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她說的確也是實話,只?不過略夸張了些許而已。 “是嗎……”蕭玉琴垂眸輕嘆,“二師姐可千萬要養好?身子,如今大師姐忽地就去了凌霄派,一年?后才能歸來,咱們可都等著二師姐早日康復,好?向你請教武藝呢?!?/br> 她頓了頓又道:“只?是奇怪得很,大師姐與二師姐素來形影不離,本該多留幾日才是,為何卻走得如此匆忙呢……?” 靈衍抬起頭?望向她,眸光冰冷,唇邊卻有一絲笑意。 “你想說什么??” 沈流煙已覺慌亂,低了頭?不敢看她,蕭玉琴卻面?露訝異之色,不解道:“想說什么??哦,我只?是好?奇,除卻拜仙人為師外?,還有什么?要緊的大事?讓大師姐不得不早早離開?畢竟身為同門,大師姐素日又對我們極好?,關?心下也是應當的?!?/br> 靈衍心內服氣,不怒反笑,一字一頓道:“若師妹果真如此關?心,自可飛鴿傳書相問,想來師姐定會十分感動,淚灑信箋?!?/br> 話一出口,她才意識到自己無意中?竟將對江靈殊的埋怨與譏諷也夾入了話里,心中?又悔又煩,好?在那兩?人并不知曉江靈殊留信給她的事?。 “是啊,還有飛鴿傳書呢,”蕭玉琴欣喜道,“還是二師姐聰明,我怎么?就給忘了?那我與表姐這?便回去,好?好?想想該與大師姐說些什么?話兒,二師姐可千萬得好?好?養病,多多保重才是?!?/br> 靈衍連話都懶得再說,只?微笑著點了點頭?,目送二人離去。 在她倆轉身的瞬間,她便斂了笑容,心中?自是暗恨。 想來這?蕭玉琴大概也知道自己早已將她看了個透徹,所以?特?地挑了這?么?個“好?”時候前來給她添堵,偏偏言語和神情又都恰到好?處挑不出錯來,叫人連個發作的機會都沒有。 她雖深深厭惡,卻也實在佩服。 靈衍向后倚下去,長吁一口氣。 她本就厭煩了與這?樣的人虛與委蛇,之前不過因江靈殊的緣故不得不與其打交道,現在江靈殊不在,以?后倒是可以?盡量想法子避開。 這?一年?,她到底是要一個人走過了。 先前的怨憤在此刻降下幾分,不舍和眷念隨即席卷而上。 原本以?為,夢醒之后便能見到心念之人,可自己祈盼相會的念頭?,又何嘗不是一場夢呢? 夢醒,夢醒。 第42章 落雨 只一日相隔, 江靈殊便再?次下山上山,疲憊之余,心境自然也是大不相同。她獨自一人, 本就已?是心事重重。加上今日天色陰沉,郁景更增愁緒, 一路垂首無精打?采,只是麻木向前行進。雖然二上仙山的路上全無迷陣或其他阻礙, 好似已?認可了她的身份一般, 卻?也無法讓她就此高興起來。 江靈殊走著走著, 只覺得林中越來越暗,風亦一陣涼過一陣。心里已在犯著嘀咕, 抬起頭從樹木縫隙中望向烏云密布的天?空,冷不防一滴冰冷的液體落入眼?中, 緊接著密密急雨便忽地傾盆而下。豆大的雨點兒劈頭蓋臉砸下來,連樹木也抵擋不住這雨勢。 冬末初春的雨最是寒涼,又下得不小,江靈殊在這林子里也找不到什么避雨之處,不一會兒身上便已?浸得冰涼透骨, 耳畔只聞雨聲如珠玉般傾落盤中。 她開始時還?將?手抬起, 以衣袖遮著頭頂疾步奔跑,后來見這雨越下越大,遮也無用?,索性放下胳膊, 像先前那樣不急不緩地走起來, 仍由磅礴大雨將自己淋了個透。 “呵, ”江靈殊抹了把面上的雨水,“一整個冬天?都沒下雨, 偏這時候下了,可是老天?故意與我為難?!毙闹幸猜裨棺约?,什么都帶了,卻?唯獨沒想到帶傘。 風霞殿內,靈衍捧著熱姜湯,聽著窗外雨聲,看著阿夏因屋中實在太暗而點起一盞盞燈,只覺對方眉心深鎖,似有隱憂。 “看你這樣,可是出什么事了?” “???”阿夏本在想些?事情,忽地回過?神來,手中點燈的蠟燭晃了一晃,落下一滴燭。 她吃痛搖了搖頭:“沒,沒事?!?/br> 靈衍輕嘆一聲:“你平時一向爽利的,有什么話直說便是?!?/br> “唉,”阿夏擱了蠟燭,走到窗邊,“先前少宮主離開時,仿佛沒有帶傘?!?/br> 靈衍張了張口,最終什么也沒說出來。望向窗子,又垂了眼?眸,咬唇在心里哼了一聲。 ——笨蛋,平時那么面面俱到的一個人,連這種小事上都做不妥當,活該你淋雨。 不對,誰讓你走得這么急! 若她瞧見江靈殊此時的樣子,定?然?不忍再?責怪——對方此時正緊緊握著雪練,雙手將?行囊抱在胸前,只怕被大雨沖散。發絲緊貼著后背與兩頰,鞋襪與衣擺皆已?被濕泥浸染,垂著頭一步步走在暗不見光的林中,整個人只可用?“狼狽”一詞來形容。 她素來要強,一向堅忍,可到底也只是一個剛過?了十五歲生辰的女孩兒。如今諸多痛楚煩憂積壓于心,又逢此大雨落得如此窘迫,憋了一路的淚終于再?也忍不住,雨水混合著淚水在面上滑落,身旁又無人安慰,實在凄楚可憐。 雖然?沉浸在傷心和莫名?的委屈之中,江靈殊還?是第一時間從嘈雜雨聲中聽到了自正前方而來的匆匆不乏聲,不由眉頭一緊,單手將?劍鞘推開了寸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