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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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則她近日床笫間蕩婦yin娃一般令他極為受用,解了他多時之渴,但與她云雨間,她總是眼睛渙散,任憑他怎生讓她喊他的字也沒反應,就跟……就跟她不知道在她身上肆虐的男人是誰,任誰都可以。 他不動聲色地觀察,只見明明即將脫春入夏,她卻囑咐丫鬟燒起了湯婆子,日日抱著不放,握住她手時,只覺格外冰涼。 姜嬋雖成功止住了王之牧那愛打聽的嘴,但很快,亂用藥的慘烈代價便來了,服食者除了哪怕炎夏手腳也是冰涼如雪,更兼月事紊亂,期間更是腹痛十倍不止。 王之牧依稀記得他搬來前她便用小日子推脫,算算時日,怎生提前了? 但見她月事時越發不能下床,烏發垂散,目中殤迷,容顏慘淡,原本飽滿的臉蛋更瘦了一圈,瞧得王之牧心中酸痛,不顧她的勸阻,只要有空暇時便將她抱入懷中,輕撫其發,憐憐嘆息。 王之牧只覺記憶中,自己還未有像對她一般憐惜過任何女子。 她蜷縮著冷顫時,迷糊間伸手去環他的腰,努力汲取他身上的guntang男子陽氣,抵御這四肢透出的寒冷,而竭命取暖。 那時他心底有細小的咯噔一聲,好似堅冰裂開了條縫,隱約透進些光,照清了先前游移不定的迷思。 他依稀預感自己此生的喜怒哀樂怕是都要系于懷中之人身上,他或許曾惶恐、抗拒,此刻卻看得一清二楚,而且甘之如飴。 * 咣當一聲,鐘樓街兩家相鄰的院落之間的連接門被一雙手不善地推開,面如寒鐵的男子大步邁過。 他眉頭緊擰,一雙寒眸隱射怒意,似是尖刃一般鋒利駭人。 身后緊隨的小廝輕步淺躡,一副噤若寒蟬的神色,顯是知道他心情不豫,生怕自己哪處做得不好而不小心觸怒了他。 王之牧昨日托人請了一位宮中退下的醫女,她知書善醫,精通婦人病。然姜嬋卻不肯延醫,道是自己已請過了慣用的大夫,恐藥性相佐,況且自己熟知自己的身體狀況,這幾日不過夜間受涼,躺了幾日已大好。 她這兩日的確已可下地,只不過面色仍比常人蒼白些。 饒是王之牧對她一向寬宏大量,此刻也不覺動了肝火,一心一意對她好卻被她一陣搶白,他猛地蹙眉哼聲。 事有古怪。 王之牧太熟悉她撒詐搗虛時的神情了,雖則她平日里對著他便是滿嘴的訛言謊語,可不過是延醫治病,她卻擺出一副諱疾忌醫的不自然神態。 見微便可知著,對于一位目光如炬的判官而言,本能判斷這其中必有貓膩。 她的計劃本就錯漏百出,因此他只查了一日便有了眉頭。 觀棋前幾日來報,那翠環小丫頭又帶回幾大包藥,由此為引,順藤摸瓜,他派出的探子去向抓藥的小二打聽,她那日去了叁四家藥館,雜七雜八買了許多藥材,各家小二皆分辨不清是什么藥方。 王之牧吩咐觀棋偷偷探查又得知,那小丫鬟除了不時熬制避子湯藥,那專供她照管的小泥爐旁放著兩只藥罐,且還有些制藥的研磨之器。 對于精通刑偵的王之牧而言,按跡循蹤而翻扯其它的蛛絲馬跡簡直易如反掌。 王之牧那犀利如刃的眼睛很快發現了她手鐲里的玄機,他略微思考,便從她那空心的手鐲機關中拿出一枚米粒大小的玫粉色藥丸放于鼻細聞,這異香這奇色,別人不知春藥,可他了如指掌。 自去年中了王騰的陰招后,他將市面上的大小春藥都搜羅了來,只為警醒自己以后莫再中招入套。 觀棋早已將收集了多日的翠環倒掉的藥渣尋來,那堂下的藥師仔細分辨后,斷定帶回的乃是兩味藥。一包是避子之用,另一包卻是……藥性強大的云雨助興之劑。他細聞細看后,再篤定這藥丸乃是南邊傳來的方子,廣泛流傳于春樓楚館。 屏退眾人后,王之牧除了遍身磷峋寒意,心下更添疑惑,她一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北地小娘子是如何拿到千里迢迢外的秘方。 * 翠環從灶間取了熱水,預備端去正屋為姜嬋凈面。 娘子這幾日起得晚,如今太陽都曬得人有些火辣了,她才肯離床下地。 翠環提了熱水眼看離屋門不過兩叁步距離之時,忽地撞見廊頭行來叁人,面色被她瞧出了不善。 走在最前頭、氣勢最足的那位她眼熟得緊,這不就是天天和娘子作對的觀棋大爺嘛??珊箢^那面生的兩位,翠環不禁迷惑了,觀棋今日怎生糊涂,明知大人最不喜外男未經傳召而私入內院。 “走,大人有話要問你?!?/br> 翠環被傳話時尚在怔愣中,只訥訥地應了句:“娘子還等著奴婢伺候,大爺稍等,容奴婢將這壺熱水放下就來?!?/br> 姜嬋正坐于妝臺前用玉石滾輪活顏,突得聽到門外傳來“哐當”一聲,緊接著又出現了驚天動地的哭喊聲。 那聲音是翠環! 她匆匆披上外裳便疾步出門,剛好撞見翠環被兩個小廝捂了嘴拉著往外拖。 情急之下,姜嬋轉頭一掃,隨手將榻上王之牧慣用的雙鶴藍釉瓷枕拿了來,叁步跨出門檻,用力一掄一甩,只聽“咔嚓”一聲脆響,價值千金的瓷枕崩裂為四處飛濺的碎片。 觀棋下意識抹了把額上虛無的汗,心驚膽戰,被砸中了可是要死人的~ 雖然他心中也暗自懷疑自己連同這兩個家奴的命是否真的有國公爺愛用的瓷枕貴重。 翠環掙脫兩人,戰兢兢挪過去,扯扯姜嬋的袖口,“娘子,罷了吧,不要緊的,奴婢去去就回?!?/br> “不成!”姜嬋忙將她護在身后:“你看那窮兇極惡的樣子,讓他們帶走了你,準要吃苦頭!” 翠環拗不過她,只得站在她身旁。 觀棋惡狠狠道:“擋一時不能擋一世,你又不能一直將她護著,這賤奴終有一日是要出了這門的?!?/br> “你少給我得意,”姜嬋面色慘白地詭笑,“你只管說是我要護著她,替她出頭。要是她出事了,我唯你是問,拼了命也要拿你陪葬?!?/br> 觀棋啞然,沒料到她口出之言竟然如此霸氣無畏,不由被她噎得半晌說不出駁斥的話來。 忽地翠環駭叫一聲,伸手直指門外,原來是王之牧不知何時親到。只見他負手而立,臉色黑得嚇人。 “姜氏?!彼嚨亻_了口,罕見地正式叫了她的名字,隨即再不發二字,意圖明顯。 姜嬋手指微縮,抿唇低眼,她沒耳聾,當然聽得出他那鄭重喚她的二字下的戾氣有多重,雖明知他未說出口的話是要逼她自己懂進退,可事關翠環的安危,她不能退后。 “有什么話大人不妨來問奴婢,翠環不過是奴婢的下人。下人知道的事主子自然全知,主子不知的事下人怎會知道?!?/br> 翠環不禁替她捏了一把汗。 “你倒有臉說出這番話?!蓖踔恋l話,聲音卻聽不出喜怒,卻讓她莫名其妙地覺得膽寒。 她雖臉皮極厚,但也知道王之牧這是在諷刺她鎮日欺騙他、蒙蔽他。 不過,雖則她仍涎臉涎皮地當面氣他,但瞧見她一頭黑發仍未綰束,面頰素凈,倒像是二人私下時只能被他瞧見的模樣,此刻院內那叁個外男雖皆是低頭,不敢直視,他仍不悅地酸澀她這副只屬于他的模樣被別的男人瞧了去。 觀棋真是越發不會辦事了! “觀棋,帶二人下去領罰。翠環……先去外間候著?!?/br> 不是立刻降罪就好,姜嬋忍不住松了口氣,遂安心地拍了拍翠環的手背,示意她去外頭先候著,萬事皆放心交由她來處理。 他嘴角微翕,卻也無言。 閑雜人等已退出內院,廊下只余二人。 王之牧揚袍坐于廊下,盯著她。 此番鬧的動靜太大,姜嬋決心好好認錯,遂也不管那地上猶有水漬和碎瓷,便畢恭畢敬地跪在他膝前。 王之牧眉頭微皺,惱恨明明她什么都還未交待,自己心下卻已有饒恕之意。她這般抓乖弄巧地伏在他膝前,眼里澄澈潤明,就連襦裙的膝蓋處被微微浸濕,腳旁仍有碎瓷的邊角險險貼近都不管不顧。 她以一敵叁時,一雙眼亮得懾人,看得他移不開眼,是那么強烈地印入他腦中,但轉眼又他看她面色蒼白,卻還在死撐硬犟,不由得既心疼又旋怒。 他雖一直都知道她并非那副面上的守禮懂矩的乖樣,可沒想她能為一個丫頭鬧到這份上。雖說他并不欣賞這份魯莽傻氣的義氣,但的確有些連他自己也不懂的動容。 她孤身對敵時的驍勇,一如她那些在床笫間膽大放肆的浪行,讓他鏤心刻骨,甚至比她在床上的媚態還令他流連。 她究竟是怎樣一個人呢? 他沉思未語時,姜嬋的腦筋急轉,一瞬已轉了幾千幾萬回,他到底要罰翠環什么呢?亦或是他到底要借懲罰翠環逼迫背后的自己承認什么呢? 是私下做的那些小買賣被他發現了?還是用他的賞錢做生意東窗事發了?亦或是姜濤來京已被他抓住了? 都不是。 她大膽作出推斷。 如果是這叁者,他不會如此小懲大誡般的姿態,莫非是? 她豁然貫通。 她試探詢問,果然被他當面點出媚藥時她還有點怔神,沒想他是為了這么件小事。 他想要泄欲未得,她犧牲自己滿足他,怎的他還一臉動怒。雖然這確實不是什么見得光的伎倆,看他此刻隱恨的模樣,倘若目光能夠殺人,那她早已被他凌遲得千刀萬剮。 不過她可不敢當面再火上澆油他,遂乖巧伏地叩首:“求大人饒了翠環,都是奴婢的主意?!?nbsp; 他何時見過她在他面前露出過這種卑恭的神色,怔然的同時,又涌上一股熟悉的怒氣。 她云淡風輕地認錯,好似不知他未發出的怒氣有多大,事態有多嚴重,頓時他的臉色愈發冷峻起來。 她根本不知自己如今有多么心搐難言,王之牧此生第一次覺得有些羞憤。她竟然這般討厭自己的親近,莫非以往的情事全都是這般,她都是表里不一裝出來的,其實只要是個男人都行。 倘若伏在她身上的是旁的男子,她照樣能與那人交頸相歡,對那人做同樣的事,也照樣說同樣的情話。 他張嘴,聲音不似盛怒,可又生寒:“這藥是何時開始吃的?” 姜嬋隱約覺得他的話中別有深意,當即絞盡腦汁,只要沒被他窺到心底的真正大秘密,其它不如坦然承認,否則言不由衷反須百言而補。 她望著他看不出一絲情緒的臉,竟然微笑,大膽坦陳道:“只有近日這幾回,后頭月事來了,再沒用過?!?/br> 他沉默片刻,方道:“你覺得我不會罰你?” 她這樣嬉皮笑臉回嘴,不是第一次了。 他長這么大,鮮有人敢這樣對他,可即便她撒謊成性,他竟也不覺生氣。一句句問清,只不過想從一言一行間逐步確定自己的猜測,瓦解她的防備。 說到底,哪怕今日打死了她的丫鬟,她又能怎樣?不如順勢而就,以此事為索,慢慢掀開面前這罪魁禍首的底。 畢竟,他知道,她有太多的秘密掩藏在這慣會迷惑人的臉龐之下。 他有的是耐心。 畢竟她對他別具肺腸,他對她也是有所企圖。 他捻起她的玉頜,迎著她不解的眼,臉上揚起淡淡的邪笑,一字一句道:“姜氏,你若敢再犯,我絕不手下留情?!?/br> 雖說他的話是明明白白的警告,可她如釋重負一笑,揚唇道:“奴婢知道了?!?/br> 這件鬧劇便就輕易地揭過了。 觀棋叁人各打五大板,罰俸叁月;翠環罰月銀半年,免除仗責。 姜嬋即刻賞了翠環一年的月例,以及京城第一酒樓豐仙樓出品的一大盒有名小吃。