天九夜。 之后,宮人們在西院焦黑的廢墟里,發現了一枚像極了孔雀翎毛的紅色尾羽。 三智商議后,決定將這枚尾羽葬入帝陵,并在卻月魔尊的神位旁,新添了塊小小的木牌。 上書短短四字:魔妃赤羽。 如今的西院是后來重建的,用料看著新,但大抵是按原本的構造復原。 只是正屋里擺放的家具陳設簡陋,僅有幾把桌椅和一張羅漢榻。 ——畢竟也沒人知道,從前這里頭到底有什么。 到西院門口,喜蛛本想吩咐人直接將顧清倚送到床上,她還要轉身去尋大夫。 然而剛推開院門,簌簌落下的積灰就嗆了她一跟頭,“咳咳咳——” 喜蛛翻了個白眼,知道是負責灑掃的宮人欺此地無主,平日便躲懶賴掉了差事。 她謝過兩個幫忙搬人的魔兵,請他們先將人放到門邊丹柱上挨靠著,自己傳音叫來本地管事。 管事來時衣衫不整、手忙腳亂,看見喜蛛和她身后的魔兵更嚇白了臉,連連告求三聲姑奶奶: “是小人的錯,是小人疏忽,小人再也不敢了!這就叫人來,替您和這位……這位公子收拾干凈!” 在魔宮伺候的,多半是低階魔族。 他們血脈混雜、天賦不高,即便潛心修煉,這輩子也達不到什么至高至純的境界,成不了上三階的大魔。 所以他們中很多人,都像這管事一樣醉生夢死,辦事只挑那些賞賜豐厚的,其他差事便是能躲就躲。 看著管事狼狽離去的背影,喜蛛翻了個白眼,十分瞧不上。 她自抱臂立著,瞥眼卻發現顧清倚的傷口還在流血,這么一會兒,已經染紅了頸側的一小片衣領。 “……”喜蛛壓低眉頭看了一會兒,最終還是嘆息一聲、走過去俯身,一指魔息截脈止血。 知道這人是魔尊親自安排來的,管事半點不敢怠慢,很快就帶人將整個院子清掃干凈: 床上鋪了一整套新的枕頭被褥,院內搬來不少鮮花綠植,就連空蕩蕩的前廳,也掛上了月銀色重簾。 宮燈、地燈自不必提,日常起居所需的鍋碗瓢盆更是一溜齊備地碼進屋內。 “姑娘,”擦擦頭上的汗,管事躬身湊到喜蛛面前,“您瞧瞧……還成不?” 看著這煥然一新的西院,喜蛛的神情有些復雜。 “您要還覺著有哪里不好……”管事賠著笑,“您提出來、您只管提出來!我們立刻馬上改!” 最終,喜蛛闔眸輕嘆,“……罷了?!?/br> 她從袖中取出幾枚魔晶丟給管事,打發他們一行人出去,并吩咐那管事順便去尋個大夫來。 管事得了賞賜,自是殷勤。 很快魔醫就提著藥箱趕來,替顧清倚處理好傷口后,還遞出一支膽瓶,囑咐喜蛛每日都要換藥。 “是,我知道了,”喜蛛接過去,“有勞?!?/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